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算什么馊主意竟要让庄妃去劝降她她是皇上的妃子啊这么做太有伤国体了”范文程也没想到多尔衮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大,他看了一眼稳稳地坐在桌后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们皇太极,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便只能劝慰多尔衮道:“王爷别急,您听我细细说来。只要庄妃娘娘趁着洪承畴心旌动摇的时候,趁虚而入劝降他即可。奴才觉得,只要不弄假成真,便说不到有伤国体罢。”然而多尔衮还是一脸的不赞同:“纵然如此,总是有损颜面。国家大事理应由咱们男人来想法子,怎么能让一个弱女子去承担”他作出那样子的糊涂事,害得大玉儿怀了自己的孩子,每日担惊受怕也就罢了,怎么能让她去趟这趟浑水不管结果如何,这事儿只要是传出去被人知晓,那大玉儿的名声可就全毁了范文程神情庄重、苦口婆心地继续劝道:“洪承畴是咱们入主中原、安定天下的关键,听说庄妃娘娘最肯顾大局,为了大清的前途,只有”然而他心里可没有面上表现出来的这么耐心。范文程觉得今天这睿郡王可是奇怪极了,这皇上还没什么大反应呢,他这么激动做什么然而多尔衮却是不听,生气地打断了范文程的话:“等等,难道就找不出别人可去吗”范文程十分无奈,现在这情况可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啊他瞥了一眼岳托,岳托马上帮着上前拉住了激动地脸红脖子粗的多尔衮:“庄妃娘娘向被誉为满蒙第一美人,难得又读书知史、见解不凡。听拙荆言道,娘娘最可贵的是性情温婉,令人一见,如沐春风”还没等岳托说完,多尔衮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动作之大,不禁令范文程侧目,而岳托也是目瞪口呆。他昔年和多尔衮一同随着皇太极出征的时候,多尔衮可是一个稳重睿智的人,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心浮气躁、奇奇怪怪的样子他还想再说,皇太极突然出声:“够了你们两个郡王,都是我的左膀右臂,在这里拉拉扯扯地成个什么样子”看到皇太极脸上的愠色,岳托和范文程都恭敬地垂头站到一旁,不再说话了。而多尔衮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跪倒在地:“皇上,奴才有事要私下向您禀报”第101章 和盘托出多尔衮此言一出,岳托和范文程均惊讶地看着他。今日多尔衮着实是反常的很,此刻竟然还提出有事要单独与皇太极禀报,这实在是令他们疑惑万分。反观皇太极,却仍是一副淡定从容样:“哦是么既然多尔衮有事要私下禀报,那岳托与范先生就先出去候着吧。”岳托与范文程闻言对视了一眼,便默默地退出了书房。书房内只剩下了皇太极与多尔衮两人。然而跪在地上的多尔衮却久久没有开口说话。方才范文程与岳托均都同意让大玉儿去劝降洪承畴,他一时情急之下才想要将自己与大玉儿的事情向皇太极和盘托出,求皇太极放过大玉儿,然而现在冷静下来,他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到底有多鲁莽。若是直接将他与大玉儿的私情告诉皇太极,惹怒了皇太极,恐怕等着大玉儿的就是杀身之祸了因此他跪在地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时陷入了困境。而皇太极坐在书桌之后,端起书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跪在下方的多尔衮的反应。这个幼弟,与自己虽然不是一母所出,然而从小到大,自己都是把他当作亲弟弟提携教养长大的。即使是后来那贱人阿巴亥作出假传旨意、欲让自己的儿子继承汗位之事,自己都没有因此而迁怒多尔衮。得知他与大玉儿在阿巴亥昔日寝殿私通的时候,自己内心对多尔衮的失望大过于他染指自己的福晋的愤怒。也是那个时候,皇太极才意识到,这个弟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跟在自己后头练骑术、练布库,因自己的一句夸赞就能单纯地乐上大半天的弟弟了。他想要的,更多。许久,皇太极才开口:“说罢,你究竟有什么事情非得要私下跟朕说。”多尔衮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皇太极,只支支吾吾道:“奴才奴才觉得不应让庄妃以身涉险。”皇太极皱了眉毛:“这话你方才就说过,岳托和范文程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朕让他们俩出去,是想听听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再者,若是你只是想说这些话,何必要私下跟朕说”多尔衮一阵语塞,此时他的心里矛盾极了。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多尔衮,你可一定要撑住,万不可泄露了你和大玉儿的事情”然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诱惑着他:“反正皇上根本一点都不宠爱大玉儿,他娶了大玉儿至今,统共也就没宠幸过她几回,封她为庄妃也不过是为了全科尔沁的面子罢了。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向他要了大玉儿罢”此时大清尚未入关,权贵之间互换小妾倒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只是就是不知多尔衮是怎么想的,别说当初大玉儿是以侧福晋之尊嫁给皇太极,算是正妻,就是只是一个庶福晋,皇帝的女人又岂是他能随便肖想的但是天人交战之后,多尔衮还真的说出了口:“奴才奴才有个不情之请。”皇太极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只是多尔衮兀自低着头,并没有看到:“哦说来听听”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退路了。多尔衮硬着头皮一口气说道:“奴才想让您将庄妃赐给奴才”皇太极忍不住冷笑起来。多尔衮虽是对自己自称奴才,然而他心里面恐怕没这么想。这不,连自己的女人都敢染指,现在竟然还敢跟自己要人了皇太极看着跪在地上的多尔衮,嘴角的嘲讽意味甚浓:“你说不让庄妃去劝降洪承畴,说是有辱国体,我倒还以为你真的是为我大清的名声所考虑,却没想到你是存了私心。这么说,你和庄妃早有私情”多尔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皇太极怒极反笑:“朕的永福宫庄妃,如何能够赐给你,这不是徒留笑柄给别人么朕的脸面,大清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光了且照你这么说,朕的后宫,倒是能够随意任你挑选了”此时多尔衮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但是既然把这件事情说出来,便没有退路了。他猛地开始磕起头来,每一下都是实打实地磕在地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不多时,他的额头已是一片红肿。他一边磕头一边道:“奴才只错了只是只是庄妃已经怀了奴才的孩子”他此言一出,皇太极气得将手边的茶盏丢到了他身上皇太极倒是没有想到,自己子嗣尚且如此艰难,大玉儿那个贱人竟然这么容易就怀了多尔衮的孩子多尔衮倒也没有躲开,因此茶盏结结实实地扔到了他的身上,顿时他胸口处的衣裳湿了一片。茶盏应声而落,飞溅开来的碎片从他的脸上划过,霎时间出现了一道血痕。然而比起他所做的荒唐事,这些并不算什么。皇太极和多尔衮都深知这个道理,两人一人气急,一人愤怒,因此一时之间书房之内都没有人说话。又过了许久,皇太极复又开口:“你跟朕说这件事情,就不怕朕杀了你和大玉儿”多尔衮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且情势也不能更差了,再开口说话之时倒是带了点考量:“自从奴才做了对不起皇上的事,心里头总是觉得寝食难安,一直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向您坦白。大玉儿怀了奴才的孩子,这件事情总会被发现的。与其到时候杀大家一个措手不及,倒不如趁着这个时机,奴才痛痛快快地认了这件事,请求皇上的责罚。”皇太极在心底冷笑。多尔衮这话说的倒是好听,也不想想,要不是范文程提到让大玉儿去劝降洪承畴,他如何会跪在地上就范自己这个幼弟,以前自己总觉得他纯良坦率,是个可用的将才,现在看来,他的心机也是不可小觑。竟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冷静下来,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此时书房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书房之外的气氛倒是轻松多了。这书房本就是为皇太极处理国事及与汉人议事所设,在外间的都是汉人,与范文程颇为熟稔。因此范文程与岳托从皇太极的书房退出之后,与相熟的同僚打过招呼,便寻了一张小桌子与岳托坐下,自有机灵的宫女端了茶过来。这宫女倒也不是旁人,就是范文程之女绿蘅。自打两年前皇太极将她设为书房的侍墨宫女,她就一直在书房处伺候着,领的是一等大宫女的俸禄,因此其他的宫女们对她也是客气的很,皆唤她“绿蘅姑姑”。两年前绿蘅入宫是十七岁,早已是该议亲的年纪了。只是盛京里头稍微有些家底的满人怎会娶一个汉人姑娘为正妻即使对方再怎么饱读诗书、满腹经纶,又出落得花容月貌、贤良淑德,在满人眼里头,也不过是一个卑贱的汉人女子罢了,当作小妾玩物宠着是没问题,作正妻恐怕就没脸见人了。而绿蘅又是个心气高的,她自己不愿为人妾,范文程也不愿就这么将自己的好女儿嫁出去,恰逢皇太极书房内缺个粗通文墨的侍墨宫女儿,范文程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就将自己的女儿弄进了宫。转眼两年即过,绿蘅已是十九了,这年纪,寻常人家的女人不光嫁了出去,恐怕连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但是皇太极一直不放人,大家也就装作不知,绿蘅就这么被耽误了下来。即使如此,此时的绿蘅也正值女子最好的年纪,既有少女的矜持纯真,又带了些成熟女子的娇柔妩媚。纵使是穿着稍为宽大的宫女旗袍儿,但她氲氲袅袅往那一站,自有一番与旁人不同的气度与风华在。岳托常年出征在外,极少来书房觐见皇太极,这绿蘅倒还是头一回见。这乍见之下,岳托就察觉出了这姑娘的不同。她柳叶弯眉,明眸皓齿,偏皮肤又白净的很,其婉约的气质不似是满蒙女子。行伍之人不懂得婉转,当下岳托就赞道:“这位姑娘气质上佳,但我瞧着不似满蒙女子,不知姑娘是”绿蘅入宫以来就一直在书房处当差,与她说过话的除了威严的皇太极,便是当初那个骄横的多铎和跋扈好色的豪格了。这书房之内又都是些汉人文士,自然知道男女大防,更何况绿蘅还是顶头上司范文程之女,怎敢唐突平时就是绿蘅给他们送杯茶,他们也是客套礼让地低头谢过的。因此一时之间遇到这么豪放直白到有些鲁莽的岳托,绿蘅开始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幸得此时范文程轻咳了一声,道:“勤郡王,这是小女,乃是书房的侍墨宫女。”这才解了她的围。岳托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复又夸道:“原来是令千金,怪不得其能有这般风华。”绿蘅看着岳托不加掩饰地看向自己的赞赏目光,心里觉得怪怪的。她能看出这位勤郡王对自己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在简单的称赞自己,但是她还是慌乱极了:对方的眼神中除了赞赏还有她所看不懂的东西,但是她直觉那东西十分危险,是自己不愿知道的。因此送完茶后,绿蘅便匆匆告退了。即使如此,她的动作表情还是没有一丝差错。绿蘅本就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两年的后宫生活更是让她学会了宠辱不惊,即使内心再怎么不安,也绝不会在自己脸上表现出分毫。第102章 痛苦真相范文程与岳托边喝茶边等待着皇太极的召唤,然而一直到月上中天、书房内的谋士们都走得七七八八的时候,书房之内还是没有动静。体贴的绿蘅为他俩端来了糕点,这两人就着茶水用了些糕点,虽然暂时解决了饥饿问题,心内却是疑惑万分。然而两人都是聪明人,纵使被这诡异的情况弄的面面相觑,也没有在书房内多做议论。不过岳托看着低着头、为他们添茶水的绿蘅,心里头倒是犯起了嘀咕:要劝降洪承畴,也未必要劳动那永福宫的庄妃。瞧这眼前不就有个适合的人选么绿蘅年纪比庄妃轻,气质婉转清华,行事得体妥帖,一看就是个机灵的姑娘。再加上她又是范文程的女儿、书房的侍墨宫女儿,学问定然也不差。最重要的是,她是汉人,应当与洪承畴更有共同语言。想到这儿,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范文程,对方老神在在地吃着绿蘅端来的糕点,看不出任何端倪。岳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己今天这是头一回见绿蘅,范文程可不是。他对自己的女儿应该清楚地很。既然如此,刚才何必执意要让庄妃去劝降洪承畴自己的女儿不就是个极好的人选么岳托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妙极了:与其为了洪承畴而让庄妃作出牺牲,不如就让绿蘅去。不行,自己一定要找机会跟皇上说说这事儿。若是范文程知道此时岳托心里面的盘算,肯定要气得吐出一口老血。他万万没想到这勤郡王福晋希望让自己在皇太极跟前力荐庄妃去劝降洪承畴,但这勤郡王打的却是自己女儿的主意。范文程自然清楚自己的女儿也是他所说的那种能够降服洪承畴的女人,但是他一点也不想要牺牲自己的女儿。或者说,正是为了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