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找到这条路就等于占了先机,大丰可以绕开的眼线偷袭,也可以绕过飞龙关直杀大丰。安怡肯定道:“当然是真的,他已是死了,一个将死之人完全没必要和我说假话嘛。”到吴菁医馆里求医的人太多了,想查也是无从查证,还不是任由她怎么说。周金刚很快下了决心:“我立刻回去准备,你后日早上在这里等我,我来接你”就算是假的,也不过就是往山里走了一趟,没什么损失。所以无论如何都值得一试安怡道:“不用,我们在城外十里长亭处汇合”和周金刚别过后,安怡扯直回了周家,寻到陈知善就直截了当地道:“我后天要去看我周叔,你别跟我一起去了吧这两天慕名来找姑姑看病的人好多,你留下来帮姑姑。”她不想要陈知善跟着,但她绕不开吴菁,就巴不得陈知善主动说不要去了。谁知陈知善一本正经地道:“姑姑这次主要是给周老夫人看病的,其他人她想看就看,不想看就不看,谁也说她不起。她安排我跟着你,我就一定要跟着你,陈喜也跟着咱们。”安怡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见机行事了。不知怎么回事,在等待周金刚的这两天里,安怡照样没能见到和他们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那些所谓从京城里来的贵客,包括她亲自看着进了周家大门的那几个人,也仿佛是水滴融入大海之后杳无踪迹。直到临走前的夜里,她因为想到终于能去做那件仇恨了很久的事情而兴奋得睡不着,才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几声动静,隐隐似是有人在低声争吵,有人在低声相劝。经过太多事情,安怡早已经不是莽撞无知的少女,周金刚警告过她,这群人又表现得太过神秘,还是从京城里来的,所以她连好奇心都不敢有,赶紧拉起被子蒙住头睡了个天昏地暗。饶是如此,第二天早上她和陈知善出门时,还是不可避免地和那张神秘的黑色马车迎头碰上了。起因是这样的,陈喜这个从来做事都很踏实的人,偏偏这次没把包袱皮系牢,导致包袱掉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去捡呢,那张马车就飞速从周家大门里驶了出来,车夫也不是想活生生碾死人,而是非常快地擦着弯腰去捡包袱的陈喜驶了过去,然后不偏不倚地碾上了从包袱里滚出来的一包干粮。碾上了也就碾上了,双方说两句好话也就完事了,但车夫竟然熟视无睹地走掉了。陈喜肯定不干,跳着脚的骂车夫,还没等安怡阻止他,马车就停了下来,然后一锭大约五两左右的银锭被人从车里扔了出来。银光闪过时,安怡自车帘缝隙里看到了一张夺目的冰雪容颜。就算是活了两辈子,就算是早年在京中也算是有所见识,安怡也没见过长得这样夺目的男子。好似一把出鞘的名剑,锋利冷肃耀眼,让人过目难忘,不敢亲近。“这人倒也大方,就是扔银子这动作欠揍。”陈知善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和安怡收不回来的目光,颇有些酸。他也看到那个人了,即便同为男子,他这个平常很得小姑娘小媳妇喜欢的清秀少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实在长得太好。“他是周家的贵客,不好惹,陈喜刚才莽撞了。”安怡紧紧肩上装满吃食的大包袱:“赶紧的,趁早赶路。”陈知善示意陈喜接过安怡的大包袱,嗔道:“不过是去抚宁卫,大半天的路程而已,怎地拿这么多东西”安怡笑而不答,和他二人一起坐上马车,直往城外而去。到了十里亭时,周金刚早就带了三个人在那里等着了,一个是找来带路的老蔡头,另两个是周金刚的亲兵吕智和唐立,此外还有几匹马和两头驴。安怡下了车,抓着自己的大包袱和陈知善说道:“我要跟着我周叔一起去找五爪金龙。你去不去不想去就跟着马车回去吧。”“去哪里找我肯定要去啊,说来我还只从书上见过图呢。”陈知善飞快地从车上跳下来,双眼发亮,完全无视陈喜的愕然与不赞同。安怡道:“往这里五六十里远的青龙山里,少说也要在山里呆好几天,听说路很不好,要不,你还是别去了。”陈知善正色道:“我答应过师父一定要照顾好你的,只要你不是怕我跟你分五爪金龙,我就一定要跟了你去。”周金刚一听乐了,笑道:“陈小大夫好样儿的,那五爪金龙倒是不一定寻得着,其他药材当是能见着几样。”他是想着光是自己带着安怡入山,难免打眼了些,多个陈知善和陈喜才更像是寻药的。“安怡,这地方好难走啊。”陈知善脸色发白地紧紧抱着身下的马脖子,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滚下山谷里去。在这样难行陡峭,寂静得只有鸟叫声的山路上走了一个时辰后,他的闲情雅致全都被折磨得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后悔和紧张。“你们折回去吧。”安怡看着路旁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黝黑的眼睛里蹿起两股小火苗,燃得一双眼睛越发冰冷黑亮。就是这里,她死也忘不掉,婉儿就是从这里落下去,摔得尸骨无存的。陈知善眼巴巴地看着安怡:“那你呢”安怡淡漠地道:“我是一定要去的。”以前没机会也就算了,现在有了机会,她就一定要亲手宰了那个人。加更到啦,记得投推荐票和留言正文 第27章 平安扣陈知善看着安怡挺拔单薄的背影和她颈后被汗浸湿、贴在雪白肌肤上的两绺碎发,想到家中姐妹这个年纪时,成日只是操心戴什么花,穿什么衣裳,哪里如同安怡要为一家子人的生计操心于是油然升起一股怜惜喜爱,承诺一般地道:“那我就陪着你。”安怡朝他笑笑,指着前方一块突兀地自山体间横出来黑色的大石道:“那石头旁好像有水我们在那里歇气如何”老蔡头笑道:“姑娘好眼光,那鹰嘴石下正好有草坪和水源,我们日常进山都在那里歇气的。”到了鹰嘴石下,众人果然瞧见一块绿茵茵的草坪和一条清澈甘凉的小溪。周金刚从马背上取下个酒囊递给老蔡头:“老人家,听说青龙山中的这条道属你最熟”他穿的是便服,蔡老头只当他是个行商的,毫不客气地饮了一大口酒,眯着眼道:“不是我吹牛,往这山里收山货送百货进去的人中就数我最熟。”周金刚就指点着绵延不绝地延伸向天际处的山体小声道:“听说从这条道一直往里走,可以直接去那边”“没有的事。”蔡老头断然否认,周金刚毫不气馁,继续和他瞎掰闲扯。“里面有馒头和烧鹅,拿给大家分食。”安怡把包袱扔给陈知善,借口要方便,朝着西边的灌木丛慢慢走去。满眼绿色,有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密密匝匝地盛放于灌木枝头,自有一种蓬勃之美。安怡视而不见,径自走向灌木丛深处,直到看见一棵满是利刺、已是半死的灌木才停下来,左右看看,确信无人后,飞快掏出那根短小尖利的铁钎,蹲下去飞快地挖起来。土里埋着一个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荷包,破败腐朽如枯叶,唯有上面的织金还闪闪发亮。安怡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轻轻揭开残败的布料,取出里面一枚铜钱大小的翡翠平安扣。平安扣绿得犹如春日梢头最绿最透的叶片,内缘处镌刻着米粒大小的一个篆字“安”。安,定也,好和不争曰“安”。可是好和不争给她带来的并不是安定,而是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悔不当初。安怡望着湛蓝的天空轻声道:“祖父,您在天之灵当是有知的,不然也不会让孙女再做了安家人,您要保佑孙女,让恶人受罚。”“安怡大侄女儿你怎么去那么久”远处传来周金刚雷鸣一样的声音,安怡擦去眼角沁出的泪,迅速将泥土掩回原处,把平安扣穿在早就备下的红头绳上贴身戴在颈上,大声应道:“来啦”“这是给你留的。”陈知善把一个雪白的馒头和一只鹅腿递给安怡,敏锐地发现安怡的眼睛有些红:“你的眼睛怎么了”安怡甩甩手上的水,笑道:“刚才在溪边洗脸时水进了眼睛。”又将鹅腿撕了块肉后递还给陈知善:“我吃不完,给你。”陈知善接了那鹅腿在手,陡然间有了种说不出的甜蜜之意。周金刚抓着鹅翅在一旁啃,目光从二人身上扫来扫去,“嗤”地一声笑起来。陈知善心中有鬼,给他笑得脸红耳赤。鹰嘴石过去的这段路相较来说比较宽敞平坦些,周金刚打马与安怡并肩同行,轻声道:“大侄女,你听来的这个消息竟似是真的。”虽然老蔡头不承认,但给他磨来磨去也透了几分口风,兴许深山里的老猎人是知道些的。“太好了”安怡佯作十分欢喜。她当初想从这大山里头逃出去,可谓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打听,做了很多准备,没想到还没来得及用上就枉丢了性命。周金刚摸着才刮了胡子的光洁下巴赞道:“也不晓得你爹那个糊涂鬼怎就生了你这样一个精明的姑娘。”小小年纪就认得操持生计,知道提醒刘秀才往京城去投奔刘嵩,听说这山里有隐秘的小道可以绕过飞龙关直达,就看出这里蕴藏的军事机遇并告知自己。这姑娘不要太精明。安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周叔,您日后若是发达,可不要忘了我这个侄女儿。”周金刚哈哈笑道:“要是真的,你就是我的亲侄女儿”安怡笑道:“那行将来若您功成名就,我有事就只管来找你了”她年纪虽小,尚且一脸稚气,周金刚却从中听出了凝重认真的意味,竟让他不敢等闲处之,便认真应道:“行我应了。只要不是杀头叛国,大奸大恶之事,我老周应了。”豪爽讲义气、聪明、懂得抓住一切机遇并知道给自己留后路,这样的周金刚应该不会浪费她这片好心。安怡笑着举起手掌:“您放心,断然不会是这种事。”周金刚爽朗地和她一击掌:“说定了”次日傍晚,众人累得精疲力竭之时,终于在一处山洼里看到了山民家中升腾而起的炊烟。“这就是野草里了。”老蔡头敲敲旱烟杆,眯缝了老眼指点着山洼处那聚集而居的十多户人家,“这里的人穷,也没什么见识,没怎么出过山。只有村东头的老胡家还好,你们要收兽皮草药山珍都可去寻他,他是个本分人,但他儿子胡三赖经常往山外跑的,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陈知善道:“胡三赖,这名儿听着就不像是个好人。”蔡老头道:“可不是,他在外头吃喝嫖赌样样在行,回到村里就欺男霸女,不高兴了连他爹都要挨他的拳头,唯有他老娘能治得住他。今年年初,他还生生折腾死了个不知从哪里拐来的俏媳妇。可怜见的,听说还是个什么大户人家、金尊玉贵的小姐,长得神仙似的,也不知怎地就落入了他的手,连饭也吃不饱,还得干重活。听说死时饿得皮包骨头的,全身没一处好的。”陈知善不由得睁大眼睛:“什么这样他也不吃官司”从看到野草里的炊烟起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安怡此时方淡淡地道:“别说笑了,能吃什么官司这大山深处山高皇帝远,村子里哪家不是沾亲带故的谁会为个来历不明的外人伤了彼此间的和气情份”“是这么个理。”老蔡头收了话匣子,起身道:“走罢。咱们就去他家吃饭住宿。”陈知善嫉恶如仇:“他家既是这样,怎地还要去他家吃饭住宿”老蔡头笑道:“我的陈公子也,这穷乡僻壤的,只怕其他人家你们下不去脚,更不要说是吃饭住宿了。且你们这么多人,谁家安排得下也就只有他家了。”陈知善赌气道:“那我也不想便宜他家。”“就去他家。”安怡催动驴子,当先往村落里走去。她此行专为他家而来,怎能不去正文 第28章 狗见愁和村里其他人家的土坯茅草房不同,胡家的房子是大瓦房,院墙也垒得比其他家高,老远就能瞧见。众人走到胡家门前,一只大黑狗猛地冲了出来,朝着众人呲牙低吠。俗话说狗也会看麻衣相,最会挑最穷最弱者下口,安怡本是走在最前头,又是唯一一个女孩子,个子最小最弱,那狗当仁不让地就朝着她的腿咬去。安怡不避不让,冷静地握住袖里的铁钎,准备拔出来往下刺;老蔡头骂了声:“贱畜牲”俯身要捡石头打去;周金刚迅速抽出腰间的长刀要往下砍;陈知善睁大眼睛只管去拉安怡;谁想他们做的都是无用功,那黑狗才挨近了安怡就见鬼似地怪叫一声,转身夹着尾巴仓惶而逃,甚至于吓得滴出了几滴黄尿。“这狗怎么了”转瞬之间事情就戏剧性转折,众人俱都呆了一呆,老蔡头诧异地盯着安怡看,连连称奇:“他家这黑狗是专养了来看山货防盗贼的,凶得很,只要一出口基本就没失手的,今儿却是怪了”听说黑狗和黑猫能通灵,难道这狗认出她来了认出来她也不怕安怡镇定地笑道:“你这个老蔡头,难道巴不得我挨咬看你遗憾的。”老蔡头只是摇头:“不是,不是,不是这个理。”一双昏黄的老眼死死盯着安怡看,像是想将她盯出两个洞来。“你们这么多人等着打它,它想是害怕了。”安怡攥紧拳头,转头看向陈知善,笑道:“我听人讲,鬼也怕恶人。它想是闻到我身上的恶人味儿了,晓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