瞌睡虫频频上身,她的确很需要好好睡一觉。“一时半刻死不了,我还没让你在我身下辗转承欢呢听你欲死欲生,忘我的娇吟声”不忍她小心翼翼委屈自己,他故意调笑道。“南怀齐,你不要脸,谁要跟你欲死欲生了,你才哼就不要伤重不举”她还记得他有伤在身,原本要捶向他胸口的小拳头改捏他腰肉,但肉太硬了捏不下去,又看见他下shen搭起的小山丘,顿时又羞又气地赧红双颊。“不举”他将握着的手拉向那硬挺物吓她。“芊芊,它等着你,不会很久的,等我的伤一好”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只顾着脸红,红肿的眼眶残留璧莹泪光,她看了看他青松未刮的俊容,心下一酸地将头枕在他臂膀,轻轻地吸了吸鼻,悄然滑落的泪水湿了颊畔。当温半城等人端着煮得糜烂的红枣百合粥进入账中时,看到是相偎同眠的交颈鸳鸯,俪影双双的温馨情景,王爷的面容上带着浅浅笑靥,两人孩子般无忧的亲密相拥,仿佛这世间再无人能将他们分开,此时帐中一片宁谧,岁月静好。“要不要叫醒他们,粥要凉了”不用人嘱咐,玉林很机伶地放低声音,怕惊扰了酣睡中的人。“嘘小声点,由他们睡吧,两人都太累了,让王爷安心养伤。”下雪了,应该暂时不会有战事。“嗯,我们出去吧。这见鬼的天气呀,真叫人不舒服”揉了揉眼睛,粗壮的温半城眼中泪水满溢。是不舒服,两眼都发涩了,看到王爷与心上人情意缠绵,他不免想起远在京城的家小,他们如今可安好年关近了,战事还是持续。回不了家团聚,这个年过得好凄楚。“捉到细作了”“是的。”“秦王的人”“八九不离十,他宁死不吐实,咬碎口中的毒自尽而亡,不过在他身上搜出秦王府的令牌,另有一封密函也被他吞下肚了。”临死前还来玩这一手,叫人又气又恨,想将人碎尸万段。“取出密函了吗”说话的人语气冷酷,似乎将人当砧板上的肉宰割实属平常,脸上并无多余神情。“取出了,是给北边的狼族,告知我方粮草的存放处,落款处已糊掉了,没法当成证物。”把人开膛剖腹只需一刀,掏出肠呀胃的,死人很安静,不会挣扎。这场战役中,最重要的是粮食,兵士们若挨了饿又怎么打仗,只有等死,任人宰割的分,未战已先败。狼族与犬部、夷狄、科尔沁等均属北疆七小柄,但狼族的土地更贫瘠,民风更栗悍,男女皆能拉弓射雕,因国中草原稀少多是山岩,光靠放牧、打猎是养不活一族人的。因此年年他们在秋收的季节四处行抢打劫,赶在冬季来临前备妥过冬的御寒衣物和足够的食物,掠夺成了他们唯一的谋生手段,狼族不擅耕种,血液里的民族天性是杀戮,以杀来获取所需的一切,包括女人。但是在南怀齐来到北疆后,狼族不再那么顺利抢得油、盐、米、布疋、茶叶等物,所以他们改抢其他国,自家门口窝里反,让南怀齐带领的军队能安心的抵御北国大军。不过一说到粮食,狼族的人就有如雪地里的灰狼一般两眼发亮,饿了许久的他们根本不会放过,贪婪地瞪着大眼盯得死紧,不管刀剑、盾牌阻拦,杀红了眼也要悉数抢回。所以南人营区内的军粮绝对是一块肥肉,一旦让他们得知正确的位置,肯定是倾巢而出,到时,又会是腥风血雨的厮杀,死伤无数。秦王好谋算,利用偏远小柄的凶狠欲置南怀齐于死地,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不能为他所用的人便是敌人,绝对不留活口,也绝不养大一头虎视眈眈的猛虎。“无妨,知道是何人下的暗手也好提防,光凭一封书信和一名死士是取信不了人的,证据太过薄弱,一动不如一静,让对方先沉不住气。”谁先动谁就落了下风,用兵戒躁。躁者,兵家大忌。“难道我们就任凭皇后、秦王一派把权弄政,排除异己而无反击余地”坐着挨打的滋味真他马的憋屈,明知敌人是谁,却得吞下暗亏,什么都不能做。阵前先锋秦五是军旅世家出身,从他太爷爷那代就是守边城的名将,一门十将抵御外侮,到他这一代他是混得最没出息的,才只是从五品千夫长,正盼着累积战功升官封爵。偏偏前方打得欢,连连告捷,把蛮夷狗崽子们打得呼爹喊娘,两眼泪汪汪,后头的皇子龙孙却只顾着扯自己人的后腿,让有功将士们成了争权夺利的工具,用他们的血来造就个人私欲。自家争得你死我活也就罢了,还与外邦连成一气,藉由外人来挖自家墙角,简直比偷鸡的黄鼠狼还可恶。“老秦,别太激动,王爷的意思是以静制动,他们不动咱们怎么见缝插针做得越多就越容易出错,咱们等的是一举成擒的机会。”撒网捕大鱼,一条也不能放过。“再静就没命了,瞧瞧王爷这次中埋伏,若非抢救得快,老大夫拿出祖传丹药及时解毒,王爷这条命就交代了,哪能在这里和京城那群人耗。”有命在才等得起,一命呜呼了,跟着王爷出生入死的众将士也命不长了,只能等着被弄死。秦王器量狭小,绝不会重用与他不同心的军士,他会借机生事汰换旧人,换上信得过的心腹家将。“你说错了,老秦,哪是老大夫的功劳,王爷能从鬼门关前脱险归来,有赖心如皎洁明月的美人大夫,人家可是一口一口地哺药,老大夫他敢吗”南怀齐的伤势稳定了,伤口也慢慢愈合,看他气色不若之前苍白,安下心的风吹柳也有心思打趣人了。一口一口“你是说她以口喂药”“是啊,咱们这位能人所不能者的芊芊姑娘没向王爷邀功一看王爷你入气少,出气多,她那脸色难看得好像中箭的人是她,直到你把药吞下了,她才无声地泪流满面。”那时他看了心多酸呀真想把心肝肺都掏给她,叫她别哭了。第二十六章不是惊天动地的嚎啕大哭、奔丧似的哭得捶心摧肝,而是默默地、强忍着伤痛落泪,她的眼泪是因为心爱的男人伤重而流下,并非受伤的人是王爷,那是真情真意。她是能让他佩服的人,这位意志坚定的芊芊姑娘他记下了。“她什么也没说,一开口就骂我浪得虚名,她说我这杀神名不副实,连只鬼也杀不死。”南怀齐说起心中那人儿,神情是令人惊吓的柔和,隐隐还带着宠溺的笑意。“修罗战鬼”会笑说出去肯定没人相信,石头开花了都不见得能让王爷化冰为水。但是事实上从他重伤醒来后,这种诡异的笑容不时得见,虽然很淡、很轻,见过的人都不会怀疑那不是笑。尤其当他身边伴着一位娇柔可爱的美丽女子时,那抹上扬的笑简直是春暖破冰,耀眼地恍若百花盛开,让人不由得眯眸,不敢直视,以为是山魅、夜魈幻化的精魄。“咳她骂王爷真是太不知分寸了,稍给她一点好脸色就得意了,就算她一整夜没睡用烈酒为王爷擦身,一手包办对王爷的照料,不眠不休的守在王爷身侧寸步不离,王爷,该罚的还是要罚,不能让她仗着对王爷有功而尊卑不分。”你这条命是人家护下的,你好意思无功还惩风吹柳说了一堆反话,无疑是替于芊芊脱罪,王爷的身分是何等尊贵,岂容无品阶的女子羞辱,她的一时失言也是关心则乱,有功当赏,有过就算了,功大于过嘛,扯平就是。“得了,还用得着你说嘴,你是添乱来着,王爷心中自有定夺。”他说得哪门子情呀王爷真要觉得不妥,两人这样同进同出、睡同一张床,同寝同食算哪回事温半城头一回发现他这位好兄弟肯定被门夹过脑袋,昏昧胡涂,智力退后了十年。经他一点拨,风吹柳茅塞顿开的咧嘴一笑,朝南怀齐挤眉弄眼。“美人温枕呀王爷,滋味如何”他满脑子的香艳绮丽,浑然忘了他家王爷是重症伤员,碗大的伤口还上着药,真想干点什么也力不从心,起码得休养十天半个月才能提枪上阵、横扫千军,如今是将军无粮持长枪,枪硬,人软饿的。“给世子爷百名骑兵,攻下萨克尔,三日内。”南怀齐面冷声寒,目光灼热地看向多话的男人。有人跳脚了,气急败坏的大叫。“萨克尔是科尔沁大城,驻兵上万,你让我用百名骑兵去攻城,你想让我早日壮烈殉国不成这心呀又黑又狠,跟白眼狼有得比。”“你不是想知道是什么感受,本王好意让你体会。”体恤下士,解惑除疑不好吗那可是他才有的福气。“你你恶毒,我要抗命,不可能办到的事你居然要我去送死,还是不是兄弟呀”他明白是什么感觉了,生不如死呀一块明摆着的肥肉却吃不着,多虐心。一万对一百,那不只是以卵击石,而是螳臂当车,人家直接就把他们的人给辗过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那可不一定,只要用对了方法,一百人足矣战场上讲究的是战术,而不是人数,以寡敌众并不难,而是取决于兵够不够精锐。”精兵强弩,锐利士气,哪有攻不下的城清亮柔腻的软嗓从营账外传入,手捧青花瓷刻花草纹盖盅的于芊芊身姿曼妙地走入,简单的流云髻以蝴蝶玉簪固定,青衣窄裙,脸上半点脂粉未施却明艳动人,仿若粉荷池中秀。“女人家别插手男人的事,战场上的惨烈你看过多少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两脚踩下去是干不了的血池,你把王爷照顾好就是天大的功劳了。”秦五不想她轻视了战争的凶险,刻意把两军交战的惨况描述得如在眼前,叫人听了生惧。除了军妓外,军营中有女人这件事,秦五是不太赞同的,认为军眷不该和血气方刚的兵士混处,影响军纪。不过看在于芊芊对王爷的伤小有贡献,又尽心尽力的服侍,他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只要不闹出事来,他便睁一眼闭一眼,毕竟拆散两情相悦的小两口会被马踢死的。“我是讨厌生死厮杀,也看不惯为何打仗要死人,可是不把敌人打怕了他们只会一再卷土重来,把我方的仁慈当软弱,将无辜的百姓看做牛羊宰杀,死亡不是结束,而是救赎,以杀止杀也许是唯一的方法。”仁爱天下是行不通的,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夏、商、周、秦、汉、南北朝、三国、唐、宋、元、明、清,史上的朝代有几次外族立国安邦,其中以满清最为人注目,它历经康熙、雍正、干隆三朝盛世,可见马上民族的实力不容小觑,他们够悍,也敢拚杀,为万世霸业留下一个传奇。于芊芊从她所看的历史传记中得知,一味的安抚是起不了作用的,人在饥饿、贫穷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们是不跟人讲道理的野兽,眼中只有掠夺、掠夺、掠夺夺走所有看得见的东西,能活才是根本,谁还谈礼、义、廉、耻狼怕什么怕火,怕人多,怕敲敲打打声。只有怕了,才不会躁进,观望再三认为不可行,便会成群结队的迁徙,另寻栖息处,安身立命。“以杀止杀”抚着左臂,南怀齐沈目低忖。“以杀止杀”四个字一出,在场的每个人都震撼了。这句话说进了他们心里,让全身浴血过的将士热血沸腾,激昂不已。打多了仗,要的不就是止住杀戮吗杀得人怕了,谁又敢越雷池一步,你想杀人我先把你杀了,看你有几条命爬起来再杀。唯有在战场上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战争的可怕,前面倒下的不只是敌人,还有自己的朋友、兄弟、长辈、儿时玩伴,前一天和你把酒言欢的人,黎明升起,一个个成了黄土一坏,异乡埋骨。那是说不出的沉痛,再也见不到面的死别。“你们打你们的仗我不管,王爷的伤可由不得你们折腾,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养出点肉来,谁要让他再痩了我跟谁过不去”于芊芊凶焊地一瞪眼,素手一掀盅盖,顿时香味四溢。“嗯好香,这是什么”金黄色的汤汁香气浓郁,热呼呼的味道顺着上升的热气飘入鼻中,光闻就饿了。“鲍鱼花胶炖鸡,不是给你们吃的,口水擦一擦,太难看了。”于芊芊用小碗盛汤,放在南怀齐面前。当日她前脚离开皇城,后腿就有红蕖、红莲整理出一大车药材、补品,晚她一天出发送到军营,因此在什么民生用品都缺的军营里,她是唯一有福气的人。想当然耳,南怀齐跟着受益,失血过多的人怎能不补一补呢“那喝口汤总成吧”脸皮厚的风吹柳手一伸,想把剩下的汤盅抱走,一只粗黝大掌将其拍开,他咕哝了两句。“等你把自己的胸口穿了一个洞后,我会考虑多准备你一份。”如果他还有命撑着的话。“哇最毒妇人心,这么狠毒的话也说的出口,也只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