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经地应下了。叶凡呲着小牙嘻嘻笑,打了胜仗似的。回到韩家岭, 于叔一家早就等在了院子里,听着叶凡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 大伙的心随着他的讲述上上下下,最后说到林生被罚充役,自家的银钱悉数退回, 于家众人这才彻彻底底地松了口气。一家人搬着小杌子在大槐树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免不了对林生夫妻愤恨咒骂,更多的是对李曜的感激。“我就说,侯爷到底是李将军的种, 一样的知恩心热。”想到两家的婚约,于婶笑了笑,“赶明儿我得去趟榆树庄,支会三姐子一声。”于叔也交待于二郎,“回头把那上好的清酒装上几坛子,给那边送过去。”于二郎点点头,提议道:“小郎那药酒卖得不错,要不要带上些”“带上带上,礼多人不怪。”于婶一边说,一边拿着蒲扇赶着蚊子。大郎媳妇一巴掌打在小锤子的屁股蛋上,小锤子扁了扁嘴,正要假哭,就见他娘摊开手心,露出一只那么大的死蚊子。于三娘惊讶,“这才五月,怎的就这么多蚊子”“今年天热得早,自打立了春就没见几点雨,怕不是”后面的话于叔没说,众人却都已猜到,免不了摇头叹气。但也仅此而已。老天爷不让百姓过好日子,他们便过不上好日子。区区白丁,凡夫俗子,哪里能斗得过天“唉”一声叹息,道尽了下层农人的无奈。无论是提亲、送酒,还是旱灾,叶凡一概没听见。今日为了去县衙他四更天就起来了,这会儿早就钻回窑洞里补觉去了。至于李曜,便没有他这样清闲了。远了说,北地已经出现了旱情,契丹人不安分,京城那边闹了不少动静,安州也动作频频。近了看,庄园重新规划,北边靠近韩岭山的地方立了旗杆建了教场,沿河的码头正在扩建,连带着把叶凡家那块地也圈了进去。从早到晚有大大小小的事等着李曜决断,今日他冷不丁去了县里,不知多少管事、部曲急得跳脚。如今,他一回来便被众人围了。阮玉坐在窗户上,支着腿生闷气,就连李曜进来都没搭理。墨青提着食盒走到他跟前,晃了晃。阮玉上一刻还无精打彩,下一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什么味儿这老香”墨青故意馋他,“你就说要不要吧”“傻子才不要”阮玉伸手去抢。墨青是个武痴,没事就爱找人比划,但是他功夫好,又不肯手下留情,没人愿意被他虐。如今见阮玉主动上勾,墨青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俩人也不讲究,直接在阁楼上你一招我一式地比划起来。食盒被他们甩来甩去,盖子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咸香的气味飘散出来,就连莫先生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这是何物”墨青向来尊敬莫先生,此时听他问话,忙停了动作,回道:“卤味和面饼,叶小郎君的阿姐叫我带回来的。”阮玉趁他说话,机灵地把食盒抢过去,不管不顾地抓了一块方便面塞到嘴里。“那是”生的。墨青阻止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他吞了下去。“唔这饼子倒是特别,酥酥脆脆,怪香的,就是容易掉渣。”阮玉眯着那双桃花眼,吃得一脸享受。墨青表情古怪,“这是面条,不是饼你就不觉得生吗”阮玉眯眯手里的面块,怀疑地看着他,“蒙谁呢,你家面条长这样”墨青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拎了壶热茶,就着酒杯泡开一小团。叶大姐事先告诉他,若是煮片刻就好,若是泡则要多等些时侯。阮玉是个急性子,一刻都等不及,喘两口气就掀开瞅一瞅,再歇会儿,再瞅。托他猴脾气的福,大伙有幸看到了方便面由硬变软,由簇成一团到慢慢化开变成面条的过程。“嚯这下可算长见识了,不用柴不用火就能吃上一顿热面条”阮玉等几个年轻的小子只觉得有趣,如莫先生一般的谋士却想得更深。行军打仗,粮草至关重要。兵士们能不能吃饱、有没有心气,有时候甚至直接关系到一场战役的成败。这面饼食用起来如此便宜,倘若能用在军中李曜伸手从食盒中取了一块圆团状的面饼,少少地掰了一点放入口中。顿了顿,将剩余的分给诸人。莫先生几人一一尝了,眼神皆是一变,既惊讶,又带着几分凝重。这面饼竟是熟的,即使不泡也能吃。莫先生厚着脸皮,在阮玉肉痛的目光中又拿了一块,三两口吃进肚子里恐怕这是他有生之年用饭最不讲究的一次。“味道不错,且易饱腹。”有人早已迫不及待,“侯爷,这方子”“不急。”李曜抬了抬手,“吩咐下去,各部曲、管事近来到县中办事,皆可到叶大娘子的店中用食。”想了想,又加了句,“不得赊欠。所花银钱从公中出。”众人连忙称是,有这好事兄弟们还不得上赶去哪里用得着特意吩咐“阮玉。”“唔”阮玉正窝在墨青身后偷卤肉吃,哪里想到李曜突然点名,嘴里塞了一大团,仓鼠似的鼓着腮帮瞪着眼,险些噎到。李曜对上他那双和自家弟弟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到口的话拐了个弯,吩咐墨青,“袁沧那边,你盯着些。”“是”阮玉瞧着没自个儿什么事了,偷吃变成了明目张胆地吃。从前李将军在时,拿他当半个儿子看待,李曜同他一处长大,对他总比别的长随护卫们宽容许多,这也间接养成了阮玉不着调的性子。看着他那猴急的模样,眼前不由地闪过叶凡的脸,忍不住酸了酸。同样是竹马竹马一起长大,他跟前除了糟心弟弟就是这么一只不着调的贪吃鼠,为何那人就有软嘟嘟爱显摆尖牙的小老虎李曜竟开始期待那梦不止是梦了。李家这边对于方便面的过分关注,叶凡毫不知情。他饱饱地睡了一觉之后,就带着胖团、白鹿还有忠实跟班小锤子开启了忙碌而光荣的农夫生活。波尔那里不知出了什么岔子,这几天一直没联系他。白鹿依旧是小毛驴的模样,矮矮胖胖,大肚子,尖耳朵。看得久了,叶凡竟觉得十分可爱。除了小锤子,叶家人就像看不到这头驴似的,一句都没问过它是怎么来的,就像他们从不关心那头神圣的白鹿去了哪里一样。不,不是不关心,只是默契地保持着对叶凡的恭敬和信任。金针菇过了明路,叶凡打着李曜的名号,一口气兑换了上百个菌袋点数是波尔转给他的。波尔人虽然没有出现,却给胖团留了口信,只要采到青玉菇,直接交到系统商城就好,他按照任务的价钱收购。“小郎,这个放哪里”小锤子一口气抱着三只菌袋,兴冲冲地举给叶凡看。尽管小脸一片汗湿,小家伙却十分高兴。小郎说咧,这些软软的土能长出那种细细白白的肉肉,香得很叶凡摸摸他的小脑袋,指了个最近的菌床。小家伙费力地把菌袋摆上去,还颇为认真地检查了一下是不是两头都能露出来。“锤子又聪明又能干”叶凡毫不吝啬地夸奖。小家伙咧开小嘴,干得更起劲了。胖团和白鹿也没闲着,一团一兽能力合作,驮菌袋,撒水,摆放,效率比叶凡都高。于叔站在窑洞口,低低地叫了声“小郎”,面上带着犹豫。叶凡正一袋袋地贴标签,没注意,只扬着声音问:“于叔,咋了嘛”在这里待久了,他的口音也不自觉地发生了变化。“江边那块地”“对了,那块地”叶凡拍拍脑门,正发愁怎么感谢李曜呢,于叔这么一提,他才想起来这一宗李曜不是想买那块地么,送给他好了,不要钱。叶凡冲于叔笑笑,“回头我把地契给他送过去。”于叔愣了愣,他还说呢,李家怎么不支会一声就开了工,原来小郎已经把地让出去了。没出什么岔子就好他松了口气,又赶去了酒坊那边。今日一早,县衙那边来了人。叶凡将那些青铜假货缴给了官差。只有一样鱼肠小剑,是叶凡自己从别处买的,便留了下来。官差们按着单子一一比对,确定没有偏差,便将赔付的银钱给了叶凡,亮闪闪的铜钱满满两大箱子,叶凡一高兴给人家塞了好几串,权当车马费了。有了这些银钱,再加上先前卖酒攒的,入了秋就能买新粮、酿新酒。因此,于家父子最近白天黑夜泡在那边,家伙什要提前预备下,长工短工都得新招,忙得很。这边,叶凡想到李曜昨日的表现,心里止不住地冒着粉丝泡泡。不愧是他男朋友,不,前男友,那气场,那手段,牛气忙完就去找他,不仅把地给他,再赏他点金针菇吃好了老子亲手做的,谁叫他表现好呢第39章来自古地球的茶叶叶凡先前说把地契给李曜送过去, 然而这两天一直没时间。他最近可是个大忙人,又要打理金针菇, 又要抽空配药酒, 又要整地种青玉菇。说起来,叶家窑洞周围的整个土坡都是他们家的, 村民们住西头, 无论是往北去韩岭山,还是往南到江边, 都要经过他家的土坡。自从李家搬过来,相对的两片坡地各自有了名字西坡和东坡。叶凡家的是西坡, 上午背阴, 下午向阳, 坡地南边有一处不深不浅的沟壑,正是他先前发现青玉菇的地方。自从发现青玉菇可以换点数,叶凡时不时撒点水, 原先只是两尺见方的一小片,在叶凡的打理下, 渐渐扩散开来,倒像个小小的种植园。那些绿莹莹的小菌子也是争气得很,从春到夏, 长了一茬又一茬,似乎根本不受时令的限制。叶凡干脆弄了道木篱笆,把这片地方围了起来,一来防止牛羊踩踏, 二来避免村民误食。这不,他正洒着水,便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叶小郎,你这种得啥”“绿油油,长得还挺好。”“莫非是那金针菇早就听说,叶大娘子那食肆里多了样吃食,明明是菌子,吃着却像肉似的。”“”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眼睛全都放到了这片菇园上,若不是叶凡此时在这里,估计早有人忍不住摘下来吃上一吃了。叶凡见此情景,连忙叮嘱:“青玉菇,有毒,叔伯婶子们回头说给娃子们,可别淘气误食了。”说完又怕村民不信,随手逮了只大蚂蚱,揪下一个菌盖,喂到了那蚂蚱嘴边。那蚂蚱虽然智商不高,却有着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蹬着腿挣扎着,不肯吃。关键时刻,胖团出手,干扰了它的脑电波,那蚂蚱才糊糊涂涂地把菌盖一点点吃进嘴里。约摸吃了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它便开始突然散开翅膀,扑腾到地上,青绿的身体弯成一个弓形,继而僵直、抽搐叶凡心里有些不忍,撇开了脸。村民们皆是瞪大眼睛看着,没一会儿,那蚂蚱停止挣扎,死透了,有人惊呼一声:“还真有毒”“可不是么,毒性还不小。”“可得告诉家里,都注意着些”“”叶凡见他们提起重视,这才放下心。也有人质疑,“既然有毒,何不一把火烧了,留着它做什么”叶凡生怕他们真给烧了,忙说:“这东西虽有毒,却也是难得的药材,用法得当便能医病。”这是他提前想好的借口。大伙皆是瞪大眼,“毒物也能做药材”叶凡笑笑,“不是有种说法叫以毒攻毒么,你看那千金藤也有毒,却能治咽喉肿痛、毒蛇咬伤。”有人拍了拍大腿,附和道:“说到这个,俺倒是想起来了,年前我家那娃子长了疮,济生堂的大夫给的就是千金藤,说是只能抹,不能吃,有毒可是一样的道理”叶凡点点头,“正是。”村民们看着他脸上的笑,干干净净,和和气气,哪里像是有半点坏心眼的样子于是,就算先前暗地里谋划着不让他种的,这时候也歇了心思。这还不够。叶凡为了增加一道保险,趁机说出了另一件事“方才婶子提到金针菇,我正想找村长说呢,看看哪家想种,可来我这边领菌袋。”村民们一听,纷纷上了心。“那东西可好种”“唉呀,我家今年没租着地,这可咋整”“有地也不好说,又不是粮食,种出来咋卖”“”叶凡静静地听他们说完,方才一一解释:“金针菇种起来十分方便,不需要锄草施肥,也用不着上好的田地,只要有间空屋子就好,有人时常照看着,该通风通风,该洒水洒水,等着出了菇可拿过来卖给我,多少都收。”此话一出,村民们的反应比方才还要震惊。半晌,才有人讷讷地问:“此话当真不用锄草,不用施肥,连地都用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