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很热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平日忙着脚不沾地的人都来凑热闹,偶尔路上不认识的人都能搭上话,很多人喜欢这类能让人放松的节日。连歆织每次都是按照习俗放一小船灯就早早回家,倒不是她不喜欢逛,是她朋友少,荷包干瘪,加之街上人挤人的挺累,还不如回家趟榻上好好睡一觉。而在丁府,听身边的婢女说,诸如这般日子主子会给她们放假一天,可以回家看看。连歆织记住了放假一天这句话,一直盼着快点到灯火节那日。穆燕很喜欢和连歆织说话,因为突然就发现这姑娘除了闷头干活,一般情况下不参与别人的说三道四中,相处在一起让人觉得安心,所以她总是去主动找这姑娘。每到夜临,回去房间的路上,连歆织的身后总是跟着穆燕,一开始她感觉很困扰,仿佛被另一个姑娘盯上了,后来,也就慢慢习惯,似乎有朋友的感觉不错,心里暖暖的。这日天色渐暗,两人并肩而行,小声聊着,穆燕说:“小公子又和你提莫钟了”连歆织点头,望天,来到丁府,似乎人生最大的辛苦已经由攒嫁妆变成小公子提莫钟。穆燕拍拍她肩膀,“虽然经常被恶心,但有莫钟这一层关系,你没少赚。”“是没少赚。”她闷闷道,仔细想来,自己也挺坏,一边认为莫钟不好,一边靠着人家和小公子各种接触,收获小钱钱无数,或许不想告诉小公子实话,也有自己的贪心在作祟呢穆燕其实不明白,为什么很多男子都喜欢莫钟,她思考过很多,一直没有答案,眼见连歆织没有再多说的意思,她也就把嘴闭上了,一点点想自己的事。两人各想各的,没太注意前边的路,以至于被突然冲出来的人吓一跳。来者并非生人,而是有些时日没搭过话的王典,此刻他一脸怒气冲冲,冲着穆燕一顿吼,“你就不能不缠着莫钟么,有什么不满的找老子,别欺负一个弱女子”虽然被吼的不是自己,但连歆织黑线又一次被找茬的状况到底是为啥乃攻击的目标攻击的方向完全跑偏,应该去找一个男人啊男人啊男人啊男人啊男人啊,不是吼一个姑娘啊姑娘啊姑娘啊姑娘啊关于弱女子一词,用在莫钟身上真的大丈夫还有哇,乃为啥总是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别人喜欢欺负自己这是有被虐症么第十九章自从遇上王典与莫钟两人的事,穆燕深深觉得自己有理说不清,累。她摆一摆手让连歆织先回去睡觉,这姓王的疯子由她来安排处理。别人复杂的关系,连歆织的确不适合多管,点一点头走人。可能是经常去找人家麻烦,闹得开了,现今的王典已经没有当日想要背着人处理事情的脸皮了,不管他人如何作想,他随时随地都能不要脸的和穆燕大声吵。对于王疯子的厚脸皮和无理取闹,穆燕简直无力辩驳,抚一抚额,道:“说到缠,我只缠着连歆织了,对你的所谓钟儿不感兴趣,你别摆出一副怕被谁抢走的神情,恶心人。”“你若不缠着她,威胁她,她如何不理我问题根本就是在于你”王典横眉竖目,大声指责。“她自己找到下家了也怪我威胁她她自己不要脸还想立个牌坊,关我啥事这牌坊是我给她的”穆燕嗤笑一声,“醒醒吧,她早就对你看不上眼了,你有店铺么你有银子么你舍得砸她大把大把银子么没有吧,没有你凭什么挽留她挽留不住就赖在我头上我让你没银子还是让你没权势的自己没有好爹娘,偏偏赖在我身上,难道我是你爹娘行啊,有本事叫我一声娘啊,儿,叫来一声娘听听”穆燕也是被气得急了才道出这诸多的话,以前根本不屑去说,不过说完真心痛快,早知寒碜人之后如此爽快,她早点寒碜了。王典气得脸红脖子粗,一方面有点怀疑莫钟是不是真的如传言一般与小公子有点什么,一方面又怀疑穆燕在骗自己,最近时日干活没精打采,没少被尤婆子骂,还说再犯错就把他赶出府去,他很是焦躁,十分想找到害自己如此的罪魁祸首。“穆燕,你还真是越发不要脸了,就这样的还说没欺负莫钟,还敢狡辩”两人争吵内容已经被不少路过的婢女听去,她们纷纷表示诧异,从没见穆燕去找莫钟麻烦,见的更多是她二人偶尔吵几嘴,但那很正常,她们也经常吵,真的不算什么。不过,路过的婢女诧异归诧异,可没有一个停下来帮人解释的,现在谁不知道尤婆子和小公子都在暗地里帮莫钟,可不能随便把人得罪。莫钟在炒菜方面的能力极差,只能干一干简单普通的小活,但即便如此,尤婆子待她甚为亲切,私下里给点这个给点那个,让她在灶屋的地位越渐升高,大部分人都对她和和气气,不是太过严重的事根本不去和她吵。说莫钟不得意是不可能的,奈何每每思及王典之事,她都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就这么一个人生污点,让她做起事来束手束脚,如何将人快速甩掉成了当务之急。她一直偷偷躲在树后听王典和穆燕两人的争吵,眼见二人吵来吵去又要和从前一般不欢而散、吵不出个结果,她略一犹豫便冲出去,秀气的脸上带着一抹忧伤,“算了,你们别吵,王典,我说过了,我们分开吧,你别再找穆燕麻烦。”“可我们会分开就是因为她在从中作梗啊,没有她给添堵,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王典一味的认为都是穆燕的错,不去想其他,或者说不敢去想。“别往我身上赖,你们的事我可不管,至于为什么不管,我今天就把话摆在这里,因为不论是你或者是她,都令人无比的恶心,别把我和你们混为一谈。”穆燕嫌弃一笑,转身走人。莫钟暗自蹙眉,眼见王典还欲多说,她心生不耐,换了任何一个有脑子的人都应该明白她隐藏在其中的分手意思吧,非要闹得大家撕破脸皮么,不过就是两个人不合适,分开了,至于又吵又闹舍不得么,早知他如此不禁玩,她找他干嘛现在不是给自己添堵么。把附近看热闹的都打发走,她深吸口气说:“最近的闲言碎语你听到了吧,我也不和你绕圈子了,以后你别再找我,我不想再和你有半点关系。”闲言碎语王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甩了相处两年多的穆燕,就换来这么一个悲惨结果,他不甘心,望向走远的莫钟背影,目光中透着阴狠,那些欠他的,他早晚要讨回来。连歆织回到自己的房间,简单洗漱一番准备上榻睡觉,期间听李碗哼哼着小曲,听得人昏昏欲睡。哼的曲有多难听,她便不多说了。最近的李碗很奇怪,很多时候赶在大半夜回来,说没点事儿任谁都不信。李碗为人嘴快,心里有点事儿藏不住,哪怕她明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类事不宜往外瞎说,但她管不住嘴,时不时的故意透露出一点秘密,说是秘密其实也是很多人知道的,不过平日里没谁去过多在意,比如说丁老爷今个儿又吃了多少补药,灶屋里熬药弄得都是药味。丁老爷药罐子的大名谁人不知,经常的被她刻意提起,难免让人心生奇怪,霖彩儿便问了,你怎么突然间这么关心老爷李碗早等着人问,内心自有一份答案,不关心主子,哪来的银子乔漫在一旁撇嘴,没见你去关心关心太太。丁大太太的厉害,很多人见识过,更甚的这丁府被其完完全全掌控,丁老爷半点话语权没有。提起这事李碗便觉糟心,老爷也太软弱无能了,即便成年累月吃药看病,也不至于把偌大的家产贡献给大太太吧三个姑娘每次谈话都是不欢而散,此次也不例外,各自去思考自己的问题。乔漫坐在榻上发呆,手托腮,看一眼躺在帐幔内快要睡着的连歆织,忽然说一句,“你觉得柳公子怎么样”感觉自己被对面的小姑娘用大眼瞧着,连歆织一愣,摸摸鼻子,望天,如何问到她头上了不回答可以不显然,不回答要被围观,李碗和霖彩儿也用眼神看她,一副非常想知道的神情,这大概和平日她并不参与这类话题有关。其实,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吧,只要她说的不太过分“这,柳公子吧,挺受欢迎的,沾花惹草啥的我就不说了。”真的,她说的一点不过分,只是为啥一个个都拉长了脸,让人不自觉的想起老牛巷里隔壁家养的驴。乔漫咳嗽一声,看似认真的问,“那你觉得我是花还是草”“你觉得花好你就是花,你觉得草好你就是草。”连歆织非常确认的说。霖彩儿在另一旁敛眉,默不作声,想来也是在琢磨自己的属性是花还是草。眼见她们都没了问题,连歆织稍稍松口气,安心地躺回被窝里睡觉。对于柳子奇,她打心眼里鄙视,大户人家的公子喜欢四处留情,留就留吧,留完你把人带走哇,不带走还在那里不停的纠缠,耽搁人家姑娘,败坏人家姑娘的名节,又不想负责任,这难道不是一种渣的表现就她所知,除了莫钟这个纠缠隐藏的比较深,不被外人知道,像霖彩儿乔漫等人身上都被打了柳子奇的标记,日后若是不能跟着此标记去柳家,恐怕也找不到什么好婆家了。为了一个有很大可能抓不到手里的富家公子堵上一辈子的幸福,不值。接下来的生活一如既往,偶尔生活中的一些小变化可以让人忽略不计。连歆织每日做菜送菜,和小公子搭上几句话,拿着一荷包一荷包的铜钱。她有时会觉得奇怪,小公子这么大方,真的可以么小公子每月的月例是多少,每个伺候他的人都能得到很多打赏么经常在惊亭轩走动,一来二去的和迎秋混的熟,有问题了她便全部拿出来问。迎秋搔头,表示小公子脾气有点“与众不同”,实则为人很好伺候,比起其他公子身边四五个婢女围着,小公子身边只有她一个,得到的赏钱多也是自然的。身边只有她一个,身边只有她一个,身边只有她一个,身边只有她一个这句话没什么问题,但连歆织为什么想要蹙眉因为搞不清楚这个“她”指的是迎秋还是自己当然,这个疑问若是问出来,会让人觉得傻,额上立马被贴上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傻子出世迎秋每日的活不多,除了打扫一下房间,其余时间多数在绣花,她偶尔坐在凉亭里,偶尔坐在小公子房门前的椅子上,连歆织问她,这样的枯燥生活有意思么迎秋想了想,说:“在小公子身边,无论做什么都是有意思的吧。”可是你的这种有意思,他知道么他应该不知道吧望天,连歆织默默,手托腮坐在石阶上,等着房内的小公子用膳。迎秋看了她两眼,忽然说:“其实,自己喜欢的事,想做的事,未必要让和这件事有关系的人明白。”“因为即便明白,他恐怕也不愿明白吧”因为即便明白,他恐怕也不愿明白吧第二十章小公子吃饭不是细嚼慢咽,但是很慢,连歆织坐在院子里等他用膳,这个期间可以不用回灶屋,能偷个闲。迎秋对她只一味傻傻地坐在石阶上行为表示不赞同,大好时间都浪费掉了,做点平日没时间做的事会更好。连歆织擦汗,不傻坐着能干嘛,谁晓得小公子何时又来问题了把人招进去,表示经常被招进去问一大堆莫名其妙事情。莫名其妙之事,通常是指关于莫钟的,凡是提到莫钟,小公子仿佛各种不正常,感觉被那个姑娘牵着鼻子走。宽敞的房间,丁弥骞坐在桌边,手中筷子挑起羊肉丝,放进口中轻嚼,面上一副沉思之色,半晌后,他把守在门外的其中一个小姑娘叫进来,打算问一番话。连歆织摊手,她就知道,让她进去了吧,这么一大早开始召唤,小公子是何等的无聊。自打小姑娘进门,丁弥骞便盯着她仔细瞧,直把人瞧得发毛他才道:“灯火节如何过。”搓一搓手臂,连歆织认为这个问题应该慢慢思考,因为被瞧得浑身的疙瘩都起到了脚底板,结果被问了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所以,她是不是非常非常认真的思考,以示郑重对于一开始在自己面前战战兢兢、直到很多天之后收了很多的银子,然后一改害怕状态变得经常在自己面前露出思考神色的小姑娘,丁弥骞感觉有点郁闷,说是思考神色,实际上她是在发呆吧灯火节如何过这个问题,一点不难回答吧小公子面色不好看,有发怒征兆,但凡长了眼睛的丫鬟都能看出来。连歆织心说,自己长眼睛了,所以嘴巴瞬间吐珠子一般溜出一大堆话,“灯火节那天不是给假么,奴婢打算回家看看,顺便带一些东西来,不然经常麻烦外出采买的婆子不那么方便。”丁弥骞点头,对她的回答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一边吃着羊肉丝,一边面无表情。低眉顺目地她立在一旁,羊肉的味道比较大,为了做的好吃她费了一大早功夫,险些误了送菜时辰。看着小公子吃的似乎比往日多一些,让人心头泛起一丝喜悦,每日给他烧菜,练得一手好厨艺。丁弥骞发现,看到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