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扬起的头,恰好迎上了九天之上那一缕倾泻而下的阳光,微暖,明媚,映着她淡漠如秋水的双眸,清冷,薄凉。万丈华光,驱得散世间一切阴霾,却驱不散她心中的寒凉,化不开,她心湖之上,那一道冰封的结印。众人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莫名。依依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眼睛,有些红红的。那张总是巧笑嫣然的脸上,仿佛笼了一层乌云般,有些暗淡,有些无神。心里好难过啊雪歌行看了看慕云希的背影,又看了看一旁有些怔然的轩辕澈,冷若冰雪的眼中,划过一抹清寂微凉的波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跌落在满目清风之中。”全都撤了吧“青长老开口,声音似叹息,似无奈,似伤感。一抹绚烂的烟花绽放在耀眼明媚的苍穹,飞追的焰火,散落了霞光漫天。烟花一瞬,带着湮灭一切的华光,惊艳众生,却在惊鸿一瞥之后,化作尘烟,寂灭到永生。慕云希垂在身侧的手,微微紧了紧,眼底,划过一抹细微的波动,忍不住的回头,想要再看一眼那道如她眷恋,如她,难以割舍的身影只是,转到一般,却终是顿住,看了,又有何用只会,徒增伤感罢了一声轻叹,恍若梦呓般遥远,下一瞬,一抹耀眼却清冷的白色流光自神台之上划过,瞬息之间,没入那一片华光万丈的天空,湮没不见。”哎走吧“月千寻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依依的脑袋,一张完美精致如天使般的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伤感与沧桑”喂不准拍人家的头会变笨的“一声怒喝,声震四方。本就心情郁结,无比感伤的依依,正愁没处发泄,被月千寻这么一拍,瞬间怒发冲冠。或许,就是这一声石破天惊的吼声,惊醒了神思恍惚的轩辕澈。邪肆幽深的凤眸之中,骤然漫过一道近乎毁灭的光芒。下一瞬,他的身影骤然化作一道紫色的闪电,消失于苍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眼前,那一刻,他才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只要,一想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再也感觉不到她熟悉的气息,他就快要崩溃,快要疯狂若是,此后漫长而荒凉的生命中,没有了她的身影,没有了她的一颦一笑,那会是,怎样的荒凉与绝望只要一想到这,心,便无法呼吸。她就是他的全部,若是她走了,那他,也就不复存在了。神台之上,青长老看着轩辕澈身影消失的方向,脸上,缓缓漫上了浓重的感伤,眼神复杂,情绪,更复杂。一声叹息,终是一挥手,下令众人撤退。转瞬之间,神台之上,便只剩下了一众溃不成军的朝廷军队。神台之上,尸横满地,神台之下,亦是白骨森森,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整个神台上空,仿佛人间,刚刚下过一场血雨般,惊心,骇人。倒在地上的皇帝,双眼依旧无神的看着虚空,仿佛,灵魂被毁灭了一般,呆滞而木然。帝都,西门,朱雀门。不复往日的烟柳繁华,热闹喧嚣。此刻,这里正上演这一场血腥的厮杀。刀光剑影交织着漫天杀气,笼罩在帝国的西方城门之下。喊杀声与惨叫声,以及刀剑碰撞时发出的铮铮之音,交织成一曲华丽的乐曲,惊心动魄,金戈铁马,杀气荡风。交战的双方,郝然是帝国的王军与一群身着劲装的黑衣人蓦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处的街道传来,快若疾风骤雨,扬起漫天烟尘。”不好他们有救兵来了快撤快啊“一名身着王军铠甲的士兵,看了一眼远处疾驰而来的骏马,眼底划过名一抹惊惧之色,急声高呼。只是,他的呼声还没有结束,便被横空飘来的一剑,洞穿的胸膛。”快长老他们来了,快些解决掉这些碍事的狗东西。“一名身着劲装的黑衣人,噌的一下拔出刺进王军士兵胸膛中的长剑,眼底,杀气惊心,看了一眼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沉声喝道,手中的杀招,更是如同疾风骤雨般刺向王军士兵。须臾之间,那些疾驰而来的骏马,便已到达朱雀门下。”恭迎宫主“三两下解决了王军的黑衣人,正准备弯腰行礼,恭迎长老,视线,却看到了其中一批白马之上的慕云希,不由得微微一愣,顿在了那里。今日的行动,长老不是说,宫主不知道吗为何。宫主会出现在这里”好了,走吧出城“看着呆愣在原地的一众弟子,青长老微微皱了皱眉,沉声清喝。”哦是“回过神来的黑衣人,瞬间满脸的恭敬之色,打开城门,恭敬的站在两旁,让慕云希等人出城。眼角眉梢却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与兴奋之色。蓦然,一批快马,绝尘而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只留下一道白色的剪影,落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希儿不要走“一声高呼,音色如魅,声音之中,饱含了千万般复杂难言的情绪。明媚的阳光之下,那一匹如闪电般疾驰而来的白马之上,那一道紫色流华的身影,尊华若九天王者,飘洒的衣袂,在风中飘洒出一道道迷离邪魅的剪影。白马之上的慕云希,浑身,蓦然一震,握着缰绳的手,无意识的收紧,指尖,微微轻颤着。终是,敌不住心底的执念,缓缓回头看去。转身的那一瞬,明灭的光影,呼啸而来,漫上,早已尘封的心湖,仿佛,隔着万水千山,遥远的时空,她站在忘川彼岸,遥望他前世的身影,无法言喻的心情,莫名熟悉的光景,却,终究是湮灭在了时光的洪荒之中,风华成伤。隔着万千人,她依然,一眼便看清他的眼。看清,那双邪肆幽深恍若墨夜苍穹的眼眸,敛尽了漫天的子夜繁星,交织着璀璨炫目的烟花,明烨光华,迷离炫目。”希儿“青长老有些担心的看了慕云希一眼,眼底,丝丝缕缕复杂难言的流光闪过。”青姨,你们先走。“慕云希开口,声音冷冷清清,空寂明灭,带着几分,不真切的意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一般,淡淡轻伤。明明,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明明,想过不要再见他,可是,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所有的防备,都在一瞬间湮灭。她,就只再见他最后一次,就当是,诀别,也好。城外,翠竹林。淡淡的清风,飘渺自竹林而过,带来,点点清雅的竹香。慕云希,静静的站在一株翠竹之下,眸光淡淡的,看向身前的男子,依稀之间,熟悉的记忆,蜂拥而来。尤记得,那一夜,夜王府的翠竹林中,他只着了一件月白色的中衣,就那样突兀的出现,毫无预兆的闯入了她的视线之中。那时的他,尚自还没有清醒,心智,不过是个七岁的孩童,纯洁无暇的,让人,不忍亵渎。恍惚之间,又回到了那时,他总是睁着一双比天池静水还要通透明澈的眼睛,天真无邪的粘在她的身后,用稍显稚嫩的嗓音,软软的唤着姐姐那段时光,很单纯,很快乐。可是,终究是过去了,弹指之间,已是,物是人非。正沉浸在遥远的记忆之中的慕云希,猝不及防之下,身体蓦然被拥入一个泛着些许凉意与轻颤的怀抱。熟悉的气息,一瞬间,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要将她湮没。曾经,温暖,宽厚,如她莫名的心安的怀抱,此刻,却是不可抑止的轻颤着,他的心跳,有些急促,有些混乱,一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一瞬间的迷失,慕云希恨快清醒过来。这个怀抱,她不应该,再眷恋。他与她之间,隔了万水千山,隔了国仇家恨,隔了,太遥远的时空,根本,无法逾越,无法,走到一处。心,微微一窒,慕云希骤然用力,想要挣开他的怀抱。而他,却好像早已洞悉了她的心事一般,在她动作之前,用力的收紧了双臂,将她,紧紧地锁在了怀中。坚实有力的手臂,恍若铜墙铁壁般,将她牢牢困住,困于他的胸膛之中。紧到,几乎让人窒息的力道,不容,她有丝毫的逃离。”放开“慕云希挣扎不开,也便不再挣扎。只是,平静而清冷的嗓音,却仿佛一把利刃般,刺在他的心中。清晰地感觉到怀抱着她的男子,身体颤了颤,让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对不起她不是故意要如此冷漠的对他,只是,她害怕,害怕自己会心软,害怕自己会动摇,害怕,在面对他之时,所有的心防,都会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只是,她却清楚,她不可以动摇,不可以心软。理智,告诉她,要狠狠的推开他,然后,决然转身,毫不留恋的走开。可是,她的手,却不想动,她的脚步,也不想离开,心,更不想离去挣扎在理智与心之所向之间,她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狠狠的撕扯着”不我不放希儿,不要走,不要离开我“纵然,因她话中的冷漠,心在滴血,却,依然不愿意放手。有一种预感很强烈,只有,此刻,他放开了她,那么,他再也,无法见到她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手。仿佛,无意识般的收紧双臂,那样近乎蛮横的力道,仿佛,是要将的身体狠狠的揉进他的身体之中,与他,血脉相连,生死相依,这样,他狂乱不安的心,才可以安然般。”你这又是何苦呢“慕云希,缓缓闭上双眼,隐去了眼底,那一抹晶莹。她,不可以哭何苦闻言,轩辕澈的眼中骤然划过一抹深切的挣扎,挣扎在烈火与寒冰之间,一种,可以将灵魂分离的恐怖力量,疯狂的撕扯着他的心与灵魂。也许,他该放手不他不能放手也不要放开纵然是万丈深渊,烈火焚身,万劫不复,他,都不要放”我只知道,我不要你走“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去管。”可我,终究是要走的“因为,不可能在一起”我不准不准你离开我“近乎失控的低吼,双眼之中弥漫着的情愫,仿佛一场湮没天地的风暴,将他,紧紧地困在其中,不得挣脱。”轩辕澈,忘了我“忘了她,他便可以,不再这么痛苦只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仿佛,一瞬间跌入了万丈寒冰池中,再也,找不到一丝的温度而她眼中,那一滴极力克制的泪,也终究是,落下跌落在满目清风之中,碎了一地的,心死如灰既然,这一段记忆对他们来说,如此痛苦,那么,便忘记吧忘了,便也不会痛而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痛苦。所以,有她一个人记得就可以了,记得,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不管是痛苦的,还是快乐的,都要,深深的铭记。”慕云希“一声怒吼,在头顶炸开,声音之中的愤怒与痛苦,让她的心,不可抑止的颤抖了下。邪肆幽深的凤眸之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没有一丝光亮,就仿佛,没有星光,没有月色的暗夜,一望无际的黑暗,让人,有种窒息的压抑与沉闷。在那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却狂涌着惊风骇浪,仿佛,拥有着可以摧毁天地的狂肆力量,若海之狂啸,天地之怒美若夭邪的脸上,亦是一片狂怒之色,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分不清,是怒到了极致还是,痛到了极致她竟敢让他忘了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不知道,这句话,于他而言,有多么的残忍时光洪荒,天地幻灭,山河破碎,众生永寂。他,也不可能忘了她若,生命于他,是一望无际的浩渺苍穹,那,她的出现,便是那一轮高悬九天的玄月,月华万丈,流光倾泻处,点亮了他暗无天日的生命若是,万里苍穹,没有了那一轮明月作陪,那,他的生命,该有多寂寥相较于轩辕澈的震怒,慕云希却是有些愣然。即便,脸深埋在他炽热的胸膛之中,看不清他此刻盛怒之下的表情,但,还是可以感觉的到,他浑身散发着的怒意。是她说错话了么让他,那么生气好像,这还是,第一次,他对她怒吼出声,也是,第一次,他连名带姓的唤着她的名字,只是,不复平日的低沉轻柔,情意绵绵,而是,咆哮出口,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