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府,白璎珞和杜轩不得而知,可是,那之后三日一诊的平安脉,杜大夫失约了两次。白璎珞的肚子越发大了,胎动也较从前明显的多,每天晚上睡觉前,杜轩都要和孩子玩一会儿捉迷藏,然后心满意足和白璎珞歇息。就在杜轩犹豫着要不要另请一位大夫,在杜大夫不在的时候为白璎珞诊脉的时候,杜大夫意外的出现了。“杜大夫,那位病患的情况,可有好转”并没有问到底是谁得了病,白璎珞试探着问道。紧蹙着眉头摇了摇头,杜大夫不欲多言,可想到如今太医院的几位院判大人对自己的结论也都是认可的,私下里还有了往来,也不是全然无所得,而这都是杜轩的举荐之功,杜大夫压低了声音说道:“那位公子并不是什么病症。”惊讶的挑了挑眉,白璎珞看向杜大夫,却见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依在下愚见,怕是中了毒,可到底是什么毒,便实在看不出了。”“中毒”白璎珞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论。杜大夫点了点头,面上越发匪夷所思,“若是中毒已久,毒素早已侵入肺腑,便是大罗神仙来,怕也难救了。可怪就怪在,他身上的毒像是中了没多久。若不是他已没了意识,只凭他平稳的脉象,我甚至要怀疑他是无病之人。”杜大夫这般说着,白璎珞的心里,却渐渐的起了一丝疑惑。中医讲究望闻问切,杜大夫若是前去给白义看病,自然要看他的面相,或是舌苔,可瞧杜大夫的模样,竟是丝毫不惊诧。是那白义与杜轩全无相像之处,还是中毒之人不是白义犹豫了一下,白璎珞开口问道:“听说,中毒之人,面色都会青黑交加,那位病人可是如此”杜大夫摇了摇头,“并未见到病患,听说他性子孤僻,除了近身服侍的几个人,其他人他都不愿面见,所以,我也只是诊了脉,并未见到病者本人。”心中暗叹了一句“果然如此”,白璎珞的心里,稍稍安定了几分。这些日子,进出公主府的御医和民间大夫已有许多,若是每个人都见了那白义,如今,京城里有关白义和杜轩的流言蜚语怕是要满天飞了。不管她是有心也好,无意也罢,能让杜轩少些麻烦,白璎珞心里很是感激。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白璎珞宽慰的劝道:“终归也是一个病例,即便没治好,您回去钻研一番,将来未必没有办法,便不要多想了。”杜大夫笑着道谢,给白璎珞诊了脉,叮嘱了几句后离去了。一整日,白璎珞都在自己的臆想中来回揣测,却越想越没有头绪。过了两日,便是腊八了。靖安侯府一早就派了人来,请杜轩和白璎珞回府去过腊八,白璎珞和杜轩商量了一下,也早早的应了下来。早起,杜轩将白璎珞送到庆安堂,才返身去韩林院当值。外头的天色还一片乌黑,杜轩这般,就要比平时早起至少半个时辰,可若是等到侯府派人去接白璎珞,用了午膳和晚膳就要回去,也呆不了几个时辰,白老太太笑道:“难为他有心了。”白璎珞抿嘴笑着,起身径直净了手,殷勤的服侍着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用起了早膳。午后,翰林院放了半日的假,杜轩便兴冲冲的赶了回来。再回到状元府,已是华灯初上。两人商量着是念一段诗文给肚里的孩子听,还是抚一段琴的时候,随远满头大汗的跑来回话,“公子,公主府送来的帖子,驸马请您去醉湘楼喝酒。”愣了一下,杜轩才反应过来是尤一恒,气恼的瞪了随远一眼,顺手接过帖子看了起来。他心里是不愿意去的,可如今的尤一恒,既是驸马又是同僚,杜轩虽不畏惧他,但能不得罪,自然就不要去招惹他,免得他给自己穿小鞋。“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要宵禁了,你去吧,我等你回来。”白璎珞劝道。点头应下,杜轩更了衣带着随远朝外去了。在屋里坐了会儿,只觉得心里闷闷的,白璎珞起身唤了沉香道:“去院子里走会儿吧。”往日的这个时辰,杜轩都会陪着白璎珞去后院散散步,已经成了习惯,沉香忙取来厚裘给白璎珞穿上,带着流莺和几个小丫鬟,簇拥着白璎珞出了院子。月明星稀,院子里便铺了一层银霜,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嗅觉和听觉就变得愈发敏感。闻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淡淡梅香,白璎珞笑了笑道:“后院的梅花又开多了几枝呢,咱们去看看吧。”沉香迟疑了一下,最终仍是跟了上去。自打倾城公主搬到了清平街,偌大的公主府,一到了夜里就灯火通明,是故,与公主府一墙之隔的状元府,后院倒比前院还亮堂许多,这也是沉香没有阻止的原因所在。主仆几人打着数盏灯笼,顺利的到了后院,果然,丝竹声声,暗香浮动,后院的景致让人赏心悦目。看着被保留的很好的那一小片梅林,白璎珞惬意的长舒了一口气道:“等过几日再下了雪,你们去收几坛雪水埋在梅树下,等入了夏,挖出来煮茶喝再好不过的。”沉香笑着应诺。散了几圈,觉得舒服些了,白璎珞便转身欲走,刚一侧身,便觉得梅林里似是有影子一闪而过,白璎珞厉声喝道:“谁在那里出来。”许久都没有动静,白璎珞就要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树影的时候,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白璎珞皱了皱眉,低头干呕了几句,一边,却挥手冲林子深处指了指。流莺向来胆子大,吩咐了身后的几个小丫鬟护着白璎珞,她提着灯笼朝里走去,没一会儿,就发出了低呼声,“公子,你怎么了”声音戛然而止,流莺大声的呼道:“你不是公子夫人”“别,别叫人”断断续续的,有男子说话的声音,还伴随着他猛烈的咳嗽声。白璎珞心里一紧。可想到流莺的那声“公子”,白璎珞不禁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夫人,别去”沉香情急的去拦白璎珞,也被她一挥手挡住了,只几步,白璎珞便走到了流苏打着的灯笼处。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此刻狼狈极了,唇边手上尽是吐出的鲜血。可眉毛眼睛,五官轮廓,却与杜轩一模一样。即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他,白璎珞仍旧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你是白义”男子很是吃惊,点了点头。正要答话,便听得公主府里忽的躁动起来,似是有成群结队的人举着火把,靠墙的那半边天空,被映的通红。“夫人,求你,救我。”莫名的信任,让白义对白璎珞出口求救起来,白璎珞愣了一下,抬眼吩咐着流莺道:“你扶他到东厢房暂避一会儿。”流莺也知晓,这个男子与自家姑爷长相一致,其中定然没那么简单,没多问,扶起那男子蹒跚着朝朝怡心苑去了。看着他们走远,白璎珞转身吩咐着沉香道:“你带着她们将那里收拾妥当。”面前几步远处的梅树下,已经吐了一滩血,等到明日天亮,怕是就更引人注意了。沉香应下,吩咐了一个麻利的小丫鬟去花房取了锄头,亲自带人将那里处理妥当,方跟着白璎珞回了怡心苑正屋。刚刚坐定,身子都还没回暖,便见管家一脸急色的跑来传话:“夫人,公主府的管事带着人来求见,说倾城公主养的宠物跑丢了,不知道是不是跑进了咱们的后花园,想带人进来找找。”第234章白义“杜夫人,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来人是倾城公主府的管事,一个四十多岁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见了白璎珞,他的面色有些愧疚,可白璎珞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有恃无恐。是啊,一个是公主,一个是从六品的外命妇,公主府的宠物跑进了他家,白璎珞还应该感到荣幸才是吧而见到这个人,白璎珞的心中,却是满满的愤怒。来人便是前世时几次三番对杜轩威逼利诱的公主府的项管家。刻意的平复着心里的怒气,白璎珞客气的笑道:“既是要紧的,那便先找找看吧。不过,是只找后院,还是整个状元府都要找,还请给个准话。若是整个府里都要找,我也好吩咐下人该回避的回避,免得冲撞了。”白璎珞的几句话,项管家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拱手行了礼,他谦卑的说道:“杜夫人说笑了,奴才哪有权利搜状元府只不过是一墙之隔,怕那小畜生不长眼,从哪个狗洞里跑到了您家后院,只在后院找找就是,找不到也就算了。”知道他们找的人就是白义,却又听项管家言语不逊,似是很不把白义放在眼里,白璎珞对白义在倾城公主心目中的分量,顿时有些怀疑起来。不过,兴许是倾城公主太过看重白义,引起了旁人的嫉妒,也不是不可能的。白璎珞撇开脑中的胡思乱想,点头应允,让管家带着项管家,和他带来的那两队人去了后院。心里仍旧觉得有些不放心,白璎珞迟疑了一下,随后跟了出去。走到后院,便见那些人手里四散着找寻起来,而那位项管家,背着双手站在荷池的台阶上,四处眺望着。见白璎珞过来,项管家忙下了台阶。“不知是什么宠物,若真是公主府的,怕早叫出声了,你确定他真的跑到我们府里了”早已有公主府的护卫沿着墙根看了一圈,并未发现有狗洞一类的缺口,白璎珞似笑非笑的回头问着项管家。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项管家冷声笑道:“公主豢养的一只小白狗罢了,平日里不吭不响的,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窜出来咬你一口,让人防不胜防呢。”若是不明就里,他这番话,倒要真让人以为是一只淘气的狗了。听了他指桑骂槐的话,白璎珞对他忽的生了几丝厌恶,不欲与他多说,白璎珞抬脚朝前走去。公主府的护卫们,动作野蛮的提着刀棍挥舞着,眼看根本不碍事的梅树被他们凌空乱舞的打落了许多花苞,白璎珞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火把来回搜寻着,一个错落,白璎珞的眼睛,倏地睁大了几许。方才白义靠着的那棵树树干上,竟有几滴血迹。一颗心砰砰的跳着,白璎珞不顾沉香的阻拦,一边朝前走,一边堆着笑脸柔声招呼道:“几位大哥,一只宠物罢了,又没长翅膀,怎么也飞不到树上去的。您几位手里动作缓着些,打落了花苞,到时候,满京城的人院里都有梅花可赏,我和外子怕是只能看着空落落的枝头发呆了。”说话间,白璎珞已经走到了那棵树前,转身遮住了那几滴血迹。话说得随和,那几名护卫眼看白璎珞有着身子,又是大晚上的被自己一行人吵醒,心里不由的都起了几丝怜香惜玉的心,手里的动作果然缓了下来。白璎珞忙道起了谢。细致无比的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护卫们齐齐出了梅林,到项管家跟前去回话了。白璎珞落在最后,跟了上去。阴鸷的目光不死心的在院子里转了一群,项管家轻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带着护卫朝前院去了。白璎珞看了沉香一眼,沉香了然的点了点头,跟着白璎珞回了怡心苑。刚穿过角门,便见杜轩急匆匆的回来了。随远去唤杜轩回来的时候,话说得便不清不楚的,此刻见项管家面色阴沉气势汹汹,而白璎珞还赔着小心的跟在身后,杜轩不由的紧张起来。“珞娘,你没事吧”不问是什么事,杜轩走到白璎珞跟前搀住她,关切的问了起来。见到杜轩,项管家的脸色,不似方才那么阴冷了,带了几分笑,他客气的跟杜轩打着招呼道:“公主的宠物丢了,奴才便带人来找找,扰了大人和夫人,还请二位包涵。”见是一只宠物,又见白璎珞冻得两手冰冷,杜轩的脸上顿时不那么好看了。“可找到了”未搭理项管家,杜轩回头问白璎珞。见白璎珞摇了摇头,杜轩回头看着项管家道:“既然如此,天色已晚,便不留诸位在府里喝茶了。”虽知晓带人夜入状元府是自己的不是,可被杜轩这样冷待,项管家看了杜轩一眼,没好气的冲身后的护卫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了。回到屋里喝了一杯热茶,又听得管家回来说那些人已经走了,大门也落锁了,白璎珞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待到管家离去,小丫鬟们也都被沉香挥退,白璎珞才牵起杜轩的手出了门。“珞娘”见白璎珞带着自己朝东厢房走去,杜轩一脸的费解。可进屋看见脸色苍白坐在暖炉前烤火的白义,杜轩顿时愣在了屏风前。看着白义,杜轩就觉得自己是在照镜子,可仔细看,两人的气质又略有不同。杜轩温文尔雅如初夏的清风,而白义,更像是寒冬从空而降的冰雹,浑身透着一丝逼人的寒气。杜轩愣住的时候,白义也愣在当地,连拿着火钳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知晓他们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白璎珞转头吩咐了流莺守好门,又让沉香送些热茶和点心过来。三人再度坐在桌前,白义已经冷静下来,看着杜轩的目光,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