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隐秘的喜色,“官家驾崩,盟约没签。”李三郎收回脚,急切道:“怎么回事快说说”“京城来的消息,官家早于十日前就已驾崩,西夏原本死命瞒着,还打算伪造盟约,后来被契丹识破,两边现在打起来了。”“死得好,死得好”李三郎乐得直拍大腿,“怎么死的知道不我猜姓石的没那点血性自杀。”“暗杀,凶手没抓住。”李三郎勾住墨青的脖子,嘻嘻笑,“回头跟莫先生好好学学,那怎么能叫凶手,明明是义士”“三郎君说得是,回头就把他送学堂去。”墨白冲李三郎笑笑,手上使了个巧劲,不知怎么的就把墨青揪了出去。李三郎没跟他计较,乐呵呵地问:“能查出来是谁干的不回头我一准儿认他当兄弟。”“谁要认我当兄弟”清亮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紧接着出现了一张含着笑意的脸。李三郎朝阮玉翻了个白眼,“我说的是杀掉软蛋皇帝的人,又不是你。”阮玉挤挤眼,“你怎么就知道不是我”李三郎学着他的样子眨了眨眼啥意思阮玉却不再多说,冲李曜抱了抱拳,“侯爷,幸不辱命,一切顺利。”“平安回来就好。”李曜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从战事打响之前,他就把阮玉派去了京城,让他扮成小太监,专门盯着石裘。就是为了防止这一来。李曜的命令简单粗暴宁可杀了他,也不能让他把儿事契丹。至于“弑君”大罪要诛九族什么的,他还真不放在心上。“辛苦了。”李曜倒了杯茶,递给他。阮玉连忙接过,诚惶诚恐,总觉得李曜最近对他特别好,特别特别好,好到让他害怕。再说屋内众人,不管事先知不知情,此时都反应过来,一个个冲阮玉竖起大拇指。李三郎惊讶地看向阮玉,“还真是你干的”阮玉挑眉,“不然呢”“兄弟你就是我亲兄弟”李三郎兴奋地勾住他的脖子,哈哈大笑。阮玉边笑边躲,“别别别,这个我可担不起。”经此一战,石裘身死,龙亭军几乎全灭,安家毁家灭族,安州兵被安荣带走大半,放眼整个大晋,再也没人能与李家匹敌。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个位子非李曜莫属。这种情况下,阮玉哪里还敢同他称兄道弟不仅是阮玉,所有人看李曜的目光都隐隐发生了变化除了原本的恭敬,还明显多了些什么。除了叶凡。别管他是霸道总裁李曜,还是长安侯李曜,或者是皇帝李曜,哪怕是长出翅膀变成神仙李曜,那也是他的李曜。面对李曜,叶凡一如既往的黏黏糊糊。“关二哥到我家提亲了,我原本还想帮我阿姐撑撑场子,没想到她自己倒先答应了,幸亏我性格稳重没有冲动,不然多丢人。”叶凡枕在前男友大腿上,翘着二郎腿,嚼着鸭梨软糖,滔滔不绝。长安侯大人只管替他遮住刺目的阳光,时不时喂上一块糖果。叶凡弯着眼睛美滋滋,心里比嘴里都甜。关家和叶家的喜事不止这一件。前一天,关二郎带着军功到叶家提亲,叶二姐当场便答应了,没有丝毫羞涩的作态。契丹兵攻入学堂,关二郎以命相护,这些她都看在眼里,连生死劫都一起度过了,还有什么可矫情的临走的时候,叶二姐主动要送关二郎。关二郎不由地想起当初,她去榆树庄,为了避嫌宁可谎称有人陪也不让他送。两相对比,不难看出叶二姐的正直与果决。关二郎心中除了爱意更多了几分敬重。这边,关二郎旗开得胜,转天,关三郎便请了媒人到北来村提亲。北来村的家庭组成情况比较复杂,许多家庭成员之间其实没有血缘关系,只因共同经历过苦难,彼此信任,因此决定共同生活。以徐娘为首的“女子之家”便是这样。这个家庭里除了守寡的妇人,便是尚未长大的孩童,英娘是里面最聪明、最能干的一个。媒人把红帖送到她手边的时候,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这一刻,她才察觉到自己早就丢了心。只是,她还是摇了摇头,她和姐妹们约好了彼此扶持,她不能自私地跑了。徐娘看出她的心思,笑道:“咱们确实说过即使不靠男人也要好好活着,但是,这不代表就不找男人。你们还年轻,没必要苦守着。”其他人也跟着劝。英娘红着眼圈,依旧摇头。徐娘叹气,“怎么这么犟呢”媒人瞥向关三郎,面上带着尴尬。关三郎并不恼,只暗地里朝英娘的女儿挤挤眼。小妞妞年纪不大,却十分机灵,最重要的是她喜欢关三郎。“阿娘,你就应了吧,妞妞要三郎舅舅做爹爹”不答应那就哭,闭着眼睛哇哇大哭。小女娃可是英娘的心头肉,当娘的实在抵不过,更何况也确实喜欢关三郎,只得红着脸点了点头。关三郎乐得像个傻子似的,把小妞妞扛到肩膀上,满院子转圈圈。小妞妞抓着他的头发咯咯笑,弯弯的眼睛里连滴眼泪都没有。英娘眼里却不由地漫上了水气。这门亲事就这么热热闹闹地成了。订亲宴是一起在关家办的,叶大姐也去了。外面推杯换盏,姐妹三个在屋内说话。趁着叶大姐高兴,叶二姐提起了叶凡的事。实际上,叶二姐也算是赌了一把,就想着叶大姐即使不同意也不会在这样大喜的日子拿叶凡怎么样。至于之后,自然有长安侯大人护着。这些话不知道在叶二姐心里咀嚼了多少遍,可以说是字字都在维护叶凡,处处都在帮李曜说好话。叶大姐似笑非笑地听她说完,这才慢悠悠地开口,“我当你要瞒到啥时候,没承想到这会儿就憋不住了。”叶二姐听出她话中的深意,不由地一愣,“阿姐,你你早就知道了”叶大姐秀眉一挑,瞥了眼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叶三姐。叶三姐苦着脸,“大姐,你就这么轻易地把我卖了”转过头又去拉叶二姐的手,“二姐,你别恼我,是、是大姐自己看出来的,过来问我,我哪里撑得住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怕她。”叶二姐拍拍她的手,期待般盯着叶大姐的眼睛,“阿姐,这事你是怎么个意思”“我还能有啥意思”叶大姐冷笑,“人家俩人好得蜜里调油似的,身后又有亲阿姐撑腰,我这个后的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还能说什么”这话听着不是在埋怨叶凡,倒像是冲着叶二姐去的。叶二姐掩着嘴笑笑,亲亲热热地偎到她身上,“阿姐,你哪里是后的这些年你为我们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哪里是数得过来的”从前樊家条件好,叶大姐给她们姐妹买头面、做衣裳,即便后来家里败了,也是她付出最多。“我这不是想着大郎要考秀才,怕你分心,这才没说么。”叶大姐拧拧她的脸,凌厉的眉眼挑起来,“当真是怕我分心”叶二姐只管笑。三姐也偎过去,说了一箩筐的恭维话。叶大姐叹了口气,说:“依着凡子和侯爷的秉性,哪里是咱们阻止得了的就这样吧,侯爷多疼他一日,咱们就给他烧一日的香。哪天侯爷厌了,咱们就把他接出韩家岭,自己守着、护着。”说到这里,她挺了挺腰,“再说了,咱们凡子也不是那种以色媚人的,单凭着这些树,谁敢欺负他”叶三姐重重点头,“就是,指不定是他先厌了侯爷呢”叶二姐附和地笑笑,耳边不由响起关二郎先前提起的事李家,眼瞅着就要登到天上去了。是福是祸,且看吧过了叶大姐这一关,叶凡最后一点心病都没了。他把姐姐们的话一字不漏地说给李曜听,完了还笑嘻嘻地威胁,“听到没,你不好好表现,我就厌了你。”长安侯大人轻声笑,“嗯,我好好表现。”叶凡端着架子,拿眼瞄向案上的果盘,“小李子,给哀家拿过来。”李曜含着笑,送到他面前。叶凡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不对,自己先忍不住笑喷了哀家什么的,哈哈哈哈李曜拿刀子削果皮,叶凡心安理得地吃。顺带着还得提要求,“想吃糖葫芦了,今年的山楂下来醮几串吧”“好。”李曜放下刀子,给叶凡擦去嘴边的津液。叶凡仰着脸,乖得像个小宝宝。“不知道山楂能不能做成软糖,回头让阿姐试试。”他捏了块鸭梨软糖送到李曜嘴边,“你要不要尝尝梨子和面果胶做的,不太甜,比现代那些半点不差。”李曜勾唇,“嗯,尝尝。”说着,便压下身子。“唔”“我、我说的是让你吃糖”不是吃我。李曜品尝着他口中的味道,眉眼含笑。“甜的。”第127章坦白他只要他们白头到老石裘驾崩, 尸身从燕州运回京城,朝中一时大乱。庆幸的是, 石裘无子, 旁支不成气侯,安王几近灭族, 其余节度使要么没有野心, 要么实力不足,在李家的威慑及朝中大员的百般周旋下, 京中形势很快稳定下来。经此一劫,韩家岭许多地方被破坏, 也有村民受伤, 好在都不重。大伙彼此帮扶, 打不过就跑,没人因此而丧命。受伤的兵士和村民由李家统一安置,边老大夫派了大半人手过来帮忙。李曜带着叶凡从江边的坞堡一路走到学堂、校场, 各处都在修整或重建。村民们看到他们纷纷扬起笑脸,主动打招呼, 就连对李曜的畏惧都少了些。战争似乎并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创伤,相反有什么东西明显不一样了。“是心气。”李曜说。当他们亲身体验到战胜强敌、掌握自身命运的成就感,他们将不再是从前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只关注东家长李家短的人。毫不夸张地说, 叶凡和李曜的出现,不仅改造了这方土地,还彻底改写了这些人的命运。一路走,一路看, 清风白云,阳光黄草,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无限美好。叶凡碰了碰身侧的男人,问:“如果现在给你一台时空穿梭机让你回到现代,你愿意吗”“回去做什么”李曜反问。“唔当学生会主席,办健身房,做总裁,就像从前那样。”李曜环过他的肩,“你若想,那就去。”叶凡偏头,“我要是不想呢”“那就不回。”叶凡扑噗一声笑了,这话真是没营养极了。足球场旁边有一圈木栅栏,围得密密实实根本看不到里面,叶凡一直好奇。先前有人守着,就连他都不能进,这回李曜倒是主动推开栅栏门,牵着他的手把他带了进去。叶凡愣住了。恍惚间,竟觉得回到了帝都大学,那个他们挥洒了大半青春和汗水的篮球场。浅灰色的塑胶地面,涂着绿色油漆的篮球架,笔直的太阳能街灯就在那里,那个灯柱上,李曜的手臂垫在他背后,第一次亲了他。那一天是重阳节,叶凡的十八岁生日。“生日快乐,小朋友。”李曜像那时一样将他困在怀里,垂着头,微笑着看他。叶凡这才想起来,今天是他的生日。记忆与现实交叠,眼前这个锦衣玉冠的男人与当年那个一身汗意、满目深情的大男孩交叠。叶凡做出了和当年同样的选择他没有说话,而是主动环住他的脖子,亲了上去。没错,两个人的初吻是叶凡主动的。当年的他紧张得直打颤,亲吻的滋味没记住,嘴唇被牙齿嗑得生疼。李曜也没好到哪去,为了等他的小朋友成年,这个家伙直到二十八岁还是个地地道道的处男。如今倒是熟练。叶凡红着耳朵,故意做出无所谓的样子,“老夫老妻了,搞什么浪漫”李曜再次低下头,亲了亲他,“凡凡,我有话对你说。”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叶凡愣了愣。似乎预感到接下来的话题不大好,他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你要是想求婚,我应该不会答应。”李曜捏捏他的耳垂,露出一丝浅笑。叶凡抿着嘴,直觉不太好。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李曜提分手的那天,他也是像现在这样用郑重的口气说,我有话对你说。“我不想听。”叶凡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李曜拉着他坐在篮球台上,两个人肩挨着肩,手臂碰着手臂,就像当年那样。叶凡心里紧张,嘴上习惯性地喋喋不休,“忘了告诉你,先前说只要回来就和好的话是哄你的,不要想着一步登天,不好使。我跟你说,除非”“凡凡。”李曜握住他的手,温声安抚,“别怕。”叶凡抿了抿嘴,低低地道:“你说吧,我听着。”事情有点复杂,李曜从上一世开始说起。前面的事和现在一样,李父战死,李曜带着全家人退守于大宁。不同的是,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