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那个女明星挽着他的手一起离开了。他看到黑色的棺木里躺着那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棺木中躺着的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两手交叉放在腹前,长长的睫毛在眼部下面投上了一片阴影,脸色带着逝去的人专属的苍白,但即使像这样睡着了一样,也依旧像慕嘉白记忆中的那样英俊高傲的不可一世。棺木上方扣着一层玻璃。就这一层玻璃,不厚不薄,把棺中的人和棺外的人分隔在了两个世界。棺木旁边已经放了很多束花朵、卡片,还有礼物盒。慕嘉白看到玻璃下的人那与右手交叠的左手上那一只价值不菲的表也是自己曾用来自绝性命的工具,他的唇边绽开了一朵笑容。他笑着摘下胸前的白色胸花,放在了玻璃上腕表所在的位置,在他的视角里把那块腕表遮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慕嘉白匍匐在玻璃上,缓缓地凑近,嘴唇贴合在玻璃下人嘴唇的位置上,留下了一个吻。做完这一切慕嘉白便走下台阶朝着外面走去,走到场馆门外的时候他看见一个极有气质的女人一个有着一头耀眼的棕色大波浪头发的、戴着墨镜,穿着中袖黑色及踝长裙的女人,女人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小男孩。女人很漂亮,但这不是慕嘉白注意她的原因,他注意她是因为她隐隐从那个女人身上嗅到了与自己有些相似的东西。女人高耸的鼻梁和精巧的面庞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并非亚洲人,她手里牵着的小男孩也是一头蓬松的棕色卷发,穿着合身的黑色小西装,显得皮肤更是瓷白,一对眼窝深陷的大眼睛灵动漂亮,粉嫩的嘴唇不羁地抿着,翘翘的鼻子不时一耸一耸。女人牵着小男孩站在场馆门口几米外,什么也不做,只是站立着。慕嘉白看见那小男孩的时候有点难以移开目光:他没见过裴非小时候,可即使他没有见过,他几乎也能肯定,裴非小时候应该就是这样子的,那孩子的神态就像他熟知的裴非一样,除了头发是卷的裴非是直发。慕嘉白忍不住走了过去。“heo”站在女人面前,慕嘉白低头看了看小男孩,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毕竟他还不确定女人的国籍。“我会说中文。”女人的声音动听却带着微微的沙哑,如果要形容这声音的话,慕嘉白觉得“醇厚的红酒”很合适。慕嘉白咳了声:“您不进去吗”女人的嘴边浮现出了一抹无奈的笑容。“不是我不想进去,相反的,我可能比任何人都渴望能够进去看david最后一眼,”女人说,“但是我们约定好的,在那之后不能再有任何联系。”慕嘉白笑了,他能理解这种感觉,也在一次次地更换主人中体会这种感觉。“可能比较唐突,但是女士,我建议您还是去吧,”慕嘉白说,“不然无论对你还是对他”慕嘉白说着又低头看了看小男孩,小男孩也正好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五官精致漂亮的亚洲人。“都应该会是一生遗憾的,”慕嘉白说完,淡淡地微笑着朝女人挥了挥手,“goodbye”女人看着他的笑靥,也微笑着朝他挥手:“goodbye”慕嘉白便离开了女人的身边,等他快走到另一个大门口时他回头朝场馆门口看去,女人正牵着男孩的小手缓缓走进了那扇大门。慕嘉白微笑着回过身子继续走着,跨出殡仪馆的大门的时候他才感觉到自己脸上一片濡湿。他抬起手一摸。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早已泪流满面。一切好像还是照常运转着。而葬礼结束的第一天裴非就完好无损地坐上了开往德国的飞机。飞机还没有起飞,裴非撑着下巴,漠然地望着窗外人来人往,面容冷峻地像是冰雪做成的,眉头紧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最后出现的那个外国女人,对乱入番外有印象的朋友应该知道是谁了吧、变迁历史上的今天:2013年8月4日 冷战“嘿,帅哥,你有心事吗”耳畔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裴非平静地侧头,一个有着日耳曼面孔的扎着长马尾的美女正感兴趣地撑着下巴歪头瞅着他。“芭芭拉。”裴非启唇。“啊,你竟然还记得我的名字”芭芭拉一下子就欣喜起来,像个小女孩一样拍着自己的手。「不过就是个女人。」裴非冷着脸继续看窗外。“哎,就算你记得我的名字我也不会忘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的。”「还是个聪明的蠢女人。」裴非在心里默默地补上一句。“有吧。”裴非说,眼睛始终望着窗外。芭芭拉看着他一直看着机窗下面走动的人,笑了起来。“我理解你的心情啦,要扔下自己很亲近的人,还要让他们相信自己死了,这种感觉的确难过的不得了。这个任务是两年前开始策划的,我是一年半前做完身份的,做完身份后我哭了一天一夜呢。”芭芭拉好像有点难为情的样子,纤巧的食指好像在掩饰尴尬似的在她自己白皙的脸蛋上轻轻刮了刮。裴非听到这里才重新侧头,第一次正眼看了看这个德国裔姑娘。“你想听听我那时做身份的故事吗”裴非沉吟了一会儿,还是熬不过心中的好奇:“嗯。”芭芭拉依旧托着腮,美丽大眼睛里渐渐盈满了一种叫做回忆的东西。“我是德国裔,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就住在中国了,他们现在应该还在b市卖自制的德国风手工艺品因为租不起店铺,所以一直是推的小手工移动铺子。我们家虽不富裕,但也一直过得很幸福;我是在中国出生的,所以中文说得很好,但我的父母不希望我忘记本源,因此德语也说得不错。”“我从小不喜欢读书嘛哈哈,说出来也有点丢人的,所以才考军校嘛。毕业了以后我原本只是个部队的小传令兵而已,直到有一天上头给了我公费修情报学,修完后还直接把我提拔到了中情局,一开始我还以为我走狗屎运了。”“后来局里面最大的领导来找我谈话,告知我这个任务的存在,利弊都讲得很清楚,并给了我两个星期考虑。当时我在心里挣扎了很久很久,最后还是接受了。”芭芭拉咽了口口水,看着裴非。“你知道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我抗拒不了,我想让我和爸爸妈妈都过上更好的生活。”“然后就开始制定了一系列的计划要欺骗我的父母、我的朋友还有我当时的爱人。”裴非听到这里,眉梢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计划是肝癌晚期,剧情是这样的,”芭芭拉说到这里也觉得有点荒谬,不禁干笑了几声,“我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一次次化疗,还要随着化疗褪去我的长发,还要忍住食欲少吃东西让自己渐渐消瘦。”“看着爸爸妈妈还有他,每天没日没夜地陪伴着我,一张眼眼睛里就满满的红色的血丝,有时候我真的想要扑进他们怀里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假的,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我要圆满地演完这段戏,然后圆满地完成任务,让家里永远衣食无忧,给爸爸妈妈买一间真正的店铺”“那段日子真的是想忘记都忘不掉,过了三个月我终于死了。虽然我并没有真的患癌症,但是在病床上躺久了也会有种自己好像真的得了癌症的错觉。后来我便马上投入了紧张的训练中,训练久了,想家的心才渐渐麻木了,头发也渐渐长出来了。”裴非静静地听着,棕色的眼睛色泽像一望无垠的大地,深邃的像无边无际的大海。芭芭拉露出笑容:“哈哈,我只是因为德国脸才被选上的,个人素质是后来开始培养的,一起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可不要嫌我不够专业啊。接下来换你啦,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呗,我还去参加你的葬礼了,装尸体的感觉怎么样”“哎呦,讲什么呢那么开心跟我也讲讲呀。”裴非听到这个调调不用看就知道易阳来了,而且陆朗肯定在易阳身后。果不其然,两人在裴非前面的位子上落座。陆朗静静地坐着不发一言,易阳倒是饶有兴趣地反扒着椅背看着裴非和芭芭拉。任务中仿佛最没存在感的那个长相方正的年轻男人王修,他只是很安静地过来,坐在芭芭拉旁边的位子上。“我们在讨论伪造身份的过程啊,裴非,你快讲讲嘛。”“没什么好讲的。”“我都全讲了你不讲实在是对不起我”“”“那我问你嘛,听说你是装车祸死的,还是被那种时速每小时三十千米类似马路大杀器土方车的大卡车撞的,到底是怎么做的你才现在一点事儿都没有啊”裴非听到这个还算是正经的问题才开金口:“我背后装了一整面的安全气囊垫,气垫外面包了血袋子。按一下开关就能在两秒内完全撑开,再按一下在三秒内能完全恢复原状。”“哎呦,陆朗你听听,”易阳在一边阴阳怪气地叫,“好厉害呀。”“什么材质的安全气囊垫那个开关延伸的装置是什么样的这气囊的极限是多少”一旁的王修听到这里感兴趣地凑了过来。“前两个我不了解,极限我可以说一下,”裴非说,“据说官方测试数据,最多能承受一个成年人从四百米高空自由落体带来的冲击力。”“那可真是厉害”王修由衷地赞叹道。“和我没关系,军方的试验品,”裴非说,“你对这个很感兴趣”“是啊,”王修点点头,“我是专修机械装置,辅修爆炸物的。”“一个星期内给你弄一个。”裴非说。王修愣了会儿才明白过来裴非指的是安全气囊垫。“这你真的能弄到吗我们都飞德国了,而且这东西也算机密的吧”“不打紧。”裴非说。易阳在一旁凉飕飕地说:“王修啊,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种事儿啊在裴大少眼里啊那都不是事儿。”“易阳,你这人真鸡婆,”芭芭拉白了易阳一眼,然后凑向裴非,“哎,你应该知道我们的任务主要是什么的吧”“不知道。”裴非淡淡地接口。“哈你不知道”芭芭拉很是惊讶。“何总司令还没来得及向我部署,你们来的时候他也才刚向我提及这个任务,我也才刚刚应下而已。”“不对呀,按照一般进程,你们总司令难道不应该在你一进部队就把这个任务派给你让你想清楚吗怎么会凑得那么紧两年前可就是定好今天所有任务相关人员一定要启程的啊,你还是最关键的一环,万一你不接怎么办呢”“因为何总司令很有信心,”裴非挑起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知道我肯定会接。”因此派任务早了或晚了也并没有什么不同。芭芭拉也是有点无语了,半晌才说:“那让王修给你说说,这方面他说的清楚。”说着拿胳膊肘推了推旁边的王修。王修只好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说。“我们这次去,是为了德国最大的军火商,gis的大名你应该听说过吧”裴非挑了挑眉,点了点头。何止是听过,他家一屋子的那些合法的有三分之一都是“gis”的。“gis并不是真正的目标,它毕竟是个明着的庞然大物,做的军火生意都是明面上的,我们这次要去剿灭的是暗着的东西。”“gis养着一条暗线,在黑手党各个组织里代号是独眼鹰,专门往中国国内走私违法。如果只是这样我们国安局应该还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种事也只是摆不到台面上,台面下人人都知道的。可问题是,近几年来,这独眼鹰开始往我们国内走私毒品了,交易量日渐庞大,现在地底下交易的很多新型毒品全是从他们这里来的。”无论是什么事儿,沾了毒,就不能让它不了了之了。“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剿灭独眼鹰,不惜一切代价。”「这可是要连着毒和枪一起拔掉了啊。」裴非想。“而启用新面孔的原因,则是因为,在一切代价中并不包括暴露。我们国家明面上的军火还是需要gis的支持,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德国军方发现这是我们做的。而在我们的部署中,也分明和暗,我,易阳,陆朗,都处于暗面,在明面的只有你和芭芭拉。我们为你们搜索能得到的情报,并替你们将毁灭独眼鹰的人员和动机引入错误的导向,但剩下的只能靠你们自己,所以你们两个是最最关键的。”王修说的口干舌燥,打开瓶矿泉水呼噜噜灌了三分之一,抹了抹嘴。“还有疑问吗”“没有了。”裴非说。“喂,你们适可而止点,”易阳又哼哼上了,“就算是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