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过府之前的那点怀疑略有收敛。原来,真的是要给小姐作画。想到这里,赵卓对着包拯微微一笑,心道,管他们还有什么怪招,只要是真的作画就好。一幅画能画多久,最多半天,带着二弟回府,量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样。赵世子当时并没有料到,过不久他就会为自己此时天真的想法而感到欲哭无泪。、第8章 乌盆7倒v重复购买花厅里燃起淡淡的熏香,栀子花的味道清新淡雅。静儿端坐在绣墩上,目光灵动,笑靥盈盈,端的是一位国色天香的小美人。赵旭拿起画笔,认真的目光在静儿身上仔细端详着,时而停下思索,神情十分沉稳认真,完全没有方才痴痴呆呆的样子。别看这小二货平日里痴痴傻傻,但是一拿起画笔,立刻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公孙策坐在一边,观察着赵旭的一举一动,随着画纸上渐渐出现了静儿的形象,就连公孙策也忍不住暗自赞叹。若论画画,公孙策也称得上一个大家,但是像赵旭这种作画的方式,令他这位丹青高手也不得不心生佩服。他不打轮廓,不描底稿,只是静静打量他要描画的对象,然后闭目沉思。一旦动笔,便一气呵成,仿佛胸中早有了成稿一般。一张工笔仕女图,竟然只用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已大功告成。画作完成之时,赵旭长出了一口气,双手低垂,眼眸微敛,再抬头的时候,脸上便出现了那种惯常的傻笑。他拘束而紧张地看着静儿,呆呆地道:“公孙小姐,在下已经画好。你,你看看”公孙静是个活泼的姑娘,昨晚听大哥说要她戴罪立功,若是今天能够配合哥哥演好这出戏,就可以提前免了她的禁足。明摆着便宜摆在面前,公孙静怎么可能错过。不就是坐在那里让小二货给自己画像吗公孙静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其实公孙策在王府说的那番话并非虚言,公孙老爹的确非常在意自己这个女儿的婚姻大事。从去年开始他就已经张罗媒婆给静儿相亲,画像也不是没画过。每次画像,静儿都要打扮好了端坐在椅子上大半个时辰,坐得她腰酸背痛,闷得都要睡着了。今天她已经做好了闷坐一整天的准备,因为大哥说过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拖那个小二货在他们家里呆一整天,最好能拖到天黑才算大功告成。可是,令静儿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小二货的手底下还挺快,竟然半柱香不到就画完了静儿好奇地眨了眨眼睛,立刻从绣墩上跳了下来。“咦这么快快拿来我看看”赵旭听见美人吩咐,自然不敢怠慢,急忙手捧着画作递到了公孙静的手中。公孙静接过美人图,仔仔细细地看着。旁边赵旭大气都不敢喘,甚至连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他紧张地盯着静儿的嘴巴,生怕这位美人说出一个不满意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被人请来给这样又美又好的姑娘作画,若是不能令佳人满意,他该有多沮丧啊静儿跟小二货站得很近,自然察觉到了对方紧张的模样。看他又呆又笨的模样,公孙大小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平心而论,手中的这副美人图着实让静儿有些吃惊。作为公孙公子的妹妹,从小到大,静儿可没少欣赏各种技法超群的丹青佳作,鉴赏的功力自然也非同一般。一幅画好不好,技法功底自然重要,然而更加难得的却是灵气。就好像大哥虽然是个才子,但是唯一可以让静儿觉得有灵气的,却偏偏是他的厨艺。当然,这也是整个府衙所有人的共识。因此没人知道,号称襄阳第一才子的公孙策,在自家人眼里,却只是一个天下第一的厨子。而眼前这位呆呆傻傻的小公子,却是静儿难得认同的书画天才。画面上的美人,温柔灵动,笑靥如花,光看这幅图,就觉得画面上的静儿好像活了一样。静儿嘴角含笑地端详着这幅有史以来她拥有过的最逼真传神的画像,眼波盈盈,瞟向赵旭。赵旭只觉得浑身一哆嗦,呆呆地问道:“小姐,你可满意”静儿红唇微勾,长眉一簇,笑嘻嘻地答道:“自然是不满意。”赵旭呆呆的眼睛里瞬间浮现出失落的神情,整个脸部的线条都垮了下来。静儿心中竟然产生了难得的愧疚感,酸酸的,仿佛自己刚才做了很不好的事情一样。天哪,这家伙现在的样子简直就跟展昭那个吃货被太爷抢了口粮之后的样子一模一样。公孙静求助一样地望向了哥哥,可怜兮兮地道:“哥我,我其实”公孙策冷哼一声,抬手指了指绣楼的方向。公孙静立刻脸色一黑,强行压制下心中的愧疚感,狠狠瞪了一眼赵旭,“喂小二货你是给我画像,我说不满意你就要给我重画,一直画到我满意为止,知道吗”“什么”没想到,赵旭听见静儿这样说,不仅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甚至还露出了笑容,他惊喜地抓住了公孙静的小手,忍不住叫道:“静儿你还肯让我画你”“咳咳咳”公孙策看到那二货抓了自己妹妹的手,脸色立即一黑,“手”赵旭一惊,急忙放开了公孙静的手,一张俊脸爆红,手足无措地给静儿行了好几个大礼,“小姐你愿意让我画,我自然愿意,就是一直画上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一定要画到你满意为止”公孙静微微一怔,无奈地看了一眼眼前的小二货,叹息道:“最重要的是让我哥满意呀,你个二货。”“小姐你说什么”赵旭只顾着赔礼道歉了,慌忙中根本没听见静儿说的是什么。“没什么”静儿一吐舌头,转身蹦跳着回到了绣墩上,一侧身摆出了一个跟方才不一样的姿势,笑道:“画吧,小二货。”“遵命”赵旭根本没听见静儿刚才叫了他什么,他光听见前面那两个字了,现在整个人都沉浸在可以继续画美人的幸福之中。公孙策看了看这两个小家伙,无奈地勾了勾嘴角。目光投向屏风,透过微光,可以看到屏风后面淡定喝茶的世子殿下。嘴角微勾,公孙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茶杯,心道,世子大人,来者是客,茶水管够,就看你能坚持多久了。于是,小二货一张又一张地画,静儿一张又一张地嫌弃,作画的人却越挫越勇,到最后根本都不问静儿是否满意了,而是主动自觉地一幅接一幅的画。到了后面,静儿姿势摆累了,小二货就开始自由发挥,画起了美人春游图,美人骑马图,美人采莲图,一直从早上画到了晌午。世子大人在府衙喝了大半天的茶,全程却只有一个包黑炭作陪,主人家所有人都忙着给小姐画像这件事,似乎把招待客人吃饭这个茬儿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赵卓枯坐了良久,又累又饿,最后实在忍无可忍。饿着肚子的世子大人进屏风里面来来回回看了不下五次,结果每一次自家小弟都跟他说一定要继续画下去,坚决不走。最后,连襄阳王都沉不住气了,派了上次那个侍卫统领胡彦大人前来询问,到底这俩儿子是怎么回事,打算在人家府衙住下不回家了吗世子无奈,只能如实相告。胡彦嘴角一抽,面无表情地传达了襄阳王的意思:“王爷说了,小公子可以留下给公孙大人一家继续帮忙,世子必须立刻回府,因为家中要重要客人来访。”“重要客人”赵卓微微一怔,在襄阳城里还有什么客人称得上重要呢莫非是,京城里来的人想到这里,赵卓立刻起身,跟公孙府中的众人告辞。临走的时候他看了自家小弟一眼,发现人家根本就没空搭理他,还在那构图作画呢。赵卓无奈地苦笑一声,看了看公孙策,“阿策,有劳你照看我这个傻弟弟了。”公孙策微微一笑,拱手道:“世子放心,还是回去办事要紧。晚些时候,我一定亲自将小公子送回王府。”送走了赵卓,公孙策立即来外间,与包拯相视一笑。笑过之后,包拯的黑脸却颜色一变,冷冷地哼了一声,用一种酸溜溜的语气对公孙策道:“阿策,那位庞将军还真听你的话,你让他这时候去拜访襄阳王,他就乖乖地去了。哼,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公孙策一怔,用看疯子一样的目光看了包拯一眼,心道,你那是什么语气,怎么好像是在拈酸吃醋呢公孙策瞪了包拯一眼,压低声音道:“少说废话,我们没有多少时间,掌灯之前要把这件事做好,否则,襄阳王那边可是没法交代。”包拯微微皱眉,收敛了酸溜溜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好吧,这就去找那个小二货说。”公孙策忍不住笑了,“快点说吧,再玩一会儿,他就要画静儿的美人行猎图了。要是让我爹看见,拿着行猎图出去给她相亲,她这辈子就干脆别想嫁了。”画美人上了瘾的小二货正在经历他此生最幸福的时刻,而另外一边,白五爷和他的小厮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赵氏窑厂的厂主。此时,远从金华赶到隐逸村的员外白五爷,正端坐在厂主赵大家的客厅里,一边品茶,一边长袖善舞,轻车熟路地跟赵厂主谈着一桩大生意。在白员外的身后,站着一个长相俊俏,唇红齿白的小厮。这小厮一进门,两只眼睛就不住地打量着坐在白玉堂对面的赵厂主。那眼神,活泼灵动,大有深意。而赵厂主似乎一直沉浸在与小员外白玉堂的畅谈之中,丝毫未有察觉。、第8章 乌盆9倒v重复购买赵大四十多岁的年纪,长得五官端正,身材魁梧,面相忠厚却眼露精明,手上有着常年烧窑形成的伤疤和老茧,看上去也是劳苦人出身。白五爷来自金华商贾大家,虽说从来没有主持过家业,但是谈生意这种事也是从小见过做过的。谈个小小的瓷器生意更是不在话下。虽然赵大为人十分精明,到底只是一个小地方的小窑主。一开始听伙计说有个十七八岁的小员外指明要跟他谈生意,还觉得有些小看人家,但是跟白玉堂聊了不出十句话,就立刻收了那份轻视的心思,开始认真起来。白玉堂也不着急,一边喝茶一边神侃,似乎是故意要跟展昭炫耀自己的生意经一般。展昭站在旁边心里这个着急呀,心道你这小子怎么光顾着吹牛谁关心你十二岁那年帮家里搞定了几桩难缠的生意谁又关心你金华白家是不是富可敌国谁在乎你们陷空岛是不是过个小年就要用掉十几车的瓷盘瓦罐不过等等,陷空岛过年为什么需要那么多瓷器莫非因为岛上都是老鼠,所以经常打碎坛坛罐罐展昭无语地斜睨着白玉堂在那里眉飞色舞地吹牛,一边还要留心那赵大的一举一动。白玉堂侃了一炷香的时候,展昭一直在那里细心留意,但是越看他越觉得这个赵大似乎就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没有丝毫出众之处。他实在看不出,这样的人会跟杀人藏尸这种事情搭上什么关系。终于,白玉堂似乎说够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凤眼一眯,看向赵大,“赵厂主,其实这一次我来襄阳,本是奉了家兄之命,想要联系襄阳城里的大窑厂来订这批瓷器。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让我看到了隐逸村赵氏制作的陶器,竟是一眼看中,非要麻烦赵厂主给我出这批货不可了。”“哦”赵大小眼睛微微一眯,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不知道白员外看到的是什么陶器”白玉堂微微一笑,一双凤眼紧紧盯住了赵大,“是一个,乌盆。”赵大的眼神丝毫没变,听见白玉堂提到乌盆两个字,他微微一笑,“哈哈真是没想到,乌盆这种升斗小民使用的陶器,怎么会让白员外给看见呢”白玉堂哈哈一笑,“想我家也不是生来就有的富贵,早年也是见过乌盆的。不过这一次的确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说着,白玉堂摸了摸手边的钢刀,盯着赵大的双眼,微微一笑,“日前我在襄阳街上巡视生意,突然听见两个妇人在路边吵嚷。其中一个说另一个打碎了他的乌盆,另一个不服,说不是自己打碎的。二人争执不下就要去见官,我看着有趣,就询问了旁边看热闹的路人。厂主你是知道的,一个乌盆最多也就卖三个铜板,就算再穷,也不至于为了一个乌盆去打官司,是吧”赵大哈哈一笑,点头道:“白员外说的没错。”白玉堂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所以呀,我就问了,为什么这两个妇人要为了一个乌盆打架,还要见官赵厂主,你能猜到是这是为什么”赵大愣了愣,呐呐地道:“这我怎么猜得出”白玉堂笑道:“其实那两个妇人是在为赵厂主的手艺打架呀。”“这,这从何说起”赵大不由得讶然。白玉堂道:“我当时也觉得奇怪,就叫住了那两个妇人,给了他们一人一两银子,让她们告诉我为什么她们要如此重视这个乌盆。结果那两个妇人齐齐说道,那乌盆是隐逸村赵氏亲手所做,质量上乘,比平常的乌盆还要值钱的多呀。”听了白玉堂的话,赵大憨厚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哈哈一个乌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