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后门离少爷的房间很远,这段距离却头一次让他心里发慌。卫理心是爱他的,卫阳清楚。当初他强行破阵,身受重伤,那阵势引来了卫家的人,本来他们不想管,只想把他丢到医院里去。他那个时候是惊慌的,人间的一些事他不是不知道,等到救护车来了,却发现无论怎么送都没法儿把这小孩送出卫家的话,他麻烦就大了。这么多人的眼皮里底下,他逃不走。全身上下所有能挤出来的灵气都用来保持人形了,他只能听天由命。是卫理心救了他。五岁的卫家小少爷偷偷跑出出来看热闹,却在大人们都不想理他这个麻烦的时候,突然站出来说要把他带回去治疗。卫家的人极宠他,顺着他的意思就把卫阳带回去了。之后,他为了自己的命只能依靠着卫理心,利用这孩子干净的心思做挡箭牌,直到撑过了最难的那几个月。卫阳那个时候只觉得,他是欠了一个人类的人情,之后如果恢复了,必当百倍报答。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就连卫理心都没有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头,它像一朵嫩牙,悄悄地扎根在两颗心里,二十年的时间里,它慢慢长大,开花,那个时候,爱情的发展就不受控制了。卫阳是恐慌的,在明白自己的心之后。爱情是毒药,它会慢慢害死自己深爱着的人。于是他开始逃避,开始学会把卫理心眼神里的希望变成失望。只是二十年的朝夕相处,有些人已经变成习惯了。卫阳想不清楚,自己渡过了那么多个二十年,和那么多人那么多妖度过了无数个二十年,为什么只有卫理心不一样,为什么他独独爱上了卫理心。这件事情没有答案,爱情里永远不会有答案。阔大的少爷房里,卫理心突然惊醒。他大口大口地呼吸,手指颤抖着打开了床头灯。明亮的灯光让他舒服了一点,但也只是一点,他再也睡不着了。卫理心抬头瞪着天花板,眼睛瞪地老大。梦是恐怖的,它把人的一切恐惧都在睡梦里给你来了一遍,你做了什么亏心事,骗地过天骗得过地,唯独骗不了自己。他在佛堂里,捂住了那人的嘴,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奇怪的东西带走。他会死的。死在妖怪手里,或许被活活吃下去,或许被吸干了精气死不瞑目。卫理心回忆着自己看过的那些电视剧,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本就是极为善心的人,以前别说杀人伤人他都不会,当初做的时候,仅仅凭着自己对卫阳的那颗心,可是做了之后,后遗症就都出来了。杀人之后的害怕,比被杀更厉害。卫理心无助地把脸埋在臂弯里,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团。他忍了一天没有崩溃,如今想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样。“卫阳”他抽泣着,喃喃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害怕,可是他要是不死,你就会没命的我杀了人,我害怕,可我不后悔我不后悔”卫理心无助得哭着,这时候,却突然有人抱住了他。略有些冰冷的拥抱,还带着外面的湿气。卫理心愣了一下,这怀抱太熟悉,片刻之后,他才试探性地问道:“卫阳是你么”卫阳紧紧地抱住他,抚摸着他软软的黑发,回答道:“是我,我回来了。”卫理心愣愣着,他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卫阳抱着他,温声细语的样子。像是一个梦一样,以前的卫阳,又回到他的身边了。第二天清晨,他睡到自然醒,只是旁边的位置是空着的。卫理心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呆呆地看着那地方,很整齐,好像没有其他人来过。果然,就是一场美梦而已。旁边的洗漱间突然传出来一阵水声,半晌之后,有人推门出来,墨青色长衫,皮肤白皙地不像凡人,细碎的刘海下,黑色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笑意。卫理心倒抽了一口凉气。卫阳走上前去吻了吻他的前额,看着他呆呆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好玩,揉了揉他的脸,笑道:“理心,早安。”、第二十七章 师傅悟空的衣服被青岩友情用法术烘干了,衣服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就是烘干的时候,他就只能用芭蕉叶先遮一遮了。真是苦逼的生活。青决青岩就没有这种烦恼,他们下身是蛇尾,上身又有那么长而浓密的青发浅浅地遮着,况且又都是雄的,根本就不需要衣服这种东西。悟空就不行,他是人身,没衣服就要裸、奔了。第二天,早饭时间。悟空默默地啃野菜两只小妖默默地啃兔肉,只是啃到一半,青决的脸色却不对了。“哥哥怎么了”青岩和他似乎是有心灵感应一样,青决一有异样,青岩担心的话马上就来了,“伤口又痛了”“不是,”青决握过他的手,“卫家那个佛堂里有人进来了,他们似乎又有大动作了。”“佛堂”青岩皱了皱眉头,“卫家的佛堂不是一个月上一次香么昨天我们才去过。”“怎么了”悟空艰难地咽下野菜,“有什么不对么”“卫家的祭祀很有规律,一个月一次,我们会在那三天去吸香火,这个我和你提过,”青决看他一眼,“可是他们三天前刚刚去过,今天又来了。”“你怎么知道千里眼”“我在大佛里的那个阵法留了道法力,有人进来我就会感受地到,”青决站起身来,“卫家大概有大事了,我们得去看看,卫阳还在那里呢。”悟空把最后一口老地要命得野菜吐出来,跟着走出去了。青决走到一半,突然折回来,一双青色的大眼睛死盯着他:“你从卫家出来,我也不知道你在里面发生了什么,说不定和卫阳还有交集,但我告诉你,卫家里所有的人我都不管,你要是敢动卫阳,我就和你拼命 ”悟空回瞪过去,道:“小妖,你不用威胁我,我和卫阳没怨气,但和他喜欢上的那个人类有怨气。”“那我管不着,”青决转过头接着走,“你别动卫阳,其他的一切好说。”“小妖啊,”悟空摸了摸鼻子,笑着跟着上,“这可不是和师傅说话的语气,卫阳没教你懂礼貌尊师长”“谁认你当师傅了”“哦不想要功法了”悟空挑了挑眼角,“想想没有的后半段,就算是不为自己,也得为青岩啊。”青决瞪他瞪了老半天,才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卑鄙”居然拿青岩威胁他悟空得意洋洋地瞪回去。他也不是为了逞口舌之快,他如今法力全失,金箍棒即使还能打,但也不可能全靠他,毕竟他还在疗伤。他想要这两只小妖知道,他孙悟空并不是只靠着金箍棒留下来那道咒术来威胁他们的宵小,而且大多数时候他还不能真的动手,撕破了脸,关系恶化对谁都不好。幸好还有青灵留下来的功法,青决这妖脑筋多,明面上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事实上他给的那些过往对他孙悟空来说,有用的只有那个阵法里的非人生灵出不去而已。他可不希望仅仅成为青决眼里可拉拢的移动功法。没有妖会对功法给予平等的尊重。青决青岩已经在这里困了二十年,悟空不觉得这阵法会在短时间里破掉。想一想,那功法他能拖二十年么必定是隔一段时间就给个甜枣,才能安他们两只小妖的心,而且隔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否则这两只小妖要是一不小心练差了路,那局面就更难看了。那功法其实说起来也不是很复杂的,步骤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换句话说,他手里的筹码是有限的,他只能在筹码还没有用完的时候,尽力争取一些东西。否则筹码用光之后,他会受到什么待遇,想也知道。至于法力回复,金箍棒之类的,没个定准,不在计算范围内。青决瞪了他半天,却还是低了头,咬着牙叫了一句:“师傅。”悟空应得开心,却不是因为认了这两个徒弟。青决太傲,不煞他锐气不行。否则,这送上来的徒弟他还不想要呢。青决臭着脸进了阵法,趴在壁上瞪着眼往外面看。悟空凑上前去看了一眼,才发现这尊佛像上凿了一点小缝,可以看到外面,虽然很小,但却能把佛堂里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悟空念叨着这是大不敬大不敬,却还是义无返顾地凑上前去看着佛堂里的人。特殊时期,特殊对待。青岩扯了扯悟空的衣袖,告诉他:“这个阵法其实挺好的,我们再这里说话,他们是听不见的。”悟空点头,暗道总算是倒霉倒多了碰上个好东西了。佛堂里的人不多,悟空只认得一个卫理心。卫阳是肯定不在的,他是妖,又没有像青岩青决这样的法宝护体,怎么样也不可能来这佛堂。这小孩站在这里,脸上倒是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悟空皱了皱眉头,把冲上前去狠狠给他一棍的心思给压下去,仔仔细细地观察其他人。一个老人,两个中年样子的人,还有一个人和卫理心的年级相仿,加上卫理心,一共五个,人倒是不多。悟空的心思大多都放在卫理心上面,剩下的人,倒是那个老人吸引他的目光。他坐在轮椅上,枯树枝一样的手搭在一边,微微闭着眼睛,整个人像是一颗老松树,即使年纪大,但精神挺拔之极。“理心到了么”他开口,声音很浅,但佛堂里静悄悄的,也没有其他人敢说话,所以他的声音倒是清晰,“理心来了,我们就开始吧。”卫理心默默地走到他身边,朝着他鞠了一躬,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句:“太爷爷。”他应了一句,之后就再也没有回答了。那个年轻人站在最后面,在那老人开口了之后,把一篮子的香烛搬上来,还连带着不少贡品。青决拧了拧眉,道:“不对,之前的阵仗没有这么大,人也没有这么多,最多就是来那一老和两个中年人,有的时候,还只有那老人一个人来,卫家到底有什么大事”悟空接着看。那青年人把东西搬到前面来之后就退了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整个佛堂里就剩了卫理心他们四个。卫理心走到最前面,朝着大佛跪了下来,那两个中年人排在他后面,三个人呈一个三角状跪着,手里举着香,之后,朝着佛像磕了三个响头,那老人转着轮椅,把佛台上的香烛都点亮了。这场景倒是没什么问题。卫理心三个响头磕完了,抬头刚刚好望见那大佛的一角,他的眼眸顿时缩了一下,身子也往后倒了一点。老人鹰一样的眼光扫过来,一点细微的东西也不放过,他沉稳的声音传过来,几乎吓了卫理心一身的冷汗:“理心,你怎么了”“没什么”卫理心跪直了身子,眼睛却有些躲闪,“昨天没睡好,早晨起来有些犯晕。”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脸上却实在不能显现出来,自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他路过这佛堂都是绕远路走,可今天,是实在躲不过去了。卫阳不在身边,他原来就不安的心现在就更慌了。他在这里杀了人,他在这里杀了人每每想到,就连控制着自己不往这佛堂外面跑的念头,都已经很困难。太爷爷那几乎洞悉一切的眼神扫过来,他都快要哭着把一切的事情都说出来。只是那老人却没有接着为难他,半晌之后,接了一句:“精神点,来佛堂祭拜,是大事,你是要做一家之主的人了,也不能像这样不稳重。”之后,也就再也没理过他。青决听着那老人的话,似乎明白了几分:“这是卫家继承人要转正了,他们按程序来佛堂祭拜。也不奇怪,凡是大户人家,也就这么一套。”悟空点了点头,接着往外看。那老人接着说话,手指敲着轮椅的边,发出有些闷的“笃笃”声,只是他的嗓音却比之前沉重许多:“那些人不懂,以为进这佛堂是老规矩,说在是新时代了,不兴这个他们那群蠢货他们懂什么”没有人敢答话,只听见那老人像是回忆起什么一样,说着一些模模糊糊的没头没尾的话:“他们不懂前头尊敬我,后头说我是老顽固,还以为我不知道。说我信那些神啊鬼的,是老糊涂,可他们不知道,他们不知道如果我不信那神鬼,就不会有我,也不会有现在的卫家”卫理心和那两个人默默地听着,不敢多说一句话。“你们在外面再怎么说,我也不能捂住你们的嘴,可进了这佛堂,就把脑子里那些七绕八绕的都给我清干净你们跪的是卫家的根,你们跪的是卫家的龙脉不是那群人不愿意进这佛堂,是他们根本没资格进这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