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跳,利用剩余动力滑行到路边,尝试了几次重新发动都没有用。她估算了一下时间,等待车险紧急救援是不可能了,只好锁上车,打电话给修车公司,然后跑到路边打车。此时正是上班早高峰,路上人流、车流都很密,一时半会还真打不到车。她焦急地站在路上,望着满街川流不息的车辆有点失神。一辆雷克萨斯跑车在身前停下,车主按了两声喇叭,以为自己挡道了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不是要搭车吗上车。”车窗被摇下来,一个男声带着特有的磁性,从驾驶室传来。“是的,我需要到区法院,请问顺路吗。”她赶忙走近,从窗口望向驾驶室,然后她倒吸了口气。驾驶室的男士,英俊而淡漠,撇向她的冷眼,仿佛谁欠了他二五百万。“不上车”他的语气也不比脸好到哪里去。“谢谢。”她咬咬牙上了车,两个人再无对话。车在沉闷中,驶向目的地,到了法院门口,敏桢正好开口下车,车子拐进了停车坪。于是她就等车停稳了,感激地说:“谢谢,这是我的名片,如果能有需要的地方请给我打电话。”把自己的名片双手递过去。他接过去看也没看一眼就放进口袋。敏桢下了车,听到有人远远叫她。“敏桢”沈浩从停车坪的另一边跑过来,语气里带着惊讶“你们怎么一起过来的”“我们”敏桢疑惑的转过头,发现刚刚顺路带她的人也下了车,走到他们身边。他对着沈浩,语带恭敬地说:“学长,好久不见。”敏桢瞪大了眼睛。沈浩笑着对她说:“你还说不认识宋大律师,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敏桢看着面前这个就算跟学长说话,也面无表情的人,原来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宋离隽,宋大律师,对方的代表。她主动伸出手说:“你好,宋律师,我是何敏桢,刚刚非常感谢。”这样的背景下,她也说不出,请多多关照这样的话了。对方看着她的手,象征性的碰了一下,然后点点头算是打完招呼,往法院审判楼走去。留下她跟沈浩面面相觑。“大律师都这样狂妄吗”她不无恼怒地说。“他本人一向这个脾气啦,人还是不错的。我原本以为你们认识呢。”沈浩仿佛是习惯了,两个人结伴向前走去。法院审判楼前,几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记者,正围着先出现的宋离隽。“宋律师,方便透露一点,本案的情况吗”“不方便。”“那么可以谈谈,你对本案的看法吗,今天的庭前会面,你认为会有什么突破吗”“无可奉告。”宋离隽明显不愿与记者纠缠,态度也谈不上合作,他拨开人群,发现何敏桢跟沈浩已经趁乱通过了安检,进入大厅了。大约两个小时以后,何敏桢一个人步行离开法院,沈浩仍留在那里处理一些事务。今天的庭前会面并不理想,陈之行本人压根没有出现,全权委托给宋离隽。赔礼道歉、消除影响外加精神损失赔偿无耻,太无耻了。拿这些作为和解要求,这让原本就无意和解的敏桢火上浇油,不管怎样都要反诉,她只剩下这个念头。后面有车一路不停的按喇叭,烦透了,走在人行道上碍着谁了。她扭头预备不给对方好脸色看,看到跟着自己的还是早上的那辆雷克萨斯,宋离隽从驾驶室里侧头看着她。“现在不赶时间,不需要搭车,谢谢。”她语气稍嫌冷漠地对宋离隽说,不是只有他能面无表情。宋离隽没说什么,打算调转车头离开。“宋律师,”敏桢开口叫住了他,她向他的车子迈了两步,正对上他的眼睛,“真的很难理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信誓旦旦的颠倒黑白,对着电视镜头撒谎也不眨眼,为这样的人辩护,值得吗律师眼中的事实与正义,就跟其他人不一样吗”宋离隽眼带讥诮看着她,“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实,没有绝对的正义,你以为人的眼睛能够看多远,转一圈不过180度而已。何小姐你看事情的角度,不代表陈先生的角度,更不代表大众的角度。你既不是上帝,也不是法官,没有必要代表谁进行道德审判。”“不,人的视野是只有180度,但是不代表就看不了360度。我是没有资格审判谁,但是基本的善恶还能分清,宋先生,我们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敏桢一步步后退,这个人太犀利了,她要打气百倍的精神才能够勉强招架。他们真的是同一期的同学吗为什么这么不同呢。“失陪”宋离隽颔首,调转车头,加大油门驶向远处。他看着后视镜里何敏桢越来越小的身影,陷入了沉思。五六年没见,她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就好像这个世界不是黑就是白,就像那时在法学社做模拟法庭,她作为公诉人,明明是个外行,却一定要赢。那时,他作为法官之一,在众多案子当中并没有特别注意到她。直到第一轮交锋之后,看到被告人当庭翻供,她一败涂地,只得强作镇定申请休庭。之后,法学院的内设图书室便经常看到她,直到案子渐渐扭转形势,直至最终被告得以定罪。话说回来,模拟是模拟,现实是现实,他不认为多看多少书就能够在法胜券在握,何况对手是自己。虽然,律所宣扬的无聊全胜战绩,他并不放在眼里,但也没有必要在这个案子上出现例外。何敏桢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冻得瑟瑟发抖,换好衣服,把空调开到最高,爬上床,预备化悲愤于睡梦。迷迷糊糊中,听到电话铃声,抓过来放到耳边,叶薇在那头说:“敏桢,terence有没有去找你啊”“没有。”她翻翻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他下班把手机落在办公室了,我给他送去,你也来吧,你跟我们说一下上午的情况,怎么样”“嗯,学长不是回回都跟你汇报吗”敏桢昏昏沉沉的一点都不想起床。“他就会说一堆法律术语”叶薇拔高了声线,敏桢可以想象她大手一挥,将沈浩抹煞的模样。“我车送修了。”她开始东瞄西瞄找衣服“等着,去接你”叶薇不出所料回答并利落地挂了电话。敏桢扶着脑袋,认命的爬下床。唐亦歆的家在本城近郊的别墅区,车沿着坡度上一路向上,道路两边绿树掩映中,联排或者单个的花岗石小楼。拐过几个弯道,穿过一大片树林,叶薇在半山的一幢设计风格非常现代的楼前停下来。“这里”敏桢看看四周问道,她还没有来过他家。“嗯。”叶薇对自己的记忆力非常的自信。她们走到大门前,按下了门铃。开门的是唐妈妈,她将她们引进客厅,听她们说明来意后,微带惊讶地说:“小歆,他这两天都没在家住,你们都不知道”她们的眼睛都看向敏桢,敏桢脸一热,连忙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那我就放心了。”不远处的楼梯上,站着披着长发,穿着家居服的aie,她看着敏桢的笑吟吟的说。“什么玩意儿难怪terence有家不能回。”返程的路上,叶薇忿忿地说。“还好我留言说手机放你这里。”“但是你也说要到他家,刚刚应该把手机留下的。”敏桢握攥着手机说。“不要”叶薇正要继续说,突然闭嘴,车发出一声紧急刹车的刺耳声,停到了路边。刚刚迎面交会的汽车,在她们反方向停了下来,唐亦歆从车上下来,跑到她们这边,与正下车的敏桢隔车相对。她不动声色的样子,还真看不出在他家发生了什么,他那古灵精怪的母亲,还有信誓旦旦要公平竞争的aie,真是一刻也不能省心。“给你手机。”她把绕过来把手机放到他手里,被他一把抓住手。“怎么这么烫”另一只手覆上她的额头。“你在发烧”“什么”叶薇跳下车凑过来观察她的气色。“嗯”敏桢抬手碰自己的额头,“还好。可能是回来时吹风了,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转身想回车里。“车不是坏了吗,你怎么回来的”叶薇拉住她,冲唐亦歆使了个眼色。“走了会。”这三个字成功让他们俩皱了眉头。叶薇说:“terence,你送她回去。”唐亦歆脱下大衣把她包住,搂着塞到自己车里。没有一个省心的,他叹了口气,发动车子,调好温度开往市区。敏桢昏昏沉沉又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唐亦歆正在旁边床边凑着很小的台灯看书。感觉到她醒过来,手放在额头上试了试温度,“好一些了。”“几点了”她清清嗓子问。“十二点半,睡了四小时二十分,感觉怎么样”“还好。今天嗯,就住这吧。”敏桢终于克服心理阻力的说了出来。唐亦歆转转眼珠,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自言自语道:“好像只有沙发哎,不比酒店好到哪里啊。要不”他像大型猛兽般倾身欺近她,“学学梁山伯与祝英台”耳边低沉的嗓音,温热的气息,让敏桢呼吸一窒,热气像爆炸一样从脸部散开。、幸福之义如果一个人刻意躲着你,那本来在公司里少得可能的碰面系数直接跳到了零。何况,在这件事上,他们都自顾不暇。下了班,李舜放空自己,躺倒在沙发上。门铃响了,他爬起来开门,发现门口站着松松垮垮状的唐亦歆。他条件反射地将门准备合上,却被唐亦歆伸出一只脚抵住门缝,“你这是谋杀,好痛”在对方的大叫声中,李舜只能将门打开。“is there a gir”唐亦歆露出一脸暧昧,将脑袋探入门内,被李舜一个眼刀甩过。“eh,a boy”唐亦歆又露出欠揍的表情,挤进门,拎着一个单肩包,接过李舜横飞而来的拖鞋。“好吧好吧,我不说了。”他随意的穿上拖鞋,跟着李舜进了客厅,然后站在过道处张望。“看什么”李舜递过来一杯水。“看来小昀昀真的不在。”唐亦歆接过,恣意的半躺到沙发上。“我说你怎么刚开门看见我就是一张包公脸,看来是因为来错了人。”唐亦歆假意扶额,“哎,我怎么这么可怜,到哪儿都被排挤。”“你不是有自己家”“被两个女人霸占了。本来还准备圣诞节亲亲女朋友去我家浪漫一下,圣诞树都装好了。”唐亦歆叹了一口气。“挺好的,你可以过一个有老妈,有未婚妻,还有女朋友的大团圆的平安夜。”李舜讥诮道。“连你也开玩笑,太不够意思了。虽然人家没有消沉也没有买醉,但是aie和我分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唐亦歆不满。“那你还可以去你的亲亲女朋友家。”“别提了,昨天晚上在她家睡了一夜沙发”唐亦歆挠挠头,看见李舜看向他的眼里含着笑意。“什么都没发生啊,人家骨子里还是一个矜持的男人。”唐亦歆顿了顿,“我很传统,你知道的。”“那现在案子怎么样的”“听说昨天庭前调解没成,但是我给敏桢准备了一份大礼,暂时保密。”唐亦歆眨眨眼,喝了口水。“祝你好运。”李舜举起握拳的手,对上唐亦歆的拳头,碰了碰。“of,urse”唐亦歆咧嘴一笑,看着李舜将趴在沙发一头的小球捧进窝里。“倒是你,好像有问题。”他貌似不经意地说,看着对方的背部明显一僵。果然有问题,唐亦歆想。“你要不要倒杯红酒,我们促膝长谈”唐亦歆试探地问,见对方没有回应,“算了,你不高兴说就算了,借件衬衫我,我去洗澡,衣服没带够,没想到要打持久战。”他打了个呵欠,从沙发上起身。“希昀她,都想起来了,”李舜突然说,但是没有转过身,“她要和我分手。”“什么你不会答应了吧”“当然没有。”“那我就放心了,我去洗澡了。”唐亦歆熟门熟路的走向浴室,又折回来,“你们不会后来就没联系了”“差不多。”“ok,你还记得我们讨论过的加缪的那句话吗「正因为人生没有意义,在值得一过。」,那时候你说什么,你说,人生总要尝试着创造出点意义来。这件事内情我不清楚,但是它影响了你这么久,你对这一切不是没有准备的。每个人的感情都有自己的处理方式,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但是,绝不是可以冷处理这么简单的。这种时候你不要跟她讲什么道理只会互揭伤疤,把自己的情绪投注到对方身上,然后恶性循环。现在相爱的真实的是你们俩,不是已经不在的人,这些值得横亘在你们之间一辈子吗”气都不带的一口气说完,唐亦歆自己也愣住了,他想起面对另外两个蒙受阴影的人,面对他们时自己的无力感,拍拍脑袋进了浴室。李舜站在飘台书房前,沉默。作为李家长子,虽然只比双胞胎弟弟早出生一小时,确是截然不同的两面。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