帝雄伟血液的帝王,朕被这宫中的规矩拘了二十多年,朕累了,不想再这般下去,朕今日只想摆脱那些恼人的束缚,好好的做自己可好。”我心疼的抱住他轻语安慰道:“无论陛下如何,臣妾都愿陪着陛下,在臣妾眼中,陛下永远都是那个英伟睿智的男子,从未变过。”他一听,身子微微一颤,深深地看向我,然后轻轻地吻住我的唇,而在刚刚那一刻,我似是看到了陛下眼角的一点晶莹,讶异的同时也叫人心疼。这,满室旖旎,而只有我知道,陛下心中那抹不为人知的痛。第五十四章 深谋番外这厢,长乐宫中,宫人皆尽心侍立,太后只着一件家常的赭色福字衫,头上一只青蔷碧玺,手上拿着一本史册在雕木锦华椅上坐着,在宫灯下细细地读着。一旁侍奉的慕予姑姑这时突然开口道:“太后,奴婢有一事不太明白。”“哦”太后未放下手中的书。只微微抬眼看向身侧恭谨的慕予,和然得笑道:“慕予你也跟了哀家多年了,这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个宫中德高望重的姑姑看不通透的”慕予脸上微微一红,垂首低笑道:“奴婢这一切不都是太后赐予的么,太后可是调笑奴婢了。”太后轻轻一笑,指着她道:“如今都年龄不小了,怎的还跟当初刚跟哀家的样子一般。你在哀家身边这些年,替哀家做了不少事,一直尽心尽力的伺候着,这些,哀家都是看在眼里的。”说完太后放下书,拉过慕予的手,祥和的笑道:“哀家也谢谢你了。”“太后。”慕予心下感动,眼中都红了一圈。太后一看,笑着拿出绢子替她拭着笑道:“瞧瞧,可不还跟十七八的少女一样,总是淌眼抹泪的,还不擦擦。”慕予连忙拭干了眼泪,笑着道:“可是叫太后笑话奴婢了。”太后抿嘴笑而不语。过了一会儿,太后又突然状似无意地提到:“慕予啊,你刚刚是要问哀家什么事”慕予这次想起来,然后恭谨道:“太后,奴婢只是不明白,这郑昭仪不是太后最倚重的娘娘么,何以太后如今这般看重那赵美人,今日还给了她天大的面子,还任着她给了郑昭仪没脸,恕奴婢愚钝,确实看不清楚。”看慕予谦逊受教的样子,太后一阵轻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自己做皇后,一宫之主,日日算计的日子一般。太后拿起书,又细细地翻看着,然后不抬眼的轻言问道:“你说,哀家如此倚重郑昭仪是为了什么”慕予只想了一会儿便道:“郑昭仪母家乃是户部右侍郎,且陛下又一向看重郑昭仪家,想来用郑昭仪来牵住陛下的心,从而位份更尊,如此用来牵制皇后一族是最好不过的,郑昭仪一向倨傲,目中无皇后,有着陛下的chong爱,皇后又未能有什么办法,如此一个郑昭仪足以让皇后焦头烂额,纠缠于争风吃醋的小事,而无暇顾及执掌大权之事。”太后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睛仍只看着书,然后道:“你说的分毫不差,那哀家再问问你,这赵美人有什么”慕予思索了半晌,然后方道:“赵美人依奴婢看,这赵美人无权无势,背后又未有母家撑腰,出身实在是再平凡不过,饶是任何一位嫔妃也要比她有家世的多,若硬要说她有什么,只能说她有的是世人难以匹敌的美貌还有歌喉舞姿,再者,便是陛下无上的chong爱了。”太后一听笑道:“这不就是了,你说的仍然是分毫不离。”慕予有些困惑道:“可这一比,奴婢实在看不出为何太后要帮赵美人,而非郑昭仪。”太后这厢方将手中的书放在楠木雕花的案上,然后看向慕予笑道:“你啊,终究是没看通透些。”然后轻轻端起案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才缓缓放下茶杯道:“原来哀家那般看重郑昭仪,只因她母家是新贵,还不至于盘根错节,用来牵制皇后也能帮哀家分担些,但却不至于威胁到什么,可如今”太后眼中一亮,闪着一份老成练就的精明道:“她们家也越发会蹦跶了,哀家可不能做那鹬蚌,让他们当了那得利的渔翁了啊。从前他们不足为患,可如今,哀家却不得不放,陛下愈发倚重他们,他们却也愈发不知检点,得意忘形,俨然豪门大族般不知上下。哀家可不想刚打压了一个许氏一族,便又来了个郑氏一族,那哀家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慕予听完,也领悟道:“太后果然有决断,只是,为何众多主子之间,太后偏偏要选择这个赵美人呢班婕妤一向是个孝顺的人儿,颇持规矩,太后不也赞道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么”太后微微蹙眉,徐徐说道:“班婕妤确实不错,只是却是太不错,有时候让人挑不出一定点儿错来,反而不好。”慕予为难道:“太后这番话倒是教奴婢越发听不明白了。”太后笑着道:“你啊,你想一个人如何会犯错”太后看了慕予一眼,见她犹豫的样子笑道:“人哪,只有有欲才会有所求,有所求才会有所作为,有所作为,才会犯错,正因为这班婕妤无欲无求,让人看不出她想要的是什么,哀家才不能选了她去。”慕予眼中一亮,受到点拨般笑道:“太后英明。”太后摇头轻笑:“哀家为何偏偏选那赵美人,只因她没有家世,只是阳阿那的一个女官,没有家世,便不会对哀家造成潜在的威胁,而且她有美貌,有歌喉,有舞姿,有身段,有一切争chong的资本,那么就能给哀家牢牢的攥住陛下的心,这般对于皇后和郑昭仪无疑都是个难题。再者”说着,太后眼中浮现出一抹晦暗:“陛下如今愈发的与哀家不亲了,日常请安都同例行公事一般,哀家也实在心焦的紧。”慕予担忧道:“太后。”太后又转而笑道:“不过如今有了这个赵美人便能好的多。”慕予道:“这赵美人又如何大的本事,还能为太后您解忧”太后笑道:“正因为哀家能倚重这赵美人,跟陛下一样chong着她,才能和陛下一条心,陛下与哀家的关系也能缓和不少,看今日陛下对哀家的态度便能看出效果了。”慕予一回想也确实如此,便笑道:“还是太后想得多。”太后笑着道:“不禁如此,在这深宫中要立于不败之地,就得要有异于常人的长远目光,就算这赵美人将来有孕有幸怀上龙裔,也比这郑昭仪和班婕妤任何一位要对哀家有益的多,若是郑昭仪和班婕妤有孕,只怕荣chong真是要到鼎盛了,那时,若是皇后无子,这孩子一旦被封为太子,那么无论是郑氏还是班氏,将来都会是贵为皇亲国戚,到时候,只怕他们便要撒了欢了,如此哀家该置于何地,王氏又该置于何地”说完,太后眯眼,若有所思道:“哀家如何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只有这赵美人怀孕生子,就算被封为太子,她没有半点家世,就算有点远亲什么的也无什么大患,她依然是靠着陛下的chong爱过日子,那还不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到时候照样的依靠哀家的庇护,才能在这宫中走的更远,哀家不怕别人有所求,就怕无所求,郑昭仪和班婕妤家世太好,已经无需去依靠哀家什么,只有赵美人才需要去倚靠哀家,既是要倚靠哀家,就必会忠心与哀家,尽心尽力地替哀家去办事,去分忧,你说呢”慕予一听,犹如醍醐灌顶,满脸欣喜笑道:“太好果然深谋远虑。”太后嘴角噙着一丝凝滞的笑,看着桌案上的书喃喃道:“这几十年来的宫中生活不是白过了的,这一切,都不是为了哀家一人,而是为了我王氏一族的荣耀光辉啊。”说到此太后眼中闪着光耀。慕予笑着道:“依着太后所说,这赵美人可是个有福的人,得太后庇佑,若是一朝得子,说不定还有更大的福分呢。”太后笑着道:“当年卫皇后不就是凭着歌舞一朝从舞姬升为皇后么,个人有个人的福气,只是,这赵美人终究没有卫皇后母家,还有个卫青、霍去病,所以纵使她如何荣极一身,也没有家族的崛起。而她的孩子就算将来登基,照样得尊称哀家为太皇太后,而她也得尊敬的称哀家为母后,至于我王氏,照样是辅佐皇帝的肱骨之臣,丝毫未改。”慕予连连点头:“太后的谋虑非奴婢等能明白的。”太后满意一笑,然后道:“罢了,伺候哀家歇息吧,说的哀家也有些乏了。”慕予忙笑着扶着太后起身道:“是,太后也该歇息了。”太后点头笑着“嗯”了一声,然后拍了拍慕予扶着她的手走进内室去。第五十五章 不合这日里,明媚如嫣然少女,和风徐徐,百花盛开,各显秀妍。我正站在远条馆后苑的掠影池边,从抱琴手中捧着的一小盒鱼食中,轻轻捻了一小撮儿轻撒与池中,只见各色的锦鲤争先的吞着鱼食,唯恐被抢了去。我脸上浮着笑意,子衿瞧着笑语:“主子看起来心情极是好。”我回看着子衿道:“宁静最美,安静最乐。只要此时我能在此无忧,那日子便是好的。”子衿笑着道:“还是主子参透最深,就连太后也在陛下寿宴上夸主子心底是无尘的。”我仰望天空,任由阳光铺面,闭眼浅笑道:“处境已是纷扰不断,又何必让心也蒙尘,去毁了自己的那份欣悦。”就在这时,只见身后传来快速地步伐声,我睁眼偏头看向身后,只见是李朝恩小跑着过来,在我面前恭敬的俯身行礼道:“奴才给主子请安。”我浅笑道:“起身吧,怎的跑的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李朝恩这才抬起头笑着道:“刚刚椒房殿的安奉安公公过了来,只道让奴才给主子说一声,今日皇后娘娘心情甚好,见椒房殿后园的花开得极好,便广邀阖宫嫔妃前去赏花看景儿,一起热闹热闹。”我一听,笑着道:“果然今日心情好的可不止我一个,走吧,既是皇后娘娘盛情邀请,咱们也高高兴兴的去,别缺了该有的礼数。”子衿和抱琴微微点头。我只拣了件儿湘妃色银线描海棠的薄烟纱长裙,外面罩了件儿碧湖翠衫儿,头上让子衿绾了个芙蓉髻,挑了只玉体通透的翡翠海棠簪插上。在镜前一照,只觉得素雅中也不本份,便扶了子衿的手去皇后的椒房殿,原本陛下因着我身子弱,便赏了乘輦的特许,刚走到殿外的甬道上,李朝恩便关心的说道:“主子,奴才看这日头越发毒,咱们宫离皇后娘娘的椒房殿还有些个路程,不如乘陛下赏的轿輦,一来省着您累着,二来也避免主子被这日头晒着,再者也能走的快些,如此也不坏了皇后娘娘的规矩。”我站定略微思虑了一会儿,看了看头顶的日头渐渐居中,然后又看向李朝恩一早儿准备在门口的轿輦道:“罢了,左不过是几步路,刚刚用了膳,就当是散散步免得积了食,这从前没有轿輦不也一样过了么。”李朝恩一听,只得耷拉个脑袋闷闷道:“是,奴才这就吩咐他们撤了去。”我看了一眼,好笑道:“得了得了,瞧你这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儿。”说着拿绢子遮了嘴轻笑,看李朝恩不好意思地笑道:“奴才不是不高兴,只是”我笑着打断道:“我知道,只是你关心我这个做主子的,你们有心我都知道,你们为我做的,且都放在这里的。”说着我指了指心口。李朝恩听完眼眶一红,委屈道:“主子。”我笑着指着她看向子衿她们道:“瞧瞧,都一宫的管事公公了,还这般淌眼抹泪的,倒是怎么去管那班子下属。”听到此,李朝恩撸起袖子一把擦干眼泪,然后挺着胸膛道:“主子且放心,有奴才管着,那班小子且不敢翻了天的,他们那几个猴头猴脑的,我倒是收拾的住的。”听完我“噗嗤”一笑,连连笑着不语,只听司棋在一旁调笑道:“是是是,咱们阖宫上下谁不知道,李公公威武呢,把那几个猴精儿似的震的一愣一愣的。”听完在场的人都笑了,李朝恩也不好意思地挠头,低头红着脸颞颥着。只见子衿笑着道:“好了,好了,咱们且走吧,别让主子站在这,没得晒了日头,再者若是迟了时辰也不好。”说到此,我立马想到曾经郑昭仪还拿捏着我误了给皇后的请安时辰,且狠狠罚了入画,便也不敢再逗留,正色道:“子衿说的对,若是误了时辰,还不知要出什么事,该走了。”一众子人连忙点头,服侍着我前往椒房殿。来到椒房殿门口,正巧儿看到了坐在輦上缓缓靠近的郑昭仪,一众儿得排场,后面皆是华盖锦羽,而马氏姐妹则毕恭毕敬的伺候在侧,只亦步亦趋的跟着。我心中暗忖,幸得未乘輦而来,否则若是遇到了郑昭仪,只怕是又要挑出事端来。待其要走进时,我便撒开了扶着子衿的手,毕恭毕敬的按着宫规得体的拂礼道:“臣妾给昭仪娘娘请安,愿昭仪娘娘长乐无极。”我未抬头,只见轿輦已在面前,头顶上响起了郑昭仪的声音:“唔,起吧。今儿赵美人规矩倒是得体的很,看来在宫里历练了这么久,倒也学了些真东西。”我谦恭的垂首道:“都是娘娘教诲的好。”她只从鼻音中发出“嗯”的一声,然后似是不耐烦地对身边的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