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对我而言,就像是修身养性一般,不理外界纷扰,让我想通了许多从前看不透的事,如今,终于都放下了。”丝毫未把白璎珞当做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儿,姚夫子轻声说着,面上泛起了一抹惬意的憧憬,“人都说,江南好,处处都是旖旎风光。还有漠北辽阔的沙漠,和塞外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这些,从前只有在书里才看得到,若是能设身处地的去感受一番,怕是更让人心驰神往,所以,我打算,先去趟江南。若是身子禁得住这样的长途跋涉,那我便再朝远处走走,古人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呢。”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白璎珞赞成的应道:“我支持您。”姚夫子展颜笑了起来。这一刻的她,身上散发出了无穷的光芒,似是一下子年轻了几岁一般,一扫往日的沉重无趣。起身走到一旁,白璎珞取过来时带着的那个小匣子递给了她,“都是些俗物,您莫要推辞,否则,我只当您没打算日后再与我有什么瓜葛,所以,急着要和我撇清呢。”知道白璎珞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让自己收下那些东西,姚夫子无奈的笑着,顺手接过了匣子。打开来,上面是些散碎的银子,可见是让她在路上花用的,下面的一叠白花花的纸张,一看便知是银票。“您从前常和我说起您和大叔一起游山玩水的事,我便知晓,您总有一天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如今时机正得当,所以,便随着您的心,做些让自己开心的事吧,就像您从前常说的,人生在世,当让自己心神宁静。”说着,白璎珞和姚夫子异口同声的笑着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话音落毕,两人开怀的大笑起来。笑声冲出小雅斋,远远的飘到了天际,一时间,两人的心中,都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无穷向往。再度安静下来,姚夫子牵着白璎珞的手柔声叮嘱道:“如果说刚开始认识你时,我心里还满是担忧,如今,已经尽数消失殆尽了。璎珞,你是个好女孩儿,老天爷不会亏待你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守着自己那颗真善美的心,只有这样,你的未来,才会如你期望中的那般静好,知道吗”明白姚夫子的意思,白璎珞乖巧的点了点头。未时三刻,各房的主子们都歇了午觉起身了,府里再度热闹起来,姚夫子轻叹了口气站起身,带着打包好的行李,与跟着她一起入府伺候她的小丫鬟,到庆安堂给白老太太见了礼,继而出了门。大门外,薛氏为姚夫子准备下的马车静静的候着,姚夫子冲送她出来的薛氏和白璎珞等人摆了摆手,钻进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动,出了巷道远远的去了。“终于不用再受罪了”白璎芸欢欣的说着,返身轻快的朝里走着,白璎珞无奈的笑着,再一抬头,正对上薛氏笑盈盈的目光。“便是姚夫子不走,你们的课程,也要停了。”薛氏意有所指的说着,白璎珞俏脸一红,有些羞赧的低下了头。姚夫子走了,白璎珞顿时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每日陪着白老太爷和白老太太说笑会儿,回屋做做绣活,不时地,再去煦和轩逗逗坤哥儿,白璎珞的日子过得分外自在。出嫁当日的大红嫁衣,白璎珞最终还是决定用杜轩送来的锦缎做,跟白老太太说,老人家笑的眼睛都眯成了缝,一点儿也没因为自己做了无用功而不高兴。日子平淡无水的过着,想着过了年就要及笄,同时,杜轩会参加会试,白璎珞的心,倏地有些紧张起来。尽管她对杜轩有无穷的信心,可想到会试的严苛,和每逢会试后京城里那些耸人听闻的传闻,白璎珞又莫名的有些担心起来。白璎珞在惴惴不安的忐忑着,而秋然轩里,二夫人和白璎芸母女却一脸欢喜的得色。“到底说你舅父是有能耐的,这不,一点儿口风都没透,昨日你舅母才收了信,今儿,你表哥就收到吏部的任命公文了。”舒心的长叹了口气,二夫人喝了口茶,笑着说道:“这下,你心里高兴了吧”压下眼角带着的喜意,白璎芸低声嘟囔道:“只是一个翰林院典簿罢了,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官儿”“你呀”伸手剜了她一指头,二夫人喜不自禁的说道:“虽才是个从八品的官儿,可也比那些不入流的强了许多。再说了,他如今才二十岁,将来的路还长着呢,现在有同窗,将来有同僚,再说,你舅父也一直会看管着他,他这条官路啊,肯定会越走越顺的,将来,指不定就能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回来呢。”想到薛氏每逢进宫那副贵气端庄的模样,白璎芸不由自主的将她的脸替换成了自己的面孔,想着,白璎芸的脸上便满是自得的笑容。再想象到有许多品阶低的夫人冲自己行礼,一时间,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白璎芸的内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你呀,可得改改你这性子,别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柔声叮嘱着,二夫人只觉得心里似是一下子轻松了,“文远这个官职,来的太是时候了。这样,你出嫁时就更风光了,将来,爹和娘也跟着你有脸面。”方才并不觉得苏文远有了官职是件多要紧的事,可此刻二夫人一说,白璎芸顿时有些笑逐颜开了。“娘,昨儿舅母让人送来的栗子糕,我那儿还有些,我送些去给六妹妹吃。”一边说着,白璎芸起身朝外去了,脚步异常轻快。知女莫若母,二夫人自然知晓她是急着去白璎珞面前炫耀了,却也不拦着她,就那么看着她的背影从屋帘下消失,二夫人扬声唤了丫鬟进来,开始准备送去苏府的贺礼。兰心阁里,白璎芸有些埋怨的说道:“不过一个八品芝麻官儿罢了,我娘和舅母就欢喜的什么似的。六妹妹,你说,这京城里得有多少这样的官儿啊”心知白璎芸的来意,自己若是不让她如意了,不知晓还要纠缠多久,白璎珞笑着说道:“三年一次会试,百官考核更是要到年底才变动一次,虽说京城里的八品官儿比比皆是,可也不是任谁都有本事当得了的。再说了,如今苏家舅父官运亨通,苏表哥的辉煌日子还在后头呢。二伯母和苏家舅母高兴的定然是这个,五姐姐切莫在她们面前抱怨,扫了她们的兴。”这一番话,说的白璎芸心里高兴极了。换上一副衷心祝愿的表情,白璎芸抬眼看着白璎珞道:“六妹妹,杜公子的才华,是祖父和大伯父都交口称赞的,你放心,即便他现在一穷二白,可是将来,他定能给你挣个体面出来的。”白璎珞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身后,流苏和沉香相视一眼,无奈的撇了撇嘴。想起进屋时白璎珞是从内屋出来的,而屏风后更是衬出了一片红彤彤的影子,白璎芸知晓,定是白璎珞在缝制嫁衣。“六妹妹,我的嫁衣,你也瞧过了的,该给我瞧瞧你的了吧”站起身绕过白璎珞,白璎芸径直进了内屋。待到看到那件已经快收尾的嫁衣,白璎芸脸上的笑意愈发深邃。极普通的鸳鸯比翼的花纹,一眼望去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白璎芸可以想象,嫁衣穿起来,倒像是一块披了一块红布在身上,一点儿样子都没有,更谈不上好看二字了。提起来看了几眼,白璎芸一脸同情的看着白璎珞道:“六妹妹,要我说,大伯母送来的那匹锦缎便是极好的。当日大姐姐的嫁衣,你也是看见过的,正面是花开并蒂,内里是石榴映红,漂亮的紧呢。”“还没完工罢了,现在哪里能看得出什么好了。”从白璎芸手里取过嫁衣收起来,白璎珞神情淡淡的说着。白璎芸看到,以为她也觉得做的不好无法示人,急忙炫耀着说道:“我的嫁衣布料,是我娘从江南织司选来的云锦呢,六妹妹你见过云锦吗流光溢彩的,穿在身上就像是天边的彩霞,别提多好看了。”见白璎珞不做声,白璎芸的心里,说不出的开怀舒畅。第174章小惠过了腊月十五,靖安侯府遍布于大宋各处的掌柜的和管事们便都分批前来报账了。兰心阁里,白璎珞看着面前那轻飘飘的几张纸,虽神情还素正,可眼睛里却掬着浓浓的笑意。“小姐,您还笑我看啊,分明就是那陶见铭存心糊弄您。我听小红说,昨儿,二房名下的那些田产,掌柜们的只送进来的账册,就有两大箱呢。”见白璎珞不怒反笑的模样,流莺以为她气得傻了,顿时在一旁埋怨起来。“你怎么不说是陶掌柜办事利落,给我省了不少麻烦呢”打趣的说着,白璎珞复又看了一眼最后的那个数额,面上才有些神采飞扬的喜意。“小姐”流莺无奈的唤着,嘟囔着说道:“也不知道您着了什么魔,怎么就对那陶见铭这般信任看重呢您也不怕他把您的生意都败光了。”在流莺几人的印象中,陶见铭此人,白璎珞应该是和她们一样,都是从白秀口中听说的。对白璎珞所说的那位陶老先生,流莺和流苏私下里也聊过,二人根本没有印象到白家庄时什么时候见过他,所以,白璎珞将对陶老先生的尊重和信任转移到陶见铭身上,二人便愈发觉得匪夷所思。这一年来,陶见铭每一两个月都会送一封信给白璎珞,可对于铺子里的事,却都提的不多,反观薛氏亦或是二房、四房那里,便总能看到她们捧着厚厚的账本在核查,所以,流苏几人总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你们就放心吧,有他打理你家小姐的生意,将来富甲一方虽没有可能,可锦衣玉食,再让你们几个人风光出嫁,却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所以,你们可千万别小瞧他,担心他将你们的嫁妆银子都给挥霍了。”白璎珞打趣的说着,身后,流苏几人满眼的无奈。没几日,便收到快马送来的信,陶见铭和胡大掌柜已经启程,不日便会来见白璎珞。得知消息的时候,白璎珞正趴在暖抗边陪着坤哥儿玩布偶,见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白老太太关切的问道:“若我没记错,胡大掌柜和我签下的五十年的约,今年便算是到期了,你可有什么打算”对去岁正月发生的事,白老太太丝毫不知晓,只知道白璎珞请了陶镇十八铺的二掌柜来,跟在胡大掌柜身边偷师。对于白璎珞对胡大掌柜和陶见铭二人未来的安排,白老太太想当然的认为是大掌柜和未来二掌柜的合理搭配。见祖母问起,白璎珞思忖了一下道:“如今,我还说不准呢,怎么也要等他们回来,看他们各自的意思才行。若是两人相处甚欢,而胡大掌柜也愿意继续效力,那以后大抵也是今年这番模样。不过,若是胡大掌柜要回家颐养天年,我也不好执意挽留,到时候,再看怎么搭配调度的好,我若是有拿不准的地方,自然还要请祖母您多替我费费心了。”说到最后,白璎珞摆出了一副讨好的表情,白老太太笑着嗔道:“你就是个机灵鬼儿,什么事情都心里明白着呢,还用得着祖母替你拿主意你啊,就自己看着办吧,是好是坏,将来是赚钱还是赔钱,都是你自己个儿口袋里的银子,你自己掂量吧。”白璎珞拽着白老太太的袖子撒起了娇,一旁,坤哥儿也有样学样,拽着白老太太的衣襟痴缠起来。祖孙三人笑闹着,屋子里满是和乐无忧的笑声。秋然轩里,二夫人看着账本,不时的蹙眉沉思亦或是喜形于色,让坐在一旁的二老爷忍俊不禁的笑道:“不看账本,只看你的脸,我就知道哪家铺子亏了,哪家赚了个盆满钵满。”抬眼斜了二老爷一眼,二夫人将手里的账本推过去摆在他面前,细长的指甲指着那最后的数额埋怨道:“瞧瞧,这可是辽东那几家铺子一年的收益,就这点儿钱,给你你相信吗”见二老爷看了一眼,一脸的不以为然,二夫人愈发觉得痛心,“前几日我去寻大嫂说话,恰逢有管事的进去回话,我虽听的不大清楚,可该抓住的东西,却是一点儿都没漏的。同是皮草铺子,大嫂手里那几家自然也是有好有坏,这实属正常,可你瞧瞧,咱们这几个铺子,生意最好的,收益也没有她那儿最差的多,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不可能吧”一脸的不相信,二老爷接过账本翻看了几页,看着那密密麻麻让他犯晕的蝇头小楷,只觉得眼前直发黑。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二老爷把账本丢回二夫人手里,出着主意道:“莫不如你去晨曦阁问问四弟和四弟妹当日分到手里的铺子都是均等的,他们手里也有皮草铺子,你去问问他们今年的收益,对比一下不就知道了左右上下相差的数额不会太大就是了,总好过你一个人坐在这里犯嘀咕的好。”表情一松,二夫人点了点头,笑着合上了账本,“难得你没出个馊主意。”说着,二夫人想起一桩要紧的事,问二老爷拿着主意道:“往年过年时,打赏给一众掌柜的们的分红,都是这个数”二夫人伸出了三根手指,“你说,今年刚接到我们手里,我们要不要多封一点,算是我们意思一下,让他们继续忠心耿耿的为我们打理生意”二老爷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