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其中便包括了五城兵马司。这在大御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便是那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手下也没有半分京畿巡防的势力,这样看来,晋高祖实在是个很大气的人。沈瑜林同陈延青本是打着一样的主意,前后也不过差了几句话的工夫,待沈瑜林安排的青楼女子匆匆赶到时,却只见了一只猪头。红楚馆头牌的温柔微笑一僵。说好的翩翩公子呢说好的俊秀郎君呢客人你耍奴家呢贾宝玉觉得很倒霉,真的,他好生生出门为自家姐姐妹妹们买胭脂,偏偏拐了个弯就撞上了一个面具大汉,目光狞恶地打量了他几下,二话不说,将他拖到巷子里,直接扒了他的衣服开揍啊贾宝玉表示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蜷在地上哀哀叫唤着,追过来的茗烟几人也被三下两下打得爬不起身,茗烟躺在地上,刚骂了半句就被那大汉一脚踹在肚子上,头一歪,却是吐出一口血来。陈延青又狠狠一拳打在贾宝玉眼眶上,心中恶气方散了不少,见无人注意,他将那披风团了团,塞进巷角的破洞里,又堵上些灰灰白白的脏雪,揪起贾宝玉,一路拖到街上,丢在那间胭脂坊门口,扬长而去。正撞上锦绣找来的那头牌。“玉郎玉郎你莫吓玲儿,你怎么究竟是谁这样狠心”那头牌玲卿得了暗处的锦绣示意,想起那笔足够她赎身的银两,咬了咬帕子,立时红了眼眶,伏在贾宝玉身上哀哀低泣起来。“玉郎,你醒醒呀玲儿不要你为我赎身了呜嗯”店门口慢慢聚了不少人围观,指指点点的。有人道:“那男人怎么被打得这样惨”便有一人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那红衣的小娘子可是红楚坊头牌。”言下之意,却是男人间的争风吃醋了。偏生这时候贾宝玉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睁开眼,正见一双红肿的美人目,不由痴了,喃喃道:“林妹妹林妹妹,莫哭得你这般我便是死了,也是甘愿的”人群之中一阵窃窃私语。他若此时还是那风姿无双的宝二爷,玲卿或许还有些不忍,奈何他这副青肿红紫的猪头模样太伤人眼,玲卿姑娘一把推开他,哭道:“你这傻子谁要你去找他的,谁要你去找他的”说着,又用帕子去拭那泪珠儿,因方才哭着太急还呛了几下,自然而然流露出几分楚楚动人之姿。贾宝玉此时不大清醒,只道是他又惹了林妹妹伤心,痴痴道:“好妹妹莫气,莫弄坏了身子”人群中交换了几道心照不宣的暧昧眼神。苏明音站在天然居二层栏杆边,不可置信道:“他怎么这样蠢”苏明音这些日子同赵嫣然处出了些感情,心中很是为她担忧,方才见沈瑜林匆匆离开,他也忙去寻人帮忙,却正是忠顺王。姬明礼一向疼他这外甥,听他道了前因后果,却只笑道:“不是大事,且看着罢。”苏明音将信将疑,被姬明礼揉了揉头,二人便上了天然居。这天然居正是忠顺王府门下的产业,分布甚广,东城的这家正好可以将那几条街巷收归眼底。二人自然也见了陈延青动手的那一幕。姬明礼道:“这便是你说的陈大将军了”苏明音喜道:“嗯大将军身手果真了得。”姬明礼似笑非笑。此时见他发问,姬明礼笑道:“不蠢,他便不是贾凤凰蛋了。”苏明音皱皱鼻子,道:“都是宠出来的。”你以为你有资格说旁人么姬明礼失笑。他这外甥生来体弱,吃了多少药也不见好,皇兄特意请了慧空和尚为他颂经祈福。那慧空和尚却道须得同族之中福气最重之人匀名中一字给他,福祸并担,方可保一生平安顺遂。他匀了明字,皇兄匀了歆字半边,如此盛宠,天下唯他一人而已。因陈延青动手时便有腿快的去报了信,此时贾府也着了人带了巡城卫来寻,玲卿哭着,含情脉脉地看了贾宝玉一眼,款款起身,用帕子捂着唇跑开了。贾宝玉被抬上软轿时,还在唤着“林妹妹,林妹妹”什么的。人群中却有人认出了贾府家丁。京城之中,茶余饭后,从此又添一笑料。沈瑜林隐在巷尾,薄唇却是轻抿。不孝不悌,莫非是他的宿命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沈府,他觉得他有些累了。这日沈襄不在,他略应了几句老管家的嘱咐便回了院子。小书房里很是干净整洁,乍乍一眼看去,好似他前世处理公务时那小小的隔间。书案上摊着几本书,略翻了翻,却正好触到一本孝经。他没有翻,静静伫立了许久,目光渐渐冷嘲。前世今生种种,在眼前回放。纪岑以妾当妻,以庶压嫡。贾政不闻不问,送子求安。庶子,也算是儿子么有父如此,有兄如此,他怎能不恨前世他狠,今生须更狠什么孝什么悌什么纲理伦常他姓沈,只姓沈。看了一场好戏,也将近午时,姬明礼令人做了些苏明音惯爱的菜式,含笑看他懊恼的神色。“瑜林太不仗义了既有了法子也不告诉我,害我一直悬着心”苏明音嘟囔着,却不防碍他又往嘴里填了一只蜜合丸子。他又抿了口茶,疑道:“只是大将军是同瑜林串通好的么也太不配合了。”至少要同那青楼女子打个照面呀害人家装得那样辛苦。姬明礼道:“果真是只被宠出来的蠢蛋,那是赶巧了。”苏明音鹿眸瞪大,道:“怎么会”姬明礼道:“沈瑜林想着用青楼女子攀咬贾宝玉,将事情闹大,毁人名声。那陈大将军却是将人拖进巷子,夺了那针线,一阵暴打”说着,撑不住笑了。苏明音怒道:“大将军那是真性情”姬明礼笑道:“嗯,大晋最真性情的大将军噗”“小舅舅”“小舅舅不笑了,真不笑了”“我要告诉大舅舅”、第 15 章因着那一战成名的陈大将军的缘故,近日城中戴青铜面具的男子着实不少,贾宝玉主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虽则贾母哭天抢地地命人去查,也终是不了了之。陈延青下手只为泄愤,并未用上那等杀人不见血的暗手,贾宝玉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左右也渐渐好了,顾不上旁的,极愧疚地对探春道:“教那粗莽之人夺了三妹妹为我做的披风去,我实在是”探春面上笑盈盈的,心中暗恨。以她的聪慧,如何不知贾宝玉是遭了算计了,不仅如此,她那好弟弟还在用此事敲打她呢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他怎么便这般狠心若她将赵姨娘针线送给宝玉这事教府里人知道,依着老祖宗和夫人待贾宝玉的宠爱,哪里还有她的活路贾环,贾环,你自甘下贱不认宗族,却何苦带累我那日回府,心结虽解,沈瑜林还是大病了一场。屋里药香弥漫,院中也有不少奴仆走动,他这梧桐院,倒是难得热闹起来。沈襄坐在床沿,看着爱徒的病容,眉头深锁。“红鸾,星动不知是福是祸”他非是玄门高人,只少时有缘同一位云游僧人习过些相面测命之术,徒儿面相又是极佳的,几乎是标准的封侯拜相之命,方才一语道出。如今这些年同他羁绊愈深,愈发看不出什么,只是这一遭沈瑜林沙哑着声音笑道:“师父莫忧许是徒儿该议亲了。”他虽对女子仍有些介意,不过不打紧,他又不是贪花好色的,也未想过纳妾,将人娶回来,若对了缘分便爱重着,若看不上眼便敬重着,如此便好。沈襄闻言,眉头皱得愈发深了。沈瑜林不安道:“师父可是有什么不妥”沈襄叹道:“徒儿可记得那道批命”寡亲缘薄妻儿沈瑜林凤眼睁大,惊疑地看他。前世大长公主身子不好,却也为他诞下一个独子,韬儿虽不成器些,他却是有子息传世的。莫非这还魂之事竟折了他的香火不成沈襄叹道:“月有晴缺,世无两全,徒儿命主至贵,寻常贵女不堪配,怕是”克妻。怨不得,大长公主尚武,自小骑射不输男儿,同他婚后却一年年地缠绵病榻,未及半百便去了。还有云依,不提她含愤自尽之事,便是初初定亲那会儿,她就三天两头地出些意外以大长公主之尊,尚是如此,他还能去害旁人家女儿不成罢了,此身血统本就不正,何苦执着于此沈瑜林无奈叹道:“时也,命也”话未说尽,他后知后觉道:“师父方才道徒儿红鸾星动”沈襄叹道:“所以才不知福祸。”沈瑜林勉强笑道:“或是师父看错了呢徒儿近日,除了些婢子丫头,并未见过什么女子。”大晋虽不似大御那样将女子养在深闺,便是教外男看去了一双脚也要齐根砍去,闺阁女儿却也不常出门,便是出门的,也多是在父兄陪伴下。沈襄为他掖了掖被角,道:“先睡吧,药须半个时辰方好。”外头正过腊八节,府里却因沈瑜林的这场病冷寂下来,沈襄披了外袍,为他掩上门,出了院子。冬夜天高月明,繁星成阵。沈瑜林困顿之下,却忽做了一梦。“琦君。”黑暗之人有人轻唤。一盏幽灯微明,照亮殿中情景。他的视线里却唯有那双乌黑的眸。“琦君”沈瑜林皱眉,心中隐痛,不由自主道:“云”梦中情景骤然一变,却是青山绿水之间,一癞头僧一跛脚道并肩看他。二人目光透澈,彷佛沉淀了万年时光。若换了旁人必要惊恐不定,但沈瑜林何等心性,半梦半明之间只道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近日如何总有凡人入境”癞头僧嘀咕了一句,挥袖。沈瑜林不明就里,却忽见那癞头僧平地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面色一白,吐出一口血来。梦中见血似乎是吉兆他前世拜相之际,夜夜梦浴血,终是大红官服加身。这里正天马行空地思量着,那边厢癞头僧同跛足道对视几眼,竟齐齐折身对沈瑜林行了一礼。沈瑜林只道他们是梦中幻象,眼皮也不曾抬一下。跛足道看着癞头僧苍白的脸色,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对沈瑜林道:“小仙二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上仙,还望上仙宽弘。”沈瑜林径直绕过二人欲离开此处,那跛足道眼中精光电念,却是一惊,“上仙竟忘了前尘”癞头僧缓过劲来,看着沈瑜林渐远的背影,道:“此界为下仙渡厄之所,何时竟来了这位主”他此刻元神犹在震荡,却是被那护身禄气冲撞出的。身居高位,神鬼不惧,这话不是说说而已。跛足道一叹,连连掐算几下,道:“罢了,注定的便是注定,此界并无甚大差错。”癞头僧道:“只是警幻仙子那里”跛足道笑道:“你也魔障了,那些上仙历劫,生生世世不是至尊,便是至贵,还会去为难那些薄命花草么”癞头僧一叹,就此揭过不提。说来也奇,自那夜怪梦之后,沈瑜林的病竟渐渐地好了,到了小年夜,已能下地。“还当你赶不上宫中年宴呢”苏明音笑道,他最是畏寒,今日裹得像只肥狐狸,宽袖里还笼了一只鹿皮小暖炉,很是可爱。沈瑜林同他互拜了年,疑道:“宫中年宴”沈襄为永宁王谋主,虽无官身,却有实权,倒是年年有份,他去做什么“你竟还不知道么”苏明音诧道。“那日王爷归京,已在御前提了你的名,圣上亲口赞过你英雄出少年呢”苏明音同情道:“所以你才成了那些才俊的眼中钉啊。”说着,老气横秋地拍了拍沈瑜林的肩,“所以,今晚好好表现一下罢,英雄少年。”沈瑜林被他这么一通耍宝,却是将心中那几分不安淡去了,他曾辅三朝,纵不比这乱世开国的君王威势,较之旁人已好太多。宫中规矩繁杂,午膳将过,果然便有圣旨到了。一串赞誉之词后,便是“着沈家子进宫赐宴”。传旨的太监并未就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