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笑了,道:“你道为何西府两个孙媳只得岚姐儿一个”“老太太”如意不敢置信,老太太爽快说起旧事来:“也是天随人愿,我得了镜屏。也知道罗氏手里不干净,我拿她没法子。她的两个儿媳妇却是好对付的。”所以老太太给小罗氏和金氏都下了药么“别这样看着我,宁顺。你不知道被逼到死路的时候,会生出什么心思来,只想让活着的人都给自己陪葬去,何况是没影儿的孩子你以为你二叔二婶自私艰难是天生的么我不过替他们先报复回去罢了。”“孙媳只是不明白,老太太用的什么法子”如意暗暗纳罕,西府在罗氏的打理下如同铁板一块,她也曾想过收买人,可是寻了许久都不曾有合适的,也就作罢。“这用人要用心。”老太太在她耳边说了一个人,如意眼前一亮,再也想不到竟然是她“她是个好的,我总要还她人情的。”老太太道,如意点头:“只是两个妯娌”“我知道你心软,金氏和小罗氏都好好儿的,我才不做那缘木求鱼的事情,我让下的乃是男子绝育的药”如意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郑元骅和郑元驭是别想做父亲的,她感叹郑元驭无辜,但是却不想在这当口说出来让老太太心里不畅快。“可是,小罗氏本就宫寒”如意纳闷,既然老太太没对小罗氏、金氏动手,那小罗氏的宫寒难道是天生的“宁顺。”老太太抓着如意的手,脸上显现出洞察一切的微笑来:“西府的老贱、人,她也该猜得到,罗氏在驹儿母子出事中做了些什么,所以她才不喜欢罗氏,捧着金氏踩着小罗氏。”如意默然了,东西府的老太太、太太,相挣了半辈子,却并没有一个赢家。如意怅然的看着冉冉上升的香烟,觉得彻骨的寒意。而且,如意还想起一件事来,就是未雪肚子里的孩子,如果不是郑元骅的,那么罗氏双目呆滞的看着观音,脑子里一片空白,郑元骅彻底废了,她心心念念的孙子,彻底没有了郑元骅哭喊着要报仇,可是那人是开封苏家,如今的郑家哪里惹得起罗氏心如刀绞,只觉得踢不过气来,看着观音,满目狰狞:都是郑元驹那个狗杂种,若说郑元骅出这样的事情,他毫无所知,她定然不信的,苏家,远在天边,侯府,可是近在眼前。罗氏起身拿起观音雕像摔个粉碎,四喜家的闻声赶来,一句多的话都不敢说,只默默的收拾残渣。“是他们逼我的大不了,同归于尽”罗氏的声音阴测测的带着数九的寒气。四喜家的忙劝道:“太太您还有二爷,总要为二爷想一想”“驭儿”罗氏提起郑元驭,摇摇头:“他不用我为他着想,他素来就会捡了高枝儿去跳。”“太太,东府的柯姨娘来了。”双圆隔着帘子道。“柯姨娘”罗氏一时忘了这个人。“就是原来住在咱们府上的贺兰。”四喜家的提醒她。“她来了呵呵,定然是赵氏叫了她来,想着借咱们的手给除掉眼中钉呢。”罗氏呵呵一笑,看着满地的观音瓷片:“好生招待着,我换件衣裳就出去见她。”话还没落,紫绢就匆匆跑来:“太太,奶奶和世子爷打起来了”罗氏只得先撂下了贺兰,去了桃源居。才在院门口就听到小罗氏奚落郑元骅的声音:“亏得有岚姐儿,否则你以后摔盆的人都没有你如今这样了,还当自个儿是大爷呢谁家的大爷是个太监”罗氏黑着脸:“你既然守不住,就回燕京去,我绝不拦你只是”罗氏第一次对着小罗氏露出了冰冷的面孔:“你父亲从郑家拿走的东西,一件件都登记了的,让他找出来还回来岚姐儿的嫁妆,你这个做娘的不操心,我这个做祖母却要记挂在心上的。”小罗氏也不怵她,呵呵呵呵的冷笑连连:“太太,什么祖母你可有高看过我们岚姐儿一眼没有你心心念念的就是郑元骅,就是他的世子之位,就是你的侯爷夫人的位置两府称赞的大善人我呸谁算计着让他睡东府的姨娘,谁处心积虑的让两个爷们儿带了姨娘去都是你郑元骅会彻底得罪东府的世子爷,都是因为你如今你害了他一次不够,还要害他两次若是你不送他出府去他怎么会出事做娘的不操心做娘的像你一样操心才真正的坑害了亲儿子”罗氏气得浑身打颤,几步上前就撕扯小罗氏的嘴:“你胡说,你个没汉子就荡得没边的淫妇我撕了你的嘴”四喜家的忙拉着罗氏:“太太,太太咱们还是看看大爷”罗氏才喘着气放了小罗氏:“我儿子有个好歹,我让你陪葬”声音阴测测如同鬼魅,小罗氏吓得只敢瞪着她,不敢还嘴。“咱们回去吧。”郑善佑在院门外,冷冷一笑,转身走了。苗氏远远儿的听见吵闹声,磕了一口瓜子:“该真是人贱自有天收坏事做绝了,总有报应咱们得分家,过了十五就分家”年氏忙附和,见苗氏兴致好,才插嘴:“这半夏”苗氏觑了她一眼:“你着急什么,主子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得住她。到时候我就像大哥求了她来伺候咱们。”反正看着像是能生孩子的,郑元骅又用不上了。贺兰等了许久,虽然丫头们都是客客气气的,她总是心里没底,看了门口几回,就在忍不住起身告辞的时候,罗氏才进来:“久等了。”s:小苏飞刀一瞬间,骅大爷变成肥太监欧耶、26、要回燕京“是苏明贺抓了他”如意再想不到,大过年的,苏明贺会到荥阳来。“苏明贺对于那兔儿爷的死颇为气愤。”郑元驹笑着把前天没画完的画接着画了。“可是为了一个这样对郑元骅,他父亲,毕竟是荥阳侯。”如意皱眉,这件事若是在燕京,可以引起的轩然大波,如意想不都敢想。“呵呵,荥阳侯”郑元驹搁了笔,终于把如意描的胖竹子给修正过来了。如意总觉得有些没对劲,和西府的关系已经跌落到冰点。罗氏,不是那样忍气吞声坐以待毙的。她把忧虑对郑元驹说了,郑元驹眉头都没挑:“出了十五,咱们就动身去燕京。京里的批复已经下来了,我擢升为锦衣卫指挥使。”“什么”如意起身,燕太祖设锦衣卫和朱元璋设锦衣卫的初衷是一样的,抗蒙直系军队,不受五军都督府和兵部辖制,到了昭和帝,就逐渐沦为皇帝的鹰犬,监察百官,抢了御史台的活儿,大事儿锦衣卫,小事儿御史台。如意对锦衣卫没好感。“不是魏得贵么”锦衣卫指挥使是个太监,若是犯了众怒,推出来垫背也不可惜。“皇上正式下令,锦衣卫并入五军都督府,从新设立东东稽事厂,魏得贵任厂公,负责监察百官。”郑元驹倒是无所谓,他和魏得贵交情尚好。如意的心忍不住沉到了海底,冰凉漆黑:东厂平行的历史车轨也有并轨的时候么臭名昭彰的东西两厂,是明代最黑暗的存在。他们为明朝的灭亡起着推波助澜的作用。见如意的脸色呆滞,郑元驹起身摸摸她的手,暖暖的,就问:“怎么了”如意干涩着嗓子:“怎么就想起来设立东厂了”“皇上身子违和。自然要寻了法子来知晓世事。”“为什么用太监”如意对太监,天然的存着偏见。“因为太监无儿无女无所掣肘,只有靠着皇上才有立身之本。”郑元驹解释。“可是他们都爱钱。只要有钱。就有好话”如意尽量压低声音,几乎是用吼的说出这句话来。郑元驹古怪的看着她:“宁顺。我真的不明白,你懂很多事情,可是很多事情又似乎不懂。除非放出宫的内侍,否则其余的内侍终生不得出宫,不得私置产业,给他们钱都没地儿花。”“不是能放出宫么,就是存着也没什么。”如意进入死胡同。郑元驹把她抱起来,跟哄孩子一样。耐心的解释:“内侍老了,宫里会统一送到兴隆寺,哪里是内侍集体养老的地方。去了就不能离开,至于放出宫的,除非是皇上、皇后亲自恩典。”如意听了这个解释,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自嘲,燕太祖是何许人,怎么会留下这么大的纰漏让她发现“而且。”郑元驹接着道:“像魏得贵这样的,死都不会出宫的。就是到兴隆寺都不可能。”“为什么”如意纳闷。“因为他知道得太多了。”郑元驹道,如意低了头,没说话了。“别担心。宁顺,岳父会没事的。”他以为如意担心赵绍荣。“不说这个了,既然出了元宵就回去,咱们是不是要开始收拾东西了”如意问道,虽然今天才初二。“嗯,燕京的宅子也赏赐下来了,就在东正门那一带,原来的郭国公府。”“不是说,要赏还给郭家”如意纳闷。“舅舅不回来。子归会娶妹妹,并且修建公主府。”“如果”郭子归娶李诗薇。隐患颇大。“我不是告诉过你,皇上身子违和”郑元驹在她耳边呢喃。如意僵硬了:“皇上或许不会大动蒙古。我们走的时候他的身子还好好儿的。”如意领会了这意思,不胜唏嘘。“人有旦夕祸福。别担心,郭家不会有事。”他也不会有事。“皇上给的上任期限是二月底,春寒料峭,路滑难走,或许在路上要耽搁十来天,咱们元宵后走,一月底到京,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收拾宅子,走亲访友。”郑元驹安排了以后两个月的日程。因为已经定了要出行的日子,如意告诉了花间娘:“京中也缺人手呢,你且问了,愿意跟着去的,就去京里,不愿意的,就留下看宅子。”这消息,花间娘都吓住了:“奶奶,还有十几天,也太仓促了。”如意无奈的摊摊手:“世子爷才告诉我的,他也是才得到消息,京里催的急,也才来几个月,怎么就”如意也觉得意外。“那我这就去问问。还得准备了马车。”如今运河还没开冻呢。“不着急,就是一时走不完,分几批走也无妨,既然赏赐了宅子,也应该有官奴,倒时候让他们先收拾着宅子,你们随后来也就是了。”如意说了这话,才想起贺兰来:“把柯姨娘叫来陪我说会儿话。”贺兰依旧低眉顺眼的来了,如意温和的笑着,让她坐了:“昨天受委屈了。”去了西府半天,如意都收拾好准备去接人的,郑元驹却拦在里头,不肯管她的死活。“婢妾不委屈。”贺兰也柔柔的说。如意斟酌着,想了一遭才开口:“今儿喊你来,就是告诉你,我们要回燕京去了。”贺兰抬起头来,满目诧异。如意解释:“世子爷升了锦衣卫指挥使,赐了宅子。”贺兰又把头低了,心中满是不祥的预感。果然,如意接着的一句话把她打入地狱:“我的意思是,把卖身契还给你,再给你些银钱”“奶奶,这是要撵了我么”贺兰颤抖着声音。如意有些讪讪的,总不能说是郑元驹的意思:“你多心了,我是真的觉得不该耽误你了。给你银钱,你在荥阳置办了产业也是好的。我托彭夫人给你立个女户”“我不走我死也不离开侯府”贺兰突然道,满眼含泪:“奶奶,求求你,别撵了我,我再也不敢生是非了,奶奶您带我回京吧。太太就要回来了,世子爷身边没一个人,看着也不像。奶奶,您就让我跟着你们回去吧,世子爷不找我,我一定不在他跟前晃”若是郑元驹找了她,她也很乐意履行义务的。如意气乐了:“若是你不肯离开侯府”自个儿拿着钱立女户,招赘一个或者嫁个人不挺好的么瞧瞧袭人,最后过得多滋润。“那你就守着侯府吧。”如意说完,贺兰就自椅子上跌坐到地上去了,满目颓废。“奶奶”她突然支起身子:“我只当奶奶真是个善心的却不想却是这样,你要用的时候,我就是姨娘,你不用的时候,就是欲丢之而后快的抹布奶奶,未雪没了,世子爷身边唯一的丫头就只得我一个,你也容不下”“金盏”如意喊道:“扶了柯姨娘下去吧。”金盏忙上来要扶贺兰,贺兰死死掐住她的胳膊,对她诡异一笑,金盏吓得手一软,差点把她丢出去,贺兰终于肯顺着她的手臂起身,出门的时候在她耳边道:“若是我把你做的事情告诉了奶奶,你说说,你的下场会不会比我好”金盏吓得面色惨白:“奶奶不肯带你走,我有什么法子”贺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