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今天就定。”阿蛮顺手把珠子放在老板娘的手心里。慌得老板娘忙念佛:“阿弥陀佛,好说,好说,夫人后边请。”接着又忙乱乱叫伙计:“快让古缝到后厅来,有贵客要裁衣”伙计一个答应,跑的无影无踪莫夫人和阿蛮在后厅坐下,茶上来了。品一口,还不错。不大一会儿,一个穿着雪白衣服的青年男子从走了进来。容貌俊雅,谈吐大方。对着阿蛮和夫人施了一礼。便开门见山:“在下古复生,是这店里的裁缝。夫人要什么样的料子和样式,需要一一对古某道来。”“古裁缝,就是那织金变色的罗裙如何”“织金料,同样的没有了。”“哪里进的货,我出高价。”莫夫人不依不饶。“这个,是古某亲手织就的。”古裁缝一脸严肃。阿蛮和莫夫人不由上上下下又打量了这古裁缝几眼。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大男人织布的样子“花色不同的也行,织金和我那件白狐裘外袍是最配的,你说是不是啊阿蛮”夫人冲阿蛮挤挤眼。“绝对的绝配,夫人好眼力啊。”阿蛮有点夸张。古裁缝的脸似乎阴晴不定,等了等说:“夫人稍等,古某这就去取面料过来。”不多时,古裁缝捧来了一卷布料,一样的织金,不过是耦合色的料子,上边有大朵大朵的银色和金粉色牡丹。莫夫人看了看道:“这个就好。”古裁缝笑笑,拿了尺子纸笔,道声“得罪”,便动手细细丈量,记好尺寸。量完,又和莫夫人约定三天后再来修改,五天当成衣。莫夫人道:“古裁缝手下真是快,三五天就好,回头也给我这丫头也做一条。”取了定单,莫夫人头也不回的出了“适宜”。阿蛮紧跟几步“夫人,那郑猎户的下落还没有搞清,你怎么做起裙子来了”莫夫人看看阿蛮,叹了口气:“不用找了,郑猎户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阿蛮听夫人话语不祥,便也不再追问。一路上只看着夫人心事重重,默默地回到莫言阁。莫夫人在门外看了看还睡着的郑老太太,皱起了眉头。看看天色不早,转身到了后院,看阿宝正拽着莫生喝酒。莫生看到夫人闷闷不乐,心里奇怪,正要询问。就见阿宝拉着阿蛮和莫夫人哼哼着说:“烤鹿肉今天是没吃上,我和公子爷用小酒小菜代了。明天是不是还有机会吃啊”本来拉着脸的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好,就明天吃”,又吩咐阿蛮道:“好好照顾老夫人,把那莲子清心粥每日一次让她服着,如果她问起儿子,就说五天以后,一定会回来。”阿蛮不知道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一一答应莫夫人拖了莫生到一边:“夫君知道这洛阳城里,有谁家买的起雪狐裘,织金缎,却又不敢声张的”莫生沉吟了一会儿,似笑非笑的看着莫夫人“夫人明天要摆鸿门宴吧”又回头看看抱着酒壶的阿宝“阿宝,明天有好戏等你演。”阿宝直了眼,什么好戏不是看的第二天下午晚些时候,莫言阁的后门停了一顶小小的便轿。轿帘一挑,钻出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人来。那人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由两个黑衣家仆引入了后院。来人正是洛阳令董书成。这洛阳是本朝的陪都,所以这个令官儿比一般的同级官员实质上高了许多。嗯,大概相当于北京市副市长或者市委书记一类的今天一大早儿,就有人送来名帖,说是吏部尚书之子设便宴请董大人赏光。这赏光是客气话,吏部尚书可是董书成眼下一心想巴结的。想是那雪狐裘起了作用送金银珠宝,那是一傻,一是太容易被查到,二是十分的俗气。这雪狐裘可是宝贝,而且眼下是冬天,这叫什么来着这叫什么来着雪中送炭。呵呵呵。听说那吏部尚书的儿子,最近迷上了个花魁,今天,董县令又带了个好东西孝敬。摸摸手里提的织金变色的长裙,哎,真是花了功夫,先要买通那花魁的妈妈,丫头,搞来花魁的几件衣裙,还要找上好的裁缝,布料,按那旧衣裁剪的得体这官儿当的,不但要操心公务,还要操心那花魁的尺寸。对亲爹亲妈也没这么操心过。要说这尚书公子还真是聪明,选了城外这么一处好地方请客,秘密。董大人一边想,一边乐,远远看到那吏部尚书的公子正坐在后厅里等着他,不由脚下加快,小跑着过去。尚书公子客客气气寒暄一番,说是昨天得了一头雄鹿,今天请董大人一同享用。稍时热乎乎的烤肉上来,就见那公子一手持刀,一手抓肉,如同胡人一般。董书成无奈,也学着下了手,那公子便吃边道:“痛快”董书成连连附和,公子豪爽,有侠士风范,听的公子大乐。菜过五味,看那公子打了饱嗝,董书成小心翼翼的问:“那裘皮还暖和”公子愣了愣,正要说话,就见一个穿了浅浅绿衣的绝色佳人捧了一碗清香四溢的粥放在董书成面前,低低说道:“鹿肉大热,请大人用清心粥。”说罢又妩媚的看了那尚书公子一眼。董书成尝了一口粥,清新之气直灌心肺,的确好喝。抬眼看那尚书公子,正饶有兴趣的看他喝粥,不由几分尴尬。“董大人,那雪狐裘实在是上品,毛色极佳。不知大人如何得到如此佳物啊”公子的眼睛还是没离开董大人手上的粥碗。董书成不由一阵得意,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自己是如何费尽心思,从猎户口中探得雪狐消息,又如何找到众多雪狐。当说到为了保持新鲜毛色,将雪狐活剥了皮,就听咔哧一声,那公子捏碎了酒杯。董大人心下愕然,倒是尚书公子呵呵先笑了:“大人莫怪,只是听到精彩处,心里紧张,只当手里捏的是狐狸。大人不说还真不知道,这雪狐裘是得之不易啊。日后见了家父,一定将大人的心意好好带到。”董大人悬着的心才放下一半。临行前,董大人又送上了织金缎,那公子是眉开眼笑。目送董大人离去,尚书公子独自立在雪地里,眼里闪着森森的寒光,渐渐的,公子的面目起了变化,那哪里是什么尚书公子,分明是莫言阁的阿宝。阿宝提着那织金长裙到了到了夫人住处。夫人打开裙子,又仔细看了看,唤来阿蛮道:“如此妖物,烧了罢。”三天后,莫夫人带着阿宝和阿蛮又到了“适宜”,古裁缝在后厅早已等候多时。莫夫人穿上已经成型的衣裙,左顾右盼。古裁缝在一边抱着双肩,嘴角上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突然阿宝和阿蛮一左一右走到了古裁缝身后,各将一只手放在古裁缝的肩上,古裁缝打了个激灵。莫夫人忽然将身上衣裙一撕,露出里边似火红衣,端端正正站在了古裁缝面前。地上被撕坏的织金衣裙渐渐冒起青烟,竟是一张人皮。古裁缝见势头不好,将身体一缩,就地化了一道白光冲出屋外。阿宝也将身一晃,追了出去,稍时,就见半空中掉下一只雪白的狐狸。阿蛮上前提起尾巴,看那狐狸眼里满是仇恨和不甘。前边听到动静的老板娘和伙计跑过来,看到这一出,早吓得背过气去。阿蛮趁势伸手在两人头上点了一点,口里念道:“睡去,南柯一梦,醒来全忘记。”等阿宝落地站稳,莫夫人指了指后院说:“去看看,那枯井边,土地松软的地方,当有三具尸身。郑猎户在那里了。”阿宝扭身出去,果真发现三具尸体。有两具没了全身的皮肤,还有一具正是郑猎户。夫人敲敲那狐狸的脑门“复生,复生,你可是那众多雪狐中侥幸逃生的一只”言罢,从阿蛮手里接过狐狸,放在地上,有找了件外服披在狐狸身上。过了一会儿,那狐狸渐渐变成一个白衣俊雅青年。“你杀董书成找来剥狐皮的两人,情理上倒也说得过去,为什么害那郑猎户”那青年伏在莫夫人脚下,痛哭起来。“我本是修道的狐狸,从来没有害过人。几年前带家人来洛阳山上定居,偶然有猎人看到。都怪那郑猎户多嘴,说漏了我家人的行踪。我的家人修行都不深,那董书成带领道士和衙役将他们统统活捉,生生的剥了皮。叫我如何不恨”阿宝听到这话,将头扭到一边。阿蛮也有些恻然。莫夫人看看阿宝,阿蛮,拉起已经泣不成声的青年:“也难怪你想报仇,只是这郑猎户罪不当死,可怜他家中还有老母亲盼他回去,要他奉养。复生,你害了人性命,怕是难逃天谴。”青年止住悲声,一字一顿道:“郑猎户的死,我甘愿受罚。只是其他人,哼,死有余辜我打听到董书成要做织金衣衫,就化身为裁缝,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凑巧碰上那郑猎户要做棉衣,给他了个痛快。我也可怜他的老母亲,所以送了银两去他家。只要报仇,天谴我也认了。又有谁可怜我的老父老母,弟弟妹妹呢”莫夫人看了看满腔仇恨的青年,闭上了双眼。在这个世上,狐狸的命和人命,本来就不相等,又哪里能谈的到公平与不公平过了一会儿,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古复生,你听好了,你的仇怨,自有人报,少则三日,多则半年。你说害死郑猎户,你愿被罚,眼下就是你受罚的时候。”言罢,将手抚在古复生的前额,就见有金光射出,那古生的形容开始变化,稍时就于那死去的郑大福一般无二了。而地上郑大福的尸体却化成了古复生的面孔。莫夫人笑道:“还真像。古复生,从今天起你就是郑猎户,娶妻生子,奉养老母。等你老母亲辞世,我会解了你的符咒,还你个自由”。抬头又看到阿宝,笑嘻嘻的说“阿宝啊,要不是你那天说用小菜代替了烤鹿肉,我还想不起这个桃李相代的法子呢。对了,你熟悉山野,眼下有没有和复生般配的找一个来吧。”啊阿宝心里一声惨叫,让我给他找狐狸老婆还不如直接让我去死好了。莫夫人带着一行人回到莫言阁,郑老太太看到儿子,抱着儿子痛哭了一场,口里道:“娘以为你回不来了”。随后母子二人谢过莫夫人和众人,回家去了。路过阿宝面前,那郑猎户皮笑肉不笑的悄悄说道:“别忘了给我找媳妇。”阿宝一阵抽搐,咬牙低低的回复:“先藏好你的尾巴再说。”一个月后,莫生带来消息,首先是那“适宜”衣料店,青天白日的,裁缝死了,又多了两具无名尸体,老板娘吃了官司,由于那老板娘失去了记忆,官家又一直没查出什么,加上也没有苦主告状,拖到今日就放出来了。其次,洛阳令董大人在百官宴上失态,惹恼了吏部尚书。不知为什么,董大人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奇怪的话,说到后来,还一口咬定,吏部尚书的公子私纳花魁,收受贿赂,吏部尚书拂袖而去。董大人受了惊吓,回家后就有了恶疾,好像是皮肤奇痒,不停地抓挠,以至于体无完肤,不久就一命呜呼了。有几个衙役和他家的几个打手也染上了类似疾病,不过不同的是,身上抓过的地方就长出白毛来,没过多久,人人就像穿了个白色皮袄,笑煞众人。莫夫人听到莫生的讲述,笑的上不来气,啊,这清心粥还真是有用,那董大人把什么都清出心里去了,连送礼行贿也不瞒着。清出的毒发在了体表,竟然成了皮肤病。这真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清心粥完鸳鸯蒸谢家有女,年近及笄。眼看小女儿珍娘生日将近,谢老爷和夫人便早早将请帖发了,邀齐了众多的亲朋,为珍娘行及笄之礼。除了宝贝女儿的成人礼,谢家还为女儿筹划着另一件人生大事,那便是珍娘和崔氏公子的婚事。谢家的女儿,绝不能嫁到一般人家去。因为这谢家,从晋代起,就是士族,门楣颇高。俗语说,婚姻之事,一定要门当户对。而那崔氏的声望背景,和谢家正是不相上下。这样的因缘方可称为天作之合。谢氏夫妇已经见了崔家的少年公子,清秀儒雅,和女儿的确般配,便和崔家商量换帖纳彩,单等女儿生日一过,便将一桩十全十美良缘芥蒂。要说这谢家的珍娘,也是书画粗通,温文尔雅的个妙人儿。女孩儿渐渐大了,不免心思也多了起来,就如初春含苞的桃花,微风一拂,便颤颤的绽开一抹明艳。听到家里人议论自己和崔生的婚事,珍娘是一半儿害臊,一半儿想听,心里忐忑,不知道这公子样貌如何,品性可好。千万个疑问,又无法对爹娘开口。不自觉的就偷偷找了些才子佳人的书来,一边翻看,一边幻想自己将来和夫君花前月下的光景,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珍娘的生日就要到了,这一日清早,谢夫人突然收到家书,说是谢夫人的母亲突然得了重病,想见见谢夫人和珍娘谢夫人匆匆忙忙的备了车马,带了女儿往娘家赶去。珍娘自十二岁后,极少有出门的机会,一路上,忍不住挑了车窗帘子往外看。但见街上人来人往,商品琳琅满目,看的珍娘眼花缭乱。忽然,一个不大的字画摊子吸引了珍娘的目光。虽然离得远,珍娘还是看的出字里的傲骨,画间的恬淡。一个穿着月白布衫的俊秀男子坐在字画堆里,正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全然不顾自家的生意。珍娘不由看的有些发痴。当车子路过那青年的摊位,也许是碰巧,那俊雅的书生抬眼和珍娘来了个四目相对,珍娘不由心里突地一跳,忙放下帘子,过了一会儿,却又忍不住挑了帘子回头再看,就见那书生似乎也正伸了脖子往自己这边张望,不由心里又突突的跳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