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在梦中叫过此人。欧阳少恭似乎真的醉了,醉倒雌雄不分。他的脸越来越近,虽然同是男人,这种鼻息在侧的感觉仍让一向疏冷的欧阳明日难以适应。“有话明早再说,你先好好的睡一觉吧。”同情不代表可以任他肆意妄为,强压着心底的怒意,欧阳明日尽量保持语调的平缓。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在欧阳少恭的眼底里一闪即逝,他手腕微一用力,猝不及防之下欧阳明日上身失衡,顿时扑倒在他的身上。“醉了真好,”欧阳少恭在他耳边喃喃的说“巽芳,醉了就可以见到了你了。”低沉的声音犹如春风入耳,欧阳明日心头突地一跳,随即大怒,一个手刀劈在了欧阳少恭的脖子上。搂着他的大手软软的垂了下去,欧阳少恭一声都没发出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欧阳明日俊脸涨的通红,眉宇间满是羞愤之色,就连眉心那颗朱砂都似在微微的颤动,他几次拈住了金钱,都没能下得了手。恼怒中把金钱弹向了窗下的红木方桌,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木桌应声而断,木屑四散开来,有少许落到了欧阳少恭赤、裸的胸膛上。欧阳明日冷哼一声,用金钱牵住被角粗暴的盖在欧阳少恭身上,随后熄灭了烛火脸色铁青的离开了房间。木轮在地面上发出了轻重不一的刺耳声响,片刻后,主室房门嘎然开启,又重重的关上。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一直昏着的欧阳少恭忽然诡异坐起了身。作者有话要说:写两人互动差点笑晕在键盘上,捶桌这章是转折,碍于两人的性格只能慢慢温馨。先从外冷内热的明日开始改变吧,预知老板为什么这么做,请待下章分解。、双欧阳一缕苍凉悠远的箫声如同袅袅不散的青烟盘桓在石亭的上空。其声呜然,如泣如诉,余音渺渺,不绝如缕。易山已在亭边站了两时辰,欧阳明日仍没有停止的意思。只觉今天的爷心事重重,脸色也比以往更加阴沉,易山估计爷一定是为上官姑娘的伤势所忧心,不但上官姑娘和鬼见愁都受了重伤,就连古木天和边疆老人也没在金面人手下讨到了便宜,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悄悄的叹了口气,看着欧阳明日单薄的背影,易山忽觉莫名的心酸。爷心中的牵挂太多,那日与玉竹夫人匆匆见了一面,便又被这些琐事扰的无法脱身,真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看到他们母子相认。又忍了一盏茶的功夫,心直口快的易山实在憋不住了,他往前走了两步轻声说“爷,你要挂念上官姑娘的安危,咱们这就去悦来客栈看看。”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尾韵,那把支翠玉长箫终于离开了那两片淡粉的嘴唇。“谁说我想去看她了”欧阳明日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他确实不想去,上官燕看司马长风的神情已令他知道,就算去了,上官燕的心里也不会给他留下半点余地,况且有师父在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呃”易山张开嘴巴又闭上。还以为自家爷口是心非的脾气使然。气氛短暂的沉默了一会,欧阳明日忽然转头问道“少恭起来了吗”“已经去看过两次了,都还在睡着。”往欧阳少恭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易山挠头道“你说这欧阳先生也真是的,本来身体就一直没好,还喝了那么多的酒,就算是一匹马喝那么多也得醉死过去,更何况他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了。”听到易山的比喻,欧阳明日忍不住轻笑出声。昨晚他转辗反复几乎彻夜未眠,好几次都想起来去杀了欧阳少恭。但他也明白欧阳少恭本是无意之举,他只是醉酒之下把自己当成了巽芳。若自己醉成那副模样,没准也会把易山错看成女神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浓眉大眼的易山,欧阳明日赶紧把这个可笑的想法驱之脑海。又暗忖道 “江湖儿女向来不拘小节,别说被他抓了手腕,皆是七尺男儿,就算与他同塌却也正常。若为此等小事而困扰,自己岂非已落了下层”这一大早便以箫声来排解心中的烦闷,自己的定力真是越发不如从前了。想通此理,欧阳明日不禁为之前的负气之举而感到好笑。“去我房中取件套新衣给少恭送去,他身材和我差不多,应该可以穿得。”欧阳明日略作停顿又吩咐道“易山,回来后给我取纸笔来。”“是爷,我这就去办。”易山脸上一喜,大步离去。心道“你总算看见欧阳先生的衣服破了。”送去了新衣,又自作主张的把欧阳少恭的旧袍扔了,接着取了笔墨纸砚,又来到了石亭。欧阳明日沉吟了片刻,便提笔在纸上画了起来。依照龙鳞幻影所见,很快就在纸上画出了一套白色轻衣,此衣束袖宽带,袍裾飘飘,虽只存于纸上,却也可见其飘逸灵秀,卓而不凡。“稍后你去做一套这样的袍服”欧阳明日把画递给了易山,心中轻轻一叹,“欧阳少恭,但愿你能凭借此衣想起所忘记的过往,虽不知忆起前事对你是好是坏,我能为你做的也仅此而已了。”易山刚把画卷收入怀中,就听欧阳少恭的房里传来一阵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两人对视一眼,见欧阳明日点了点头,易山忙推起他往欧阳少恭的房中走去。散落的酒坛早已被易山收走,此时破碎的却是那碗放在床头的清粥。欧阳少恭正满脸惶恐的坐在床上,他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扶着床沿,身上的薄被半掩半落,赤、裸的胸膛隐约可见。见二人进来,他急忙抓起被子裹在身上,只露出了稍显苍白的脸。“你们我这是”欧阳少恭惊疑不定的看着两人,伸手捡起了床边的木屑,又四处看了看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这桌子为什么换了我的衣服怎么也不见了。”欧阳明日掩唇轻咳了一声,不自然的说“少恭的衣服破了,我刚让易山给你准备了一套新的。桌子则是你酒后砸碎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大概是想起了昨晚自己喝酒的事,欧阳少恭面有愧色道“少恭失礼了,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公子海涵。”一听到“冒犯”二字,欧阳明日的神情忽地有些古怪,他眼角低垂,忽又抬头大笑道“少恭多心了,酒醉之人何过之有。”这一笑顿令欧阳明日的闷堵的心绪畅快了许多,他转动着木轮背过了身,语气轻松的道“少恭若无大碍不如起来用些饭菜,易山,我们先出去。”两人走了好一会,欧阳少恭放开被角暗想道“这欧阳明日果非常人,昨晚对他如此戏弄,今日他竟仍可这般面不改色的侃侃其谈。”想起昨夜种种,欧阳少恭的嘴角弯出了一个浅淡的弧度,他眯着眼坐了半晌,才拿起那套整齐摆放在床榻边的金丝锦衣穿了起来。对欧阳明日如此轻薄,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知道欧阳明日回来后必会来此,遂抢先一步做出了酒醉之态。本以为他只是看看便走,没想到他心机如此深沉见他躺在床上仍然不信。还好他早有准备,在回来的路上便已脱下了夜行衣。进屋后突又发现亵衣的前襟沾染了几点血迹,把亵衣迅速脱掉,又在上面到了一坛子老酒,这样不但可以掩盖血腥的味道,也可让他知难而退。毕竟上身是一种极为失礼的事情,以欧阳明日的修养定会大为恼怒,拂袖而去。没想到欧阳明日非但没走,反而想帮他解除胸口的禁制。欧阳少恭岂会让他碰到自己,他摆了那样一个姿势,并非只为了躺着舒服,而是大有深意。平伸到床沿的手随时都可以暗运掌力发起攻击,而横在胸腹间的那只手臂更是完美的护住了气海、丹田、以及膻中几大要穴,就算神仙来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他至于死地。靠魂渡生存了千百年,欧阳少恭接触的人形形,实在太多,而真正至情至性的却没有几个。早已看透人类自私自利的丑恶嘴脸,与人相交也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现如今他已无法再用单纯的心思去相信别人。从欧阳明日进门的那一刻起他便散出神识谨慎的观察着他,眼见他就要触及自己的膻中穴,情急下欧阳少恭只好铤而走险抓住了他的手腕。若非这样,凭欧阳明日在武学上的造诣马上就可以发现他体内躁动紊乱的气机。还好最后仍是把他给气跑了。欧阳少恭抿唇一笑,忽又齐眉紧锁。他想不明白一直对他避之如虎狼的欧阳明日为何会大发善心,难道他真的信了自己了吗这样的信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一时间欧阳少恭心思百转,却有些分不清了。欧阳明日的衣服穿在他的身上还挺为合适,只不过这种贵气逼人的金色穿在欧阳少恭身上未免有些俗气,旧衣已被易山扔了也只好将就着穿几日,待他稍作修养便要与那两个老者再次决一胜负。上官燕昏迷不醒,司马长风也被他打成了重伤,这等抢夺刀剑的好机会恐怕不会再有第二次。其次便是玉玺,他虽对此事毫无兴趣,为求半天月帮自己寻得草药,却也不得不做做样子。那两名老者虽然厉害,却也并非不足以匹敌,当日若不是心中惊悸突起,也不会乱了体内的真气。刀、剑与龙鳞、这三者冥冥中似乎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正因刀剑之力催发了龙鳞之识,才让欧阳少恭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想起榣山之事,他的心绪一时起伏难平,不得已惶惶而走,离开了客栈随便的擦了把脸,欧阳少恭脚步虚浮的迈出了房门。却见易山站在亭前喊道“欧阳先生,我家爷备了酒,你也过来喝点清粥吧。”视线越过了易山,落在正举杯小酌的欧阳明日身上。他的侧脸清削秀美,轮廓分明。修长的手指拿着白玉杯,每次倒满后他都会淡淡的看上一会,再优雅的送入口中。就算何等的丹青妙手,也难以描绘他那种沉静的淡雅之态。即使他就这样安静的坐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一瞬间,所有纷乱的心绪都在看到这幅画面后神奇的沉淀下来。直到他来到亭下,欧阳明日才转过脸道“少恭昨夜大醉,想必今日不会再饮了吧。”欧阳少恭低眉道“让公子见笑了。”“先生就别再客气来客气去的,外面风大再耽搁一会饭菜可就凉了。”易山帮欧阳少恭盛了一碗粥,弯身道“爷,那我先下去了。”欧阳明日交代了两件事,除了做那件衣服之外,就是去悦来客栈看看边疆老人。易山走后,气氛静谧的有些过分。然亭中的两人皆非泛泛之辈,仍可做到各行其事,怡然自乐。欧阳少恭毫不客气的喝了两大碗粥,正准备寻个由头开口,却见欧阳明日放下酒杯,淡然道“少恭能否陪我去一个地方”“公子只管吩咐就是。”欧阳少恭忙面带笑容的来到了椅子背后。取玉箫横于腿上,欧阳明日那双如蒙云雾的眼睛忽然发出了光。“城外五里之处,水月庵”作者有话要说:扯淡版。欧阳明日:欧阳少恭你个坟蛋,敢非礼我,我要去找麻麻。、双欧阳秋风萧瑟,百花凋零,水月庵前枯叶残枝零散满地,更添无限凄凉。到了门口,欧阳明日抬手示意停下,见到眼前这般光景,那双承载繁星的秀目中闪出了一丝怒色,他拈起金钱急射而出,刷刷几下便把门前给清理干净。欧阳少恭静静的看着,他猜测这里住的人肯定与欧阳明日有着莫大的关系。“要进去吗”欧阳少恭温和的问。“不必,这里是女庵,我们进去多有不便,我只在这里吹奏一曲便离开。”欧阳明日说完又落寞的看了一眼紧闭的庵门,才慢慢的竖起玉箫吹了起来。这箫声好像含着深沉的怨恨,又好像寄托着执着的思慕,像是在低声啜泣,又像是在细语轻诉。本就哀婉悱恻,此时更显幽怨悲戚,曲调呜呜咽咽,只令听者感到心酸。同擅音律,听了一会欧阳少恭渐渐有些明白他想表达什么,这种欲寻却无法触碰到的儒慕之情不禁让他心底一抽,放在椅背上的手忍不住移到欧阳明日的肩上,并轻拍了几下已示安慰。欧阳明日身形一震,却没断了箫声,直到一曲终了,他才转头道“我们走吧”欧阳少恭轻轻颔首,将轮椅掉转了方向准备循原路而返,忽听庵门发出一声轻响,接着有人喊道“两位施主还请留步。”回头一看却见门口立着一位风姿婉约的灰袍妇人。这妇人慈眉善目,年近四旬,虽一身素色袍服,举手投足间却难掩高贵秀雅之气。此人正是欧阳飞鹰的妻子玉竹居士。欧阳少恭忙转身笑道“不知是否扰了居士的清修,在下代公子向您赔罪了。”说完弯腰揖了一揖。见到欧阳少恭的样子,玉竹居士先是一惊,复又温婉一笑,摇头道“无妨,我与小公子早已见过一面,上次他走的太过匆忙,不知今日可否在这里用顿斋饭再离开”看了一眼紧攥着玉箫的欧阳明日,欧阳少恭假作欣喜的道“若居士方便,在下与公子自然求之不得。”“那我这就去准备,你们快进来吧。”玉竹居士也显得非常高兴,她爱怜的看了一眼欧阳明日遂小步离去。欧阳明日用力的握着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