浇油错了就是错了,无论是什么理由,就算是无知,也不可以。“不可能”安晓松了手中的劲道:“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允许你伤害他一根汗毛。”夏妆应声落地,嘴里依旧喃喃不清地叫着“哥哥”,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清澈淹没在常常的发丝间。安晓推门走出去,扶起地上的泪流满面的疯子,说了一句:“你不欠她,就算你曾经欠她什么,一条腿也够还了”第六十一章 夏妆之死那天晚上,累极了的安晓陪在疯子床边,一边给他细密的伤口上药,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们过去的事情。里屋夏妆婴儿般的哭声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时,疯子才沉沉睡去。安晓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谁又能护谁一世周全对于这一切,她无力阻止,更无力挽回。夜深人初静,黑暗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将一切秘密都吞噬进去,掩埋起来。“哥哥,哥哥”疯子这一阵都寝食不安,精力早已透支。今天因为有安晓在身边,他才感觉像是有人替他撑起了一片天一样,安心地睡去,只是梦里,他总是听见夏妆的呼唤,时而近时而远,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时而欢愉时而悲戚他的夏妆啊,他深爱着的,却不知道该拿他她怎么办的夏妆啊“哥哥”夏妆面带微笑,五指轻抚疯子的额头,她的眼睛在暗夜的衬托下显得闪闪发亮,清明的跟白天发狂的那个孩子判若两人。“哥哥,对不起。”夏妆的眼睛移到疯子半条残腿上,泪水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变得更加沉稳老练,但那颗善良固执的心,却一点都没变。夏妆又看了看身穿婚纱坐在疯子身边安晓,笑容苦涩,她的确是一个不一样的女人,坚毅的足以让她依靠的人依靠。只是,要是她知道是她一番痛斥让自己恢复神智,会是怎样的反应呢夏妆薄唇一咧,推开门缓缓走了出去,走上了通往顶楼的楼梯趁着这片刻的清醒,离开他吧,伤害了他这么多,够了,够了。老房子的天台山,一抹嫣红冲破乌云,终于喷薄而出。“夏妆夏妆”疯子从噩梦中醒来,惊恐地望着窗外透进来的诡异的阳光。卧室的们洞开着,清晨的凉风嗖嗖地往里灌。“夏妆”疯子猛地从床上跳起,然后重重地跌在地板上,被惊醒的安晓慌忙把他扶起来:“你先别急,我去看看。”安晓迅速地把四周都看了一个遍,夏妆住的地方一反常态的整洁。疯子青筋暴起,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地冒了出来。“我去找她,我去把夏妆找回来”疯子挣扎着就要往外面去,却只听“嘭”的一声,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宁静。那样一声巨响,那样一抹一闪而过的嫣红顿了一秒钟,疯子突然疯了一样地冲出房门,安晓阻拦不及,终于,还是让他看见了血肉模糊的那一幕爱美的夏妆保持着后背着地的姿势,一张完好无损的脸上还带着诡异而僵硬的笑容分割唐洵坐做客厅,端起李事递过来的热牛奶一饮而尽。昨天婚礼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让他整个晚上都无法合眼,脑子里一直想着安晓那决绝的眼神在她心里,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位置呢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她也会为了自己这么奋不顾身呢李月华也没睡,她早就预感到了一切,也明白这样做的危险,但她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能够尽可能地避免兄弟二人的相残,又能很好地保护唐氏,除了让把一切交给小宝,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可是,千算万算,她还是阻止不了命运的大手,此时此刻的她,疲惫地真想就这么一觉睡下去,再也不要起来。但是自己做的孽,又怎么可以让儿子替她偿还还好,她早就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昨天安晓前脚刚走,李月华后脚就将婚礼变成了她和唐正雄二十周年结婚纪念,又以铁血手段融合怀柔政策打发了媒体,才总算是平息了这场风波。唐洵一杯牛奶喝完,起身披上大衣就往外走,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了,这个有胆子为了一个男人抛下自己、置唐家不管不顾的人,她应该为此付出代价。但唐洵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刚好看到这样一幅情景:惨白的盖尸布下露出破碎的肢体,一地的嫣红似火,安晓惊恐的眼神,身旁撑着拐杖的年轻男子绝望的神情唐洵挤进了人群,更近距离地看到了安晓的脸。身旁男子渐渐回过神来,眼神呆滞地转向她,唐洵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看见安晓的眼神无助放空,像极了上次小宝失踪的样子。“出了什么事情”唐洵被警察拦着,根本进不去现场,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安晓两人,却发现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安姐,你好厉害啊。”疯子凄凉一笑,全身都松软下来,安晓怎么扶都扶不住:“几句话的事情,就让她醒了过来。”疯子跌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地上的一滩红黑色的血迹,那上面似乎还有她的温度,还有她的温柔。“疯子,你起来”安晓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去扶他,却发现他已经宛如一滩烂泥,怎么都拉扯不起来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厌恶。“从小到大你就是这样厉害,这样要强。别人永远都要在你后面追,别人的啥事你都能解决。但是安姐。”疯子连看都不想看她,声音就像从几万里的虚空中传来一样寒冷:“我扬春风的事情,关你他妈的什么事”疯子歇斯底里里向安晓冲了过来,就像昨晚安晓掐着夏妆一样掐住了她的脖子,回忆像电影一样在安晓的脑子里不停放映,她感觉地到疯子发狂地在自己身上发泄着痛苦,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夏妆死后那诡异的笑容懦弱的人到底谁才是真的懦弱呢守护自身尚且顾不暇,你又能守护得了谁“老女人”安晓感觉她的鼻子酸酸涩涩,大概是受了疯子一拳,有大滴大滴的液体低落在脸上,从光滑的脸颊上淌进嘴里,有点甜,有点咸,是谁的眼泪还是自己的血水“老女人,你不能有事。我带你回家,我马上带你回家”家我还有家吗母亲生而不养,弟弟死了,父亲失踪,连最好的朋友,现在都恨自己入骨“老女人,这不是你的错,你还有小宝,你还有我,你撑住”唐洵抱着受伤的安晓冲出人群,一个警察想留下安晓先录口供,被他一瞪,又战战兢兢地缩了回去。他看着副驾驶上昏迷的安晓,心口一阵莫名的疼痛确实,这一切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渴望亲情,却被亲人遗弃;渴望爱情,却被爱人背叛;渴望家庭,却又害怕泥足深陷;她全部的感情都被包裹在心门之内,却不想因为一个小小的引线而喷薄而出,如此热烈,以至于灼伤无辜可在安晓心里,错了就是错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安姐,这些年,你从来都是这么自以为是。兄弟有难,你二话不说就上,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们愿不愿意要你帮你以为侯宝宝是怎么就屈服了那个女人的是被她吓怕了你从来都不知道猴子最怕的是你,怕你辛苦怕你受伤。你一声不吭地走了那几年,猴子大江南北找了个遍,但你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行啊,需要的时候甩给他一叠钞票,你什么事情都能帮他解决”安晓昏昏沉沉,疯子的声音却还源源不断地传进自己的耳朵,为了听自己话凑钱给母亲治病,侯宝宝跟了一个躲避了半年的女人,葬送了一生安晓想起小时候村里人说她是天煞孤星,不但自己不会幸福,连身边的人都会跟着遭受灾难,可是,从始至终,她都只是想单纯地守护一些人卷二:卖萌老公,滚出去第六十二章 前夫,你还好么n市第一人民医院里的某高级病房里,唐洵握着手中晶莹通透的戒指,半晌无言。地板上,一地的玻璃碎片中夹杂着淡淡的药香,都是一些让人安眠养神的中草药,现在却房间里的人无比不安堂堂唐家二少爷,新娘从婚礼上逃婚不说,好不容易抓了回来,忽然又一次从医院逃跑了唐洵捏着戒指的骨节微微作响,谁都看得出他脸上的怒气和周围隐隐的杀气,但只有李月华知道他是上了心。安晓在医院的这三天,他寸步不离地守着,默默地照顾着,虽然脸色铁青却如此细心地呵护着一个人,是他何曾做过的事情念及此,李月华总算感觉到了一丝欣慰,毕竟不算白忙一场,终于,是向自己想的方向行进了。此时此刻的安晓,正坐在市某公园的长凳上,看着公园里来来往往的人,白发苍苍的老人夫妇,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夫妻,推着婴儿车匆匆赶路的母亲这个时候,秦明会在这里吗安晓在市跟秦明生活了整整三年,但活动范围却仅仅局限在小区和这个小区公园内。怀小宝的第十个月,秦明请了长假,天天陪着她来这里散布,说是对孩子好,还能够防止产妇抑郁。秦明本身是医生,而且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站在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和爸爸的角度,安晓又怎么能不听没有爱又怎么样这样不用背负那么沉重的过去,就这么为了责任为了义务为了安宁的生活,每天演演戏又怎么样那难道不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光么如果,自己没有回去,那么何诗诗就不会遇上唐哲,猴子不会屈服胖女人,夏妆就不会死,疯子就不会这么绝望,唐家不会被自己搞得天翻地覆。如果自己没有回去,那些惨痛的回忆就不会蜂拥而至,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不欲生可是,世界上本就没有如果,一切都回不了头“老女人,你在哪里”安晓没有手机关机的习惯,即使是现在一个人出来透透气。她接了电话,听到那边唐洵发疯似的吼声,不由把手机拿的远了些,心情却莫名好了许多,这个世界,毕竟还有人记得自己。“我四处逛逛,你帮我好好照顾小宝”“你马上给我回来回来自己照顾”唐洵知道夏妆事件的前因后果之后,因为安晓逃婚而引起的怒气本已经全部消散,谁知她却又一次不告而别,那新生的怒气就怎么压都压不住了居然把戒指也留下来了,什么意思为了一个男人,连儿子都不要了么“对不起,麻烦你了。”安晓无奈地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他孩子气的声音居然让她感觉很安心,只是如今给唐家闯了这么大的货,即使自己不再生逃跑之心,他们还会要么终究,是要学会一个人坚强生活才行,秦明这样的男人尚且会违背约定,何况别人安晓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回到n市,勇敢地面对一切吧。“小明啊,你摸摸,今天的太阳多好啊那边似乎有彩色的云呢”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扶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向安晓这边走来,吓得安晓四处找躲藏的地方,最后蹲在一小丛小灌木后,偷偷地看着般配的男女。那女子,应该就是所谓的“小三”安娜吧毕竟是秦明的初恋,倒是跟安晓想象中妖冶的女人完全不同,近三十岁的一张素面朝天的脸,成熟知性中带着几丝狡黠,仿佛在竭力将身旁的男子融化,秦明也极力配合着,温暖释然的笑容下,轮廓分明的嘴唇微微开合着那是安晓三年都不曾见过的迤逦春光,一刹那,安晓觉得心口的某个地方钝钝发痛,三年,整整三年的朝夕相处,安晓虽然没有动过歪心思,但他那样的悉心照顾,早就在安晓心里留下了一种异样的温存,就像一个可以依靠的大哥哥,或者旅途中遇见的默契的伴侣,相伴相依可是,事实不是这样,自己对他来说,从来都只是一种负担吧他为了自己,竟然牺牲了整整三年的幸福时光安晓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淹没在杂乱的灌木丛中,直到二人走了好远,她才从里面出来,转身往来的地方走去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在安晓看不到的角落,高大男人停住了脚步,身形僵硬,他身旁的女人毫不掩饰的一脸悲戚:“你知道她来了”男人暖暖一笑,点了点头:“她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可能是因为一直用香皂洗澡的缘故吧。”可惜,这种香味越来越淡,要不是与她擦肩而过,他都快要闻不出来了。男人眼里的悲戚一闪而过。“姐,你给我把拐杖找回来吧。”刚刚在公园他感觉到了她的味道,第一件事就是扔下手中的盲杖,挽起了姐姐秦清的手。幸好和姐姐是异卵龙凤胎,相貌还不算是太相像。秦清叹了口气,扶秦明坐在树下的石凳上,自己回身抹了一把眼泪。安晓回到n市,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敢回唐家,唐洵打来了好几个电话,但安晓都转接到了语音信箱,单纯的小孩,怕是以为自己会想不开吧。“老女人,我告诉你,婚礼都办了,你就是唐家的人,行动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我们的契约你忘了你敢不遵守约定”“小宝晚上睡不着,眼巴巴地等着你回来呢”“老女人,你回来好不好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解决”安晓听着留言箱里越来越暖的声音,一颗心也春回大地般地回暖,远远地望着那座小小的院子,空旷旷地不见半个人影。她呢她的新丈夫呢她的新儿女呢这是安晓的家,二十岁以前,她的喜怒哀乐都与这类有关,与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