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叛变后,西南几周包括怀州在内不论其是否效忠镇远侯一族都已然有独立于王庭之势。纵使往后祁国王庭灭了镇远侯一族,收归了他们的番地,元气遭损的情况下,王庭也得从长计议,再谋策收归西南几州之事。再有郝连成就是再聪明,也想不到她楚唯墨会选择隐身于祁国的分立之地。因此,祁国怀州于她,至少在几年内不失为一个极佳的安身立命之所。“其实我担心的是,我现在的样子会不会给姨父表哥他们添麻烦。”唯墨扫了眼小腹,怅惘上了眉梢。就是知晓卫姨父他们都是极好的人,所以她才不想影响到他们。“傻丫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咱们尚国民风够开放了吧,祁国更甚了。况且,你卫表哥现在就赶在路上和你接应了。”“什么姐姐你行动还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其实我也不过是往那边支了话,倒是卫姨父、卫表哥他们关心你啊,我本来打算派人一路过去便是,可人家非得大老远前来接应到你才安心呢。”“这么些年不见了,卫表哥人还是这般好。”唯墨不禁莞尔。思绪缓缓倒行,曾经是有这么个白衣少年,温煦似诗,胸怀朗朗。“那是啊。男子有才呢,不算什么。若非他为人坦荡,也不会把绫鑫坊的生意做得这么大了。当年他来尚国做客,我们跟他都特别投缘,他还帮我们好些忙呢。”“是啊。我记得他当时来尚国不久,竟把大街小巷全给摸了个透。全京城最好吃的小东西全让他带回来给我们了。还有一次,我因为一时起兴看擎摹传而忘了做学官的功课,当时多亏了卫表哥帮我扛下来。”“我最记得,那次你贪玩爬树,差点摔下来,还是他救的你。你不知道,姐姐我都快吓傻了,满脑子后怕爹爹的严惩,幸好是有他了。”“呵呵不过从那之后,咱俩并非乖多了,倒是闹得更凶了。”“哈还真是”窗外,风不大,阳光很好。尚国的初冬可不似祁国冷郁。“姐姐,我想出去走走。”昨日到现今,她都只是在广怡居里走动。本按捺不住,眼下有姐姐陪着,她出去也放心了。“也好,你现下这身子不能老闷着。当初我怀着九儿的时候,也时常出去走动。”“我们的小公主最近怎么样了”“好的很,就是调皮坏了。”柜子里为唯墨取了风袍和面纱,印画牵着唯墨出了门。“姐姐啊,买这么多补药。”药铺门里出来,二人手上都提着好些个圆鼓鼓的药包。“必须的。现在可不是你讨价还价的时候,往后在路上可比不得京城里来得方便。”这丫头还真没点要当娘的样子。一想到她不久后就要动身去怀州,印画心里就不由地难受得慌。身过处,两个粉衣女子缓缓走过。“看来,还真是没有。”“小姐,我倒是担心你啊。如今你有孕在身,还偏往尚国这边过来。你是有心劳力了,但是不是也该替你自己好好想想。”“端容,你再这么说,我可是要生气了。”“好了,我不说就是”“墨儿”原地驻脚处,印画已是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她轻摇过唯墨之手问道,“墨儿,你还好吧。”“什么”唯墨回过神来,两手已是一手已是空空,低头处,药包何时跌落在地,她竟是浑然不觉地立着。“哦,掉了呢。”墨儿正要弯腰,印画已是适时打住为她拾起,“你不会是认识她们”“成王府的人。”二人虽是一脸平静,但已是虑上心头。祁国眼下战事交火,明着是没再往这边派来人了。可为什么云逸和端容会在此时现身尚国京城呢离开祁国后,她曾想过的事情不外乎两种结果。一者,不管郝连成有多恼怒,过些时日等一切事情都淡下去,郝连成也就不会想着还有过她这么个人了;二者,郝连成也许会紧逼着她不放。可既然他将迎娶柯桥为妃,又何以会记念她这么个所谓的“罪人”“姐姐,我想赶快动身去怀州。”“如今看来,这样会更好些。”“嗯。”96第二卷第九十六章 施救三年后“夫人,当心啊。”是在叫她么闻声时,正欲退后,手臂被人猛地一把抓过。唯墨定睛,原来是她身后有一汪水潭。最近几场暴雨下来,坑洼处的积水还未干。“谢谢你啊,小姑娘。”“不客气的,夫人。”冲唯墨一笑,那姑娘几步到了对面的铺子前,似乎正在等人。多亏这小姑娘提醒了她,否则真要溅她一裙子水了。“小姐,我们回来了。”“就为了一个冰糖葫芦,穿了一长街。难为你了,莲侍。”“没事儿,猴子少爷有了冰糖葫芦就不折腾了。呵呵”“娘吃吃”举起冰糖葫芦,孩子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娘不吃这个,你吃吧。”这孩子,玩闹归玩闹,倒是懂事贴心。“姥姥,你出来了。怎么样”“哎,走吧那大夫说要二百两银子,咱不治了。”“是么哎呀,姥姥您慢点。”小姑娘暗自叹了口气,上前搀扶过老妪。“小姑娘,请等等。”“怎么了,夫人”“哦,我想,或许我可以帮到你。”唯墨偏转过身子,冲莲侍道,“你身上有多少银子”“今日只剩下三十两了。”怎么办呢,她也没带这么多银两出来。回去取怕是要耽误好些时辰了。“夫人,万万使不得。我老婆子命薄,这病本来就是时好时坏的。不要麻烦到夫人才是,夫人的好意老婆子心领了。”“夫人,谢谢您了。我们走了”“千万别这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是略尽薄力罢了。”愉快地拍了拍莲侍的肩膀,唯墨朗声道,“等我一会儿便好。”“放心吧,小姐。”“夫人要赎东西还是要典当”前台掌柜抬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少夫人“典当。”淡淡的笑容挂在唇边,唯墨从腰间香囊里取出坠子。玉中的白色小花依旧定定绽放,这东西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被她搁放许久了。本是黯然的瞳孔里闪烁过精光,掌柜蓦地咳了声道:“夫人要当多少两银子”“五百两。”许是太久没再见着它了,清澈的眸光一直落在那如泪的坠子上。还是那么通透漂亮,也许完全离了身,反而更舒坦。“两百两。”掌柜俩指头一伸,一副老行家的姿态。“我跟你要五千两掌柜你都白赚。”掌柜一时怔了神。刚刚还觉得这少夫人温婉和气,这一眨眼的工夫仿佛人就成了精明算计老本家了罢,这宝贝确实价值不菲“不多说了,五百两。不成,我换别家了。”目光依旧未离那坠子,唯墨毅然决然地转了身。“慢着夫人爽快了”殷勤着递上银票,掌柜小心翼翼地把坠子包裹起来收进了阁里。“夫人啊,照行家的规矩,这东西要赎回去的话”“放心吧,你所谓的宝贝,我是不会取回去的。”取回去她已经不需要了“夫人慢走啊。”“老婆子真要给夫人你跪下才是啊。”老妪抹过眼角的泪水,拉过身边的孙女道,“翠儿,来,谢过夫人大恩。”“别啊,使不得,使不得,婆婆无须多礼。”扶住二人,唯墨显得一派轻松,“回去好好治病,多修养些时日,身子一定会好起来的。”“夫人,您是我们一家子的大恩人。烦请您告诉老婆子您的府第,过些时日老婆子定当把银子还回去,给您府上人磕头了。”“不用,不用的。您这样倒弄得晚辈不好意思了。”“是啊,婆婆,我家小姐一番好意。您别太拘礼了,真不用还了。”“可我”“翠儿你就好好照顾婆婆了。我们还赶着回府,后会有期。”“谢谢夫人救我姥姥。”“保重了。”“谢谢夫人大恩老天在上,您一定好人有好报啊”远远的还能听到二人的恩谢声。好在那坠子还救了人否则,于她更是毫无意义了。97第二卷第九十七章 转机府院门口,清俊的男子下了马,几个仆人赶紧上来牵了马下去。“肃儿,你怎么会有时日到怀州城来。”“朝廷派我来办点公事,顺道来看看二伯您,数日后我便动身回去了。多月不见,近来您身子可好”“好,好。有你们挂心我更是好上加好。”拉着侄儿进去,中年男子突的笑得神秘道,“来,我给你看样东西。多年难见的宝贝哦。”“是吗什么东西能让二伯您如此上心呢”二伯经营当铺多年,平日又喜好收藏奇珍古玩,他看上的东西定是不凡之物。“我跟你说,定是从宫里头出来的。”“宫里这么多宝贝,兴许哪个胆大的宫人偷了出来,辗转到您手上也很正常不是。”“可这件确乎特别了。”中年男子从柜子里取出盒子,打开的瞬间,一个剔透的坠子恍惚过眼。“帮二伯我瞧瞧。毕竟你在宫里,还是在王上身边这么些年日了。哎哟,我们的肃儿,今非昔比了。”“二伯快别这么说。得王上重用,是我的福分,卓肃定当为吾王鞠躬尽瘁才是。”年轻男子瞅近了,瞧见这玉坠子是莹然天成,独具匠心。这玉质,这技艺,绝对是出自王宫。整个怀州城固然有千万奇珍,但这样的宝贝在怀州城出现怕是不寻常吧“如何,侄儿”“是宝贝。”思绪飘然,一时间竟腾起心事错乱之感。莫非“好家伙,运气了”盒盖轻轻一合,中年男子满脸的笑意。“二伯,这东西不能收。”“什么”眼瞪得老圆,中年男子差点没跳起来。他耳朵该不会是出了问题吧“为什么这行子里的宝贝,有多少件是来历清楚的。管它是王宫里流出来的,还是贼匪偷盗转手而来的”“这宝贝非比寻常。”“笑话,寻常之物你二伯我稀罕过吗”忽视卓肃的意有所指,中年男子不悦出声。吁了口气,卓肃大有些无奈:“这宝贝也许跟当今王上扯上关系。”“你说什么”“侄儿不确定,但可能性不小。”“那依肃儿你的意思是”“这坠子,先让肃儿代二伯保管。回宫后,若得王上证实,纯属寻常之物,肃儿立即命人快马送还二伯。”“也好。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是七上八下的。不如弄明白些,也好安生。”几口茶水下肚,中年男子嘀咕道,“哎,真是恼人,一少妇人的首饰还弄得这么麻烦。”“少夫人二伯可知她,是什么人”“我怎么知道。怀州城这么大,每天铺子里人来人往的。不过那夫人倒长得挺漂亮的,变脸也变得快。”“哦。”敢情他二伯眼见宝贝恐怕要流走,心里头直泛酸了。卓素收回视线,疑虑越发不止了。不知为何,他冥冥中觉得,这坠子背后隐藏着不寻常的故事。宫里宝贝无数,可用心打造雕琢到这般境地的,着实稀有。而有能力,有心思做到的,也不过屈指寥寥数人。这宝贝在怀州城出现,确实有点问题不管怎样,他还是带回去探明才是入暮,烈烈扬扬的晚霞压着宫墙的远界。御书房里,孤傲的身影在窗前久未离去。三年前一战,打得人热血沸腾,打得是响彻四国。王庭削藩最后一役,他只恨未能在兵马混乱中手刃孙誉人头。帅营里那具焚烧得焦烂的尸体至今都让他内心无法平息半年前,父王驾崩,他在举国拥戴下继任了祁国王位。削藩一战虽只持续了一年,却打得无比艰辛。两年的休养生息、励精图治仍旧无法驾驭住西南几州。平定了镇远侯,如今就只剩下西南数州了。先臣中,多赞同以战统。毕竟他即帝位不久,武力收归可以儆效尤、树王威,尤其是在震慑邺国和留国上。后起的重臣中,则多主张以“和”归统。考虑到削藩一战多少伤及国本,以“和”胜,一来可以减少国库所出,二来可昭示新帝宽厚仁德,稳固西南民心。可让这些西南首领们同意和谈,着实不易。两方见解各有利弊,他该如何选择呢身后的动静打断了思绪,郝连成突然转身露出笑容道。“云逸,是你啊。”“王上恕罪。见王上正在神思,所以云逸没让宫人通传就把东西送过来了,请王上恕罪。”“我们之间就无需客气了,纵使我如今是这高位之人。”郝连成几步走到案前,掀开盘子里的食盅,香气扑鼻而来,“如果因为高位失去了人心,那这高位不要也罢。”“王上,我觉得你变了。”“变老了么”郝连成半开玩笑地说着,突然低头转了话锋道,“这就是贤弟上回提到的好东西吗”“嗯,王爷从邺国带来的芄参。知道王上国事操劳,说得让我立刻过来呈上。”“熙儿呢,怎么没见你带着过来”“御花园里玩闹去了。”“味道真好,云逸你亲自做的”“是。”柔和的眼光落在前人的一举一动上,云逸恬然道,“或许有的恍悟,真的需要代价的。”“可这次,代价太大了。”墨儿,你在哪里三年了,音讯全无。私下里派出去的人去过尚国、邺国、西冗。踏遍千山万水,却无觅其踪影。他从来对手中人马自信,可独独在此事上,他感到无比受挫煎熬。他原以为她定是在孙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