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那般冷漠,却凭生出几许难言的惆怅。目送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欧阳少恭端着空碗的手迟迟都未能放下。眼见就要进了屋,欧阳阳明突然示意高易山停下,他目视着前方,低缓的道“几日后上官燕与司马长风会在观天峡决战,你若有兴趣不妨去看看。”作者有话要说:两人的感情发展可能会慢慢的来,毕竟心里都压抑了太多的苦。用明日的话来说就是。即使笑都不开心。、双欧阳欧阳少恭身形一震,狭长的眼中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旋即淡淡一笑道“少恭只会弹琴弄曲,况且刀剑无眼,不看也罢。”欧阳明日静坐了片刻,抬手一挥,示意易山进门。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易山轻轻的掩好房门,退到院外。见欧阳少恭仍在月下站着,不禁一怔,刚要开口询问,却见欧阳少恭竖双指于唇畔,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易山心中会意,往房内瞧了一眼,遂轻手轻脚的来到亭旁。“先生还未休息吗”易山压着嗓子问。“还不太困,今日正巧满月,便多留了一会。”衣衫虽显褴褛,却难掩欧阳少恭积石如玉,列松如翠的独特气质,举手投足间悠然洒脱,美好自然。易山呆怔一下,忽然面带羞愧的说“欧阳先生,我我对不起你。”“命数皆有天定,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易山也不必自寻烦恼了。”欧阳少恭自然明白他指的什么。“这几日我每天都会去那片荒林寻找先生,”隐晦的看了一眼欧阳少恭破损的袖角,易山恨恨的跺了一下脚说“要是我能早日找到先生,先生也不会受这么多苦了。”“过去之事不必再提了。”欧阳少恭笑的很温和,他往前走了两步,准备把空碗放入小亭。蓦地,一股灼热的气浪毫无预兆的从膻中穴处涌了出来。这股热流足有焚天毁地之能,一息之后就已遍布全身。欧阳少恭轻轻一颤,易山似乎并未察觉,仍垂头站在一旁自顾自的说着。“易山,我先回房了,你也早些歇着吧”炙热之气不断燃烧着经脉,连最基本的说话都有些艰难。易山一愣,欧阳少恭的背影让他揣揣难安,他挠了挠头,心道“莫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惹先生生气了”欧阳少恭哪里会管他的想法,若不快些离开会发生什么事连他也无法预测。回到房中他急忙盘膝坐地调出真气,企图将那股热浪收为一处慢慢压制。而今晚的焚寂之气却比以往狂躁了数倍,任他如何施为也无法将那股气息缚住。一刻之后,欧阳少恭的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大片肉眼可见的汗渍,他猛然睁眼,那双漆黑如夜的瞳仁竟已渲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杀意。无尽的杀意瞬间涌上全身,不论杀谁都好,他只想看到冰冷的肢体与血腥。百里屠苏所遭受的苦,他终于感同身受,却没有感慨的时间。焚寂之气越发不受控制,宽大的衣袍无风自动,发出了猎猎的声响。体内杀机更胜,很快就浓烈到他无法忍受的地步。欧阳少恭突伸右掌,以掌风破开窗棂,脚步一动,人已飘到了院外。淡红色的眸中迸出一丝凶戾之色,欧阳少恭往主室看了一眼,又强迫自己转过身。“欧阳明日暂时不能杀,悭臾之鳞还在他身上。”欧阳少恭反复强调着这个可笑而又毫无逻辑的事实,此刻脑中一片混沌,他甚至没有考虑到,杀死欧阳明日才是拿回龙鳞的最快捷径。凭着脑中仅剩的一线清明,欧阳少恭飞身离开跨院,按白日里的记忆找到一家衣铺取了一套夜行衣,又把自己的衣物寻一处偏僻之地藏好,这才往远处疾驰而去。没完成的事情实在太多,他这副样子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煞气才只一丝便已如此,屠苏当年想起百里屠苏,他忽然不想乱杀无辜,只要找一个无人之处熬过今夜出了城门几十里,欧阳少恭唯一的一点神智也已慢慢消失城外五十里处有一间年久失修的破庙,此庙地处偏僻,周围几乎没有几户人家,此时里面一群人斗的正酣。最显眼的当属一名年近五旬的妇人和一个身穿衙役服的青年男子,若仔细看便会发现他们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年约五六岁的童子。其余的四人皆是一身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这四名黑衣人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招招俱是致命。妇人明显体力不支节节败退,小孩脸上虽然惊慌却面无惧色,一直紧跟妇人左右,时不时还会制造一点混乱。而那身穿衙役服的青年力气虽大,招术却破绽百出。这种以二敌四的场面,黑衣人早已稳操胜算,杀死这三人也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四人目光隔空相交,均露出了猫戏老鼠的笑容。就在大功即将告成之时,几人同觉眼前一花,不知何时庙内竟又多出一条身穿黑衣的人影。此人身材修长,乌发披肩,袍角少了一片,想来那缺失的部分正是他蒙在脸上的面巾。借着少许的月色,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双露在蒙面巾外的血红眼睛。“你是什么人”长剑倏分,黑衣人心意相通,集体倒退了一步。他们是神月教风调雨顺四大杀手,此次正是奉了教主半天月之命前来追杀叛徒刘凤。“杀杀杀”血腥味仿佛让那赤目之人更觉兴奋,他一连说了三个杀字,声音阴森冷冽,令人心胆俱寒。“不管他是谁,先解决了再说,大家一起上。”四人中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四道彻骨的剑气同时激射而出刺向了红眸人。“找死”红眸人冷笑一声,不退反进,眼看剑尖已不足三寸,他身形一矮,避过剑锋。与此同时,右掌犹如奏曲般在四人胸前一拂而过,指尖那层氤氲不散的红芒瞬息间便已分别进入四人体内,其速似缓实快,竟无一人看清。风调雨顺身经百战,执行任务从未失手,自然深得半天月的倚重。此刻他们却连一招都没攻完,便如断了线风筝般口吐鲜血,四散飞去。红眸人阴冷的笑了一声,又把目光投向另外三人。“刘奶奶,臭豆腐,怎么办他要过来了。”小童稚嫩的脸上满是惧意,他紧咬着双唇,强行忍着没让眼中打转的泪水掉出来。“小豆芽别怕,有哥哥保护你。”被叫做臭豆腐的少年嘴上说的豪迈,不断颤抖的长剑却出卖了他的真实心情。“杀哈哈哈今天你们都得死”红眸人癫狂一笑,也没见他怎么动作,便已到了三人面前。那只素手莹白如玉,五指修长,看似随意一击,实则漫天掌影。三人退无可退,眼看便要毙命于此,忽听一声清啸,并伴有一阵细微的凤鸣。“你们快走”一道倩影破窗而入,剑光一闪,剑锋已斜斜的削向了那只手臂。“是上官姑娘”臭豆腐心中一喜,大喊道“小豆芽,快带刘奶奶先走,我来帮上官姑娘。”只听“嗤”的一声,剑锋竟被指力弹开,上官燕心中一沉,此人内力强她数倍,恐怕凶多吉少。看了一眼站在那里不走的臭豆腐,她故意激道“还不快走,你留下也只会碍手碍脚。”红眸人只盯着上官燕,跟本不管别人。他的神智早已被杀意所覆盖,上官燕强劲的内力更激得他杀气瞬间攀升。转眼间两人已过了数招,红眸人掌法快如闪电,指尖的赤芒竟将破庙内映出一片淡红。“你到底是什么人”上官燕虽然手持利刃,奈何庙内空间太小无法施展,再加上红眸人招法诡谲内力雄浑,很快便左支右拙落于下风。对方并不答话,掌影犹如惊涛压岸,铺天而来。上官燕一脸凝重之色,她轻启贝齿咬住鬓边的秀发,强提内力使出了独门秘技凤凌九天。凤血剑发出了一声悦耳铮鸣,舞动间轻灵飘逸隐有彩凤栖于剑上,煞是好看。红眸人放声狂笑,身体忽然滑出一个诡异的弧度,转眼竟已来到上官燕的侧面。上官燕招式既出,变招已晚,眼睁睁看着那只带着红光的手掌印在自己的肩上,一瞬间她把所会的招式都想了一遍,竟然无有一式可以破解。红眸人的手很温柔,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般轻轻一拍,上官燕却感刺骨的冰寒,冷意也只是一刹那,继而一道灼热的气劲破体而入,手上的凤血剑与她息息相通,顿时发出一阵哀鸣。听到这声剑鸣,红眸人神色一怔,眼中的红晕顿时淡去了许多。趁此机会,上官燕强忍着气血翻腾的不适之感,纤足一点腾身跃出庙门,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翌日。易山跑到欧阳少恭的房中送药却发现床上被褥整齐空无一人。他知道自家爷对欧阳少恭一直有所防备,所以并没向欧阳明日提及。直到天近正午,欧阳少恭才从远处摇摇晃晃的走回来。见到了等在院门口的易山,他神色微惊,随即温声问“易山,等我有事吗”“欧阳先生你这是跑到哪里去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易山语现责备,连忙跑过去搀扶住他。欧阳少恭扯了扯干涩的唇角,低声道“我也不好在这里白吃白住,所以出去走走,看能不能找到有关家人的线索。”易山脸色一缓,安慰道“那也不必急在一时,总也得用过早饭再走。”欧阳少恭轻咳了一声道,“你家公子必定很不悦吧。”易山憨厚一笑,说“爷不知道你出去,他问过了,我就说你在房中休息。”“易山,谢谢你。”欧阳少恭由衷的说了一句,被易山搀回了房间。躺倒床上只觉四肢百骸无有不痛,他知道因满月而使焚寂之气失控,但不记得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清醒后只见夜行衣上血迹斑斑,却难以想起自己究竟杀了什么人。打开锦盒服了三颗聚神丹,没多久便感真气充盈,汇于丹田。欧阳少恭心情一松,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作者有话要说:让老板虐虐女神龙,谁让她看不上我们明日公子,然后在找机会虐泡面头,哈哈哈,我好丧心病狂啊。、双欧阳“你说什么上官燕身受重伤是谁打伤了她”欧阳明日秀目明睁,大惊失色的看着臭豆腐。用过午饭后,他一时兴起坐在桌边弄墨提诗,没想到臭豆腐和小豆芽会带给他这样一个不好的消息。站在臭豆腐身边的小豆芽嘟着小嘴说“昨晚要不是燕姐姐救下我们,恐怕我和臭豆腐早就死了。伤她的人蒙着脸,一双眼睛好像鬼一样,血红血红的,手指上还泛着红光,实在太吓人了,一掌就打飞了一堆人。”小豆芽说完又心有余悸的缩了缩脖子,显然昨天所见之事已在他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对对,就像小豆芽说的那样,那个人就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鬼,一想起那双眼睛就忍不住浑身发冷。”想起昨晚的事,臭豆腐的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接着又道“上官姑娘虽然受了伤却仍惦记着观天峡一战,赛华佗,你能不能劝劝她不要去了。”脸上的焦急溢于言表,臭豆腐烦躁的踱着步子。耐着性子听他俩把话说完,欧阳明日急问道“为何不送她过来医治”他急促的语气明显比平日少了几分冷静。“刘奶奶已经把燕姐姐送到你师父那里去了。”小豆芽口齿伶俐,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东看西瞧,边说边打量着这间屋子。“她们去了边疆”欧阳明日语气一沉,更带着几分惊怒。为什么你宁愿跑到边疆,也不愿意让我来救治你,难道我真心一片就抵不过那两把毫无思想的刀与剑吗欧阳明日紧紧的握着笔身,完全没有注意到袖角被笔尖滴落的墨渍浸染了一片。他定定的注视着纸上没写完的诗句,明眸中满是难以言说的痛苦。“不是,”见欧阳明日神色有异,臭豆腐忙解释道“是你师父他来到了四方城,与上官姑娘正巧碰见,所以才带上官姑娘回客栈医治。”“我师父你怎么不早说”欧阳明日面色一喜,追问道“上我师父现在在哪里”“在什么什么客栈。”小豆芽显然记不起来,他边说边挠脑袋,胖嘟嘟的小脸晃来晃去很是逗人喜爱。“是悦来客栈啊”臭豆腐在他小脑门上弹了一下,小豆芽马上跳起来拍手道“对,就是那里。”“悦来客栈”欧阳明日低低的重复了一句,他习惯的拈起了鬓边的乌发,任发丝在指尖缓缓垂落。对于师父为何来此欧阳明日颇为不解。还有小豆芽所说的红眼蒙面人,他究竟又是谁除了半天月谁还能有这种神鬼难测的武功“易山,欧阳先生在做什么”目中精光一闪,欧阳明日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臭豆腐和小豆芽面面相觑,都很纳闷他为什么会冒出这么一句,那个欧阳先生他们也从未听过。“先生他”易山刚想说欧阳少恭身体不舒服还在睡着,却听欧阳少恭在门外朗声问道 “公子找在下有事吗”仍穿着那身破烂的衣袍,欧阳少恭俊面含笑,静静的立在门口。臭豆腐与小豆芽同时回头,又同时露出了惊诧之情。门外的人身如玉树,颜若朝华,两人虽惊于他气度,却更诧于他与欧阳明日极其神似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