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过来。白家大婶看了老伴儿一面,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折成了方形的布包。布包层层叠叠的打开,原来是一块洗的干干净净的帕子,而帕子中间,赫然是几张银票。“轩哥儿,这是那年孙府想要霸占咱家的屋子,被路过的贵人给处置,孙府给咱们的赔偿。事后我们也去打听了,确有此事。我和你干爹,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可你大姐非说,让我们搁着养老,等到将来,给你和诀哥儿娶媳妇儿。”白家大婶轻声说着,看向白璎珞时,眼睛里还带着几丝难为情的躲闪。取出银票攥在手里,白家大婶将帕子方方正正的折好,又塞回了袖子里。将银票塞进杜轩手里,白家大婶轻声说道:“我和你干爹商量好了,留了二百两给诀哥儿上学娶媳妇儿。这三百两,便给了你,好歹你叫我们一声干爹干娘,如今娶媳妇儿,自始至终我们也没帮上忙。钱虽不多,也算是我们的一份心意,你,你们别嫌弃。”白璎珞的心里,有些酸酸的。这五百两银子,别人不清楚,白璎珞可是从头至尾都置身其中的,要不是她央了白进远,孙府未必会出血来平息这件事。当时,也是为了白家二老的以后,担心自己使不上力,白璎珞才把钱给了白秀,想来,白秀把银票给白家二老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的提及白璎珞,生怕二老以为白秀是卖身进靖安侯府为奴了。她知道,对靖安侯府而言,五百两银子,不算什么,所以,白家大婶看向她时有些不好意思,可那却是她手里积蓄的一大半啊,就这么给了毫无血缘关系的杜轩。白璎珞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别过头,白璎珞拭去了眼角的泪意。“干娘,您这是做什么”面上有些愠怒,杜轩将银票塞回了白家大婶手里,而白家大婶执意不要,两人就在那里推搡起来。“轩哥儿,收着吧你干娘说的对,你叫我们一声爹娘,我们也一直将你当做亲生儿子一般的待着,儿子娶媳妇儿,哪有爹娘不出力的我们,也就这些能耐了,要不是出了那档子事,这会儿,莫说三百两,便是三十两,我们怕是也拿不出来的。快收着,啊”白家大叔摸了摸别在腰间的烟枪,犹豫了一下,又把手缩了回来。“干爹,我们不能收,您这样,让我心里怎么过意的去”杜轩态度坚决的推辞着。“轩郎”静静的坐在一旁看了半天,知晓白家二老是发自肺腑的希望在杜轩的婚事上出一份力,白璎珞唤住杜轩道:“轩郎,收着吧,好歹,这是干爹干娘的一份心意,咱们是做儿子儿媳的,哪能违背了他们的心意,让他们过意不去呢”“对对对,珞娘说的正是这么个理儿。”见白璎珞开口帮他们说话,白家大婶喜上眉梢的点着头,顺理成章的将银票又塞回了杜轩手里,心安理得的走回原位坐了下来。眼中有些疑惑,杜轩看了白璎珞一眼,终是什么都没说,坐了下来,可手里捏着的银票,却像是压在他心头一般,让他觉得有些沉甸甸的。挽留他们用了晚膳再回去,白家二老却执意不肯,直说晚上还要出摊儿,嘱咐了杜轩和珞娘好些句,才心满意足的走了。杜轩和白璎珞将他们送到大门处才返身回来。牵着白璎珞的手往怡心苑走,杜轩还没发问,白璎珞已先一步作答道:“轩郎以后可还打算和干爹干娘走动”眉毛轻挑,杜轩肯定的答道:“自是要常走动的,我既然认他们为干爹干娘,便是以后为他们养老送终,也是应该的。”白璎珞抿嘴笑了笑,抬眼冲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道:“既如此,常来常往的,以后自然有多多的机会能将这些钱还回去,何必非要在今天,让他们心里不痛快呢”杜轩脚步一顿,脸上顿时浮起了一抹欢喜的笑容。转身将白璎珞拦腰抱起,杜轩在原地转着圈道:“珞娘,你真是我的好珞娘”“放我下来,你快放我下来”只觉得头顶的湛蓝色天空飞快的打着转,像极了小时候在后院荡秋千时的感觉,白璎珞娇声笑着,紧紧的抱着杜轩的脖颈喊着。银铃般欢快的笑声在院子里肆意的荡漾,身后跟着的丫鬟们,都跟着轻快的笑了起来,唯有走在末尾处的两个婆子,相视一眼,有些厌弃一般的蹙了蹙眉。回到怡心苑歇息了会儿,便到了晚膳的时辰,两人一时兴起,吩咐了流苏和流莺带着小丫鬟将膳食摆在了院子里树下的石桌上。夕阳西下,倦鸟归巢,天边红霞万丈,一顿饭,在美景的陪伴下,吃的有滋有味。天色刚黑,杜轩便唤了丫鬟送水进来,继而急急的赶走了她们。丫鬟们低垂着头疾步朝外走着,可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白璎珞的脸颊迅速的染上了一抹红霞,一边,却羞恼的瞪了杜轩一眼。媚眼儿飞,似嗔似怒,杜轩的心里酥酥麻麻的,手下的动作也愈发急促,不一会儿,落下的床幔,便掩住了两人春情密布的身躯。一夜春宵,情到深处。还记着第二日是三朝回门的日子,杜轩早早儿的便醒了,半哄半逗的叫醒了白璎珞,两人沐浴梳洗完,带着备好的礼物踏上了回门的马车。靖安侯府大门处,贾氏翘首以盼。“大嫂,您怎么在这儿”甫一下了马车,便看到贾氏迎了上来,白璎珞有些诧异的问着。贾氏忍俊不禁的笑着,仔细的看了一眼白璎珞,方答道:“一大早,老太太便催着我们准备,说今儿六妹妹和六姑爷要回来,好像生怕我们都忘了似的。这不,半个时辰的功夫,老太太都叨念了好几遍了,婆婆这才催我来候着。”心内一热,白璎珞拽了一下杜轩的袖子,继而挽着贾氏的胳膊,飞快的朝庆安堂而去。院子里的小丫鬟扬声喊着“六小姐和六姑爷到了”。屋帘掀起,白老太太正催促着秋纹给她穿鞋。才两日未见罢了,白璎珞竟觉得似是好久没见祖父祖母了,泪水潸然而下,白璎珞唤了一声“祖父,祖母”,便扑上去跪在了二老脚边。白老太太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旁,白老太爷的眼中,也似是湿润了。薛氏也是嫁过女儿的人了,自然能理解这其中的感受,心中跟着不落忍,待到她们哭了会儿,才笑着招呼道:“老太太,状元府离侯府才两条街,您若是想珞姐儿了,递个口信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六姑爷就带着珞姐儿回来了,您这样,倒显得我们都没心没肺的,不想孩子似的。”薛氏的话,惹得白老太太笑了起来,一边,秋纹适时的递过了帕子,白老太太摆了摆手,起身任由白璎珞搀着,二人到内屋去净面了。白老太爷这会儿才有空打量杜轩,见他身姿挺拔更甚从前,身上的那丝谦和却似一如往日,白老太爷暗自点了点头,起身冲他招了招手,“你随我来书房。”第190章酒品临近午膳时分,白璎芸带着苏文远回来了。席间,白老太太一反常态的拉着白璎珞坐在她身边,好似祖孙二人是久别了许多年,想着是家宴,今儿又是他们三朝回门的好日子,靖安侯和薛氏乐呵呵的应了,还唤了杜轩坐在了白老太爷身边。白璎芸和苏文远,自然而然的被分配在了邻桌上。看着白老太太唤着丫鬟将素日白璎珞爱吃的菜都摆在她面前,又慈声问白璎珞状元府的厨子做出来的膳食可合口味。白璎珞只不过答得慢了些,白老太太就抬眼看着薛氏,让她把府里的大厨匀出来一个给白璎珞,还提及了白璎珞爱吃的那几样糕点,让挑一个擅长做那几样糕点的师傅一并送过去。一边吃饭,一边嘘寒问暖。白老太太事无巨细的问着,生怕白璎珞受一丁点委屈似的。而另一旁,似是怕杜轩难堪,白老太爷笑着安抚道:“珞姐儿贴心,平日几乎整日都跟在她祖母身边,如今骤然分开,自然会有些不适应,过些日子就好了,你别往心里去。”“祖父,孙婿明白,日后,我会常带着珞娘回府来孝敬二老,以及伯父伯母。”目光真诚清澈,杜轩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丝毫没有难堪,白老太爷满意的笑了笑,摆手招呼众人用膳。新婚那日,顾及新郎官还有洞房花烛夜这样要紧的事,所以宾客也好,新娘家的人也好,都不会肆意的和新郎官喝酒,以免事后不省人事,耽误了正事。而到了回门的那日,兄弟们自然便要拉着新姑爷喝酒,试试他的酒量。人常说,酒品如人品,看看一个人的酒品,大抵也能知晓他的人品是怎样,继而决定日后值不值得相交。杜轩在靖安侯府常来常往的已有两年,因着功课和书院的规矩,他从未在人前饮过酒,虽都肯定他人品定是极好的,可到底大喜那日没和他喝上几杯,今儿,便成了最好的机会。用罢午膳,白璎珞搀着白老太太回了庆安堂,宴厅里,白进远兄弟几人便围着杜轩喝了起来。白璎芸拽了拽苏文远的袖子,却被他给扯回去了。“我爹和娘肯定在屋里等着咱们回去说话呢。”人前,白璎芸向来都是温柔婉约的模样。怔了一下,苏文远起身搂着白璎芸的腰身出了门。“芸儿,这个时辰,岳父大人定要午休的,倒是岳母兴许还等着你说话呢,我就不去了,要不然,我坐在那儿没话说,倒显得我木讷。趁此机会,你可以好好儿的和岳母说说悄悄话,我逗留片刻,便去云水阁找你,快去吧。”劝说着白璎芸,苏文远丝毫没给她反驳的机会,出了门,动作轻柔的推了她一下,便返身进了宴厅。白璎芸气愤的回过头,苏文远已经又坐下了,堆上了满脸的笑,端起酒碗朝杜轩敬去。气急的跺了跺脚,白璎芸低咒了苏文远一句,方去了秋然轩。二夫人正在屋里候着,听闻白璎芸来了,忙站起了身。待到白璎芸进来,二夫人拉着她朝内屋走去,一边,还挥手摆退了屋里的丫鬟。“如今,他对你,可好些了”坐在床沿上,二夫人低声问道。白璎芸怔了一下,才反映过来母亲在问什么,脸上顿时红霞密布。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白璎芸的眼中,积蓄起了一层泪,“娘,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好孩子,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你莫多想,啊”心中微凉,二夫人将白璎芸搂在怀里柔声劝着,可眼中却有些挥之不去的后悔,“那,他平日里对你可好你舅母呢,可要你立规矩了”白璎芸吸了吸鼻子,“他对我很好,人前人后,都听我的,屋里的事,也都是我说了算。舅母也待我很好,她说,我既是儿媳妇儿,又是外甥女,她自会拿我当亲女儿一般对待。”“这还差不多。”心内略安,二夫人轻呼了口气。自打白璎芸在回门那日哭诉了一通后,二夫人才得知,二人在床第间,似乎不大契合。究竟是怎么个不契合,二夫人也只是大致的猜测,可如今白璎芸成亲都已经三个月了,肚子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二夫人便愈发肯定了。心内万般惆怅,可这样难以启齿的事,谁都不好提,二夫人也只能柔声抚慰女儿,盼着将来能有好转。秋然轩里唉声四起,而庆安堂里,却异常活跃。见白璎珞面色红润,虽眼圈下有些香粉都掩盖不住的乌色,可白老太太和薛氏都是过来人,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又提起了敬茶认亲的事,白老太太和薛氏沉默了瞬间。白璎珞的心里砰砰的跳着,顿时也觉得自己那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行为,虽让杜轩高兴极了,却将靖安侯府置于何处回头传扬出去,说功勋世家靖安侯府,和自己家的佃户结成了亲家,想来,那话怎么都好听不了。“祖母,是珞儿冒失了”满眼歉疚的说着,白璎珞小心翼翼的拽了拽白老太太的袖子。“哎”怅然的叹了口气,白老太太释然的拍了拍白璎珞的手,“咱们也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人,杜轩本就是从白家庄出来的,那些人于他有恩,他这样做,也是理所应当的。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哪。既然已经认了亲,那便好好待他们。至于他们是侯府佃户的事,这一公一私,谁要是拎不清,那可就是他们自己个儿的问题了,与咱们珞姐儿无关。”见到了这样的时刻,祖母都一心为自己着想,白璎珞感动的偎在了白老太太怀里。一旁,薛氏打着圆场道:“对啊,白家庄的那些租户,都是老佃户了,为人最是老实本分,想来,他们也不会借此生出什么事端的。”歇了午觉起身,二夫人带着白璎芸过来陪白老太太说话。白璎珞起身给二夫人和白璎芸见了礼,坐在了下首处的座位上,正对面的白璎芸细细的打量了她几眼,心里,顿时又酸又涩的不是滋味起来。说不出她哪里变了,可从头到脚,像是怎么看都好看,尤其是眼角眉梢流露出的媚意,让她比从前更加好看了几分。相比之下,自己显得像是无盐女一般。白璎芸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