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备,处心积虑。我以为,我衣少颜身世已够悲惨,神明该擦亮眼,给我一些转机了。可如今在众人的拥护中走到大门前院处,为首的沈泉身后率众侍卫在衣家堡围墙处围了一圈,火光冲天,而他身旁的是岳洛和他的侍卫秦钦。沈泉唤他什么王爷作者有话要说:、第四十六章王爷如何处置衣家堡私通外邦私通外邦我尚未回过神时,便见一男子被推到了前面,那男子跪着磕头求饶,我定睛一瞧,却是当日替南秋梢送信件的少年,少年鼻青脸肿,衣衫褴褛,见着我便如遇魑魅,直往沈泉脚跟处缩,神情激动道:“衣少主,你便招了罢,也好过叫我一个信差受此皮肉之苦。”招招什么“衣少颜,你可知罪”沈泉举着火把,火光照亮了他的颜面,不怒自威,眼中火苗窜升。“本少主何罪之有”我上前一步,不甘示弱,坚毅道。沈泉便掏出一叠信举到我跟前:“这是你私通外邦的证据,都是王爷从你书房搜出来的。”“私通外邦沈知府说笑了,我衣少颜只收到过一次旧识孟云阁南秋姑娘从关外送来的信,信上所提不过是一些寻常旧事,何来私通外邦之说”我说话的时候双目紧锁着那燕王,燕王却是神情自若,眉目毫无闪烁。“这些信件都不只寻常旧事这么简单,所涉均提及如何贩卖私盐至关外,吾皇颁旨,严禁与外邦有金钱上的往来,衣少颜你却不听勒令,明显是不将天威放在眼中,除却这些信件,这个番邦信差也能指认你过去两年中与番邦信件来往频繁。”我仰天大笑,笑到最后,苍凉至极。我笑着含泪看那燕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胆敢对王爷不敬,来人,将衣少颜拿下,押回衙门。”便有两个侍卫上前来。“慢着”燕王道:“先将她囚在衣家堡内,待天亮后,本王押她回京。”大掌柜和景上华推开两个侍卫,上前来搀住我。“我问你几件事,你老实回答我。”我对燕王说道。“衣少主想知道什么”“你替我挡的那一箭,有几分真心”“那刺客,是本王安排的。”燕王翁斐然泰然答道。我心中一凉,几乎要站不住。“那绑架本少主,欲要行之事”我却问不出口了。“那些人是本王的旧部。”我的心直沉到底,口中有血腥的味道,原是我咬破了自己的唇。“那为何要救起落水的我”“衣少主的命何其值钱,怎能那样便宜死了”同样的月色,第一回见他,见他风流倜傥,嘴角边是玩世不恭的笑,如今看他,却是肃杀笼身,嘴角挂着的轻视嫌弃的鄙夷。“那你说过的喜欢我,可有一次是真心”问完,当真觉得我衣少颜竟轻贱到了如此的地步。燕王笑出声来:“从不知,原来衣少主当真天真到相信这些玩笑话的地步。”如今我背腹受敌,全是我咎由自取,因为我竟真的天真到有些开始相信他了。“你此前说过,想要看到我羽翼被折断的样子,如今,你可满意了”燕王沉声不语,只将我望着,眼神冰冷。转身时,我气急攻心,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晃了晃,腿一软,被景上华和大掌柜架住,眼角余光瞟见岳洛啊不,他如今是燕王翁斐然了,他伸手似想要上前来。我心中作呕,又气得咳出两口血。大掌柜转身要给翁斐然跪下求他给传个大夫过来,被我阻了,我有气无力却语气坚定到:“本少主还死不了,不用看了。”垂眼看到素白衣襟上鲜红的血,忽感一阵晕眩,天旋地转,顿感凄凉,凄声一笑,晕死过去,失去意识前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托住,那温热的气息,那样熟悉,他的吼声似近若远,他说:衣少颜,你不能有事。我是被大掌柜的叹息声吵醒的,幽幽睁眼时,窗外泛白,微亮的光透过纸窗,笼出一团模糊的暗影,床边大掌柜在踱步,雅筑秉承了莲生的哭功在低声抽泣,景上华神情肃穆,倒是跟他身旁的严崇玉如出一辙。崇玉崇玉他怎会在此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眼底的青筋唐突地跳动着,挣扎着要起身,雅筑见我一有动静,即刻做出喜极而泣的摸样:“少主醒了,少主醒了。”大掌柜箭步走到床边:“少主,你还好吗”我伸手,雅筑便扶着我坐了起来,端了杯温水让我喝。我理了理纷杂的心绪,尽量让自己保持淡然道:“不相关的人为何在此便是本少主灯枯油尽了,也不想让别有居心的人看着笑话。”“是岳公子是燕王将严崇玉和我们关在一起的。”我怒然摔了手中的茶杯:“他这是要恶心谁成心是要气死本少主么。”说完剧烈地咳嗽起来,大掌柜坐在床沿,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安慰:“少主,别急,别急,事已至此,你别气伤了自己啊。”我将头靠在大掌柜肩上,无力道:“事已至此,都怨我衣少颜识人不明,有眼无珠,怨不得旁人,怨不得旁人。”雅筑重又倒了杯水来给我顺气,我垂首,喃喃道:“我竟然叫那燕王别离开我,我多可笑,我多可笑”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大掌柜拍拍我的背:“少主,你莫要自责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堡主死前也见到你了,算是含笑九泉了啊。”“大掌柜,门外看守撤去了大部分,现下只有两人,若要行动,便趁现在罢。”景上华走到床边,神情严肃道。“什么行动”“少主,我会让严崇玉护送你逃走,私通外邦,实属重罪,我不知那燕王究竟想要置你于怎样的境地,可我不能拿你得生命冒险。”“我爹尸骨未寒,你竟叫我跟着仇人一起逃跑”我怒目以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如今我唯一能保住的便是少主你的命啊。你一走,这儿没人姓衣,我想燕王便是想发难,也师出无名,因为当今圣上行事最是讲究名正言顺,另外”大掌柜压低了声音道“少主上回预感沈泉会对你动手时吩咐我保住盐矿,我已着手将盐矿过到连易名下,圣上即便是抄了衣家,也动不到盐矿。”“连易连易我走了,连易怎么办”想到连易,我又于心不忍了,我怎能撇下他一人离去。“幕少主会护连易周全的。”我沉声不语,陷入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少主,你也说堡主尸骨未寒,你也知堡主最看重的是你,关于严氏灭门案,还有待少主你去查个水落石出,你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日后到了地下怎么跟堡主交代啊。”我依然沉默“少主,事不宜迟啊”大掌柜说着跪到了床边,身后一行人也都跟着一起跪了下去。凝重开口:“好,我答应你,你给我传句话给幕七万,他要拼尽全力护连易安危,若连易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另外,我一人逃跑足矣,不用劳烦严公子了。”大掌柜为难地看了我一眼,又瞥了眼严崇玉,大义凛然道:“少主,若是没有他,你根本都逃不出衣家堡”虽然这是实话,可你这般直言不讳地说出了,叫我颜面何在。我正要发难,大掌柜又堵住了我的话:“少主,危难关头,不能再犹豫了啊。”大掌柜一个眼神,雅筑便上来替我穿上外衣,披上一件披风,又将桌上的匕首和折扇塞到我手中,大掌柜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半角玉佩,塞到我手中:“少主,逃出去后便一直往西走,直走到关外,打听一下有群游牧匪帮,帮首姓叶,从前是在堡主手下做事,待堡主金盆洗手后,远走关外,少主探听到了,切记先勿打草惊蛇,待确定了叶帮主对堡主确实十数年的一心再上前相认,只需将这玉佩给他看一眼便是。”我扶起跪着的大掌柜:“我走了,你们可如何是好”大掌柜欲要垂泪,低声道:“少主请安心,即便是圣上想行株连之罪,也找不到受罪之人,外人都不知连易是你表弟,而我们这些下人,更担不上株连之罪。”说话间,便见到雅筑穿上了与我一样的披风,连帽罩住了脸面,我疑惑不解时,崇玉走上前来,替我戴上披风后垂着的帽子,眼神坚定到:“少主走吧。”“他们”我看一眼景上华和雅筑,再看向大掌柜。“能拖片刻是片刻,为保少主顺利出逃,他们亦都心甘情愿。”“你们的忠心,本少主看在眼里,若日后大难不死,必许你们富贵荣华。””这话若是大声说出来,配以站在高处,必显荡气回肠,振奋人心,奈何如今为免门外人听到,我只能尽量压低声量,说完都觉得有些虚,雅筑和景上华倒是感动,朝我磕了三个头,尔后一副大义凛然的摸样。崇玉抓住我的手便要往外冲,我压低声音狠狠叫他放手,如今这人却再不听命于我。与景上华一人牵着一个,一推开们,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晕了门口的两个守卫。不知是那燕王太得意忘形亦或是他根本没将我放在眼中,竟只留了两个守卫,他该知道这门里关着的崇玉武功盖世,再加上一个景上华,便是派二十个也不过分,只能说,人的自信心膨胀起来是件可怕的事,但现下于我倒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门外两个侍卫被轻而易举地放倒之后,崇玉和景上华便分别向着两个方向逃去,景上华是向衣家大门,那边守卫最多,而崇玉则揽着我往后山走去,后山也有通往山下的路,不过是常年没人行走,杂草丛生,荆棘密布此刻东方已隐约显出一些鱼肚白,霞光绰绰,往后山匆匆进发,不过是片刻便听到身后响起刀剑人声嘈杂,想是景上华和雅筑被发现了,我心情沉重更甚,只加快了脚下步伐,崇玉揽我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肃杀之气顿时弥漫。秋季,放眼山道,大雾初霁,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往山下跑去,崇玉却忽而揽着我往旁边一闪,便见眼前的树杆上多了支利箭,我回头看去,火光绰约,燃红了周遭林木,三五个官府的侍卫手执长弓在火光的照耀下,如追命阎罗一般紧随着我们的脚步,幸而山里树木杂生,他们难施展箭术,我们才躲过了一劫。我叹上天这是要断我衣家活路,当真是我衣家没有积德么可我衣少颜也从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了,都是那个燕王,都是他害的,我浑身都立刻被怒气贯穿,人总是这样,提着一口怒气,整个人便仿佛有了许多斗志,没了那多余的精力去哀叹,去感伤,只想着如何振作,日后如何手刃仇人,报仇雪恨。山路难行,我整个人几乎被崇玉提着,崇玉一手提我,一手举着剑斩断眼前杂乱的树枝,行进速度称不上快,眼看快要被侍卫们追上,他们趁乱又放了几支剑,都被崇玉一一躲过。我一心一意地盯着眼前的路,恨不能脚下生风,忽而之间,头顶有一抹黑色飘过,我回头看去,便见一黑衣蒙面人挡在侍卫们前面,一阵砍杀,尔后引着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五个侍卫被引走三个。另外两个手中也没剩几支箭了,我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我将两个手指放进口中,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尔后让崇玉往大路走,崇玉没问为何,便揽着我往主干道跑去。到了大路,身后两个侍卫依旧穷追不舍,放来的利箭擦过崇玉的手臂,我听得他闷哼一声,脚步却没有放缓,片刻,马蹄声传来,我回头看去,飞燕似一道闪电,以最快的速度冲撞上那两个侍卫向我跑来,飞燕身后跟着的是崇玉的坐骑。崇玉抱着我,两人一道翻身上了马,尔后一路往山下疾驰,我在马背上终是放下心来,心中却疑惑,方才的黑衣人,究竟是何人这当下,却不容我细想,飞燕一路飞奔,发挥了西域良驹的优势,一口气跑出了杭州城,崇玉的马一直紧随其后,在一处荒无人烟的茅草屋前才终于住了脚步,这时,旭日东升,茅草屋后是溪水长流,溪水旁有泛黄的柳树,这样的景色,或许我从前有兴致欣赏一番。而如今,我却是满身疲惫,下马走到小溪旁,靠着树杆缓缓坐下,终是歇了口气。我看着崇玉的衣袖上鲜血刺目,终是开口道:“伤口处理一下罢。”他走到我跟前,缓缓半跪在我跟前,他背后是晨曦,他的眼神一如从前,一如从前我自以为是那里面是宠溺,他说:“少主,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到你。”我闭眼,将头靠在身后树杆上,不想与他多说什么。我闭眼躺了一会儿,尔后睁眼对崇玉道:“你帮我回衣家堡看看,确认一下那燕王确实没有刁难大掌柜和其他人,我不放心他们。”“我不放心你一人。”“我身上有弓箭,有刀,还有我爹保佑我,你去吧,我不会有事。”崇玉沉默片刻,尔后开口道:“少主在这好好等我,我很快回来。”“嗯。”我甚至冲他笑了笑,他终是放心离开,驾马离去。待崇玉的身影渐渐小去,往茅屋前的飞燕走去。无论你是真心或事无意,可是你却是彻底伤了我,伤了的我的心再没办法原谅你,再没办法与你同行,我会一个人,永远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