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眼里的烦躁。啧,我刚刚想到了什么被这一扰竟然忘了。胖乎乎的小手不知何时又扯上了我的衣角,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盯着我身后的那颗杏树上的红杏,伸手一指,微张的小嘴含糊不清的说着:“皇叔皇叔,我要杏子我要那个大红杏”我瞥一眼树上的红杏,啪的一声打开纸扇,想也不想的回了句:“杏子太高了,我够不着,要吃你自己摘去。”树上的杏子虽然红了,可不代表就能食得了,若是太酸了,凤逸一哭惹来娘亲,受罚的便是自己了。思至此,我更不想搭理凤逸了,摇晃手中纸扇,继续想着方才所想不过我方才想的什么全然记不得了,真烦。“皇叔皇叔,我就要嘛就要嘛”不知死活的凤逸扯着我的衣角撒着娇,一阵摇晃,晃得我本就有些烦闷的心情当下更烦了。“小屁孩一边儿玩去,你要吃杏子就自己摘,没看见我在想大事儿么别来烦我。”我蹙起眉。不知话重的我转回身往亭子内走着,身后就听见凤逸的一声皇叔,接着便是哇的一声大哭,吓得我急忙回身捂住凤逸的嘴免得把娘惹来了,看着湿溜溜挂着泪珠的眸子和着眸里的委屈与讨好,叹。“算了,败给你了,先说好不许哭啊,还有,就算红杏吃了是能酸死人的你也不许哭,”凤逸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我这才放开他,起身看了看凤逸先前指的那枚红杏竟生在半中间的树枝上,我沉下脸来,“太高了我够不着。”看着凤逸那仿佛下一刻便能哭出来的大眼,我慌忙又道:“这样,我抱着你你自己摘,实在是摘不到那枚杏子你就选其他的,好吧”凤逸点头如捣蒜,伸出肥肥胖胖的小短胳膊,欢天喜地的直嚷着皇叔抱皇叔抱,我忍住拿手中纸扇敲他小脑袋的冲动,将其抱起,待他摘好了再将他放下。“现在摘好了吧先别吃,先把红杏拿进厨房让厨娘洗洗,洗干净了再吃。”我道。凤逸不甘不愿的停下往嘴里喂红杏的动作,拿着红杏一溜烟跑去了厨房。我松了口气,终于摆脱了这粘人的小孩。不过,其他皇子自然不甘心,但又害怕我瞪人,所以扭扭捏捏的不敢上前,我也乐得耳根清净。不甘心的再回想回想先前在想的东西,实在想不出我也只好做罢了,一转身便见着一人抱着皇子在摘杏子,待那皇子自己选好了杏子再将其放下,而内院里不知何时不见了的其他皇子也定是同这皇子一样,拿着那人帮忙摘的杏子跑去了厨房。看着那人转回身,那脸蛋却是比姑娘还要漂亮上不少,笑:“思然姑娘,两年不见,漂亮了不少啊。”“皇叔也漂亮了不少啊两年不见,这皇叔的无赖性子是和谁学的”思然一挑眉梢,刻意加重了漂亮和无赖两词的音。我撇撇嘴,不闹了。第十三章 幻境二“思然,两年没看见你来府上了,你过得还好吧”我问。“本宫是太子,无人敢怠慢本宫,”一皱眉,“不过本宫再提醒提醒皇叔,本宫名唤凤祀珃,是祀珃,不是思然。”我撇撇嘴,不以为然:“就叫思然,祀珃不好听,这两年未见你这死板的性子倒是和皇上学了个十成十。”“你”思然气结。“我这叫据实以答,”我嘿然一笑,见着娘亲的婢女收了声,正色了一张脸,对着生着闷气的思然说着,“别气了,我娘派人来叫你了,羡慕啊,都不见娘像这么在乎你一样在乎我的。”“彼此彼此,母后还不是一样。”思然一声喟然长叹,活像往年教书的先生,可笑疼了我的肚子,思然瞪我一眼便跟着那婢女走了。本想着跟着刚走不久的思然一块儿走,不过无意间的一瞥,那一袭孤影,蜷了蜷身缩在角落,仿佛被尘世遗弃,好不悲凉,我停住了步子,定定的看着从角落里露出的那清瘦的小身板。叹了口气,第一次生了逗小孩子开心的想法,我挑了枚比较红的杏子拿到厨房内去清洗了一番,待打理妥当了再回了后院,那孩子还在角落,我行至他身前,在他带着些诧异和警惕的眸光下递出了杏子,牵出一个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来:“吃吧,刚洗过了,不脏。”他看了我好半会儿,方才怯怯的伸出手接过杏子,待红杏喂进他嘴里的时候我才想起重要:“等等,可能杏子有点呃酸”我说得太迟了,看他那皱成一团的小脸便就知道了。艰难的嚼着口里的杏子,我还以为他会当着我的面吐出来,结果没有,嚼了嚼杏子,硬是给咽了下去,咽完,缩了缩身子,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漠然无语。我干咳了两声,自消了这些许的不自在,问:“你叫什么”那孩子抬了抬眸,启了启唇,凤吟二字出了口,我一楞,姓凤皇家的人我怎么没听过这名儿出于礼尚往来,我报出自己的名:“我叫凤子卿,你同我一样姓凤,当是今上的皇子,应该叫我皇叔。”“皇叔凤子卿”凤吟张了张小嘴,嘀咕着。我拿着纸扇轻触了下他的头,一本正经道了句:“皇侄啊,该是皇叔,莫叫错了。”凤吟小手摸着自己那被我拿纸扇碰到的脑袋那儿,墨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发了好半晌呆,方才讷讷说了二字:“皇叔。”我笑了笑点头应,顺便揉了揉那看起来很是柔软的墨发。凤吟周身的悲凉氛围太过引人注目,要么让人胆寒而厌恶,要么让人心境也随之悲凉,要么让人想一探究竟,这过于悲凉的氛围是从何而出,而我,似乎属于最后那类。“走,”想也未想,我一把拉起风吟,笑嘻嘻的说着,“皇叔带你去看娘亲收藏的宝贝。”“疼”凤吟看了看被我拉住的手臂,敛了眸。“疼”我疑惑,随着他的所指,揭开遮住手臂的衣袖,大惊这些分明是鞭伤的紫印是怎么回事儿我皱眉:“母妃罚的”语未落,他摇了摇头。“有人欺负你”我猜测,不过这猜测有点不符实际了些,堂堂一皇子,哪个不要命的敢欺负凤吟沉默了,我倒抽一口凉气,“谁这么大胆”没准我能告诉思然的母后,也就是当今执掌后宫的皇后。看着沉默的凤吟,我一叹,“算了,不想说就不说罢。”因着他的手臂,我小心万分的抱起没多大反应的凤吟,心下一楞,好轻然后不做他想,直奔着娘亲收藏宝贝的那地儿去了。凤吟年约六七,估摸着自己长了他五六岁的样子,不同凤逸那般调皮聒噪,也不同其他皇子那般与同龄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无论你做什么他都是那样的安安静静冷冷淡淡间还夹带着小心翼翼,莫不是被欺负怕了不成宝贝确实宝贝,样样价值不菲,不似凡物,不过我倒觉得收藏这些个东西的娘亲俗不可耐了。看看凤吟,见着这满屋的东西,墨眼闪了两闪,格外羡慕,不过这表情,当真不该出现在一名皇子脸上,凤吟佯装淡淡的扫过这些东西,最后停在了一只娇小却精致异常的步摇上,那专注到异常想得到此物的眸子里,让我倍感惊讶。我皱皱眉,言语里免不了讶异和鄙夷:“你喜欢这步摇”这可是姑娘家戴的东西虽然凤吟长得很像一小姑娘言罢,他将黑眸移向我看了两眼,微敛的眸里闪过我看不懂的情绪,少顷,复将眸子移回了步摇上,淡淡道:“若是母妃戴上这个,一定很美。”原来是为了母妃,不早说,吓得我的小心肝都跟着颤了两颤。想也未想,我将那步摇取给了凤吟,笑:“既然你喜欢,那就给你。”反正娘亲的头饰多得数不清,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他接过步摇,很是感动,连答谢的话都说不清了。又是一阵玩耍,总算是见着这冷冷淡淡的皇子笑了,于我而言,这许多的时间并未白花,凤吟笑起来很是好看,带着些腼腆。不多时,听着窗外的宫女说着从宫里来的皇子们要回宫了,可凤吟还在这儿,心下一急,我便又抱着凤吟匆匆忙忙出了这房间,由于太过匆忙,奔跑间无意撞倒了几樽精致瓷器,听着耳后的碎裂声,心中一阵哀嚎完了送走了凤吟,再看看大开的房门,和正堂上高坐着怒气冲天的娘亲,在旁人的冷眼下,我自觉去取了家法来跪在地上,将家法高举过头,心不服口却服的道了句:“孩儿知错,请娘亲责罚,”顿了顿,“望娘亲气消。”婢女在娘亲的示意下拿过我高举过头的家法,行至我身后便是一阵好打,我吃痛的紧咬着唇,忍受着背后一下复一下的鞭疼,心里止不住一阵抱怨,但没有丝毫悔意。不就是几个破罐子么至于么最后,被我那心狠的娘亲命下人打晕了过去,何时被放在床上的我便不得而知了。动一动身子,火辣辣的疼,头顶响起了埋怨:“别动”第十四章 幻境三这好听的声音我心下一喜,是思然一起身,不小心打翻了思然执在手中的药瓶,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他那秀眉微蹙,我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他见着无奈一叹,起了身。我紧张了,以为他要走,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思然你要去哪”“取药,”他轻抽出衣袖,无奈的勾起唇角,“好生躺着,伤成这样还坐起来,不疼么”听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疼了,乖乖的趴在床上,看着他翩翩然离开取药,心中甚暖。从小就有个愿望,若是再大些,定要娶了思然为妃,可现在想来却是不切实际,男人和男人哪能在一起的不过那儿时的愿望,我一直埋在心里,不曾想过要丢弃。就这样,在思然的照顾下,背上的伤一天天的好转开来,也渐渐淡忘了凤吟这号人物。时光飞速流转,转眼两年便过去了,我同思然都到了志学之年,而感情嘛,嘿,自然是更上了一层楼啊一觉到辰时,因着是夏季,橘黄的太阳早早的便悬了空,我一抬袖遮住那有些刺眼的阳光,楞了楞这才想起今日要去宫中见思然,还是前几日同思然说好的,若是不去,思然八成会生我气。迅速的起身穿了衣,草草的梳洗了当,膳也未用便动身去了皇宫,因着特令,而我又是小王爷,皇上和皇后特许了我随时都可进宫,所以,进宫这一路,通行无阻。走着走着,瞧着御书房外很多人围观着,本着看热闹的态度,我慢悠悠挤上前去,一看,傻眼了一身血污的男孩,身着皇子的黄衣,呆楞楞的趴在浑身冰冷的女尸旁,再瞧那女尸装扮,当是皇上的妃子,额头上的血已经凝固了,看这伤口,应该是撞死的,男孩头枕着女子的手臂,脖颈处有着明显的紫红,像是勒痕,唇有一下没一下的噫动着,却发不出声,看着他的嘴形便知道他叫的是母妃二字,脸上的泪早干了,和着血与乱发紧贴在颊上,墨黑的双眼空洞洞的看着远处,没有一点儿该有多神采,怎么看怎么可怜四周的宫女太监七嘴八舌的说道着,讲着这故事,有叹有讽,我听罢,这才明了了。这趴在尸体旁的皇子名叫凤吟,而躺着的女尸则是他的母妃宁妃,而凤逸的母妃则是汐妃,宁妃是汐妃的丫鬟,出身自然不好,但生性风流的皇上不知怎的就看上了这丫鬟,还纳了她为妃,诞下了凤吟,这让天生善妒的汐妃好不气恼,成天一没事儿就找这两母子的麻烦,打打闹闹的皇上也懒得管,宁妃也只好忍了,凤吟天资聪颖,很是讨皇上所喜,而凤逸则比不得凤吟,汐妃因着这事儿一阵闹腾,对着无权无势的宁妃更是一通打骂,甚者连凤吟都不愿放过,可不是近日,被皇上给冷落了,就找着任打任骂的宁妃出气,不晓得怎的,还动手掐上了凤吟的脖子,扬言要杀了凤吟,让靠着儿子勉强过活的宁妃生死两难求,瞧着小脸已呈菜色的凤吟,宁妃又怎能任她将自己的儿子给活活的掐死了一气一急之下,往日怒气全发,拔了头上的簪子对着汐妃的后颈刺去,汐妃也只是一惊,连叫也未叫得出声便倒了下去,气息全无。丫鬟上前一看,惊叫着直接奔去了御书房,将这事儿禀告给了皇上,皇上便派人将才杀了人正处于呆楞状态的宁妃给抓了去,凤吟哭哭嚷嚷的跟在宁妃身边死活不走。来到御书房的宁妃在皇上的厉声盘问下,将这事件的始末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全,哭哭啼啼的说着无谓的言辞,肯求皇上饶恕。想这境国的规矩可是说变就变的皇上哪会听她的祈求,直接叫了人来将宁妃拖出去斩了,被两人拖拉的着的宁妃自然满腹委屈,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将拉着她那两人的手臂挣脱开来,冲着御书房外的朱红大柱子便是奋力一撞,顿时头破血流魂归了地府。而在宁妃身后的凤吟则刚刚好,瞧见了这一幕,呆呆的走上前,抱着他母妃的尸身一阵摇晃,许久也不见醒,这才知道他的母妃从此以后便不会再醒来了,泪就那么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趴在渐渐冰冷的尸身上一阵猛哭,大声的唤着母妃,妄图他的母妃会再次醒来看他一眼。我来时,见着的就是此后画面。凤吟的母妃也不容易,毕竟不得宠,人也善,谁都能欺。自然嘛,凤吟的身份地位因着他的母妃是名宫女而变得卑微,很多宫人虽是表面上对着凤吟同他的母妃恭恭敬敬,实则在暗里怎的都瞧不起他们母子,对凤吟好的人,怕是只有他的母妃。唉才来岁的孩子,就要面对如此之大的变故,着实可怜。少顷来了人将冰冷的尸体抬了下去,丫鬟太监们一哄而散,各做各事儿,凤吟虽是不让,可力气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