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短信的声音。心书点开,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只有一串数字:2166753。日期是11月5日11点50。她轻皱了皱眉头,就一动不动了。她低垂着眼睛,表情猛一看似乎没有什么,可是细看下却极为惊惶,叶子看见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第七章恩亦断一良久,她开始拨一个号码,似乎无人接听。她一直怔怔地,在手机上按着什么。过了好久,叶子小声问:“你还好吗”心书抬起头,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呢什么事都没有。”她想了想,又拨了一通电话,说:“妈,是我,心书。”正在拔针头的叶子手下一顿,心书疼得“嘶”了一声,叶子忙迅速拔掉了,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心书看了她一眼,接着说:“没事,就是忽然想吃妈妈做的糖醋鱼和爸爸烧的红烧肉了嗯,等这两天我忙完了工作,就回去真没事,你和爸爸都好吧我知道了,嗯,再见。”心书收了线,对正要离开的护士说:“你叫叶子刚才怎么了”叶子笑了笑:“没有啊,只是听到你的名字很熟悉,就走神了一下,对不起哦”心书躺在床上,沉思了一阵说:“没有关系。昨天夜里,我听到楼上走动的声音,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叶子说:“是啊,车祸。当时急救室人少,我也上去了。”心书的声音很轻很轻:“你们当医生的很辛苦,半夜也得忙碌,还要受惊吓。恐怕还得替血肉模糊的病人整理身边之物。”叶子叹道:“是啊,做我们这行的,什么都得硬着头皮做。就像昨天那位就好了,他倒是没有留下什么东西,除了模模糊糊喊一个人的名字。说起来,他喊的似乎跟姐姐的名字很像”心书似乎惊吓了一下,砰手机掉地的声音。良久,她才道:“是吗他叫什么名字”“这个我没有注意,听他们说好像是个鼎鼎大名的律师”她一把扶住摇晃的心书,叫道:“你怎么了”心书晃了晃,仿佛才找到一口气。她轻轻地说:“叶子,我能请你帮个忙吗”叶子笑道:“可以是可以,可是不能让我开禁药哦”心书道:“你能不能让我出去一趟”叶子拍拍胸口:“这有什么难的你要去哪里不要出医院哦,我可以陪着你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走道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她们的脚步声清晰地传出来,叶子忽然拽住心书:“不要往前走了,前面没有什么了,只有太平间。”心书道:“那么,你留在这里好不好我去去就来。”她果然继续往前走,忽然叶子又一次抓住她:“你想做什么你想看那个车祸死去的人是不是”心书一震,回过头盯着她。叶子道:“你不必去了,你休克的时候他已经被警察定了案,交给家属带走了。”她看心书难以置信的目光,说:“我亲眼看见的。”心书靠在背后的墙壁上,仿佛连站的力气也没有了,她似乎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唱歌:“未及,看你一眼未及,看你一眼”因为她的头低的很深很深,叶子看不见她的表情,可是她看到被灯光照得苍白的地板上,像下了急速的雨滴。不知怎么,叶子觉得一阵心酸,眼眶一红,伸手扶住她。似乎是她的动作惊动了她,叶子看见她慢慢站得直了些,她缓缓动了动,说:“我只是从没有进入天平间,很想看看是什么样子的罢了。你扶我回房好不好我走不动了。”等回了病房,心书似乎很疲倦,对叶子说:“那么,你能替我保密吗谁都不告诉我怕别人听说了会说我神经病。”叶子笑:“当然可以的。”“谢谢你,叶子。”她叫的那么亲切,好像她们已经认识很久了。心书很快睡着了。她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脸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叶子发了一会儿呆,才退出去。她趟在值班室的床上,睡不着。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有轻轻的脚步声经过她门前,她轻轻打开门,看见一道瘦小的身影走出去,她推开旁边的病房门,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人。心书下了的士,径直往商场二楼去。这是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商场,她买了个背包,慢慢又出来,走到存物柜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她慢慢在屏幕上按下21,然后按667530,667531667538,嘀的一声,一个柜门打开了,她迅速取出一个包裹装进大背包里,合上柜门离开了。她走得急促,走得踉踉跄跄。她依然回到医院。把门锁上,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看了一遍,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那些纸张,她是跪坐在床边的,这时候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她的头抵在床腿上,身子蜷曲得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很久,她终于放回去。心书把东西放在她被子下面,再无力气,一下躺倒在床上,她的头狠狠撞在床头上,也并不觉得疼,只是觉得一阵黑暗,耳朵里嗡嗡地响。她躺在床上,脑子里像那晚的雷电一样不停地闪,一个景象,一个镜头地闪。就这样混乱到极点,仿佛在梦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亮,心书慢慢从黑暗中清醒过来。、第七章恩亦断二叶子进来给心书打了招呼就给她量体温,听胸腔声音,量血压。然后她惊讶:“你又发烧了”她去准备退烧药,正巧警察模样的几人进来,其中一个出示了证件,对心书说:“关于115车祸案,想问你几个问题,请配合。”心书静静地看着他:“昨天听人说你们已经结案了,怎么又重新查起来”那人似乎顿了一下,道:“请谢小姐配合。请问11月5日夜里12点左右,有没有人给谢小姐打过任何电话或发过短信这关系到你的朋友周佑之的遇难原因,请慎重回答。”心书在听到周佑之三个字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她一直低着头,这会儿忽然抬头:“你说什么周佑之,怎么可能几天前他才嫌我无趣说了分手,我还诅咒过他,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死了警察是可以玩笑的吗”她垂下眼,停了好久,似乎才反应过来,眼泪瞬间就流下来,语气黯然:“难道前天夜里出车祸的竟是他那天我睡觉的时候无意中把手机弄掉在地上,第二天想要给妈妈打电话才发现电池都掉在外面了,哪里会接到什么电话呢你们可以检查,手机在桌子上。”叶子此时正在旁边,笑道:“是啊,谢小姐病得厉害,整天都昏昏沉沉的,连手机掉了都不知道,还是我帮忙捡的。”警察看了手机,放在桌上,忽然看到床上的背包,道:“谢小姐昨天出去过”心书脸色白了白,一阵咳嗽,只顾得摇摇头。叶子扶她坐好,轻松道:“哦,她哪里有那个力气出去啊,昨天可是求了医生好一会才让我陪着她在院内转了一圈,她还央求我去商场帮她买一些生活用品和背包,一看就是个细心讲究的人,不比我邋遢。”心书看她,她笑得天真。心书看警察把她的门关好,对她说:“打扰谢小姐。有什么消息要及时给我们联系。”等到人都走了,心书又咳嗽一阵子,才对叶子说:“谢谢你。”叶子道:“谢什么我做了什么令人感谢的了吗我不过尽一个做护士的职责照顾病人。实话实说而已,你说呢”心书眼睛一红,一颗眼泪掉在她手背上,她转过头,任她扎针,甚至连针扎入的时候都恍若未觉。叶子也不再说话,只静静观察了一阵。时雷来的时候,房里静悄悄的。心书略微面向墙壁,他看不到她是否睡着,轻轻地坐下,他把被子往上拢了拢。冷不防却听心书说:“你去把门关紧。”时雷皱眉:“怎么了”心书声音很静很慢也很庄重:“没什么,就是想你抱抱我。”时雷见她说话的表情很怪异,一面下意识地关门,一面在门后面查看,果然见有一个细小的针孔。他似乎是无意地脱掉外衣挂在衣架上,然后又嫌衣架碍事似的把衣架挡在针孔前面。他上前抱住心书,只听到心书在他耳边轻轻道:“昨天的股东大会怎么样”他把头轻轻搁在她肩上,小声说:“局势稳定,我已经掌握30的股份,代替老爷子做了董事长。帮我的是你姐夫赵启光。”心书似乎并无惊讶,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动一下。时雷轻声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周”心书忽然打断他:“你知道背后操控股票的是谁吗”时雷一愣:“还未查出底细。”心书慢慢转过身,时雷看到她的眼珠漆黑漆黑的,一动不动,映得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周围几乎都是乌青乌青的。她一字一字问:“你有没有认识的人,说话可以超过市公安局长的”时雷一愣,见心书慢慢从被子里拿出一个握在一起的牛皮纸,放在他胸前。他把她放在床上躺好,看似在给她盖被子,轻轻抽出里面的东西,神色忽然变了,他的手指捏得泛白,半天才一字一字道:“原来是她,是他们。”他忽然抬头:“可是,你从哪里弄的这些”“难道是他他是故意在他们那边,找这些证据的他,什么时候给的你”他脸色忽然愈加黯然:“难道,他们察觉了他的行为,所以才”心书盯着他:“他们刚才还来我这里调查,恐怕是不放心。现在证据还不齐全,一不小心,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我要你一举让他们全部付出代价。全部”她这样的恨意,几乎让人不寒而栗,时雷抱住她,她全身僵硬,冷得像一块冰,身体似乎还在颤动。时雷抱紧她,轻声说:“你相信我。把所有的事都交给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可是,你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你若倒下,他做的一切就都不值了。”心书点点头,又点点头,低头一阵咳嗽。她挣开他,又转向里面躺下。良久,她的声音又响起:“你工作那么忙,我已经快好了,以后不要再来了。”她的声音那么清冷,就像她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谢心书一样。时雷握紧双手,道:“好。明天我正好要去w市出差,我先走了。”他穿上衣服,又轻轻在她脸上轻轻吻了一下,才转身离开了。、第七章恩亦断三心书似乎总是贪睡,她一天都没有怎么起床,到第二天输了液,还是叶子说:“你不能总是这样躺着,也要常起来走动走动啊。你看,病情总不见好转,这样久了,身体都养不回来了。”心书淡笑:“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看着你,我总感觉好亲切。”叶子笑:“我也是,你好像我姐姐。”正说着,门被推开,心书抬头略微惊讶道:“心安”同时惊叫的还有:“谢心安”“叶紫”原来他们是同学。叶子是来实习的。谢心安对心书说:“我是听心婷说你病了。病得这么严重也不跟家里说一声”心书道:“你别跟爸妈说。我已经好了。”心安道:“你好了你不看你的样子,就差一口气了”叶子拽拽他的胳膊:“谢心安,怎么说话呢你是来看你姐的还是来气她的”心安尴尬道:“自然是来看她。姐,你好好养病,赶快好起来,不要让大家担心。”心书似乎笑了一下。心安看她满脸倦意,声音不由放轻一些:“心婷身体不舒服,听说是动了胎气,所以不能来看你。”心书点点头。叶子见她似乎要睡去,示意谢心安出去,对他说:“你要常来看她,不过不准提周律师。”心安大惊:“原来她已经知道了吗”叶子横他一眼:“谁像你一样像个木头人啊”忽然语气一暗:“那么好的人,还是他上次救你出的狱。福尔岱那样猖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原因才”心安轻声说:“你别多想了,现在他还骚扰你吗”叶子没有说话,轻轻叹口气,只是看着心书的房门不说话。心安道:“你要好好看着我姐,我怕她”叶子嘘了一声,示意他噤声。傍晚的时候,心书接到黎歌的电话,她一向开朗的声音:“心书,你怎么样好了没有说好来看我,结果我儿子都出生了还不见你人影。”心书啊了一声:“真的恭喜你,什么时候”黎歌道:“今天三天了,坏小子没少折腾我,足足疼了两天两夜。”心书泛起一个微笑:“真好。”黎歌没有责怪她竟然好说真好,她反而放轻了声音说:“心书,你来看看我好不好”心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好啊,等我好了,立刻就去好不好”黎歌没有说什么,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黎歌才说:“我担心你,心书。”心书把手机放远,用手捂住嘴,抑制住哭声,很久,才说:“再见。”过了两天,心书的病总不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