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可这些年她听多了,心中也是赞同窦婴的。尤其是袁盎在七国之乱后,刻了春秋之言在竹简之上。她读后,便明白袁盎是要言宋宣公不立子而立弟,引发了五世之乱的事情。加上梁王今年所谓的重重,自己是既心疼有心寒。景帝心想大约是皇姐说了好话,为自己周旋,遂抬头趁着窦太后说话的间隙,给刘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刘嫖自然懂得景帝的心思,心道如今母后不再执意立梁王为皇太弟,当趁着这个时候一举将事情解决。既稳了景帝的心,又能绝了梁王的念头。这般想着就递给景帝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后说道:“母后,梁王久不至京城,如今又递了奏本想要入京探望,您觉得如何”景帝愣了一下,不明白皇姐的心思,但想到她向来不赞同刘武为帝,心里忐忑也轻了许多。窦太后沉忖一笑,懒懒道:“皇帝以为如何”景帝心里微沉,又接了皇姐递来的眼神,遂点头准许。左右如今母后退了一步,自己也不能再僵持起来。等该用午食了,刘嫖便起身告辞同景帝一同离去。路上又是叮嘱景帝一番,又提醒他可与谋士商议,借此次梁王入京的机会绝了他的念头。景帝念着跟刘嫖商量,所以留了她在宫里用食。期间王娡也带了汤羹前来,又同刘嫖说了许多体己话儿。但每每说到两家的亲事,总会被刘嫖不着痕迹的避开,景帝亦然。王娡也不是个沉不住气了,依旧笑呵呵的陪着两位说些讨喜的话。期间自是少不得夸耀阿娇。刘嫖听她说的顺耳,又有提携她儿子的意思,当下也极为亲昵的拉了她的手跟景帝说些好话。期间只是不会少了对比栗姬。却说阿娇这边,用过饭食,当下有些困乏。听小四儿嘟囔着说她中午的时候跑出去玩,接过被一个叫花子追了好久,差点没吓死她。“谁叫你那么贪玩,”阿娇拿了锦帕压了压额上的汗珠儿,一双玉手点点四儿的脑壳儿,嗤笑道,“出去玩若唤上我们大家,你看哪个敢吓唬你。”听了这话,青枝手下一颤,只觉得额头抽抽的疼。到底是谁带的她家翁主,这般喜爱私下里跑出去玩若说去石洛坊也就算了,毕竟达官贵人,世家小姐去的也不少,可若是真跟四儿这疯丫头一同跑去市集,那还得了当下念叨了几句,可还没等说完,就瞧见自家娇娇妖娆的翁主半眯了眼歪在榻上似是要小睡。“翁主若要午睡,就躺好了,省得一会儿起来脖子疼。”虽然嘴上带了说教,可心里到底是心疼的。见她已然半睡半醒,青枝只得叹口气上前将人扶正到枕头之上。又扯了薄毯给她盖住肚子。如今虽是夏日,但屋子里放了许多冰鉴和冷物,翁主床下又垫了寒玉,若不盖住肚子只怕会着了凉。似梦似醒之间,阿娇只觉得是行入了仙境。白雾缭绕之间,见得飞檐高悬,待她走进才瞧见眼前的院子廊腰缦回,其中楼阁多不胜数,且脚下是玉石铺就的小路,栏杆为白玉玛瑙雕刻,遥遥望去金银窗子折射出亮眼的光芒。阿娇正发呆,却见一身月牙色锦袍的傅子卿于云雾之中轻唤她:“娇娇”阿娇心中高兴,刚要提裙向他跑去,却听得一声惊雷。接着已为帝王的刘彘出现,生生挡在傅子卿跟前。无论阿娇如何推搡蹦跳,都躲不开他握着自己的双手。“傅子卿,傅子卿”听到声响,跪坐在脚踏上小憩的青枝赶忙起身。只见阿娇缓缓睁开眼,看着自己忽而就掉了几颗金豆豆。等到回过神来,拿了湿帕子擦干了脸面,阿娇才痴痴想到梦里的场景。原该是黄粱美梦,怎得就变成了霹雳噩梦难道是老天给的启示这一辈子,自己依旧躲不过嫁给刘彘的命运跳下床榻,阿娇咬唇,过了一会又跑去自己放宝贝的匣子里乱翻了一顿。直到翻出一个墨玉的小玉佛才露出的喜意,这宝贝自己得好好拿着,当年送宝贝的仙家不就说过自己又再世机缘只是当时年幼见了这个精致的好玩意儿就光想着据为己有,才不曾听信那仙人的话。如今重活,大抵也是种造化。“今儿个都没人来找我玩耍。”阿娇嘟囔一声,想了想,揪过正趴在小桌上吃点心的四儿道,“四儿,一会儿咱们出去耍,我还没去过长安城的集市耍呢。”以前偶有路过,也多是在马车之上行皇帝舅舅专用出行的道儿。根本耍不到什么的,又想到窦蔻定然也没去玩过,心下痒痒,将青枝招到身边低声吩咐。只说待会儿几人在东市会和。刚刚被翁主的眼珠儿哄了一下,青枝虽不情愿,也不愿扶了翁主的兴致。想着多叫几个人跟着,又有自己看护,应当是无碍的。却不想,长安城虽是天子脚下,但犄角旮旯里的老鼠混混可也不少,他们极为滑头,就算是有侍卫巡逻也能滑溜溜的钻了空子。这些人见不得光,却极有眼色,常日里就靠偷盗劫持过活儿。像阿娇这般娇滴滴,穿着富贵的女孩,若入了他们的眼,只怕有得风波了。等阿娇收拾妥当,又将傅子卿送的玉坠儿挂在腰间,才神气的出门。那模样,可不像是才做了场噩梦的人。而阿娇心里想的却是,即便日后多坎坷,也绝不会再压垮她的傲骨,她当是时时光彩耀人,明媚夺目。阿娇曾跟着二位兄长在郊外上过集市,也曾偷偷同二兄看过夜市。可纵使那些地方已然算得上热闹,与长安相比却显得有些狭小。长安之市当真算得上繁华呢。青枝一手拉着阿娇,一边还不断盯着眼馋周围吃食的四儿。“翁主,您还是回马车上吧。”皱皱眉,青枝总觉得这地方嘈杂的很。这边阿娇还未开口,就听得巷子里传出一阵张扬的笑。接着一架马车带香而出,火红胡装的女子猛地甩了一把皮鞭。一路扬笑,街道疾驰,听得声响的路人皆赶忙躲到一旁看着这自寿春而来的泼辣女子。阿娇自也觉得香车美人极为养眼,不由甩开青枝的手垫脚看了过去。马车的女子,一仰头就瞧见人群中一生红装的阿娇,见她面容娇俏肤白雪嫩,相视的眸中满是璀璨,心中极为喜欢。没忍住冲阿娇吹了个口哨,这又引得看热闹的人一番笑闹。“小姐,小姐”在外面,青枝自是不敢直唤阿娇翁主。待到寻到了人,扭头又瞧见傻四儿正蹲在一个大饼铺子前眼巴巴的瞅着。阿娇心里觉得四儿太没出息了,赶紧掏出一把钱币塞到四儿手里,那样子极是大方不拘。四儿得了赏钱,赶忙捂在手里抹了一把口水,对卖饼的大娘说快给切一张。阿娇挑眉,也不管四儿了。只扯了青枝四处玩耍。玩耍了好一阵儿,阿娇自是觉得气喘又口干,索性停在一家酒肆门口抽抽鼻子道:“青枝,这家酒肆的酒好香,我进去润润口,你去把四儿和马夫也找过来。”青枝扶着阿娇站定,左右看看见四处都是商贩路人,心里也是担心四儿被人拐走,又瞧着眼前这个酒肆装饰华丽也十分干净,应当是个可靠的。遂拍拍阿娇的胳膊道:“那翁主你且在里面等一会儿,待奴婢将四儿找来,咱们再耍。”待到青枝走远,阿娇突然听到一声爽利的笑声:“前面的娇娇,不若咱俩搭伴玩耍一会儿”回头,便看到一个身着金红长裙的女子,但见她不过十三四岁,可身躯已然妖娆便是那瞥向阿娇带笑的眸子,都是勾人的妩媚。这等绝色,当真少见。、第29章 子卿救美两位美娇娘在酒肆喝了些清酒,虽名为酒却并不醉人。过了一会儿,酒肆里卖唱的老夫妻到了,敲着鼓点儿呀呀的比划着。待到青枝和四儿在寻到酒家的时候,早已寻不到了自家翁主。让人问过了掌柜和小二,只听得说是翁主跟着一个丰臀挺翘步步留香的女人走了。这倒是急坏了青枝,她自知自家翁主一向在府里娇养着,别说小二说的那般上不得台面的人,纵使是一般富家娇俏娘子都不识得。如今怎得就在街市上跟着人走了莫不是被拐了心里着急,赶忙吩咐了人去找寻,又派人回到长门园带人前来帮忙。待到跟来的奴才侍卫们都散开了,她才急急扯上四儿奔向长安城石洛坊。傅子卿正要出门,却见阿娇身边得力的侍女挡了自己的马车,面色赤白带了焦急和惊慌。猛然皱眉,莫不是阿娇出了什么事端赶忙让阿木将人带到近处,听了青枝的叙述,心道坏了,只怕是被藏在市集中的人贩子盯上了。若是卖在城里还好,人牙子们倒是有规制的,可若是被人挟持出了城,当真是难寻的很。“青枝,你且不要惊慌,先回长门园若见了长公主。就同她说,此事有损阿娇名节,让她先莫要声张,只暗中遣人寻找。”黑边锁口的衣袍之下,傅子卿抓着车栏的手关节处泛起惨淡的白。想到如今各处势力混杂,阿娇却不知被何人带走,心中也是极为没主。待到青枝走后,他敛了心神,强自稳住思绪,轻瞌双眼思忖须臾,对阿木吩咐道:“让阿呆寻东市麻条,以重金胁之,万要确保阿娇无虞。之后,你亲自领可信之人于几个城门守着,凡遇到可疑者都要盯紧了。”等阿木带人离开,他才又吩咐隐在暗处的阿甄现身。接着一行人便缓缓动身,所去之处自然是东市蔡家酒肆。阿娇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的很,刚要起身就被撞了额头。伸手四处摸摸,似是被关在一个箱子里面。她张口欲喊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响。缓了会力气,猛然砸了几下箱子,就听得外面有人絮絮叨叨说些什么。接着有人掀开箱盖,还没等她的双眼适应光亮,就又闻到一股香气。接着,脑壳儿昏沉,又趴在箱子边上睡了过去。“大姐,这丫头身上并无太多财物,便是头上朱钗也只是一些小珍珠。”刚刚还是妩媚惑人的香气女子,此时眼光发冷,狠狠道,“可见之前那个娘们是骗了咱们,我就说嘛,大家小姐怎会来东市凑热闹,还不乘马车。”为首的女人嫌弃的看了一眼红衣女子手里的珍珠和钗子,有些不忿。再看向阿娇的时候,神色就极为不好了。仔细打量一会儿,见阿娇身段玲珑肤色凝白,虽没有勾人的妖娆,却也是难得的美人儿。扶额道:“画舫里不是还缺人你等会儿去寻个有手段的,看看能不能送进去。”“确如公子所料,此为田家人所谓。”想了想,阿呆又低声回到,“似乎陈家也有人搀和了。”傅子卿得了确切的消息,心中倏尔如寒冰冷袭,原本高深莫测眸光也变为嗜人的冷光。也不知这是谁的主意,当真是损了阴德。“查”递给阿呆一个眼神,见他点头退下,傅子卿才垂眸柔情看向拽着自己衣袖入睡的人儿。却见原本该是肆意畅快之人,此时纵然深入昏睡,也是愁眉紧锁。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还是受了惊吓,阿娇蜷缩身体慢慢呜咽出声,那模样极为委屈。傅子卿指尖缓缓滑过她的眼底,只觉得一阵湿喏,心中愈发怜惜。轻拍着她的后背,待到人再次安稳过来,傅子卿才长舒一口气。想到自己到的时候,恰遇上她欲跳了画舫求生,他就感到一阵阵惊恐。还有那句“傅子卿,我就知道你会来”,那双信任的眸子,于那一瞬间清可照人。等刘嫖匆忙赶来时,阿娇已经醒了。见疼爱自己的母亲倒来,又红了眼眶,躲在母亲怀里低低啜泣。她从未受过那般委屈,纵然是前世最难堪的时候,她也未被人迫着换了一身卑贱伶人所着的衣衫。刘嫖一见阿娇,自是捶了两下,见她面带惊惧,心里又心疼起来。搂在怀里好生哄了一顿,随后让身边的蜀娘将阿娇带回长门园。而她自是有话同傅子卿说。等听顾子卿道出来龙去脉,又结合青枝所言,刘嫖也有了猜测。只怕是王夫人或是田家瞧着自己不欲结亲,想要借了此事坏阿娇名声。至于陈府刘嫖眸光乍冷,听说赵氏今日得了陈午的喜爱,甚至被许搬回了谨心院。当真是心大了呢,还以为自己不在府里,她就能得了好处也不想想,如今侯府的当家权还在自己手中,纵然是老夫人也撼动不得半分,她一个小小妾室如何敢生了这般心思“此事公主需早作筹谋,只怕他们一计不成再生事端。”傅子卿将手中的茶推至馆陶公主跟前,默了几息才犹豫道,“此事待翁主清醒后,未必会没有猜测”刘嫖坐定,神情凌厉,听得这话倒是多看了一眼傅子卿。“公子不愿让阿娇查探这些可是为何”静滞一刻,傅子卿见刘嫖当真是非得得了答案不可,心下微叹。轻笑一声,傅子卿并未直接回话,只反问道:“公主以为我是为何”被问的哑声,刘嫖也明白傅子卿没有理由贪图阿娇什么东西。论财富,只怕傅家较之于自己都富贵的多。若说为了权位,天子几次欲请他为相都被拒。若说为了阿娇美色,以傅子卿之品行也不至于。本是蹙起的眉渐渐松开,刘嫖饮了一口茶,一笑直言道:“阿娇似是极为喜欢公子,还望公子日后多多教导,莫要让她沾染了大家女子的做作和俗气。至于后宫之事,我自会处理。”当日,知道刘嫖同傅子卿谈话之人甚少,而知道他们所言的人几近于无。只是此后,刘嫖再不管束阿娇同傅子卿来往。而此后不过半月,陈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