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瓶子里的师兄> 分节阅读 37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分节阅读 37(1 / 1)

骇,慌得便要四散。马面也唬得喷几声,鞭子不要了,甩了一众受刑的,早向河那头撒了蹄。麒麟拿蹄子挠了背,瞥他一笑:“先生,你好像很怕我”笑三笑扶额,眼见着泉乡顶上,叫麒麟冲得天光将破,莫论月了,摆明了是要把日头升将起来,这还了得,一众阴鬼最受不得这个,躲都没处来躲,抱地闷头瑟瑟哭了一气。先生急了:“你,你快走”麒麟“哦”了一句:“好。”吧嗒踏了两步,默了半天,恍然就地一趴:“不成,我都忘了,我是来找人的,找不到不走。”笑三笑自是晓得他来找谁的,一瞬把心下都悔成了筛子,草草挑眉:“你找你找,我放聂风步惊云走,成了吧,找完你就可以走了吧,哎呦,小祖宗,我求求你了,你快走吧。”麒麟拿蹄子掩了一个哈欠,懒懒抬了眼:“这地方凉快得很,不想走了。”笑三笑听得惊了:“小祖宗,你不走不行,你留这留得久些,我这一乡的鬼,都要魂飞魄散了去。”麒麟悟了:“那你把风还我。”笑三笑跺脚:“还,还还还,你拿去,他现在变了树了,你能弄走,你随便拿。”这里麒麟早把泉乡搅得翻了天,彼处易风随了步天抵至小蓬莱。易风一瞟,不消说了,崖岸边上成雪成峰,合枝连抱的那一株,便就是了。两人掠至树下,他爹久不见月落日升,正欢喜呢,将一簇一簇九叠棠花,未近犹沾衣的,发得一冠盖的云烟。里头山迢水远的,还自戳出半截子叶来,素的,且把锋刃磨了磨,戳到易风喉边去。易风没曾想他爹果真把自己折腾得成了花了,忒没出息,一瞧这个,更怒:“步惊云,你现在还要找我茬”步天一旁踉跄两步:“易,易兄弟,时间紧急,还是快些行事才好。”易风瞟他没话,把衣袂一敛,化了猫来。步天望了脚边那么一团毛球儿,愣了:“易兄弟,你,你怎么越变越小了”易风把猫眼儿眯了,爪子往岩下一扣,不知念了什么,倏忽绽了几条尾来。步天眼见他本只巴掌大小,如今勉力炸了毛,涨倒是涨了一圈,却还不够。他瞅着俩白爪子,憋了没笑,不想足下一松,叫草啊木的,悚然一动,跌跌宕宕把他甩下涧去。步天川里拎了袖子探了头,他水性极好,倒不太妨事,只叫方才一场山崩地裂骇得晕了,抬眼一瞟,囫囵见了一条长尾,约莫十人合抱的粗,咣铛一记垂将下来,砸掉了半里河滩。他生生给慑得昏了,便没着问,如何他一下就生得这般大了,只见着易风两爪一划拉,连土带根刨了半个山头下来,把连枝往背上一横,四蹄九尾甩了甩,凌空渡水的,一纵稍提,已向城东去了。麒麟正趴栏杆上同笑三笑狠磨洋工,先生瞧着九宵日华正要高照,以为泉乡数万年基业将毁于此,正叹得心息死枯,却得了谁轻巧一落,其荫遮天的,嘎吱往桥边停了。易风一根胡子扫掉阑干上两排石骷髅头,咧齿森森一笑,牙竖得墙似,漆了白,把先生一肚子话死死堵了。麒麟也是机巧,衔了易风尾巴拽定。猫儿一蹬,便向侧门边去了。祥瑞既退,此劫消罢,新月一步一挪,近日受了不少摧残的,攀上山头来。先生望它,霜色未改的,素得怎地亲切了,遂扪袖抹了汗。几个马面好容易缓了神,草草收拾了一地的鬼,赶往笑三笑前边嘤嘤报了忧:“大,大,大人,小蓬莱上的,那棵顶好看顶好看的树,树叫猫偷走啦大人,我们追不追”先生瞟他,摘了骨头上的桃儿:“拿这个去。”鬼差没懂。先生一叹:“到阴城卖了,抵个好价钱,买几罐子水泥来,与我修修桥上栏杆。至于别的,此事过了,莫再深究了。”嫣翠向岛畔提了灯,正候了谁。两只白鸟扑拉一下落在她肩上,呀呀几句,道过什么。姑娘听得眉都灰了,草草敛衣提裙的,向坊前去。邪王四仆见了她来,一愣:“怎么了”姑娘笼了袖子:“主人要你们往坊后面的净业湖畔,挖个洞,要快。你们先行,我去寻修蛇,随后便到。”得由姑娘一番操持,易风负了连枝到时,修蛇已在津渡口子上等他。它如今化得稍来小些,再没山大,见得邪王,垂了脖子:“主人,按您的嘱咐,诸事办置妥了。”猫儿双耳一动,撇它掠向山后去。嫣翠早着人折火与他照得通明。他一瞟,尾巴轻来卷了枝干,将它顺势栽在坑里,扶着正了正,上下一瞧:“嫣翠,可直了”姑娘笑了:“这树也生得古怪,怎么笔直冲天起的,好料峭。”易风没了话,拿爪子与它松了土,填罢。甩了尾,又化得人形。麒麟自他兜里出来,一蹦一蹦向梢底下趴了,显见便是不愿挪窝了。易风叹了叹:“嫣翠,你明日与我搜几本书来。”姑娘一怔:“主人请讲。”易风默了半天,添一句:“海棠种植技术大全,诸如此类的。”他一说,江川晚来了风,萧萧疏疏的,把叶啊花啊,落得他,相思白了头。易风没拿手来拂,拧眉一瞪,不知怨谁,还自委屈:“你笑什么”奈何无人与话。五百年其实何其易过的,不太叫人辛苦等了,谁念着快了,快了,便果然真的快了。“易天赌坊第一千四十三载,添两树,合根同抱,唤做连枝,人立于下,时有风萧萧然至,生花成雪,枝叶皆素,望之落落有光华,如坠太白启明,照夜为昼。其处可观近水瑶台,远岫江流。得邪王珍重,遂改号,为连枝元年。鱼十三把这一行往书上抄了,住了笔。他先生是个顶了龟壳的鲤鱼,正趴在珍珠前边瞧自己的尾鳍。见他停了,一愣:“十三,你怎么不写了。”鱼儿默了默:“老师,这个连枝,到底生得什么样啊”老师拿树枝儿挠了挠龟壳上的青苔,咳了两句:“我也不晓得。说是在坊后净业湖畔,可岛上的妖们都没怎地遇过,莫论我们这些川底的散鱼游虾啦。这都连枝四百九八年间了,没更多传什么音信,搞不好只是杜撰而已。”鱼十三无话。半天把卷下的字句涂了:“老师,既然是史料,就该为真为信,没人遇过,怎么能随意来写呢”鲤鱼惊了:“哎呀,你这孩子,怎么能抹掉呢没了这个,让别家瞧见,捅到邪王那里,你不要尾巴啦小十三啊,我晓得你们鱼家十代都是妖族的史官,很讲究这个,这个,哎,可信也好,不信也好,都写了几百年了,你就别固执了。”鱼十三没言语,捻了额上家传的那枚碧色珠子瞧了又瞧。课后辞了老师出来,一甩尾儿,向海西边去了。他心下多有郁结,不愿早早返家,便七逛八逛的,往岛侧行了。遇得几只颇眼熟的鲸啊龟的。他很识礼,一一拱了鳍。他挂了事,忧着旁的,却将无所觉,一途窜过了界,待得省转,已辨不得归路了。他再如何倔强,终究是个孩子,慌也一慌的,便就莽莽撞撞向深里去了,不意咕咚撞上什么,磕了个肚皮儿朝天,晕了晕,叫哪里来的南风顺水一送,递往何处来了。鱼十三醒时,鳍儿卡在滩涂上边,拔了半天,扯不出来。他渴得很,蹦达两下,眼儿一斜,竟是愣了。三丈外有树一双,缠根连枝的,抱与一处。叶么,朝天横剑的,自是料峭无匹,叫人看着,也寒得很。至于花,生得稍得婉转,一叠一叠招了九重烟水,简直照面湿衣的,一开如笑,把什么山阳旧雨,孤月云天的,都谢到它的枝梢上去了。鱼儿瞧得怔了,以为书卷诚不欺它,已忘了拔身。又见了树中簌簌一落,谁揽了长庚照夜,烈得能伤人。刹那摧折了什么,千红一窟,万艳同悲的,怆怆然坠叶拂花成雨来了。十三见过几多余霞翠微,俱及不上这一霎,牵星邀月的,叫岛上十里火树一城灯,都尽不如的,卷得冬尽春归。又往枝上生了两人。鱼儿没错目的,瞪了他们。不晓得连枝怎么能结出这个来。他一望,挪不动眼了。觉得他俩长得好看,他瞧了多少公子姑娘,妖中众族的模样本不差的,可他没看过如此合衬的一双人。他俩也忒矜持了,彼此望得半天,霜发寒衣的那一个,行了两步来搂笑眉俊眼的。可乌发的一退,大抵便是推搪的意思:“云师兄,这都抱了将近五百年了”他师兄坦荡揽他:“没够。”大抵便是师弟的那位,扪了肚子:“饿了。”他师兄默了默,往十三这边来,一瞧,便寻着了。拎了他,鱼儿一惊,挣了挣,没甩得脱。师弟见了一愣:“能吃”他师兄往哪拽了剑:“能吃。”十三急了:“不能吃”他师兄听而未闻的,把锋刃都凑往他肚子上来了。师弟一拦:“师兄,他说他不能吃。”鱼儿拍了鳍:“是的是的,我不能吃”他师兄哂然:“风师弟,你不晓得,哪条鱼会说自己能吃的。”师弟扶额:“可是,师兄,这鱼识人言,搞不好是风儿辖下的。”十三嘤嘤嘤憋了泪,哇地一下哭了:“我不能吃我是妖族的史官后代,你们把我吃了,就没人能写书了”师兄“唔”了一下:“妖族还有史官”师弟哑然,半天捧了他:“好罢,不吃便不吃,你与我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鱼儿啜泣两把,没声。师兄悟了:“风师弟,他诓你的。他说不出来,要不还是吃了好。”十三啪哒啪哒甩了尾:“不好不好,今年是连枝四百九十八年了。”师弟挠头与他一笑:“什么是连枝啊”鱼儿瞧他都瞧得晕了,昏昏一句:“你笑起来眼睛里掉星星啊。”师兄眉都拧得素了,拎他:“吃了。”十三省过神来,一慌:“不是连枝就是这棵树啊,你们不正从里边冒出来的”“风”鱼儿往哪处一望,见着一只麋身龙尾的,大小颇可观,四蹄生云往这来了。一头撞往师弟怀里去,一蹭两蹭把他拱得翻了,饼大的眼里砸了泪来,吧嗒吧嗒浇了师弟一身。十三看得惊了,他晓得这个,山海经里遇过的,瑞兽麒麟。师兄一瞟,甩了鱼儿,伸手来拽神兽的蹄儿。奈何麒麟修了五百年,早很成气候了,叫他一扯,没扯动。师兄想来有怒,清清静静拔了剑。麒麟终究瑟瑟一抖,仍衔了师弟:“抱一下嘛,就抱一下,你俩都缠了五百年了,别这么小气。”师弟笑了,给他摸了角。麒麟呜呜还哭:“风,我其实一直一直趴在树下等你,我一直在等你,易风也天天来,他笑,以为最近花开得盛了,你就要回来了。他果然没有骗我。”神兽咧嘴乐了,拿蹄子抹泪:“他从前诓我好多次,说你马上回来了,我便候着,可这个马上好难等啊,我老等不到的,我等了五百年了,呜呜呜呜。”鱼儿现下晓得了,这个乌发素唇的,唤作风。旁边那个全天下都欠过他银两的,大抵便是他师兄了。可十三还没把邪王同他俩的关系捋得顺遂,易风已赶急儿到了。他遥遥提火阶上站了,念及什么,没得近前来。聂风望他一笑:“风儿。”易风抿了唇,眉眼叫他一句揩得凉了。他背了灯,要瞒人的,拿袖子一搭。可他爹不知何时已掠他身后边来了,把他一搂,往怀中紧了紧:“这许多载以来,三千年也好,五百年也罢,风儿,辛苦你了。”易风拽他默默掉了泪,把什么痕迹都添往他爹襟前去了。聂风替他抚了背,一问:“鱼干儿吃完了么”易风哼哼唧唧没话。他同聂风别后重逢,究竟情怀不成腔调,噎了噎,抠了一字:“没,没吃完。”聂风一愣:“没吃完这都该腐了吧”易风与他宽心:“不要紧,我经常把它们拿去晒,没坏的。”说罢才晓得失言,咳了两句,在他爹怀里矜傲半天,添了一句:“我,我才没有舍不得吃,只是年长日久,闲来无事,咳。”聂风与他捋了鬓发:“我知道的。”三月之后,易天赌坊起了五百年来第一桩喜事。邪王着人把花树下边一株一株的,拿明珠照了,映得岛上黄昏如昼。姑娘们褪了素衣,鬓上襟下一抹的艳,倒也烟视媚行的,萧萧向道上举了红叶题诗秦晋为盟的贺词。凤凰玄武一旁立了,滴滴嗒嗒吹得古时音,几个鲛人横得几排,拿水笛子扪调来和。此番阵仗不小,来客也多,妖族各系旁枝都遣了人到,鱼十三亦在其列。嫣翠便于渡口那一方下马石前,折灯相迎,闲务自不敢劳烦易风的。他家主人正撇了旁人,独个儿往坊中同聂风置气。也是这茬添得喜庆,彼处他爹向房里披红挂绿的,婚衣繁复至极,手足不知向哪串了,正一衽一衽的与自己计较。易风一边拧眉拧得心下都是青的,翠得能跑马了。他拿眼来瞥聂风:“干嘛非得嫁啊娶的,况且你这到底是嫁呢,还是娶啊。”聂风默了默:“我妈离世之前,她曾说,希望能见着我把事办妥了。如今迟了五百年,她虽早不在了,也还是要操持的。”易风愤愤没了话。末了摊手:“她也没要你非得骑了高头大马去迎步惊云啊。步惊云那么一人,还得披个盖头,往轿中坐了,我都替他窘迫。”聂风转来望他:“如何窘迫了我珍重他,我喜欢他,我愿意千里万里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