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立体环绕混响的风雨声和树叶哗啦啦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寒意渐渐蔓延逼近。本来就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床上的女孩子最后把头也捂到被子里,整个人瑟缩成了一团。现在是合州的冬天,再过个差不多一周就是节气大雪,这个季节,没有暖气的南方不好过。
“啪嗒——啪嗒——”
那阵熟悉而诡异的声音又来了。
是人光脚打湿了,踩在冷硬地板的声音,脚步声的主人大概是脚受了伤,瘸着腿,调子一高一低,节奏一快一慢。她迷迷糊糊地听到这声音但并未完全清醒,翻了个身面朝里侧躺着,却感觉到那脚步声已经近到就在自己床边,随后床沿好像突然压上来重物一样猛地沉了一下。
她头顶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的炸开了一样,顿时隆隆的一阵响,她想睁开眼睛,却只觉得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大半个月了,那声音出现已经持续大半个月了,但它从来都没有敢像现在这么嚣张,竟然坐到她的床。
记得最开初,每晚能听到“啪嗒——啪嗒——”的声音,但很轻,也比较远,她见怪不怪。
长这么大,时常会听到很多异常的响动,比如楼上掉弹珠的声音,不知道哪里掉衣架的声音,偶尔还有半夜什么东西撞墙的低沉的闷响。这些声响从来都不只是她一个人听到的,相关的话题在网上都已经讨论烂了,甚至还有人专门給出了科学的解释。
不管是灵异,还是科学,只要对人本身没有伤害,她也觉得没必要大惊小怪。因而一开始,她对这“啪嗒啪嗒”的声音并不十分在意,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神神鬼鬼的东西,各自存在互不打扰是最基本的礼仪,但天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莫名地严重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先前沉在床沿的东西口中呜咽着发出哼哼的声音,周身散发的寒气让她此时如同坠进了冰窖。
内心已经声嘶力竭地大叫了无数个“卧槽”,但也只能在心里骂,她睁不开眼,同样也张不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阴寒冰冷的东西渐渐逼近她,她甚至感觉到对方正手脚并用地顺着床沿爬上来,无所顾忌地压在她身上。对此,她只低低地闷哼了一声,心中想着应该怎么办?
传说中的鬼压床不是这样的呀!!!
以前也梦魇过,只是浑身沉重,迷迷糊糊一阵也就过去了,从未有如此真实到毛骨悚然的经历。
“我到底要怎么办???救命啊!!!”脑补了几句脏话,此时才发现骂脏话都无法驱除浑身的恐惧。
死马当活马医,重复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重复了好多遍,没用,对方伸出大概是手一样的东西摸到她捂着脑袋的被沿,把被子一点点地往下拽,一面仍不住地呜咽哼哼。它冰冷潮湿的头发也如同有生命一般,无限地长长,一缕缕地蔓延过去,探过被子的缝隙如同湿滑冰冷的蚯蚓一样触到她的脸颊,转而缠绕到她的脖子,很快便勒得她喘不上气来,也让她停住继续念阿弥陀佛。
“嗬——”那东西从喉间发出如同猫打呼噜的声音,“嗬——嗬——”
对方还在死命地拽她的被子,随后她半个身子就露到外面,那一瞬她眼皮突然轻松,能自如地睁开眼,但一睁眼她就后悔了,恨不得把自己眼睛挖掉,眼前是污浊凌乱的一团黑漆漆的毛发随意地卷裹着,中间露出巴掌大一张惨白,那惨白上一双硕大而空洞地眼睛的眼角垂着两行血泪。
“看……看……看看……”对方嘴唇翕动,口齿不清地吐着几个字。
看什么?要我看什么?
她疑惑归疑惑,头皮发麻手脚僵硬浑身冰冷,已经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眼睛强撑着转了两下,这才发现那东西一只手腾出来举着一张照片給她看,她勉强抬起头歪着脖子,努力分辨着那照片上的影像,那是一张很小的证件照,至于照片上的人,过肩的头发,面目清秀。她也是佩服她自己,这样昏暗的光线里还能勉强辨认出那人的轮廓。她看完了,那然后呢?
恐惧几乎冲昏她的头脑,她强自冷静,胡思乱想,阿弥陀佛没有用,24字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什么来着?富强民主和谐文明,富强民主和谐文明……
那东西没有作罢的意思,而且千诗突然想到的口诀并不管用,此时眼看着它还在努力地往上爬,就好像是打算钻进她身体里。它的头发已经从头顶覆满她的上半身,黑漆漆的湿滑黏腻的发丝裹住她半个身体,而且还在继续往她腹部游走,渐渐的,她整个人从天灵盖开始到腹部,逐渐涌起一阵被撕裂一样的疼痛,尖锐的仿佛灵魂被活生生掰开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