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一个戴着酒瓶底儿厚的眼镜瘦削的男人,那人正侃侃而谈,悠乐看见他看向自己,做了一个“他好无聊”的表情。林世贤不理会,下楼。第三次是又隔了两天,他上楼看见悠乐对面坐着一个染着黄毛公鸡头,大冬天穿着夏威夷沙滩裤的男人。这次杨悠乐没有朝他看,而是专注的看着公鸡头,林世贤拧了拧眉。第四次,林世贤在楼下的时候听见服务员说,前几天那个女生又来了,这次和一个大叔,他听了以后犹豫要不要上楼看看,理智告诉自己,“不关我的事”。最终,他还是上了楼,正看见那个快谢顶的男人将咸猪手伸向悠乐的手。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那人的手,甩到一边。另一只手将悠乐从座位上拉起来。悠乐不停的挣扎,他强硬地将她拉进经理室,甩上门,松开她的胳膊。“大贤,你干什么呀”悠乐揉了揉胳膊,不满地瞪向他。“我倒要问问你,你想做什么”林世贤压着怒意,低声说。“我,我还钱给你啊。”悠乐转转眼珠子。“还什么钱”他疑惑。“上次你不是帮我垫了ktv的消费还有送我回去嘛。”“你就这样还”林世贤指指外面。“给你拉生意嘛,顺便还能相到我孩子的爸爸。”杨悠乐双手环胸,看不出一点玩笑成分。“你、你是认真的”看着她说话的语气,他感觉到了心痛。“你上次又没答应我,我只好自己再找。”悠乐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你没喝醉”林世贤上前用双手搭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一脸不可置信。“我说了很多次,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悠乐用自己的手将他的手掰开。“那那个吻”“只是试探一下,你又没感觉。”转过身,不看他。“你看我像没感觉的样子”林世贤很生气,将她拉转回来,让她直视自己,“我快被你逼疯了。你知不知道那天以后我每天都睡不好,我在想那个吻,想究竟为什么,想你究竟在想什么。看见你难过我也很痛心,恨不得去找到让你伤心的打一架,看见你不停的换人相亲,我心里很难受却憋着不能说。看不见你我就会想你。我想不通这是为什么,我快崩溃了。”“那就让我们一起崩溃一次吧。”杨悠乐踮起脚尖,拉过他的领带,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深深地吻了上去。、番外四 宋离隽大学图书馆与法学院大楼的中间,有一小片樱花树林,多年的生长,樱花繁茂的树枝已经遮蔽了林间的石板路。每到暮春时节,樱花盛放,花繁艳丽,满树烂漫。19岁时的宋离隽,是法学院的二年级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英俊青年。像充满了浪漫气息的樱树林这样的地方,他通常是避而远之的。但是,那一天,图书馆推迟开馆,他不得不坐在樱树下的长凳上,重新翻看即将要还的书,以消磨等待的时间。不知什么时候,头顶上的樱树突然摇晃起来,漫天花雨,樱若雪翩翩落下,墨发的少年在一片樱粉中抬起头,几个女孩从身后的樱树林中跑出来,跑在最后的一个,一袭白色长裙,黑发如瀑,她抱着相机,顿下脚步,回眸歉然一笑,。很多年之后,他才明白,这个笑,就是一个蛊。每每入梦,都很清晰。只是,当时他浑然不觉,认出了这个女孩就是新闻系,那个争强好胜、认死理的何敏桢。可能是她死磕的脾气给他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自从法学社模拟法庭之后,他总能很轻易地在校园的人群中,找出她的身影。她会抱着一大摞,话剧社的传单,顶着大太阳傻瓜一样站在路口分发;下午五点多在,广播社的校园广播时间,她偶尔放柔嗓音念诗:假如列蒂齐亚假如你可以预见秋深后我们再相遇空寂的林间曾经那样丰润的青蓝与翠绿都已转变成枯黄与赭红那时候你就会明白一切我们爱过与恨过的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微笑如果是为了掩饰落泪也样无法挽回我们真的有一日可以再相逢那时候你就会明白生命中所有残缺的部分原是一本完整的自传里不可或缺的内容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记得这首诗,听到这首诗时,他正在法学院的窗台上看书,他有两秒钟思绪离开了手中的法哲学经典,好笑地想,像她那样追求完美的要命性格,居然会承认生命中的缺憾,真是不可思议。后来,当他看了她的话剧的时候,才明白,她的确有着自己的缺憾。他看着她,阳光灿烂地跟着那个叫李舜的身边,不知疲倦的发光发热,偶尔背身的时候,才会不掩落寞。这个傻瓜,无药可救了,居然真的傻到去暗恋。他摇摇头,自己不过是个旁观者,没有义务去对她说教。何况,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个陌生人。他从来都只想当个陌生人,毕业后,义无反顾的飞往美国。很多年以后的某一天,他从梦中醒来,突然想,如果当时自己能够抓住机会站在她面前,一切是不是都会变得不同。可惜当时他不懂。回国后,她因为不实报道的纠纷,引起轩然大波,陈姓代理人在他办公室吐沫横飞地数落她这个人的不是。他在心里冷哼,她的脾气,他还不知道么这样的了如指掌,理所当然,直到表姐的戏谑眼神,他才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问自己这到底是为什么那年毕业季,照片一角的无意中拍到的同样穿着学士服的女孩,一直静静藏在相册里,连同他的心。她变了吗这次她会将自己看在眼里吧。怀着一丝异样的心情去法院,路上一眼就见到在街边焦急拦车的她,忍不住将车停到她身边。她看他果然是完全陌生人的表情,自己也知道这是肯定的,还是有点生气,直到坐到法官面前,才慢慢平息。第二次见面,他在母校的讲座的台下,看到她,当着几千人的面,心中一震。他们之前仿佛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缘分。可惜,就在他为这个缘分心中微动的时候,发现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纵使疲惫,她可以很开心的笑,偶尔流露出娇憨的表情。她的幸福满溢得,他想不感觉都不行。所谓的缘分,不过是错觉。在她的人生中,他总是晚来一步。旁人眼中,他所谓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行事方式,不过是在有把握时。或许在很早以前,他仿佛就在不知不觉中,知晓了自己的命运,才会放任着距离,裹足不前。所幸,她还是那个直真至性的人,即便是面对自己的挑衅,张牙舞爪、充满防备的样子,也还是记忆中的何敏桢。时至今日,他才愿意承认,一直以来,自己的冷眼旁观,都是源于情不自禁的认同与吸引。不过,就如学生时代,她对他毫无印象一样,他的晦涩、曲折的心情,她浑然不知。是他没有魅力吗这么多年,自己身边不乏优秀、聪颖、美貌的女性,她们肯定不会赞同这样一个结论。何敏桢就是这样一个死心眼的女人,认定的人,满眼满心的就是那个人,义无反顾的埋头扎进去。他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喜欢的就是她这样一个人,非常非常喜欢。佛说,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缘起即灭,缘生已空。事到如今,他只能舍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也许就是他能为她的幸福所做的事。在那个夜色如水的夜晚,把她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从街边领走,带她去打球,让她重新有勇气面对,绽放笑容,这样的经历这一生,也许就仅此一次了,为此他甚至从心里感激跟踪他们,拍下那瞬间的人。在转机场候机的咖啡厅里,他拿出这张助理从网上下载打印给他的照片,看着上面两人少有的相视而笑的画面,轻轻抿了抿嘴角。在他准备将照片插进手边的记事本时,身旁一阵骚动,接着他便眼睁睁地看着桌上的咖啡杯被掀翻,照片和本子都遭了殃。他反射地迅速站起来,拎起记事本,印着照片的那张纸还是被咖啡渍浸染,他揪心的拧了眉,大脑空白了好几秒,才注意到有人将本子抽去,在用纸巾帮着他擦,他转眼看着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个扎马尾的女生,一边慌乱地擦着一边在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时间看错了,赶飞机”“赶飞机还在这儿干什么你可以走了。”他内心烦躁,语气也非常生硬。那个女生果然停了手,抬头愣愣地看向他,脸涨得通红。他一把夺回本子,回到座位,冷冷看向她。女生后退了几步,挎上包包,快步向外走,快到咖啡厅门边的时候又折了回来,他挑眉看着再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这位先生,虽然确实一开始是我的莽撞犯了错误,但是你这样很不礼貌,别人和你说对不起时,摆着一张冰山脸连句没关系都不会说”真是不可理喻。他发出嗤笑,“你知道什么”“我当然知道,好心提醒一句,你的飞机和我同一班。”她甩甩头发,扬长而去。他拧眉看了看表,又看了看咖啡厅的时间,居然有时差。“shit”他低声咒骂一句,站起身,合上记事本,抓起公文包,向登机处快步走去。下一次遇到的那个人,希望不要再晚一步。、爱情与现实的战争难得空闲的周末,李舜跟夏希昀给小球洗了个澡,吹干后猫咪舒服地窝在飘窗上晒太阳了,累坏的两个人歪倒沙发上休息,希昀环住李舜的肩膀,缓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坐端正,喝了一口茶,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到玄关柜子拿来包包,埋头掏出个蓝色封皮的本子,在李舜面前晃了晃递给他,然后又端起杯子装作喝水,一边偷偷瞥向他,注意他的表情。“这是”李舜看向本子,挑眉。“户、口、簿,”希昀放下杯子,撅起嘴,双手抱着他的胳膊,“这么大的字要看这么久么。”将准备靠在李舜肩膀上的脑袋微微抬起,仔细看向他。可惜,除了一脸疑惑,再看也没能看出什么。“我们去领证吧我请客。”希昀坐直身子,挤着大大的笑容,晃晃他的胳膊,说的很轻松。李舜眼神沉了下来,张口正要说话。希昀松开摇着他胳膊的手,“你不想和我结婚”看着她眉间眼底满满的失落,李舜拉过她的手,解释道:“你想哪里去了,结婚是一辈子的事,哪能这么随便决定”“不随便呀,我爱你,你爱我,就可以结婚啊。”希昀眨巴眨巴眼睛。“不是,我的意思是怎么突然提起来。”“你怎么问这么多”希昀从沙发上站起来,从李舜手里抽去本子,“人家这也算是在求婚,你还不答应,要知道”她眼珠一转,没有继续说下去,“真是木头,你可不要后悔。”希昀拎起包,快步走到门边,穿上了外套。“阿希”李舜追到门边,拉住她的胳膊。“你今天很不对劲啊,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要回去了,不想跟你说话了。”希昀不顾他,拉开门。“阿希,不要任性。”李舜无奈。“我没有任性,这个我计划我想了很久了,一点都不突然。”她挣开他的手,自己扶着玄关玻璃穿上鞋。“你爸妈那边”他欲言又止,看见希昀已经一只脚踏出了门外,“我送你。”“不用了。”希昀避开他想按住她胳膊的手,将门从外面关上,留下李舜一个人站在玄关。她站在电梯前,回头看,发现李舜没有追出来,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那瞬间,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良久,她拿出包里的手机,打了“逼婚失败”四个字,发送给了杨悠乐。杨悠乐的电话立马就飚了回来,希昀一边出电梯一边接电话。挂了电话,她慢慢走在街上,冬天的风吹得头脑越发清醒。刚刚悠乐电话里说,自己做这件事确实比较仓促,可是她跟舜都不清楚,真的是没有时间了。父母已经在联系她辞职的事项,估计过完春节,她就不会再在开元出现了,人事主管周五刚找过她,谈了这件事。当时她很惊讶,但也是意料之中。辞职回家,意味着和李舜的接触少去了大半,她满脑子觉得当务之急是怎么和李舜一起走下去,必须有一个羁绊将他们紧紧联系在一起,让她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所以,她想到了用一纸文书。促使她这样想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上周末她和悠乐去w市参加的高中好友叶素素的婚礼。当素素穿着华美的婚纱出现,牵她手的新郎却不再是大家多年来熟悉的那一个。希昀心底无法抑制地涌起一阵伤感。仪式结束后,希昀无意中看见了徐一铭,那个本该站在新娘身边宣誓天荒地老的男人,此时却只是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大门外踌躇不前。他和素素当年是学校的模范情侣,从初中就在一起,高中部分班杨悠乐和叶素素一个班,她和素素走得近了,希昀和他们这一对也就慢慢熟悉起来,他们是一直老师家长们都乐见其成的一对,在那个长辈避早恋如瘟疫的年代,何其难得。后来他们虽然上了不同的大学,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