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宫里去。”李劭卿原计划是借拜见太子的机会见一见九公主,没想到还没见到太子,反倒先碰着了九公主。他走的时候想了一下,决定还是按原计划去拜见一下太子,以便掩人耳目。不巧的是太子那还有个他很不想看到的人,李劭卿入殿,看到稳坐一旁的那日松,脸色当即就黑了,顾不上给太子行礼,先对那日松道:“质子殿下也在。”那日松待人接物一向走温和路线,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李劭卿是个例外,不管他笑不笑,李劭卿的手都伸过来照打不误,那日松因此也懒得跟他虚与委蛇,当即把脸板的死,点了个头算打招呼,点完就闭着嘴一言不发。太子看看他看看那日松,拿扇子挡着半张脸,先咳了好几声,才慢悠悠道:“质子若无旁事,就先回去吧。”第七十二回计中计筹谋终身事其实李劭卿来这一趟,也并非是完全只为了掩人耳目,因为他还肩负着一个重要的任务,叫做打入东宫内部。毕竟皇帝已经六十多了,眼见蹦跶不了几年,而首辅大人才四十来岁快五十,还能在工作岗位上再战斗个小十年,老皇帝笼络的差不多,现在也该拉拢小皇帝了,于是太子刚出阁读书的时候,他就递话给孙知良,让他趁机往东宫塞几个自己人。奈何太子的东宫是个铜墙铁壁,操持东宫内务的太子妃钟氏出身弋阳君府,玄祖母上官氏曾贴身侍奉昭宸太后,昭宸后驾崩后被孝俪皇后钦封为弋阳夫人,出宫嫁了镇江富贾钟黎。所诞的独子钟凭考入昭宸大学,是暨帝太子中宗的伴读,中宗即位后,钟凭拒绝了他封赏的官位,回镇江接手家族生意,中宗便封他做弋阳君,世袭罔替。话说太子还不到选正宫的年纪时,这一任的弋阳君带着夫人孩子,从镇江进宫来请安,结果皇后一眼就瞧中了弋阳君家的大姑娘,非要替太子预定了这个原配发妻,然而弋阳君一族虽然和皇族关系好,却也不太愿意把自己的姑娘嫁进后宫去,皇后软磨硬泡了多半月,才哄得弋阳君点了头。钟氏在入东宫之前,曾经以嫡长女的身份,帮着弋阳君打理过生意上的事情,待人接物承上驭下手腕了得,嫁做东宫主母后是一发不可收拾,大婚第二天就把东宫上上下下的宫女内侍全清洗了一遍,孙知良蹦上蹿下,愣是一个亲信都没保住。想跟皇帝进点谗言吧,发现人家压根不买帐我们家老太太那可是服侍过昭宸太后的,你姓孙的进宫才几年当今圣上穿开裆裤跟我爹玩的时候,你还不知道自没自宫呢内宫是没指望了,只能依靠外朝,于是孙知良递话给曹德彰,希望他能趁为太子选老师的时候,趁机塞几个自己人进去。曹首辅连着熬了几个晚上拟定一份名单,选了几个鸿儒,安插了几个亲信,满怀希望地将名单递了上去,谁知道皇帝大手一挥:“太子跟着傅校长去大学学习就行了,不必特意安排教师,劳民伤财。”一句话让曹首辅的心碎成了渣渣。太子妃惹不起,大学进不去,曹首辅很抑郁,据说每次上朝之前,都会满怀愁绪地朝着东宫的方向长吁短叹一阵子,所谓此生无缘于是他在安排李劭卿打入东宫的时候,还特别提到了这位史上最狠的太子妃钟氏与史上最不上道的伴读傅博彦,并且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了自己的辛酸史,末了再拍一拍李劭卿的肩:“昭平伯,全靠你了。”李劭卿对太子没什么大印象,因为他老人家实在太低调了,数十年如一日地在后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皇帝不许他弱冠之前涉足朝政,他就老老实实地不涉足朝政,如果不是因为他与九公主交好,李劭卿都快忘记宫中还有一个储君在了。进入东宫是没问题的,但打入东宫就很有难度了,毕竟他是一个不怎么擅长拉关系的人,那日松走了之后,他给太子请了安落了座,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只好跟太子大眼瞪小眼。太子大冬天的打着扇子,笑眯眯地看他:“还没有恭喜昭平伯。”李劭卿说:“殿下折煞微臣了,微臣愧不敢当。”太子道:“昭平伯劳苦功高,理应受此封赏,本宫应该替大央子民多谢昭平伯带来的安稳生活。”李劭卿说:“殿下言重了,这都是微臣应该做的。”太子道:“对”李劭卿说:“嗯”太子心说曹德彰费尽心机地拉拢来这样一个人,也真是难为他了。等了一会还是不见李劭卿开口,只好主动发问:“昭平伯今日求见本宫,可是另有要事”都已经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了,哪知李劭卿竟然摇了摇头,说:“没有没有,只是来拜见殿下,给殿下请安而已。”太子做了个深呼吸,继续道:“多谢昭平伯挂记,你久不入京一趟,想必京中积压事物繁多,忙公务便是,不必为此特意入宫。”李劭卿道:“多谢殿下体谅。”话说到这,主人送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客人也该识相点起身告辞了,然而李劭卿话虽然那么说,身子却坐在原处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起身告辞的意思。太子忍无可忍地把头一扭,实在懒得搭理他。李劭卿心里其实另有打算,诚然帮首辅大人打入东宫很重要,但也重要不过他昭平伯的终身大事。他的想法是,太子是九公主敬重的兄长,如果太子发话让她不要嫁给傅博彦,那九公主肯定会好好掂量掂量,这比他说一万句都要有用的多,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太子对他还挺欣赏,这是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是,相比之下太子可能会欣赏傅博彦,毕竟是从小一起成长起来的,关系不一样或者要不走一走夫人路线太子至今只有一个东宫妃,连个良娣侍妾都没有,这说明他老人家可能会比较惧内,那么太子妃说话应该会有分量一点,这是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是他跟钟家的人压根没交情,等他先去认识弋阳君,再攀上太子妃这条线的时候,估计九公主的孩子都能下地跑了。李劭卿像分析战事一样划定了起点和目标,并列出了几条解决方案,挨个分析方案的优劣好坏,这一切心理活动全部在太子眼皮子跟前进行。他如今已经修炼到喜怒不太形于色,于是太子看到的,便是一张恭敬严肃的脸盯着他,貌似在认真地等他说话。太子被逼无奈,只好继续跟他搭话:“不知昭平伯可愿为本宫讲一讲蓟辽军情先前卫国公在时,常与本宫夸赞昭平伯的用兵之道。”对了卫国公要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在九公主心里一言顶千钧,那这个人只能是卫国公,九公主打小就崇拜这个舅父,为了维护卫国公的声誉,不惜顶撞皇帝,亲赴边关,只要卫国公一发话,那十个傅博彦也白搭。而且卫国公跟他的关系那还用说吗,就算不看他这张小脸,也得看看他爹那张老脸不是。李劭卿呼地站了起来,对太子深深一揖,语气异常诚恳:“多谢殿下一语点醒梦中人,李劭卿深感殿下大恩,今日之后,殿下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李劭卿义不容辞”太子有点被吓着了,身子不自觉地向后仰,用扇子抵着下巴,惊讶地问了一句:“什么”李劭卿知道东宫的环境比较干净,胆子也放开了,又躬身一礼:“实不相瞒,微臣此次面见殿下,是受了曹首辅之托,他这个决定的目的,想必殿下比微臣清楚。”太子恢复了镇静,又打起了扇子,点了点头:“昭平伯与曹首辅,关系甚笃”李劭卿回答:“眼下还好。”太子点了点头,又问:“那与杭教授比起来呢”杭教授正是被剥夺了军衔,被迫去军事学院教书的倒霉孩子杭子茂,他变成这个样子,李劭卿绝对有推卸不了的责任,然而今日听太子提起,却是面不改色,仿佛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情绪,只中规中矩地回答:“臣与杭教授曾是战友。”太子一挑眉,仔仔细细地打量他,仿佛是在研判他说这话的真实性,李劭卿无畏地抬起头,平静地迎接太子陡然锐利的目光。不过是一息的功夫,太子又微笑起来:“本宫知道了。”李劭卿点点头:“殿下英明。”太子又道:“昭平伯若是方便,不妨在曹首辅面前提一提,本宫已经弱冠了。”皇帝曾金口玉言,太子弱冠之前不得涉足朝政,那么言下之意,弱冠之后便应该行使储君之权了。李劭卿道:“臣一定为殿下将话带到。”太子“嗯”了一声:“昭平伯有意留在东宫用膳吗”李劭卿心里还惦记着重要的事情,立刻摇头:“多些厚,只是微臣另有要事。”太子松了口气:“那就退下吧。”李劭卿从东宫告辞后,没在皇宫多做停留,上马就立刻回府了。卫国公远在华亭养老,眼线联系他,的确是不怎么方便,不过这不是还有另一个人正在跟前住着呢么,拖不住卫国公,能稳住他也是很不错的。威远候李思从恨他投靠了杭远山的敌人,从他回长安以来就没跟他说过一句话,李劭卿知道自己爹的破脾气,也懒得跟他说话。父子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互相视若无睹,连饭都不在一个桌子上吃。然而这次却有所不同,李劭卿刚回府归房,就敏锐听见房内还有另一道呼吸声,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却并没有人影,他浑身的肌肉立刻绷紧,朝服中手握成拳,蓄势待发。那道呼吸声悠长平稳,是个壮年男子,应该也是习武之人。他仔细听了听,将自己老爹气不过偷袭自己的选项标灰了。有点熟悉,好像曾经在哪里听过。他基本确认了那人的藏身之处,一步步向屏风的方向走了过去。第七十三回不速客辞杀封礼屏风后藏着的人似乎发觉李劭卿已经发现了他的藏身之处,在他距离屏风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猛地发力打翻了屏风,那屏风便向李劭卿兜头盖了下来,李劭卿急忙连着退了四五步。与此同时,藏在屏风后的人猛地拔地而起,越过屏风攻来,掌中一柄长剑出鞘,朝着李劭卿的面门直直劈了下来。李劭卿吃了一惊,立刻向后仰倒,在地上打了个滚躲开,他今日进宫,没有带兵刃,赤手空拳地对付来人一柄长剑,的确有些力不从心。那人一击未得手,落地后立刻又栖身而上,他善于使剑,一柄长剑使得如同游龙戏凤,灵活多变,让人防不胜防。李劭卿躲了他近百招,忽然觉得这人的招式都熟悉的很,立刻心生怀疑,一双眼睛直直往他身上瞄去。但见那人穿了一身淡青色的短打,用布巾抱住了脸和额头,只露出一双眼睛来,那双眼睛发觉李劭卿在打量他,立刻低头接着防守的招式躲过了,伺机跃到他身后,又发起了攻击。李劭卿越和他打,那种熟悉的感觉越熟悉,一个名字冲到唇边,被他大声喊了出来。那人丝毫不停,露在外面的眼睛毫无表情,招招试试都凌厉狠辣,全都能取人性命。李劭卿不敢轻敌了,捡了被他抛在地上的剑鞘当武器,从防守变成了进攻,而且当他捡起那把剑鞘的时候才发现,这刺客就连用的长剑都是他的,是他在受封昭平伯的那天,皇帝赐下来的宝剑。毁坏御赐之物可是对天子不敬的大罪名,李劭卿一边在心里将那人骂了几千万遍,一边小心翼翼地和他过招,唯恐一个不小心,那柄削铁如泥的剑砍在剑鞘上,不管是伤了剑还是毁了鞘,那倒霉的都是他。两人一共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其间打翻桌几椅凳等家具无数,打碎花瓶瓷杯等易碎品也无数。他爹李思从被他屋里的动静惊动,不说进来看看,竟然还从外面砸了个瓷瓶到他屋门上,大嗓门地跟管家嚷嚷:“那孙子再这么闹,你就让他滚出府去,省的一天到晚净丢我的老脸”李劭卿一边打一边伤心:爹,虽然娘已经去世了,但我还是想要问一句,咱是亲生的吗终于等那个人不慎露出一个空门,被李劭卿一脚踢在肩头,向后连着退了七八步,李劭卿脚步不停地跟上去,又在他受伤处补了一掌,伸手摘了他脸上蒙着的面巾。“果然是你。”迟才人在新年的第七天晋封成了婕妤,成功变身后宫里大部分的嫔妃的心头刺,顺便还将后宫里浓浓的新年喜庆味道冲淡了六七层。皇后的意思是新年俗事多,迟婕妤的晋封典礼等到正月十五后再补办也不迟,然而皇帝却像被迷了心窍一样,怎么都不同意,非要立时就办了。皇后劝了两次,见皇帝态度坚决的很,便也不再强求,只说自己实在分身乏术,倘若再去主持晋封典礼,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