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你至此你本该无忧无虑,尽享世间欢喜,哪须跟着我这么个黑心肠的玩意儿,看遍人世龌龊我又怎么能忍心至此“凤染,你回妖修之地吧。”凤染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拦哥哥一次,哥哥尽然就要撵自己离开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里再没了飞扬的得意自喜,唯有不化的委屈与悲苦“哥哥,你要赶我走”秦煜用手理了理凤染额前的碎发,我又怎能舍得你离开可惜我满手鲜血,罪大恶极,未来还不知要杀多少人,做多少孽,我岂能让你看到这些“是,我在赶你走。我这里留不下你。”凤染似是急了,一双手紧紧拽着秦煜就是不松开,“我不走,不走我不要离开哥哥”忽而又想到什么,“哥哥,你要不想我拦你,我就不拦了,不想我问你,我便什么都不问,就让我跟着你,跟着你,好不好好不好”凤染的语气满是恳切,好像把自己低到了那比尘埃还要低的地方。只是希求眼前的人不要赶走自己,好让让自己在清晨醒来时,还能看见那人的睡颜。只要这样就好啊。可秦煜仍是没有理会。所以说秦煜是个狠心的人,更是个决绝的人。早在秦煜做了决定之后,所有的一切,就都没了再转圜的余地。只能如此,也只会如此。无论凤染以后会不会明白今日自己的苦心,秦煜都没有了再让凤染留下的理由。总不成,让凤染看着自己杀掉一个又一个的人吧就好像再坏的凶徒,也都是严父慈母。“不行。”就这么两个字,凤染都觉得已然承受不起。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哥哥那心里最最重要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连自己触碰都不能触碰,稍一阻拦就遭到遗弃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哥哥心里,那最最重要的人又是谁凤染只觉得一口闷气挡在胸口,嗓子更是干得厉害,脑袋里满是轰鸣,雷霆巨响。攥着秦煜衣袍的指节更是霎时发白。“就这么,不要我了吗”我这么乖,这么厉害,这么好看,都留不住你吗可是回答凤染的,不是秦煜,而是自门外而来的潜阳峰峰主,遂旸。“凤染小友既是妖修,自也不便在我正阳宗长留。”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太一、正阳、凌云三宗掌门还在与那晏几周旋,若是妖修还在这里掺和,可不就乱成一股粥了“之前并不知晓凤染小友凤族少主的身份,多有怠慢,还请小友海涵。幸而的秦煜师侄及时提醒,才没有犯下大错。故而遂某人特来请凤染小友去正阳别院小住,待得明日,再行下山。”凤染却是没有理会那狗屁峰主说的什么鬼话,只是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秦煜。呵,所幸秦煜师侄及时提醒哥哥,你可是作得一手好打算啊那遂旸不见凤染说话,将自己一行人晾在那里,也颇觉尴尬。“凤染小友,咱们这边请吧”说着,竟是用条绳索将凤染缚住凤染哪里会料到这人竟然不由分说上来就捆呢一时不察竟着了那人的道全身灵力都被困住,再也使不出半分可凤染又怎么可能会轻易就范两条胳膊不停扭动,挣扎着就想从那绳索里挣脱出来,可哪里又能撼动半分那本就是能捆住化神老祖的捆仙索,就连半仙都挣不开的仙索,又何况是他小小的一个元婴修士可凤染就是不管不顾地一直挣扎,就连双臂已然流出斑斑血迹也是不知。凤染开始着急了,开始哭喊了,“哥哥,不要赶我走啊”那一声声撕心裂肺,冲破天际,竟是说不出的凄凉悲苦,就连跟着遂旸一起前来个各位执事也心有不忍。秦煜啊秦煜,你怎的还是无动于衷遂旸见凤染挣扎得厉害,也是怕伤了凤染,这才对着秦煜说道,“不然就且在秦师侄这里暂住一晚,明日从这里启程”可不料秦煜竟是一副铁石做的心肠,半点也不动容,“这小住也算是我的地盘吧这么不讨人喜欢的东西,留在我这里做什么师叔还是把人带走吧,我这小庙,可容不下这么座大佛。”此言一出,就连那些站在后头的执事们都看不下去了,好歹跟你也有过一段露水姻缘不是怎的这般翻脸无情其中一个略微年长的就站出来了,扶了扶凤染,就劝说道,“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人,你念着他做什么还是快快离了他,免得沾上那没心的病”可这人还没沾上凤染的衣袖,就被凤染一头顶了出去。凤染现在双手被缚,堪堪只有那么一双腿还能随着心意动。凤染也不管秦煜怎么说,诸人怎么看,就是要往秦煜那身边凑。可秦煜又怎么会随了他的心意一记灵力过去,就将凤染苦苦挪动的那几步化作乌有,直把凤染摔在了遂旸的脚边。“遂旸师叔,这大半夜的,如此扰人清梦也是不好。不然就给他打了噤声符,捆吧捆吧就扔回去得了。小侄还得早睡呢。”听听,听听,这伤人的话,就从那么张薄情的嘴里一字一字地吐了出来。凤染啊凤染,你可要清清楚楚地看清楚这人的嘴脸,你可曾真真正正的认识过此人在场诸人有哪个是心狠的这般招数自是做不出来。秦煜似是无奈,“得了,还得我亲自来。”说罢,自是从那须弥芥里,拿出张黄黄白白的符纸来。凤染见此,心中剧痛那人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近自己的身边,那人温热的气息似是在下一刻就在喷到自己的耳侧。可凤染却怕死了这人此时的靠近哥哥,你怎忍心伤我至此可秦煜仿佛对凤染的伤痛不知不觉似得,脚下更是不曾停顿半分。直到将那张黄黄白白的符纸贴在了凤染的身上。秦煜做完此事,转过头来便看向遂旸一行,“看,这不就结了么,那里费得着什么劲”遂旸一行早就看不过眼了,恨不得现在就带走凤染。那几名年长的执事更是直接上手,这就想抱着凤染离开。可凤染哪里能就怎么离开他还没有问清楚为什么,他还没有知道自己在秦煜心中的分量他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被秦煜抛弃了呢所以当那些人过来抱他的时候,他怎么也不愿跟他们走。扑腾的两条腿更是见着谁都踹那几个上来急的,愣是被凤染几个窝心脚个踹了回去可谁又能怪凤染呢谁又能在看见凤染那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却是满脸泪痕的样子时,还忍心怪他呢这座怪的,怕都是那个铁石心肠,弄人感情的纨绔吧可这场闹剧终有尽头的时候。当那一伙人连带这那个哭天抢地就是不走的凤染一并离开时。这小院才又回复了往日的平静。忽而一阵凉风席卷,院中乱红四起。像极了那人衣衫上的点点红痕。这一夜,终究不会平静。又是鬼魅心思四起,又是恩怨纠葛不断。谁能离得开谁能离得开。秦煜掀开长袖,看见那左手的桃花枝桠又在伸展,一点一点,刺痛血肉。秦煜忽而拂袖闭眼,隐住了那心里的异样。再睁眼时,人已是紫光一闪,往那刑堂去了。作者有话要说:、无奈平地起波澜正阳宗的刑堂在正阳峰的后山。前头是正阳主殿,气势恢宏,而后头是正阳禁地,重重密林。自是个前也进不得,后也进不得的地方。可偏偏算不上秦煜那师兄弟四人。谁叫这四人儿时不做正经事,专爱偷鸡摸狗呢这么一来二去的,还真叫秦煜四人发现了条小道。从此再进这刑堂,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端是容易非常。而秦煜此时正是走在这条小路上。自飞阳峰东北处直至山脚一处,便可看得见正阳峰的影子,再往北走就是密林,而往南上山就是正阳殿。偏偏在这两处相汇的地方有条小道,让秦煜这次有了便宜。可秦煜走着走着,心里就变了味儿。因为这里的回忆全是四人小时候的模样。自然也有孟竹,也有子元。秦煜也就自然而然想起自己刚穿来的时候,心里做得决定。不是打算纨绔一辈子的么。怎的现在反倒要处心积虑,处处钻营为了小暮一人,这就丢了自己三十余年来一直想要的生活,这到底是对是错秦煜自嘲的笑了笑。还真是个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不过半刻来钟,秦煜就已经到了刑堂大门处。却不料已是有人先行一步,门外已是横七竖八地躺了几个看门的修士。秦煜走向前去,探了探那些人的鼻息,竟是还活着。秦煜脑袋里突然蹦出个名字来,楚枫下。倒还是痴心一片。既是情意绵绵,我怎么好不帮你一把竟是一抬手,就捏断了那人的脖颈不见点血,又怎么显得你情真意切呢在路上杀人,总好过在牢里吧。倒是多谢你了,楚师弟。然后秦煜便在杀了数位同门之后,转身回头,往飞阳峰去了。“今夜颇不太平,难为子元还睡得安稳。”秦煜翘着二郎腿,坐在莫子元的屋子里,笑意盈盈地看着那个还趴在床上的子元师弟。莫子元用棉被将自己裹了大半,末了还用手背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谁能相信这么个人,竟是那杀人不眨眼的魔修右护法无天呢莫子元先是打了个哈欠,这才问道,“莫不是大师兄有事情用得着子元”秦煜一听这话就笑了,“跟聪明人说话,自是不费力。”“魔修在夜闯刑堂,残杀我派修士之后,带着楚梓言夺路而逃。却不妨在路上遇见前来追捕的我派修士,双方大战之后,楚梓言不幸身死。子元觉得如何”“只是这刑堂难进的很,又有几位师兄把手,那魔修如何能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带着楚梓言离开呢”“这就只能说楚枫下爱妻心切了。为了救出楚梓言,竟是甘当内应。反正楚师兄这叛徒的名声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怕是多一个也无妨。”听到这里,莫子元也笑了,“自当如此。大师兄放心,那伙魔修诸人定然会准时上场,不负所托。”秦煜也笑,“我想咱们刑堂的那些老头子,明日也能发现些端倪了。”说完了秦煜这头,我们也来看看楚枫下那边。楚梓言从前,是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这个人的。这个人于自己,就好像这楚家家主之位于自己。自她出生起,这位子就是她的,重要是挺重要的,但说不上喜欢。总归不是自己要来的不是可说要是扔了这位子,又不是她能做主的。所以,也挺讨厌的。何况那人一身的阴冷气。怎么着,也不是个讨人欢喜的主儿。可偏偏这么一个人还老在你脸前晃悠,身边的每个人又都指指点点,说这个人是你的谁谁谁,说是你们之后要如何如何。就算本来没有不喜,也被这么些人弄得,生出些不喜来。所以楚梓言对着楚枫下更没有好感了。可楚枫下又能如何自己能成了楚涛座下不二弟子,不就是靠着这么个“童养夫”的位置吗那个人不喜欢自己,那咱就往上凑凑,没准见着见着,就喜欢上了呢可是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如人所料。近了是近了,可那人身上的疏离气,也感受得越来越清楚了。楚枫下的阴沉气,自然也就越来越重。而再后来,就是处着处着,又变了味道。你不喜欢我又如何你还就得我是楚枫下未来的道友就这么互相恶心着吧。反正又不是我一个恶心。咱们就这么过可老天总是喜欢给人个措手不及。八年前的城主之位,被柳家拿了。原因,是他楚枫下输给了莫子元。至此,在他身上的指指点点已经不再只是说他吃软饭了,而是说他吃里扒外。对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的侮辱,还有比这更甚的吗还有什么名头,比叛徒更可耻然后就好像老天看不过似得,又给了他一个一雪前耻的机会。但谁知道,又是一场笑话的开端。当真是命运弄人。再然后,就是那人终于有理由离开自己了。就像丢到城主之位一样地,将自己也丢掉了。她想必是开心得很。总算可以专心打理她的竺懿盟了。本以为此生再无瓜葛,却偏偏听到那人涉嫌勾结魔修,栽赃莫子元而被关在了刑堂。楚枫下当下就笑了。她那么个视天下太平为己任的主儿,怎么会做那扰乱世间大道的事然后腿就不跟着心意动了,任凭自己在脑袋里怎么跟自己说不能来,那双腿还是带着自己来到了这里。楚梓言也没有料到。最后那个不问因由,就无条件信任自己的人,居然是楚枫下。“我没想到你会来。”楚枫下站在牢门外头,隔着那一条一条的铁栅栏,对着里头的楚梓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