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就要出去。“给蒋婉儿下毒的不是淮陌”韩辛寅把瓷罐抱进怀里,看着正英皇帝,红着眼睛冷声道:“他就是嘴不好,命不好当年他与我赌气才会说要毒害你的华妃娘娘,结果一句胡说的气话却被有心人利用了,大哥,这些年你怎么就不想想,淮陌何等聪明他要是真想害谁,还会让所有人都看得见”“四年前韩辛辰在宴席上扬言得了一种西域奇毒,不久婉儿就病逝,那天周围内侍都可作证,她最后一个见的是凌淮陌”正英皇帝收回脚,转过身直视着韩辛寅,额上鼓起青筋儿,下巴微微抖动,气恼的样子把辛苦维持的气度撕得粉碎:“比起你一人之词,朕更相信大家的眼睛”“那是钱太后的眼睛”,韩辛寅轻嘘了一声,裂开嘴角笑得诡异:“出事后,是我叫淮陌不要辩解的。一来,众口一词,他说不清;二来,我不想你们母子不和扰大哥你烦心。反正谁也拿不出确凿的证据,你们不能怎么样,我原以为这件事忍忍也就过去了。”“你胡说”韩辛戌更加恼火,什么帝王形象早抛到一边,劈手便去躲凌淮陌的骨灰。批奏折的身手自然是敢征战沙场的差了一截,韩辛寅向旁边一闪便躲开正英皇帝,撕声冷笑道:“大哥莫要暴怒,事情真相你去问那老毒妇就知道了最毒不过妇人心,连儿子都不放过,你娘才是真让人长见识哈哈哈哈”韩辛寅扭曲的笑声在空荡的大殿里回响,正英皇帝愣着了一下,曾经所有的疑虑汹涌而来,咬紧牙冲出了景宁宫,刺耳的笑声灼得他浑身难受。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的番外结束,第三卷就结束了,进入最后一卷谢谢大家、番外救赎“堂下亡魂可是凌淮陌”“我本家姓林,林淮陌。”“林淮陌,你生前阴毒刻薄,麻木不仁,视人性命如草芥,你可认罪”“所谓的阴毒刻薄、麻木不仁也不过求条贱命凡人何其多,卑贱本就如草芥。人要活着就会触犯你们所说的罪孽,既然如此又为何有人出生。要认罪,也该是你们认罪,淮陌活了一世,不觉得自己有何不可饶恕之罪。”“死性不改冥顽不灵心如寒冰者,必将以百倍反噬之。牛头马面将堂下亡魂投入寒冰地狱,饱受穿心刺骨之阴冷,直到有人愿意用七世轮回替他赎清前世罪孽。”第一世这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北风像把刀子割在人皮肤上,放眼具是白茫茫一片,村里的教书先生怕这些十岁左右的猴崽子出事特地早早下了学,送他们回去。跟他念书的娃娃多是本村的,走几步也就到家了,唯独一个叫虎子的小孩住在邻村,回去要经过一个湖。他有点不放心,毕竟那个湖听说是不干净。“先生不如回去”,虎子拉拉他的袖口,冻得通红的脸蛋绽开一个笑脸:“这地方我熟,不会有事情的”雪地上留下一大一小两排清晰的脚印,但大风一吹马上就模糊掉。教书先生从来不苟言笑,一张俊脸像是结了万年的冰霜:“你还小,我送你回去”“先生你不常来我们村,这白花花一片的我怕你回去时迷路”,虎子抬起头,认真地与先生解释。“只有小孩子才会迷路”先生脾气执拗,拉着虎子的胳膊顶着风雪径直往前走。后背似是被人盯着看,教书先生猛地一转身,目光落在了被白雪覆盖的湖面上,湖心发着淡蓝色的光,一股神秘力量正在召唤着他,脚步不自觉地偏离的原来方向。虎子掐了先生一把,惊惶地大声叫道:“先生先生你醒醒”教书先生好似完全听不到,狠狠甩开拉着他跳脚大叫的虎子便往湖中心走。身体不受控制,脑子却是清明的,他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好奇。临近湖心,控制他的力量瞬间消失了,可此时教书先生却一点儿也不愿退回去。他站在湖心,透过薄薄的冰层看见下面的居然冻着一个“人”。那“人”面容惨白而消瘦,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削尖的下巴上有一道浅浅的美人沟。强烈的熟悉感让他心头发热,就像是空缺已久的位置终于被填满。教书先生毫无形象地跪趴下,由于双手的碰触,他身下的冰裂开了蜘蛛网状的裂痕,没有对自身安危的恐惧,反而满心欢喜的将手贴着冰层更实,一个疯狂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全部沉下去就可以更接近那人,甚至将他拥进怀中。落入水中的瞬间教书先生闪过一丝后悔,他从未想过水竟然可以如此凉,渗进骨头的寒意让他的身体马上就失去了知觉,但很快这股阴冷就被心里涌出的暖意所取代,更神奇的是水性极烂的他居然可以毫不费力的睁眼。很近,他离他近得只有一指远,教书先生的身体在不断地向下沉,麻木的手指顺着“冰人”的脸颊,划过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薄唇。就在指尖要离开他的衣角前,教书先生看见那人动了动,然后狭长的丹凤眼睁开了。张嘴是一连串泡泡,沉降变得更快,性子执拗的先生仰起头,费尽全身的力气问道:“还冷吗”教书先生已经完全沉下去,他看不见,苏醒的“冰人”轻动薄唇反问:“何必呢”大风还在呼呼地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虎子跌跌撞撞地在湖面上奔跑,只是等他到了湖心,哪还有先生掉下去的那个冰窟窿。第六世他一世当教书先生,二世作猎户,三世再为显贵,四世成将军,五世沦落乞丐,不管换做什么身份,生命都终结在同样的冰天雪地间。京城的富商大多喜欢冬日围猎,富甲江东的韩家小公子初次来京城做买卖,自然是要入乡随俗的。大雪过后,山里的兔子野鸡都要出来觅食,运气好还能碰见傻狍子。富商们找了几个熟识的猎户算好日子便整装出发,前面领路的,后面伺候的,浩浩荡荡一队人闹哄哄地往山里钻,手软脚软、一身肥油的家伙想也知道打不到什么猎物,但谁叫人家图的就是这个排场呢入山时,阳光映衬着白雪明晃晃地照眼,可谁知道刚过了晌午,天气就忽然大变。鳞片一样密布的乌云压在山顶,很快就飘起了羽毛片大小的雪花,北风在树林间放肆地呼啸,卷起的雪花拍打着干枯的老树。带头的猎户啧啧嘴,揉揉被风雪迷住的眼睛,扯着嗓子冲身后衣着光鲜的大爷们喊:“大老爷,咱这是遇上雪暴了不能走啦躲躲吧”进山本就是图个乐呵,遇到这样的事他们自然是不会再贸然前进。领头的胖子裹着件黑色貂皮,粗胖的手指紧紧抓着被吹得东倒西歪的高帽子,皱起眉头佯怒道:“老李啊你这日子选的真是好头次带韩老弟进山打猎就遇上雪暴,你明摆着是给我难看”“大老爷,这怪不得我哟”姓李的猎户从没过小腿的雪地里拔出腿,艰难地跑到胖子前,仰头看看他身边的冷面青年,大口喘着气道:“多少年没遇着了,今儿的雪暴来的邪乎恐怕是原路退不回去,大老爷您跟和我先到附近的山神庙里躲躲吧”周围越来越冷,胖子打了个寒颤,别过脸笑呵呵地问道:“韩老弟,你觉得呢”年轻的韩老板僵着脸点点头,客套道:“遇上雪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退回去的确危险,我看躲躲也好。”安身的山神庙是猎户们自己出钱凑着盖的,泥巴混着石头块堆起来的墙壁也就将将能挡个风,巴掌大小的地方一下子塞进了几十号人,破旧的木门费了半天劲儿才合严实。胖子每年冬天都来狩猎,猎户的不少规矩他也懂得,推开周围的下人,他朝着兽脸人身的泥塑鞠了个躬,出声大气地念叨:“山神爷,今儿遇上了雪暴没法子借您宝地歇个脚。若能平安度过,明儿回去捐银子给您塑个金身。”胖子说完后,几个猎户更是夸张,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胖子列到一边,碰碰年轻的韩老板,轻声道:“老弟不如拜拜,免得晚上山里的精怪惹你麻烦。”“不了”,韩老板摇摇头,看都不看泥塑的山神一眼。也不知是不是山神显灵,晚饭后外面的风似乎是小了许多。天色刚一抹黑,大家便纷纷裹紧衣裳准备睡觉,期盼着明日一睁开眼睛,外面就是大晴天。“去时花满枝垂地,归来故人已别离,空留啊雨满襟”,反复吟唱的曲子将韩老板从梦中唤起,异常熟悉的男声从外面透过墙壁轻飘飘地传进屋里。这声音来的诡异,他本想着捂住耳朵睡觉,可平静的内心却像落入了一颗石子,波纹一圈一圈荡开,让人无法安眠。韩老板推推周围的人,发现除了自己其余的人都完全睡死过去。恐慌归恐慌,却压不住心里的冲动,犹豫了片刻,他最终还是决定开门出去看看。大雪把整个山林都染成了白色,参天巨木被北风吹得压向一边,积雪已然没过了山神庙的门槛。韩老板小心地拉住门,向着模糊的影子走过去。离山神庙不远的老松树下果然坐着个人,白色的宽大袍子被风吹得鼓起来,露在外面的肌肤没有被冻红一丝,白玉样的仿若与这雪暴融为一体。“兄台,里面坐吧”,韩辛寅静立在那人身边,搓着手,试探着邀请。那人动也不动,任由雪花落在他的肩头,薄唇轻启流出清冷冷的声音:“你回去吧”“你在等人”韩老板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热心,只是眼前的这人让他根本放不下,想听他说话,想与他接近,想他不再挨冷受冻。“与你无关”,白衣的年轻公子根本不看他一眼,微侧过脸看着一朵开在雪地里的红花。劝不动也舍不下,韩老板紧紧衣服,陪着那人静立在风雪中,大风吹得人头疼,双腿都渐渐失去了知觉,估摸着那人等的人可能不回来。韩老板躬腰将手贴在了白衣公子的手腕处,刺骨的寒凉冰得他本能地将手收回来,急声道:“你等的人不会来了,这么再坐下去会病的,你随我进庙里去躲躲吧”容不得那人拒绝,韩老板话音才落就用力去拉。明明骨瘦如柴的一个人却宛如有千斤重,任他如何拉扯都是一动不动。不会是冻住了吧韩老板暗叹一句不好,俯下身子就去抱他。手指在接触时就像是被冻住,短短的时间身上的体温就被怀里人吸干,白衣公子看着他愠怒道:“滚少管闲事”韩老板使出浑身的劲儿也没有移动将他半分,支起身体想了片刻便脱去自己的狐裘披在白衣公子的身上,把他的手握在掌心反复揉搓:“你太冷了你太冷了我给你暖暖”依旧是不见效果,韩老板急得额头上竟然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咬咬牙道:“公子,得罪了。”言罢,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然后将整个人抱进怀中。失而复得欣悦使韩老板嘴角慢慢弯起,大风雪中他也不觉得寒冷。韩老板被冻得已经失去了直觉,开在地上的红花散开化成了青面獠牙的红衣小鬼。它一摇拨浪鼓,凌淮陌就被收回到口袋里。“堕入寒冰地狱的是我,为何每次都要引诱他来”凌淮陌隔着结满冰霜的口袋愤愤道:“我头一次知道冥君还是个多管闲事的主儿”“他自愿的他自愿的冻死鬼冻死鬼还有一次你就可以轮回啦轮回啦”小鬼一蹦一跳地往前跑,咧嘴一笑,嘴唇开到了耳朵根,尖细的声音夹于风雪中在山谷里飘荡。第二天一早胖子就发现江东来的韩老板不见了,几个猎户分头出去找,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在距离山神庙三里外的林子里才找到。他啊抱着个石头,尸体都冻得邦邦硬了。第七世为了准备开年的春闱,书生过了新年就从家乡大同府出发往京城赶。他心里打着小算盘,想着早点到,许是能结交到更多的权贵,也好为以后铺铺路子。春寒、春寒,那年春天当真是特别寒。明明已经接近立春,怎么天上说下雪就下雪了呢书生自己走在山路间,裹着夹袄依旧是冻得直打嘚瑟。“小伙子,山里雪大你来我家避避雪吧”苍老的声音吓了他一跳,猛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个佝偻着背的小老头。身量只有自己一半高,嘴巴奇大,身上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袄子。下意识里想拒绝,但话没有说出口,就听见这老头子又说:“主人家的公子在山中养病,老头子看他一个人闷得慌想找个读书人与他说说话。公子,我家公子姓凌,从前也在大同府读书,人很瘦,总喜欢穿着一身白褂子,不知道你认不认得”想要告诉他自己并不认识一位姓凌的公子,但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他总隐隐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位凌公子,不仅是认识,而且很熟。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头应下。可能是房子建在山间,书生觉得这里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冷清清的没多少人气。里屋的床上垂着帘子,后面隐约能看见人影。“凌公子”书生轻声问一句,听不见回应便走得更近,青色的帘子隔着,里面的人盖着素色青花被子,只有惨白的手垂在外面。纤长的手指冻得冰凉,书生将他的手推进被子,这才发现里面也是冰冰凉的,忍不住轻声道:“你怎么能这么冷”“你觉得我这样像活人吗”说话声音不带一点起伏,躺在床上的凌公子,垂下眼眸看着床脚的书生。“你是鬼”书生小心地问了一句。凌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