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到底是肉长的。极尽地不去难过,还是有那么一点不舒服。不久前闻知的这个消息,的确是触到她了。“碧映你想要跟我说什么”贵妃椅上下来,唯墨瞅了眼身边欲言又止的丫头。“碧映,你别乱说啊。”莲侍看着竟是有些着急。看来,真是有问题呢“莲侍”“你们俩怎么了对了,玲珑人呢我突然发现,最近都没见着她人了。”“嚇莲侍,我看纸包不住火的。”“咦”莲侍忿忿把脚一跺,皱了眉头道,“说就说嘛小姐啊,玲珑她人现下已在内庭里了。”“是嘛看来,该算我的不是了,主仆一场,之前竟没看出那丫头的心思。”满眼了然,唯墨浅浅笑开了。事发至今,她对很多的事情越发淡漠了。“王妃,你千万别这么说。兴许玲珑只是被王爷调往内庭当差也说不定啊。这府上多少事总是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的。”碧映心一酸,赶紧开口安慰。“是啊,小姐。”这段日子来,两个丫头千方百计瞒着她的就是这事情了吧。她怎么会不知道,王府的内庭又开始有生气了。沉寂多时的几个院落,已是有了新人面孔。自从别銮殿,长门几度春。不知金屋里,更贮若为人。只可叹,这内庭里是一朝不得意,世事徒为空。也罢了,刘郎已忘故约。故人昔新今尚故,还见新人有故时这样的道理她又岂会不知树影下走着,只觉天光愈加暗沉。说时急那是快,唯墨没出来几步这天便似沁水的墨汁般浸透开来,很快侵漫了整个天地,豆大的雨点瞬间倾泄而下。此处离她的大雅馆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啊,还好,前面上了前边的回廊就好了。唯墨心一横,扬手掩住头,索性冒雨奔了过去。冰凉的雨滴透过薄薄的纱衣贴在皮肤上,令人寒栗骤起。“呼”深吸了口气,唯墨站在廊口上甩着衣袖。一揽额前发丝,水珠便顺着脸颊一路滑下了脖颈。湿成这样,还是赶紧回了大雅馆吧。这是他们。唯墨抬眸,视线撞上几步之遥处的二人。他们二人也在这附近闲步吗“王妃。”云逸微顿,眼中噙着难掩的惊讶和慌乱。为什么偏偏要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被最不想见着的人撞上呢不期然地接触到郝连成的目光,唯墨原地福了福身,随即迈着细碎的步子前去了。廊子上,留下断断续续的水迹。不可否认,她的冷漠着实刺痛了他。换作从前,他会会为她拂过额上的水珠,会怜惜地向她伸出双臂,会亲昵地拥她入怀,于是怜爱地责备她的大意忘形如今呢“娶了我,既联上了尚国,又可以大大稳住孙誉,难道不是吗”“我与他虽无竹马之缘,却有知音之契。他从来都懂我,念我,怜我,惜我,你说我会不会心系于他。”如果她对他付出过一丝情意,那么他相信冷落她,遗忘她,让她难受,让她伤心,将会是惩罚她背叛的最利武器。可现下,他却忍不住怀疑他真的能伤到她,让她痛吗愈见犀利的目光延伸向廊子的尽头,良久才恢复平静。“小姐,你可让我好找啊。”“哎呀,王妃怎么湿成这样。”眼看快下了廊子,巧得莲侍和碧映也正从雨中大奔而来。“只是出来透透气,没料到会突然下这么场大雨。”一时温暖上心,唯墨无谓的笑笑,接过递来的油纸伞。“小姐,我们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吧。”“路可滑了,王妃要当心呀。”“嗯。”“啊咻”大雅馆里,唯墨人才换下湿透的衣裙绣鞋,头就开始作疼起来。瞧见榻上软趴趴的人儿,又是接连打着喷嚏的,莲侍不觉脸色一变:“小姐定是凉到了,碧映你赶紧传太医吧。”“哦,我马上去。”“碧映你”见人就闪了回来,莲侍睁大了眼睛。“陆太医和苏太医已经来了。”碧映一脸欣喜,赶忙上前放下丝幔。已经来了难道说郝连成还会关心她。榻上的人儿不觉一动,心口闷闷的,出神的瞬间太医已经进了殿内。红线连于手腕。“王妃娘娘受了些许风寒,老臣这就命人给王妃抓了药方子去。”半晌,帐外传来苏老太医的声音。“还请王妃多多保重身子,不要着凉了才是。”“有劳两位太医了。”“王妃且慢”“怎么了”“老臣还有一事相告。恭喜王妃,贺喜王妃,如今您已怀有二月身孕,往后的日子还请王妃多加留意,适时调养才好。”带着喜色,陆太医缓缓述来。“身孕”真是晴天霹雳了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时候连老天你都在惩罚我吗帐内,闪烁不定的眸中透出深深的不安。都自身难保了,还身孕呢她该怎么办呢“太医可是要将此事禀报王爷”“正是。”“别啊,本宫有一事要劳烦二位太医。”压抑着内心的酸楚,唯墨尽量摆出一副初为人母的喜悦表情。“王妃言重了,不知是”“哦,我只是想请二位太医暂时守住此事,因为我想把这喜讯亲自告知王爷。不知二位太医可否成全我这一小小心意。”“呵呵,一切依王妃的意思,臣等先行告退。”“碧映你去送送太医。”“是。”“小姐”帐帘掀开,唯墨从镜中看到了自己憔悴的面容。难怪她最近总是有事没事的胸口生闷,毫无食欲。明明没吃什么东西,还不住的感到恶心。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莲侍,陪我坐坐吧。但别说话,我就想冷静冷静。”“好。”水珠滴滴答答的顺着殿檐而下,这夏日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黑色的身影停伫在了大雅馆外。76第一卷第七十六章 请求他到底是放不下她吗今日,当她顶着雨湿从他身边漠然走过,当他看着纤细的身影一点点溶入雨帘,他竟然会心疼刚刚太医回禀,说她受了风寒而且最近身子微有不适。油然升起的不忍竟一直促着他到了此地。他不该对那个背叛了他的女人心软的。他郝连成何曾变得如此优柔寡断了再次止步时,人已经入了园子。“莲侍,我已经想清楚了。这个孩子我不能留。”苦涩的笑着,唯墨的脸上毫无血色。孩子她说孩子。什么孩子声音清晰地拂过耳畔。殿外,郝连成心弦一紧,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仿佛被突然撞击了一道。“小姐,你真的要把这个孩子打掉吗王爷那边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让他知道恐怕就更留不得了吧。”喉咙一阵干涩,唯墨艰难道,“如果是早些时候,或许我会享受这初为人母的喜悦。如今呵,这孩子未出世怕就已经注定了苦楚的命运,不如让我自己早些动手吧。”内庭女子的苦绝对不能牵连到这无辜的生命上“小姐,怎么会呢成王爷毕竟是”“别说了。郝连成不是孩子的爹。”泫然欲泣,她的身子禁不住有些颤抖。腹中的胎儿不是他的骨肉殿外之人冷笑了笑,暗沉的眉目透出刺骨的寒意。片刻他绝然地转身,大步地出了殿堂。可笑,他刚才竟然还想远远地看看她,确认她一切安好。“小姐,你何苦为难自己呢”“莲侍,这段日子以来,我真的很难受。如今我已自身难保,怎么还有气力去承受这么一个无辜的生命。”无神的目光飘向窗外,如水的眸子已是泛了红。“你说将来,我们孩子像我还是像你。还有那性子会像我还是你呢”说变就变了。恍惚间,唯墨似乎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孩童在朝她嬉笑撒娇。一丝暖意淌漾而过。其实,她又何尝不是期待这未出世的孩子将来能叫她一声娘亲。可这一切怕是晚膳后感到小倦,唯墨早早就歇下了。本以为可以一觉睡到天明,怎料不过二三时辰,她便醒了来。披衣而起,见殿外天色一片暗沉,只有几点疏星。“莲侍、碧映,我真的很想见见王妃娘娘。”“那不行。小姐现下才稍微舒坦了些,你不能进去打扰她。”“秦川大哥你别去了。最近我们王妃的状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别再让她因着什么受刺激了。”“可我也有我的要事啊你们两个行行好,帮我进去通传通传吧。”秦川自觉闹不过眼前二人,却也是毫不退让道。“秦川你有什么话进来说吧。”贵妃椅上,唯墨直起身子冲外殿吩咐道。“哎是。”秦川一喜,小跑入内赶紧叩礼,“见过王妃,王妃安康。”“免礼吧。”秦川会找她,怕是和郝连成有关吧“你找我有什么急事”“秦川在此向王妃谢罪,此举实在是叨扰了王妃。但眼下的确有一事不得不求助王妃。”“我现下这样还能帮到你吗”唯墨自嘲笑笑,淡然的目光掠向了无边的黑夜。“此事只有王妃能助。”“哦”“秦川斗胆,请王妃娘娘移驾长信园。王爷今日午后至今,一直在园中练剑,无人敢入园劝阻,但属下实在为王爷挂心。”跟在王爷身边这么久,他何曾见过王爷这般。他虽然不完全清楚王爷和王妃之间的纠葛,也纵使眼前被他们尊称为“王妃”的女人被王爷不闻不问地冷落在大雅馆,可明眼人又何尝看不出来如今能让王爷几近疯狂到如斯境地的,终究只有王妃一人。“秦川你太高估我了,我办不到的。”她去了,怕是更糟吧“王妃”忧虑挂在脸上,秦川着急了道,“待一入了秋,我们王爷就要出征了。如今多方军务政事不时而至,王爷眼下可谓是身负万民所期。属下实在担忧,王爷会因为一时的不慎而有所伤及啊”郝连成很快要出征了事发至今,她很久没再过问外头的事情了。想不到外头已是风云变化“好吧,我去。”清澈的眸中闪动着微澜,唯墨无奈地低叹了口气。步行至长信园外,已然能感受到不同往日的冷然气息。声如乱弦,长剑如飞。剑气所到之处,尘土飞扬,巨石骤裂。透过雕栏,可见清辉中人影旋动。剑招狠急,变化多妙。她虽不通晓剑术,也能感受得到那所施剑法绝非等闲。莲步轻移而入。凝思中,唯墨不觉低瞅了眼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心中一时百感交集。曾经,她还想象着有一天它渐渐隆起的样子“啊,你”唯墨感觉到黑暗中的剑法一变,下一刻那柄冷森森的长剑已经不愠不火地直指于她胸前一尺处。恍若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身影骤停于眼前,郝连成冰冷的神色中看不出一丝情绪。随即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一阵沉寂。“背叛了你,是想杀了我吗”肩头微晃,唯墨仰视着眼前之人。“本王的剑还不想沾了女人的血,尤其是背叛了本王的女人。”郝连成说话的同时手一悬,长剑抽回了剑鞘。不顾涔涔的汗珠从额角上沁下,眉端蹙着阴郁,郝连成背对着唯墨沉了声道:“本王不想见到你,有什么事情快说吧。”“我来是想恳请王爷,为了万民福祉,请您保重您的金尊贵体。”字字如乱针般扎得他难受,屏住心神,郝连成回身冷冷一笑:“你以为,你还是王妃不过你此刻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教本王吃惊不小呢。别拐弯抹角了,照实说吧,你此番闯入到底所求为何”惨淡的宫灯下,唯墨的脸色越发显得苍白,若有若无的笑意噙在嘴角:“是啊,是有一事相求。”“你求我”77第一卷第七十七章 谁人骨血“是,我求你。”神色一凝,唯墨吁了口气。她按捺下心头的波动,尽量平静地开了口,“我恳请王爷千万不要因为我的该死而迁怒于我尚国的亲人。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唯一的请求就是,请王爷施恩放过我的亲人们。”“本王为什么要答应你你以为你有资格求我”残酷的笑扬起,郝连成轻蔑地打量着眼前消瘦的容颜。“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可是大错已经铸成。对不起,我也知道我现在说这样的话是那么的令王爷感到可笑。可是可是”从那熟悉而陌生的深瞳里,她看到的是愈发燃起的愤恨不耻。眼睫烁烁扑动,她毫无血色的唇微颤了颤。展转思虑了良久,她到底该不该稳下窜乱的呼吸,唯墨终是惴惴不安地开了口,“郝连成,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们有孩子了,你知道吗”她到底是想要告诉他的孩子身子一僵,郝连成强行压过沸腾的血气,凝眉冷哼出声:“楚唯墨,你此举与当年的顾欣儿有什么区别”“就当真这么恨我么”一时寒意袭身,郝连成竟然把她和顾欣儿相提并论。“哈哈恨你,恐怕事情还不是这么简单吧。你,真的确定这孩子是本王的骨血”郝连成无情地笑着,带着冰锋的话语同时也灼痛了他的五脏六腑。她不奢望郝连成会原谅她,却未曾想过他竟然怀疑她的清白。这一刻,彻骨的冰冷噬入全身,脑子仿佛在一阵轰鸣后空白一片。郝连成,你混蛋“是啊,什么都瞒不过你。既然这样,好吧我输了。”讽刺地笑容扩大,唯墨背身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