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行呢还有你,也不曾去说过”蔡铎道:“洞庭湖边就我们两家,其他同行离得远,影响不大。至于我,说他什么呢就算我疑心他家银子来路不正,也没证据啊,终不成就这么空口白牙去击鼓那不被扔出来才怪呢。”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勉强之意,显然是不愿意再讨论王明了。展昭沉默了一阵,忽然举杯一饮而尽,笑道:“白兄,你那块玉佩可否借来一用”白玉堂道:“你想当给王明”展昭道:“他为这玉佩不惜要放火,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白玉堂解下玉佩晃了晃,道:“借给你当倒是无妨,但你若赎不出来,怎么向我交代”展昭抬眼看他,一本正经地道:“那就只好真的让猫去叼出来了。”白玉堂一怔,随即大笑。忽然顿住,皱眉道:“那姓秦的你不管了”展昭道:“管,当然管。只不过他既与滕大人有关,早晚也跑不了的。”说罢摇了摇酒壶,却已涓滴未剩。“你知道么,”白玉堂也将杯中酒饮尽,“我开始真的对这件事感兴趣了。”第27章 五、尽入渔樵闲话王明在库里耽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把损失清点出了个大概,只差没哭出来。他也疑心是蔡铎捣鬼,但想蔡铎分明已被自己逼到那步田地,如果有这手段,早就该使了,也等不到今日。况且他熟知蔡铎脾性,很有几分清高,胆子偏又不大,做这种事,只怕既是不屑,也是不敢。然则究竟是谁炸了他库房呢正咬牙切齿时,伙计们堪堪打扫完毕,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火弹的残壳。王明接来一看,只见这残壳只剩了三分之一大小,外侧边缘处刻着一个“天”字。想必是火弹主人的标记。“天”王明喃喃念叨了几遍,双目望着头顶出神,一时想不起哪个人名中有这个字,也想不起会是哪个帮派或组织。忽然打了一个冷战:“莫非”突听前面有响动。伙计匆匆跑进,报道:“有客人。”王明不耐烦地挥手道:“叫他明天再来。这都什么时辰了,何况现在哪有心情。”伙计依言回报,不一会儿又进来道:“他不走,说有急用。”王明皱起了眉头,刚想叫人去赶,忽又转了念头,道:“你们接着整理,我去看看。”说罢走到前面。那客人一身黑衣,长发遮面,正在喝茶。王明刹住脚步,暗暗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冷面道:“客官,小铺已经打烊了”那客人头也不抬,道:“这话方才你们伙计已说过了,却不知为何又进去报给你”王明干笑了两声,道:“客官既是有急用,小的又怎能坐视不理。”那客人道:“哦你倒颇有侠义心肠。只不过我这件东西”王明立即接口道:“客官放心,小铺一向公道合理。”客人摇头道:“不是价钱。是这东西,唉,本不该离身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也怕娘子知道了骂,所以偷偷拿出来,还特意走了这么远,选了这么个时间”王明本来只是勉强耐着性子,听他这么说,好奇心倒被勾起来了。那客人又愁眉苦脸地嘀咕了一阵,才不情不愿地从衣内掏出一件东西来。王明不禁踮起脚尖去看,无奈那东西太小,被握在他手里怎么也看不清楚。客人踌躇再三,迟迟下不了决心。王明有些不愉,冷下脸道:“客官既然不舍得,大约也不是很急用,不如别耽误小铺夜间休息了吧。”客人忙道:“不不唉,我就是不知万一被发现,该如何向娘子交待。”王明撇了撇嘴,道:“贱内若是知道有人对妻子如此在意,一定羡慕得很。”语气中大有讥讽之意。客人似乎没听出来,不过终于伸出手来,问他道:“我急需八百两,却也不知这值不值。如果你不接,我也只好找别家了。只是我娘子要是找了过来,你可千万别说见过我。”王明暗暗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去看那东西。灯光下映得清楚,那是一块玉佩,瞧来正是白日里看上的那块。王明大吃一惊,瞪大眼道:“这这哪里来的”客人合起手掌,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就算它不值八百两,在我这里却是宝贝。我要不是走投无路,也断不会拿来当。但你这话问的,怎么像是我偷抢拐骗一般”王明连忙赔礼道:“客官您千万别误会,是小的日前见过一块这样的玉佩,原以为是极品了,不曾想过居然还有可以与之比肩的。”客人脸色顿和,道:“哦这么说来是值得八百两了”王明连连点头道:“值得,值得。小的这就给您开当票去。”说罢急急走到柜台,摸出纸笔来。客人跟了过去,紧紧盯着他写,直到看着他写完“捌佰两正”才松了一口气,将玉佩小心地放到柜台上,道:“你可收好了,我到时一定来赎的。”王明两眼放光地捧起玉佩,一迭声地命伙计找个锦盒出来,听了这话随口应道:“客官放心,小铺从不丢东西的。”心下不禁庆幸这客人不知早些时候库房被炸一事。将八百两银子拿到手,客人称谢了转身出门,在门口忽然停下回身道:“万一我娘子找来”王明在柜台后挥了挥手大声道:“我就说没见过您放心吧”客人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永福居。王明立即叫人关门熄灯,满脸喜色地捧着那个锦盒,喃喃道:“今年姐夫可以献一大宝哎,但愿能”展昭绕了个圈子,从后院回入恒通典中蔡铎为他们备好的客房,才一进门就被白玉堂一把扒下外衣:“你就不能穿件好点的去这一身馊味”展昭笑着将头发挽起,道:“若不这样怎显得急需用钱”白玉堂将那件外衣扔到一边,伸手道:“钱呢”展昭将银子递过,道:“你说他给你开价五千两,偏我去说八百两他也不加一点。”白玉堂道:“废话,你自己出的八百两,他还给你加,除非是白痴。”翻了一翻,随手丢到桌上,笑道:“猫儿,看不出来你讲起假话来也挺溜的嘛。”展昭道:“过奖。”白玉堂眼一瞪:“过奖你这死猫,得寸进尺也不要太过分一口一个娘子叫得很顺啊”正在洗脸的展昭顿时僵住了,半晌才干笑道:“咳,那不是随口扯个由头,不叫他起疑么。”白玉堂逼近他:“是么”展昭苦着脸道:“好了是我处理不当,任凭白兄责罚。”白玉堂哼了一声,转身走开。展昭一怔,直起身子回头看去,只见白玉堂已在桌边背对着自己坐下,不知在干什么。展昭悄悄走近,还没开口问,白玉堂就道:“任凭我责罚”展昭赶紧停下,道:“是。”白玉堂道:“那好,你叫了四次,最后两次说的是同一回事,那就算三次好了。”展昭道:“所以你要罚我三次”白玉堂抬头看着他一笑,道:“姑且算是吧。你放心,不会很难办到的。”展昭瞪着白玉堂,总觉得这中间一定有问题,可是一时又想不出会是什么,遂顺意问道:“你要做什么”白玉堂道:“天气凉了;第一件,暖床去吧。”“你是不是故意下的套”展昭颇有些瞠目结舌。白玉堂这次笑得很真心,也只回了他两个字:“过奖。”待到床铺暖和了白玉堂毫不客气地挤进来时,假寐了半天的展昭忽然开口:“白兄,我有一个问题。”白玉堂困意满满,嘟哝道:“说。”展昭转了个身面向他,目光炯炯:“你方叫我得寸进尺不要太过分。”白玉堂道:“嗯。”展昭道:“若说扯由头随口叫的娘子是进尺,那展某得的寸是什么”“嗯嗯”白玉堂吓了一跳,赶忙闭紧眼睛,故作没听懂般宣布道,“睡觉”然后果断不再理会展昭。所以也没发现展昭撑起手臂看着自己,眼神相当不对。虽然都在洞庭湖中吃过亏,但面对这一派自然美景,展昭和白玉堂还是没法抗拒。加上恒通典离湖边不远,总是顺道。因此这几日耽在湖边的时候倒也不少。两人还又去岳阳楼寻过,却只见游人如织,秦明虚、吴良及其手下巡视众人,仿佛从未在那出现过。展昭尚未想出如何混入知州衙门,便也只是在附近逡巡。见滕宗谅日日办公一丝不苟,全不似有何见不得人的勾当。源顺镖局既已倒了,除非秦明虚再到这里,否则那些镖的来历和王拱辰的目的当真没有半点头绪。白玉堂则没事就盯着永福居,看王明得到玉佩之后有何异动。这天黄昏两人在湖边碰面,都摇了摇头。白玉堂撑着下巴,很有些郁闷:“这姓王的怎么回事难道我们猜错了”展昭道:“或许他趁夜送出去了”白玉堂道:“我在玉佩上抹了香料,我知道它还在库房里。”展昭闻言一怔:“你靠闻的”白玉堂白了他一眼:“不关你事。你呢”展昭叹道:“衙门万事都有条不紊,没觉异样,也没见到秦明虚。”白玉堂道:“你进去过没有”展昭道:“大白天的人人值守,只是不被发觉倒也不难,但要找人就我只能确定没见他进门。”白玉堂道:“也许他一直都在里面,根本就没出来。”展昭摇头道:“每个人都各司其职,要是平白多出一个,那太容易被发现了。”白玉堂挑眉道:“你怎知是平白多出一个若他在里面有职位呢他那日不是说了向滕宗谅回报”展昭沉吟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但看那日情形,不像是什么正当职位,只怕不好公然安排在衙门里。”正说着,忽听一人呼道:“老金,收网啦”另一人远远笑道:“是啊,今天收获可好呢”抬头看去,见是不远处岸边一个樵子正冲湖中一条小船挥手。船上渔夫满面笑容,撑船就岸。樵子放下斧头,走近相助,往船中一瞧,笑道:“嗬,真是好收成。这都多少天了,头一回吧”渔夫跳上岸来,也笑道:“是啊。自打滕大人封了君山,我还真绕了不少路,才找到今天这一处。”樵子道:“唉,我就惨咯。走惯了君山,去哪里都觉不顺手。”渔夫道:“你也是。这山嘛大大小小那么多,你偏爱往那小岛跑,来回也不嫌累。”樵子道:“嗨,别处的竹子哪里比得上君山的,我就砍了回来,老爷子他不要啊。”渔夫笑道:“也是,你家老爷子那叫一个倔。”两人说说笑笑,拴好了船,拖着鱼柴扛着家伙往回走。展昭与白玉堂对望一眼,迎上去道:“敢问老丈,滕大人为何封了君山”渔夫和樵子停下脚步,打量了二人一番,笑道:“二位是外乡人吧”展昭道:“正是。在下与舍友听闻君山风景亮丽,还打算去见识一番呢。”白玉堂也道:“是啊。听闻娥皇女英泪洒斑竹,柳毅龙女喜结连理,在下早就想去寻访仙人了。”樵子哈哈笑道:“小哥真会说笑。山中仙人是没有的,风景倒是真好。只是二位来得不是时候。”展昭道:“秋高气爽,正宜郊游,如何不是时候滕大人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渔夫摇手道:“不是不是。二位有所不知,君山上独产银针茶,那是进贡用的,可金贵着。今年收成好,据说贡了进京龙颜大悦,滕大人自然高兴。嗨,滕大人本来是被贬官来的,我猜啊,也是心有不甘,说不定指望着这贡茶调任呢。”白玉堂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展昭赶紧接话道:“这原是好事啊。”樵子道:“问题就出在这贡茶上啊。银针是每年清明前后采摘,这个时辰是错不得的,其他时候自然要好好将养茶树。可是上个月的某天晚上,一夜之间,山上茶树被人烧了多半”“什么”展昭不禁惊呼出口,“那君山上有多少茶树”樵子道:“茶树低矮,再多也禁不起火烧。不过那人似乎是行家,专挑好的集中烧,极品的那一片无一幸免,明年贡茶是绝对交不上去的了。”渔夫道:“因此滕大人才封了君山,一面追寻纵火人,一面尽量保护余下的。”两人边说边叹,显然都对银针被烧感到极为可惜。白玉堂敲着手心,问道:“共烧了多大范围”樵子道:“这个就不清楚了。我那天过去伐竹,只看到一片焦黑,吓得赶紧去报了官。后来就封了岛,谁也上不去,消息也都是断断续续漏出来的。总共烧了多少,却只有驻留在那里的兵士和衙门里的人知道。”渔夫道:“君山虽然不大,但几百人要想围个滴水不漏,却也极难。我瞧那人是不会被捉到了。”樵子道:“那也未必。这人不会无端端和茶树过不去,多半还是冲着滕大人。既然如此,必有后文。”展昭点头道:“多谢二位了。”转头对白玉堂道,“既是君山被封,我们却该去往哪里的好”白玉堂伸了个懒腰道:“回家。出来太久,不怕你家娘子记挂么”展昭一愣。渔夫和樵子都大笑起来,作礼辞别。展昭回礼毕,看着白玉堂目中的狡黠,想顺口呛他一句“你不就在旁边么还记挂什么”,终于怕太过越礼而没敢出口。第28章 六、自是白衣卿相当晚睡到半夜,白玉堂偷偷张开眼,看身边展昭端正仰卧,面容宁和,便也不扰他,悄没声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摸黑披了外衣,想了想,还是自窗中翻了过去。如此正好落在恒通典后墙外面,一条小路弯弯曲曲地通往洞庭湖边。月白风清,其实是好时光。但看着湖中水波粼粼,白玉堂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放眼四周,目之所及皆寂静无人,波光如银鱼般在水面跳动,晃得人有些眼花。白玉堂狠狠闭了下眼,才从怀中摸出一张纸来。是他晚饭后背着展昭找蔡铎画的路线图;图上线条寥寥,中央一个圈圈正标示着君山。这一展开,却傻了眼。原来他因要避展昭,问的时候略为匆忙,要求也就没提清楚。蔡铎虽已知他怕水,但看他那般急促,哪敢多问,又以为这位爷并不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