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最近发生的那么多事,让她情感并不处于健康的状态。通常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告诉人们自己感受的人,往往更为健康。极度的压抑,终有一天爆发,以她的性格最终结果不过是自伤,这是让他最为担心的。那天,在神瀑的时候,与其说是许愿,不如说是跟自己誓约:让何敏桢能够快乐起来。可惜,那个时候,他没有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事。他们在雨崩的第三天的傍晚,从西北方向的冰湖返回雨崩途中。因为之前下过一场小雪,天气寒冷,土路也比较难走。走到一个山坡的时候,敏桢脚下一个打滑,就要往坡下摔去,他一个健步上去,抓住她的手臂,反身把她往坡上全力一推,然后便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他看到敏桢的脸上现出震惊至极的表情,她仿佛在呼喊他的名字,接着整个世界就天旋地转起来,他明白自己摔下了山坡。上帝,他要死了吗脑海里浮现出,远在伦敦的父母、祖母,外公,最后是敏桢。如果他也在这里出事,她该怎么办他怎么能死让家人悲痛,更让她背上包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他开始意识清醒过来,在身体向下滚落的过程中,尽量寻找的比较大的植被,来增加阻力。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后背重重撞上了什么,他两眼发黑,痛苦得闭上眼睛。何敏桢瞪大了眼睛,她此时脑袋像轰的炸开了,刚刚发生事,在里面保持着一种奇怪的慢镜头影象,即使多年以后记起来,仍是那么清清楚楚,画面一格一格演过,令她窒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甩掉背包,手脚并用跟在唐亦歆后面,试图追上、抓住他。她疯了一样,跑到他的身边,跪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想要抱他起来,却抱不动。她开始拼命回忆学过的急救知识,但是,不可以,不可以,她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唐亦歆还是比较清醒,他感觉有一滴滴水珠落到脸上,睁开眼睛,敏桢的脸庞近在咫尺,眼中充满了无助与震惊,泪滴从她的睫毛滚珠一样低落。他如果有力气,真想说,不要再哭了啊,多难看。他张了张口,没有能够发出声音,只好尽力想要笑一笑表示自己没事,他不知道自己表达出来没有,便昏了过去。不要慌啊,他陷入昏暗前在心里对她说。、如果明天来临如果爱是一颗籽。何敏桢一路上旅人不少,搜救队不久就赶来了,在大家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回到了村里。医生检查后告知敏桢,幸好唐亦歆将自己保护得比较好,排除了内伤,身上除了淤青,没有特别的外伤,没有意外的话,大概三四十分钟以后会醒过来。醒来后,排除存在脑震荡就没问题,随后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敏桢一一用心记下。已经是很幸运了,看她还是惊魂未定,医生安慰她说。敏桢点点头,她记得清清楚楚,唐亦歆后来就没有睁开过眼睛,脸色很苍白。没事的,他很快就会醒的,她就坐在床边等着好了。然后空间仿佛就在他们周围凝固了。她手腕上,时间开始在手表的表面上一格一格清晰跳跃。阳光从床边的小窗斜照进来,在床的周围圈出昏黄的光晕。一室静谧,静得除了表针的嘀哒声外听不见其他声音。他冷吗她动了动,想出他背包里拿点保暖东西。看见,米刻字的琥珀挂件,挂在他的背包上。她抓在掌心,眼酸涩肿胀的厉害。她想起,西当温泉旅馆里,他坐在床边用标准的英式发音给自己念呼啸山庄;想起,飞机上温暖轻轻覆盖的毛毯;想起,第一次见面那个晚上,仿佛能照亮黑夜的笑容。有那么多的机会,她都可以爱上他。不可以像失去母亲那样,失去他。她想告诉他,为什么会固执的要来梅里。从小,她就知道自己的父母与众不同,他们不经常待在一起,相处的时候礼貌又克制。有时候,半夜她从梦中醒来,都会发现书房的灯亮着,母亲一定是在那里。即使她再乖巧、听话,就如他们给她取得名字一样值得期待,也改变不了他们并不相爱的事实。于是,有一天她鼓起勇气,走进书房跟母亲说:妈妈,如果你愿意,不必为我勉强跟爸爸在一起。母亲看起来很震惊,她思忖良久,说我知道了。之后,不久,她边启程去云南参加心理协会组织的会议,再也没有回来。这些年,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会拷问自己,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的自以为是影响了母亲。如果,哪怕都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都愿意相信母亲还活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她不能原谅父亲,更不敢原谅自己。她在选修心理学的时候曾经自我分析过,她这样做是为了达到一种自我的救赎。少年时代就孤身一人,她越是与人拉开距离,从内心里也就越迫切地想要被人看见,迫切地想被认同。更多的,是迫切地想被爱。但是一旦与人靠近,又本能的要去阻止。她想告诉他,自己就是这样一个矛盾得不可救药的人。唐亦歆静静地睡着。敏桢盯着表面,看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看快要超过四十分钟了,她终于忍不住,说,不要睡了。他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敏桢伏低,慢慢靠近他,吧嗒,一口亲在他左侧脸庞。起来吧,她说。然后,像是听到她的呼唤一般,”睡美人”唐亦歆真的睁开了眼睛。他的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打过一拳似得钝痛。窗外射进来的阳光,让他不自觉的眯上眼睛,偏头躲避。畏光是脑震荡的症状之一,敏桢心开始紧张起来,”terence,感觉怎么样,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唔,我们一大早就去了冰湖,”他记得在去的时候,穿过一片神奇的原始森林,再到达笑农大本营,从笑农开始就没有了高大的乔木,进入高山草甸,一路有很多荆棘类植被。最后攀上陡坡,站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时,就看见冰湖,水清而不澈,色绿却不透,但在四周雪山冰瀑和高山草甸的映衬下,恬静地躺在一片石滩之间,像是一位不着粉黛的仙子,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后来,应该是一点多返回的路上,快接近笑农然后,”他声音稍微迟疑了一些,皱了皱眉:”呃,噢,我滑到了,摔了一跤,就是这样。”“事情怎么发生你记不清了吗”敏桢着急起来,畏光,近事遗忘,已经有两项症状了,”你呆着别动啊,我去找医生。”说完便急急的跑出去了。没听到唐亦歆,扶着脑袋,嘟囔:”还好啦,你不要蒙头蒙脑吓自己”不一会,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跟着何敏桢走进来。唐亦歆忙说:”你好,医生,其实我觉得没什么。”“你现在有什么感觉”“头部有轻微痛感,其他还好。”医生点点头,拿着掏出光电笔仔细检查唐亦歆的瞳孔,然后说:”瞳孔没有明显异常,但就刚刚描述的,不排除有轻微脑震荡的可能,但是这边没有医院进行详细检查”他想了想,问道:”之前有没有过该类病史”何敏桢盯着唐亦歆。“没有。”他回答得很干脆。“你会不会做基础的观察测试”医生侧身问何敏桢,从她刚刚的描述看,像是受过一些基础培训。敏桢做过一段时间的义工,受过医护应急培训,她点点头,”这个我会。”医生接着说:”这样,今天晚上你来陪护他,先密切观察一下,等明天看情况,如果有必要,再考虑到德坎的医院作详细检查。”唐亦歆皱眉:”不”“terence,”敏桢温柔地说,试图对有脑震荡的英雄保持耐心。”你愿意跟医生,还是愿意跟我待在一起”“你。” 唐亦歆飞快,但是不情愿地回答。何敏桢微笑着转身看着医生: “好的,谢谢你,医生。”“不客气,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拍拍唐亦歆的肩膀转身离开了。他一走,唐亦歆扭头想摆弄背后的枕头,引发的头痛,让他的脸皱成一团。“别乱动,我来弄。”何敏桢用左手扶住他,右手将枕头呈45度侧方,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靠枕叠放在上面。等他靠得舒服了,就把一杯温水跟处方布洛芬塞到他手里:”吃药吧。”“干吗,盯着我,我又不会倒掉。”“。”“被看穿了。”唐亦歆吃下药,把杯子还给敏桢。她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把椅子拉得近一点说:”我们来做神经测试吧。”唐亦歆看看手表,四点半不到,哀叹:”这就开始吗太早了,而且我看比赛时经常看到医生做这种测试,超白痴”他跟何敏桢四目相对,僵持良久,火花四溅,几分钟后,他败下阵来:”好吧。”只见他摇摇晃晃走床上下来。“你去哪儿”“洗手间,要一起吗”“。”很明显,”好脾气先生”唐亦歆比平时焦躁了很多,为了拖延测试前前后后磨蹭了将近20分钟,最后才乖乖坐到床上,”好吧,你问吧。”“名字”“terence tang ,唐亦歆”“年龄”“29”“身高”“六尺一英寸”唐亦歆挑挑眉。“体重”何敏桢面无表情。“一百五十磅。”他带着似笑非笑表情的回答。“大学”“牛津,墨顿学院”“你在哪儿”“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德坎,雨崩。 ““1156的平方根是多少”“34” 唐亦歆想起吉普车上,他问的那个加法,脸孔上挂出,你这是在报复的表情。敏桢装作没看见,”三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何敏桢眨眨眼。“现在这个装扮还真不太看得出来” 唐亦歆坏笑着打量着她。混蛋,敏桢感觉自己耳朵都红了。“你怎么不问问,我最喜欢的人是谁啊”“问就问,谁啊”敏桢心扑通、扑通仿佛要自己跳出来,她不懂自己怎么会有这种紧张而又若有所待的心情。“蔡云亭。”“是,谁”敏桢艰难的吐出这两个字,她感觉自己的失望就快溢于言表了。她猛然想起,一个月之前,那个跟他并排行走的明艳女子。唐亦歆噗的笑出声:”是我妈啦。”混蛋加三级”暂时就到这里吧,智商拉低的情况不是很明显。””谢谢。这是不是代表,晚上的每隔几个钟头我就会被叫醒”“每一个小时”“那现在我要赶快睡一会儿。”唐亦歆被对着何敏桢躺下来,听身后,敏桢起身出去了。说出母亲名字的那一瞬间她的失望,他不是没有感觉到,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在想一个万全的办法之前,他对自己也这样说。就敏桢这样与她父亲如出一辙的倔强性格,要是知道不管是工作还是他,都跟父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定会跟这一切都一刀两断,他不能冒这样的险。另一方面,她真的一点都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她对母亲的名字一点反应都没有。记得那时候,妈妈经常来外婆家,给他们带很多好吃的东西。有一天妈妈哄敏桢说:敏敏,乖宝贝,叫妈妈,糖果全都给你。敏敏就看看他,然后用糯糯的童声说:云亭妈妈。妈妈听了乐开了花,看到一边的他在偷偷笑,就把他拎过来,说:就知道是小歆在后面使坏,小坏蛋。然后拿出好多糖果放个满手、满口袋,让他们出去玩儿。出了门儿,敏敏问:云亭,是什么啊他回答说:云亭是妈妈的名字,跟我念玉醴浮金菊,云亭敞玳筵。敏敏跟着他慢慢的念:玉醴浮金菊,云亭敞玳筵。、如果明天来临二世上倘若有两个人注定要彼此相爱那么在他们相遇之前。他和她的每一步都会朝着对方走去,不偏不倚,不管是多么的不可能。眼泪知道爱何敏桢等了三四十分钟才进屋,唐亦歆已经睡着了。她从外面拿来书、一条毛毯还有一个保温桶,坐到床边,把毛毯搭在腿上,天色已经暗了,又等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她打开灯。唐亦歆毫无反应。敏桢伸手推一推他,”terence,醒一醒。”唐亦歆唔了一声,还是迷迷糊糊的。“到时间了。”她加大推的力度。他揉揉眼睛,看起来很累:”这么快到时间了,感觉就一会儿。”她把问题按顺序问了一遍,他也飞快的答了一遍。答完,就要继续倒回枕头。“吃了饭再睡。”她把保温桶塞到他手里。“还早啊,我这会不太想吃。”他看着保温桶里的粥,毫无食欲。“我特地请人做的,这也是测试之一哦,难道你想喝酥油茶”“好吧。”唐亦歆拿起勺子吃了几口。敏桢看他没有想吐的症状,稍微宽心一点,让他继续睡。一个小时以后,她再次叫他的时候,发现特别难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