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又是窒息般的安静。所有人都知晓,这位新鲜出炉的小殿下必定是主上隐藏起来的儿子,都快两岁了才领出来见人,其中说不得有些什么不欲人知的隐晦,但是领议政就这么正大光明的提出来,是否太伤殿下的面子了众人心中暗自闪烁着各种念头,但是虽然李载景的威望日甚,但是领议政把持朝政多年,威望同正隆。李载景将目光随意的落在下边,然后轻轻一笑,笑容带些许轻蔑,以及不以为然。总算出来了,领议政这老头倒是聪明的狠,一见自己现身就立刻倒戈相向,反正他也没有参与谋逆,即使自己想拿他开刀也无从下手。就算信安君事败,他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领议政。而自己今日刚刚除了逆贼,又带出个来历不明的大儿子非要众位臣子认下来。只要这一次乖巧的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半点意见,那么接下来他在朝堂上的权威就会日甚,不甘于见到这种情景的领议政自然跳了出来。见李载景没有回应,领议政又貌似恭恭敬敬的道“并非臣对殿下失礼,只是王子殿下若要上李氏宗谱,出身来历总要交代清楚。”言下之意就是,若是殿下您不能给这包子一个合理的娘亲,那么他还是来历不明的私生子。李载景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一个完美至极的笑容“没有什么娘娘。”众位臣工一愣。但是更令他们接受不了的还在后头,却听李载景又道“他就是我生的啊,没听见他刚才叫我母亲吗”众人“。”所有的人,都被这位主上殿下的语出惊人给打击到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了。就连一向老谋深算的领议政也傻了眼。这还不算完,李载景似乎在秉持着吓不死他们不偿命的原则与理念,又对身后招了招手,吩咐道“来,叫一声”肥包子乖乖的呆在随侍的怀里,十分有耐心的等到这个时候,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体现自己价值与能力的时候到了,于是十分听话的张开一口闪亮的小白牙,奶声奶气的道“偶妈”难得吐字清晰。晴空万里突然一道惊雷,殿内众臣都齐刷刷倒吸一口冷气。一人干笑道“殿下说笑了。”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呢何况还是那么不可冒犯的殿下。李载景微微低下头,轻轻的勾了勾唇。你们不是想听来历吗就让你们听个够,完全不参水分的,来历李宅上下今日都惊呆了。因为他们入朝为官不过数月却失踪多日的少爷突然回来了。这原本是可喜可贺之事,只是他们的少爷并非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并非一个人。本来嘛,少爷失踪多日突然回家,就算带回来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他们也不会太感到惊讶,少年人血气方刚,总有控制不住的时候,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夫人和少夫人操心便好,他们下人也就只在私下里说说闲话便是。可问题在于,他们家少爷带回来的,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包子。并且还十分直接的告诉他们,这是他儿子。这这这,这进展未免也太快了些吧看那包子年纪,都快有两岁大小了,莫非少爷从两年前,就开始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即使一向冷静如夫人,也是一副被吓住了的模样,更别提年纪轻轻的少夫人了。当时少夫人的那个脸色,立刻白得跟张白纸一般。让人忍不住担心,她会在下一秒就倒了下去。“秀儿,来,张嘴。”耳边传来少女甜美的声线。都敏俊望了过去,正好看见身着粉蓝色长裙的少女,手中拿着饭勺,十分有耐心的喂着面前玉雪可爱的孩童。画面十分温馨美好,只除了那只不太捧场的懒包子。包子正襟危坐,雪白的包子脸上面无表情,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都敏俊冷峻的模样,当然,实际上他可比都敏俊恶劣许多,徐宜花已经整整喂了一个时辰了,愣是没有将碗里的米糊喂进去半口。傻傻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看都不看举在自己面前的勺子半眼,十分之有气魄。徐宜花脸色的笑容由柔软到僵硬。但是她也没办法抱怨什么,因为这只包子,谁喂的饭都不吃。如果让李载景看见的话,也许会老怀欣慰一下下,因为比起其他人,傻傻对他已经算是很客气了。也许能让他对那无数个辛苦的日日夜夜感到一丝安慰。有对比才有成就感。当然,现在他并不在现场,也就无法对自己其实乖到不行的小儿子有半点奖励。都敏俊实在看不下去,几次三番想要从徐宜花手中抢下这个艰巨的公作,都被徐宜花拒绝了,少女很坚持,很坚持,非要亲自照顾这个混蛋包子不可。都敏俊微微叹了口气,现在李夫人的想法他也大致知晓了,真实的情况他也该告诉这个可怜的女孩了,他并非她的相公,只不过是外星来的一个过客。在心中微微措了一下词,都敏俊开口了“宜花啊,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听到了他的声音,少女终于垂下了举了半天的勺子,长长的睫毛轻轻闪动,遮住眼眸中的那一丝黯然,然后她抬起头,对都敏俊轻轻一笑“我让人带秀儿出去。”都敏俊微微一怔,然后反应过来,只得道“没事的。”说着就将李秀抱了过来,拿起少女手中的碗,自己亲自喂了起来。对于父亲的米糊,包子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乖乖张口了。徐宜花看着面前的一对父子,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那些话,让秀儿听见真的可以吗他虽然还小,但也许隐隐能知道一些。”都敏俊一怔,才明白徐宜花心中,竟然是以为自己要对傻傻的来历做出解释,他也不知道该有何种反应,只好道“没事的。”徐宜花听了,闭上眼睛,再次张开的时候却露出一个漂亮至极的笑容“相公,我真的没关系的,其实我都知道的相公您心里没有我,没关系的,相公您也对我很好,我真的没关系,我只要能够呆在相公身边就足够了,那个那个姐姐的存在并不能伤害到我。”都敏俊皱着眉头,道“其实我不是你。”他话才刚刚说出口,就听见有下人着急忙慌的闯了进来。徐宜花回过头“有什么事吗”那小厮看着一阵紧张,连话都说不清楚,好半天才哆哆嗦嗦的吐出几个字“来、来、来了,来了。”徐宜花一愣“谁来了。”小厮脸色更紧张了,脸部抖动了半天,好似将那个称呼从自己的舌尖上吐出来也是件极大的亵渎,好半天才道“主上殿下来了,是主上殿下驾临啊”徐宜花听了,同样大惊失色。在一个封建王朝,只有臣子去觐见君王的份,哪有君王会跑到臣子家中去,更何况,要是什么朝中重臣类似于领议政左议政的家中还可信些,这可只是一个区区从六品小官的家中。寻常百姓,一生也未必能得见一次天颜啊在这个时代,君王的驾临,的确是能让阖府都诚惶诚恐的一件事。第110章 当着情敌打情骂俏都敏俊和徐宜花走到大堂之时,发现几乎阖府出动了,李夫人一身盛装打扮,笑容殷勤。这实在怪不得他们,因为李载景此次前来,张扬无比。上次他来李家的时候,是以都敏俊同窗好友的身份到访,这次却是光明正大的以君王的身份驾临,还前簇后拥的带了大群的侍从与护卫,排场之大,足叫尔等小民诚惶诚恐了。这小子这是想来做什么都敏俊心中思量着,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于是拉着徐宜花,先恭恭敬敬的给李载景行了一礼。徐宜花偷偷的瞄了高坐主位的李载景一眼,却意外的发现主上殿下似乎有些眼熟。不仅是他,上次李载景到访李家,虽然已经极近低调,但是还是有不少的下人仆役认出来,只不过,君王淫威太甚,他们也只好在心中嘀咕。李载景轻轻的看了眼好似神仙眷侣的两人一眼,不知为何,看得徐宜花心中有些发寒,面上却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还在李夫人面前夸奖了都敏俊几句,不外乎就是“您教子有方,李启才能显著,是寡人的心腹臂膀。”李夫人有些诚惶诚恐的应了,口中连连说“殿下缪赞”,尽管如此,眉眼间仍旧是掩饰不住的喜气,活脱脱一个为儿子高兴的母亲形象。当然,她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李启的真实身份,她虽然并不了解,但既然能与天梅陇扯上关系,就与正统王室格格不入,主上殿下如此看中他,他身份被揭穿的可能也大大增加,届时她们李府可就保不住了啊。应付完李夫人之后,李载景又对徐宜花说了些嘉奖之言,场面话说得顺溜无比,看得都敏俊眉头越发紧皱,这小子越是这样,就越没有打什么好心思。李载景正与李家人说着话,却有仆役前来奉上敢洗净的水果,李夫人的笑容殷勤中带着些羞赧“鄙居简陋,只恐怠慢殿下了。”李载景微微一笑,刚说了一句“夫人不必介怀”然后他微微一顿。这时候,李夫人也愣住了。徐宜花也愣住了。整个李府中人也愣住了。李载景带来的侍从护卫也都齐齐愣住了。因为高坐主位的李载景的膝盖处,爬过来一个白乎乎的小包子。眼尖的李府诸人,都认得出来,这是他们府上新鲜出炉的小少爷。但是,李载景的护卫们可都认不出来,在他们看来,孩子虽然很小,但是只要有心,就算是孩子身上也能做手脚,殿下出门在外,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突然出现,实在不能不叫人心生堤防。是以,众护卫个个如临大敌,气氛一时紧绷起来。李夫人慌忙的站起身来,向李载景微微福了福身子“家孙年幼不懂事,冒犯殿下,恳请殿下恕罪。”她一脸紧张模样不似假装。都敏俊也愣了一下,刚才听闻李载景驾临,他与徐宜花就将傻傻交由下人奶妈去带,准备出来迎客,没想到这小子本事倒是挺大的,居然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跑了过来,莫非是多日不见李载景,思母心切真亏得这一贯懒洋洋不舍得动的小鬼有这精力自己过来,李载景应该很感动吧但是,在场也只有李载景与都敏俊二人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立时便有侍从上前,准备从李载景的膝盖处抱走这只在他们看来有些胆大包天的小包子。真是胆大包天,殿下的膝盖也敢爬傻傻似有所觉,极力的扭动着小身体,抓住李载景的膝盖就是紧紧不撒手,他才不要离开偶妈呢才不要。李载景确实很感动,对比起现在在宫里对自己时不时嫌弃的大儿子,小儿子简直是他的贴心小棉袄啊原本对他尚存的一丝丝懊恼与嫌弃离开一扫而空。李载景爱子之心熊熊燃烧。他伸手挥退了前来的侍从,将费劲的在他膝盖上折腾的小包子捞进自己的怀中,面上却笑道“无妨,这小子很有趣啊”傻傻被捞到怀里,很是惬意,立刻就找到自己最熟悉最舒服的一处地方,眼睛一闭,开始睡觉。李府众人有些目瞪口呆,殿下真是太亲切了,对于冒犯自己的小孩子,不但不生气,反而,看那疼爱的模样,自己的儿子也不过如此吧李夫人有些不知所措,实际上,从都敏俊一进李府开始,她的不知所措就多了去了,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无论是考成均馆,还是后来被授官,都做得超乎她的想象,就连告诉他天梅陇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他的表现也很平静,突然还给他带回来一个孩子。实际上,对这个孩子,虽然李府上下众说纷纭,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认为这个孩子并非都敏俊的亲生骨肉,看那小眉小眼,活脱脱和他们家少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是李夫人也以为,这孩子是都敏俊早便有了的,只不过碍于李启身份,不能带过来罢了。相比之下,徐宜花的心就有些不好受了,这孩子自从来到李府的那一日,就谁都不爱搭理,谁都不肯亲近,她费了半天工夫,那孩子还是纹丝不动,活像庙里打坐的老和尚,但是鉴于他对谁都不爱理睬,她的心也就释然了,想来这孩子也许天生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