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姚长山就要揭开包被。“你干什么,没个正行,也不怕冻着孩子了。”姚奶奶拍开他的手重新裹好孩子的包被。“爹、娘,我们来了,来看咱家春生、福生了。”田胜利挑开帘子进来道,一回身却看见姚长青去厨房帮三嫂她们了。心下叹了一声,换上一张笑脸笑道,“哇不愧是双胞胎,长得真像。”姚家第四代长孙,这满月宴席自然是热闹,村民们手里宽裕,其他的不敢多给,这鸡蛋拿了不少,天气太热留下给秀芹吃的,余下的都腌了咸鸡蛋了。宴终人散,叶帼英拍着自己的酸疼不已的胳膊进了自己屋,一下子歪在炕上就不愿意起来了。姚清远进来就看见这样一副场面,“帼英起来泡泡脚,这样睡觉舒服。”叶帼英懒洋洋地起来,泡脚,姚清远殷勤的爬上炕,跪在她后面给她捏肩膀。“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姚清远又问道,“咱娘没有为难你吧”大娘忙着照顾殷秀芹和俩孩子,家里的灶台上的活儿和家务事就交给了她们姑嫂三人。“没有,娘高兴着呢一下得了俩孙子。”叶帼英懒散地说道,“捏捏这儿。”她的手拍拍肩头道。舒服了呻吟了一声又道,“辛苦倒还好啦二位小姑子很照顾我。”“放心吧娘的好心情会一直持续下去,不会为难咱的。”姚清远讨好地说道。“希望娘一直保持好心情。”叶帼英说道。月色皎洁一如闪亮的白绸,洒落一片银白,山村宁静而安祥。姚奶奶送连幼梅出了家门,“娘,你回去吧”连幼梅说道。“没事,俺出来走走。”姚奶奶笑道。“娘,有什么话您就说吧”连幼梅笑道,执意要送她出来肯定有话要说。“妮儿她娘,是俺老姚家对不起你。”姚奶奶抓着她的手道。连幼梅摇头轻笑道,“娘,这话从何说起”“小幺的身体不好,使得你们在想要孩子也不可能,你没有嫌弃他,还能跟他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娘真是谢谢你。”姚奶奶自说自话道。连幼梅已经听傻了,回过味来,连幼梅好言好语地哄着看着老人家走回了家,自己转身进了家门,挑开东里间的帘子。连幼梅是拖鞋上炕,骑在姚长海的身上一气呵成地问道,“她爹,我问你你当时你在娘面前咋说的。”“媳妇儿,你确定要这样说。”姚长海朝她眨眨眼道。连幼梅俯身下去,揪着他的衣领,两人面对面说道,“说”“说什么呀你这没头没脑的。”姚长海心猿意马道。“就是妮儿事发后,你对娘怎么说的,没说错在我嘛”连幼梅问道。姚长海在她耳边轻声说了自己当时咋说的,娘真是的,不提这事他早就忘了。也许是看见侄媳妇儿生了俩孙子,怕妮儿娘看到伤心。“你这个傻瓜”连幼梅以吻封缄堵住了他的嘴。月色中姚长海瞪大眼睛,改被动为主动,媳妇儿难得投怀送抱,他就不客气了,夜色正浓慢慢拆解入腹。初夏的风温暖而甜蜜,风里都飘着花香。吹在脸上温暖而不浮躁,带着残留的春天的味道。姚家的女人在三大娘家忙活着晚上的聚餐,而男人们齐聚在姚长海家的院子里。姚长山叹气道,“我说田姑爷,你管管长青中不中啊咱家的地都快让她给刮地三尺了。”姚长海接话道,“虽然家里让给她拾到的干干净净的,可我们那时新盖的房子好不好,用不着没日没夜的收拾吧我真怕她的身体吃不消。唱歌俺也不反对,可是明明是激励人心的歌曲,却是杀气腾腾,听得我这脖颈发寒。”他摸着自个儿的脖子,“这刚进入夏天,愣是感觉到森森寒意啊”“臭小子,怎么说话呢这里可是数你最小。”姚长山拍着小弟厚实的肩膀道。姚长海捣捣田胜利的胳膊,“我说姐夫,你是不是又犯了同样的错误了。”、第412章 又是一年麦收时“臭小子,找打,又编排我的不是,我敢吗”田胜利直接弹了姚长海脑壳一下。田胜利拍着膝盖喊冤道,“天地良心啊我对你姐是绝无二心的。”“那为什么长青才会这么勤快让人心疼。”姚长山挑了挑又黑又浓地眉毛唉声叹气道。“这原因还用我说。”田胜利深吸一口气看了众人一眼道。此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沉默了,还不就是殷秀芹生了还一次生了俩,怎么就不分给她一个。为了不妨碍姚长山一家高兴,这一个多月来,姚长青很少进姚爷爷家,问候只在大街门口叫:“爹、娘,我回来了。”“爹、娘,我上班了。”不然姚长青进去,他们不知是收起笑容,还是板着脸,本该高兴的事,闹得他们不自在,她也不自在,所以减少了去的次数。田胜利手指轻刮着玻璃杯口悠悠道,“长青这是心理苦啊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不停的收拾屋子,让自己忙碌起来。”“因为心理郁结,长青这也算是排减方式的一种,好把自己给累的麻木了。”刘姥爷盘膝而坐在青石台上,妮儿穿着夹袄夹裤,就乖乖的坐在他的膝盖上。“姥爷说的对,就是这个理儿,郁结于心。”田胜利重重地点头道。“这样发泄出来,总比郁闷在心的好,心病难医”“姐夫,别说我做弟弟的说你,以前不住在一起,看不出来。现在我真的觉得你有很多的问题呀”姚长海没大没小地说道。姚长海接着说道,“以前我姐多温柔的一个人啊现在怎么变成母老虎了,凶悍地我都认不出来了。”“咦你这么说可有点儿过了啊”姚长山赶紧说道,一副和事老的架势。“咱家虽说是阳盛阴衰,可女孩子都是宝贝,长青从小就厉害,和男孩子打架。那从来是输人不输阵的。为这事。咱娘可从小没少揍她,真是比男孩子都淘。”“那也不像现在这样”姚长海说道,小时候因为艰苦。孩子们有孩子们的门道,就到大山里找吃的,为了几口吃的和同村的孩子们打架那是常有的事。虽然他和姐姐经常脸上挂彩,可吃的从来没有让人抢走过。因为他们更惨“是不像现在,这个胜利也有责任的。”姚爷爷说道。姚长山看着田姑爷道。“怪你,这个人好的,都成了软骨头了,一点儿男子汉。一家之主的威严都没了。这女人啊该管的时候,就得狠狠的管住才行,得拿出你男子汉的气概来。”“唉”田胜利重重地长叹一声。“你这是什么声音啊”姚爷爷抬眼问道。“是啊我承认我的责任很大。我承认。”田胜利点头承认道,然而这话锋一转道。“不过,爹,太姥爷、大舅哥、小舅子。都不太明白长青有多么可怜。”他抿了下嘴又道,“你们都有孩子,小舅子,别嫌哥说话难听,那怕我们有个如妮儿这般的孩子也好”“姐夫”姚长海懦懦地叫道。田胜利摆摆手道,“有孩子的人老是说,没孩子不算是什么大事。又不想以前似的,老了得靠孩子来养。而且也不像以前似的,咱们村的孤寡老人大队兜着底呢以前只要把孩子生出来,有的吃、有的喝,不怎么花钱,小孩子也能自己长大。现在的小孩子比咱那会儿要求可多了。反而无子女是有福气什么的。可这话都是让我们撕心裂肺的话,爹”田胜利仰起头,把眼泪给逼了回去,哽咽道,“我们真想有自己的孩子,真的,很想,非常的渴望。可是怎么也不行。每次吃药失败的时候,我真是很难在旁边,看长青受挫的样子,我是个男人,还可以挺得住。可是长青看着自己始终怀不上,最少,两、三个月以泪洗面。我看了十多年了,我的心就是坚硬如石也早就化了,怎么还能硬的起来,我没有骨头。”田胜利接着说道,“长青这样,是为了排减心里的不痛快,她实在太想要个孩子了。得不到满足,而性情大变。”田胜利长叹一声道,“长青也是个可怜的女人。”听得在场的大男人心里酸酸的。姚长海道,“在可怜,该管住的还是得管得住才行啊”“小舅子,我会管住的,别老是说我了,你们就多担待一些吧”田胜利拜托道。以往都是姚长青表现着对孩子的渴望,这是田姑父第一次清楚的表达对孩子的期盼。“妹婿,我会提醒你嫂子,大侄子注意的。”姚长山拍拍他的肩头道。“谢谢,谢谢你们体谅。”田胜利起身谢道,“这段日子娘、三嫂和弟妹,婶子经常来跟长青聊天,其实住在一起长青好很多了。以往很长时间才能缓过劲儿来。”夜晚更深,姚长青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当家的,你说我是不是也找点儿事做,比如去咱村的小学校听课。”她又不傻,家里人这段时间找她,是没话找话说,怎么会猜不出家里人的想法。“好的,好的,读书嘛总归是好的,学校也热热闹闹的。”田胜利是举双手赞成道,“你是咱家的大王,还问我干什么”“那也得跟你商量、商量,你可是当家的,户主上可写着你的大名。”姚长青说道。“我是当家的。”田胜利轻笑道。“笑什么你不是吗”黑暗中姚长青挑眉道。田胜利闻声赶紧道,“是,我是当家的,可你是大王啊”说着还竖起了大拇指,这黑灯瞎火的看不见。特地抓着她的手,让她摸摸。姚长青摩挲着他的大拇指,悠悠道,“其实,说实话,我更想去庙里求求佛祖、菩萨,赐予我们一个孩子。想在庙里住上一段时间。来个日夜祈祷,也许老天显灵呢”“咳咳你疯了,现在啥情况你不知道啊你想挨批斗不成。”吓得田胜利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回握着她的手安抚道,“长青啊别这样。别抱幻想了,咱俩都三十有六了,已经不行了。不能生了。”“还有四十岁生孩子的。”姚长青辩解道。既然话题说开了,田胜利索性说道。“那些人是极个别的,是特别的人。”他接着劝道,“就当我们俩都是与子女无缘的人,干脆放弃吧难道你到现在还没有放弃希望吗唉太执着了。会生病的。咱们俩不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啊这小辈们儿不都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们要高高兴兴的,还要使劲儿的愉快的开始生活。”好半天姚长青才长叹一声道,“知道了听你的。”田胜利躺下搂着她道。“这才乖嘛睡觉,睡觉。”转眼间就到了麦收时节。庄户人家苦老苦作艰难了一年,盼的就是这个日子,怕得也是这个日子。现在这年月,除了极少数的人,怕是人人都在吃苦受委屈。学校关门,工厂停产,干部批斗靠边站。唯独庄户人家不敢放下他们手中的活儿,因为没人去管他们的饥苦艰难,可他们依然要用加倍的血汗生产粮食,去维护这乱纷纷的世道。除了农民,似乎人人都关心着国家大事,关心着国家的命运和前途。只有庄稼人,眼巴巴的望着黄土地,关心着庄稼。姚湾村今年的年景又不错,过了五月端午,麦子泛黄,田里密密匝匝的麦垅,真是十里翻金,十里飘香,麦子的清香。眼看着要麦收,村里老少都开始忙活起来,最忙的还要算大队长姚长海,他要比别人多操十分的心,里里外外要靠他去支应。麦收季节,上面下来的人也格外的多,这个工作组刚走,那个检查团又到,下面来,除了吃喝,就是站在田间地头,在庄稼人面前耍耍威风指指点点。吃喝到不怕,盘龙湖的鱼,青兰山上的飞禽走兽,不用费粮食,光是肉就砸死他们,砸得他们是吃人嘴短,对姚湾村赞不绝口,是好话不断。五月末,天刚刚擦黑,吃完晚饭,姚长海一家坐在院子里纳凉,山风袭来,吹散了一些夏日里的燥热。钟长征看着来村里的如走马观花的各色人马是已经无力惊叹了,颇为感慨道,“真是不到农村,恐怕用远不知道干部和群众的关系是这般模样。”他看着姚长海问道,“前两年也这样”“前两年”姚长海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爸,话不用说明白的,前两年都忙着争权夺利,上行下效,今年是尘埃落定,这不”钟小猫讽刺道,“在这年月里,大小头头儿们能抖威风的地方,也只剩下农村了,乡下人老实巴交的,盖因庄稼人还没生出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胆子。”“你小子,怎么还是这么暴力。”钟长征不客气地拍了他一巴掌。“爸,在下面,人家讲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