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白纹,白是雪白的白,紫却分紫红,暗紫,粉紫,浅紫四种,颜色越浅,剑法越高。入门五年,太清弟子才可以比剑选服,但像我这种刚入门的弟子,则以师父的衣服颜色为准,只是颜色要深上一些。十年磨一剑,欲速则不达,剑法易学,但很多人都是终其一生苦心钻研也未必能入道,纵使是武学奇才也至少得十年才能有所成。凌波师父曾说过,我根骨清奇,十分适合学剑,若能有幸拜入太清门下,必成大器。我希望真如凌波师父所料那样,在二十四岁那年我能将太清剑法修到最高重,如此才不辜负我千山万水远离家园的十年光阴。太清山汇聚天地灵气,在这严冬林间依然奇花异木无数,太清门依山傍水立派在太清山腰上,亭台楼阁云雾缭绕,宛如仙境。我所居住的淸思苑离先前醒来的兰筑不是很远,跟掌门师父学剑的闲暇时光,除了跟胡大姐天南海北的瞎扯聊天外,大多数时候我是在兰筑练剑的。一来这里安静,其他师兄就算去后山练剑也从不来这里,甚合我意。再来这里风景独好,一弯月牙湖,修竹节节,山茶飘香,非常之合我意,反正这么空置着,浪费着也是浪费。果然如凌波师父所说,我的确是学块学剑的好材料,就连我现在那仙风道骨的掌门师父都在教我剑法时,被我那极高的悟性惊艳到了好几回。虽然他一开始始终带着无奈又恬然如水的笑容,但每次当我完美的学来他示范的剑招后,他眼中那几不可见一闪而过的欣赏亮光,我从未遗漏过。山中不知日月长,寒尽惊觉岁末至。初冬第一场雪后上山,眨眼已快三个月了,再几天就是新年。这天学好当日功课后,掌门师父笑着对我说道,“年前五日不用练剑学剑,除夕夜记得来清心阁吃年饭。”三月过去,他的笑容中的无奈已消失殆尽,看来师父是发自内心的接受我这徒儿了。我收起剑来,笑眯了眼,难得掌门师父露出如此会心的笑容,道,“那师父会给徒儿压岁钱么”明显看到掌门师父俊逸秀美的脸僵了一下,我再接再厉道,“师父可不能太小气哦,别的师叔师伯都徒儿成群,不给压岁钱那是太多了给不起,可师父您老人家就一个徒儿,师父再怎么节俭也不至于要克扣徒儿一年一次的压岁钱吧,徒儿要求不高,也不会要很多,师父意思意思,图个吉利就成。”师父失笑摇摇头,又带起初见时的那丝无可奈何,道,“那除夕夜早点来。”说完便踏出清风亭,迎着飘飞的白雪,渐渐消失在我眼前。我晃了晃神,每当看到师父那样的无可奈何,那久违的亲切感便再次袭上心头,当初敢在清心阁抱着他大腿变本加厉的耍无赖,也正是因为他这样的无奈,在我十四年的生命里,无数次见到这样带着无奈的笑容,无数次心想事成。我握着有些发寒的剑,原本娇嫩的掌心已经磨出厚茧,仰起头,吞下快要溢出的眼泪,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向兰筑走去。“清音师妹好。”路过的师兄纷纷向我点头问好。我很想一一打招呼回去,但其他师叔师伯门下弟子太多,装扮都差不多,所以我能将名字与面貌对上号的人却没有几个,索性一股脑儿,我都回答道,“师兄好”我的名字能被各个师兄知道,并不是我这个小丫头在这里有多受欢迎,只是因为从未打算收徒儿的掌门师父座下平白无故的就冒出来个徒儿,这么多年来的唯一一个徒儿,唯一一个也就算了,还是个女的,更关键是那女徒儿还是别的师兄从后山摘星崖偶然间捡回来的,而这个捡回来的女徒儿又是除了师父外,唯一一个在这太清山中穿蓝衣的人。性别外形等等等等所有特征都太过于明显,所以,但凡是太清山上的人,只要没瞎,几乎都能第一眼认出我来。遇到的人越来越少,离兰筑也就越来越近,月牙湖上木桥已被落雪覆盖,不忍打破那晶莹无暇的白,我索性当作练功,提气飞过月牙湖,直接落到兰筑门前。熟料在我落下的瞬间,自我住进淸思苑就空置了的兰筑,此刻紧闭的竹门不但从里霍然打开,还走出一个活生生的人来。作者有话要说:duang duang,走出来的是谁、第三章 五师公我一惊,大吼一声,抽出剑来,剑指来人,“大胆,何方鼠辈竟敢潜入我太清门来。”暂且不说样貌面容,仅从这人的装扮我也知道,这人不是太清门人。这人一身月白云纹锦衣,修身劲装,完全没有太清门剑服的飘逸潇洒,再者这丰神月辉,比我那掌门师父还要好看上许多的人着实面生得很,我虽不认识绝大部分师兄们,但凡是长得好看,样貌出众的,我绝对是过目不忘,就连名字也会顺带记起的。因此,我敢肯定,这人绝对不是太清门的人那人眼睛晶亮一闪,看着我,雅然一笑,悠然抬手,我的剑便不能再移动分毫。“放开”我用力拔剑,剑却如铁铸般焊在他双指间,纹丝不动。“就这点本事恩”那人咧嘴,见我用尽蛮力也还是拔不出他指中的剑,可能觉得无趣,松开手指放开我的剑来,收手转身就要进门。我顿觉屈辱,这人未免也太嚣张点,太清前山有守山人,外人不可能悄无声息的上到太清门来,这人不但上了山,还似乎完全没被别人发现,那只有一个方法,就是后山悬崖,可这么大雪纷飞的天气,他又是怎么上来的我看他被我发现还这么目中无人,更没有打算要离开的样子,拔腿追了上去,“站住,太清门不留外人,不管你是如何上山来,请自觉下山去,不然休怪我不留情面,将你交予师父。”“你师父”那人回过头来,打量了我一番,道,“天清”好大的口气我怒道,“放肆掌门师父的名讳你能直呼的么”再不给他半点说话的机会,扬剑便刺去三个月的时间,我的剑法将将入门,剑招有,无奈心法修习不够,剑势虽足剑气却虚无,数十招过去,不但没有伤到那人分毫,反而被他夺了剑,直指我喉间,这世道,莫不是长得好看的人功夫都是非常之高,比如我那俊美秀逸的掌门师父,比如那清袂师兄,又比如面前这个人“天清教出来的徒弟就这样”技不如人我认了,可决不能容忍他这般轻视我师父,“学艺不精过在我身,不许你这样说我师父”那人轻哼了一声,将剑扔插回我手中的剑鞘里,“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凭你这剑招,少说也学了有一年左右,可你的心法看起来却至多三月,一年里能把你教成这样,天清还没错”我气急,这人一口一个天清,这太清山还没有一人敢直呼我师父名讳,就连师父的师兄我的师伯也得在对我师父的称呼前加上头衔,称上一声掌门师弟,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竟敢如此放肆“放肆看你年龄也就虚长我几岁,我掌门师父怎么说也比你大上好几岁,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直呼我太清掌门师父名讳,你算哪根葱”“我看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才是放肆我算哪根葱你去问天清不就知道了”我冷哼一声,这人不可理喻至此,我也不想再跟他理论下去,“管你是哪根葱,限你一刻钟内消失在太清山上,否则,别怪我叫人来,我收拾不了你,我泱泱太清,自然有人能收拾你,到时定有你好看”“哦”那人抱臂在胸,颇有些兴味的看着我,道,“我倒要看这泱泱太清,谁能收拾我”我气急败坏的跺脚,“我你你等着”本想给这人一条活路,没想到这人毫不识趣,我气冲冲的回身走了两步,突然又觉得不对,这人莫不是在故弄玄虚,等我离开去叫人时,再趁机溜走,这样我岂不是亏大发了。“不行,我信不过你,万一你溜走怎么办。”说罢我转手一把捏住那人的衣襟,抓着就走。“我说小丫头,你真要抓我去见天清ot那人不慌不忙的任由我拉着,走出兰筑。我心道,果然被我猜中了,看样子是怕了嘴里却说道,“现在求饶也来不及了,你这目中无人的狂妄之徒,定要让师父治上你一治,让你知道我大太清的厉害otot目中无人的狂妄之徒”那人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哈哈笑道,“小丫头,你在说你自己么”说话间,我脚步却走得极快,生怕路途生出什么变故,扭头恶狠狠的一阵喝道,“废话少说,再有一刻钟,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哼”那人更是大笑几声,如鹦鹉学舌,说道,“再有一刻钟,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还故意拖长了那个“你”字来做强调。我才不理会,等会就知道是谁笑不出来了一刻钟后,还真是如我所料的,有人笑不出来了只是那笑不出来的人却真真是我。不久后我就知道那少年也就是被我抓去见掌门师父的人,不但是太清四百年来不满二十就已将太清剑法修习到最高重,与我掌门师父有不相伯仲的功力,还锦上添花的创新出属于他自己的太清剑法,更要命的是,这人是我那不知是闭关还是去云游了的太师公的关门弟子,是我掌门师父的师叔。那就是说,是我的师公如此年轻如此嚣张的师公我都想捂胸长叹呕心沥血的叫一声天道不公呀天理何在在入清心阁后掌门师父那躬身有礼的一声“师叔”后,屋外冬雪纷纷,屋里天雷滚滚,我如遭雷公劈了几劈,半点不能动弹。“天清啊,一年不见,可还好”那人瞥了被劈得石化了的我一眼,随意在清心阁上座坐下。“劳师叔挂念,弟子安好。”掌门师父从容答道。我抽搐着嘴角,这一幕岂止诡异二字可以形容虽我打死也不愿意承认,我也知道我冒犯了一个辈分极高的人我太清门本就极重礼仪师道,我这一番作为,怕是哎都怪我没学卜卦黄历上今日肯定是不宜出门的趁师父还没将注意力转到我身上,我放轻脚步往后踮去,准备开溜大吉。“那就好,天清啊,你不是不收徒儿的嘛,这丫头片子应该是你门下的吧”我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丫头骗子我什么时候成骗子了思来想去灵台才慢慢清明,此片子非彼骗子也。这云州文化博大精深,连说话是一门艺术,理解自然也是要看悟性的,我这方面的悟性看来颇有些不足,有待提高,有待提高。慌忙站正,堆着笑迎上师父看来的目光,心里盘算着太清门会怎么惩治那些欺师灭祖,以下犯上之人“回师叔,清音入弟子门下将近三月。”我干笑,师父这一口一个师叔的,听着真是扎耳得很。“将近三月”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般,我太师公的弟子我师父的师叔我的师公睨着凤眼望着我,许久之后再次吐字,“那还算可造,不过这丫头性子看起来有些野,天清你可要多加管教管教。”我握拳,忍住要挥过去的冲动,我看你这师公性子才野,比野人都要野师父看了我一眼,回答道,“弟子铭记于心。”说罢又朝我招了招手,“清音,来,见过五师公。”五师公我的心又开始捂胸长叹呕心沥血的嘶喊起来苍天啊那我岂不是至少还有四个师公凌波师父不是说要入太清门比登天还难,比成仙还难么本以为我师父已经算个另类,跟我其他那些胡子花白的师伯师叔们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年轻,太有为,太一表人才,太玉树临风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毛头小子竟然是我掌门师父的师叔级别,这让我这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弟子情何以堪让我那些比他大几岁十几岁二十几岁的师兄师弟们情何以堪更别说那些胡子花白的师伯师叔们了哎哟喂真真真是天道不公呀天理何在思及此,我又不忍想象那未知的至少的四个师公,该不会都这般年纪这般模样吧样貌好倒是不错的,就是那性子,啧啧啧,仅就五师公这般而言,按着辈分说也可以说是为老不尊了。但若真都都这般年轻,那世人知晓我太清年龄辈分如此之错综复杂,岂不要贻笑大方。我心里虽有千百个不愿,碍于师父在场,还是拖着腿,上前了两步,如被捏着脖子的鸭子般,僵硬的行了个礼,“弟子清音,见过五师公。”五师公像模像样的点点头,“恩,乖,下去吧,师公还有话要跟你师父说。”乖你个头,没看出来我是被迫屈从的么我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回答来,“是”刚回身走了两步,五师公那刺耳的语调又响起,“清音呐,人门的第一个新年,除夕夜记得来师公这领压岁钱哦。”我忍住一口血,硬是没吐出来,直着脖子挺着背,逃也似的奔出清心阁。作者有话要说:、第四章 春思太清山景美如仙境,仙境虽好,我看着总觉得会时不时的透出那么股子无情味儿,颇是伤情甚是悲凉。这伤情悲凉仙境一般的太清门在大年二九这天终是有了些凡尘气息,显得有些人情味儿了。提着红灯笼的师兄们或疾步快走或飞林跃墙,喜笑颜开中,银装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