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着想。心中正烦恼,身边的人却动了动,热乎乎的身子突然钻进他的被窝,呜咽着:“太冷了,捂不暖。”齐晦艰难地吭了一声:“你这样,要我怎么办”、162入宫觐见湘湘却赖在他身上说:“汤婆子半夜冷了,踢到时凉得能冻醒,总不如你好,一直热乎乎的又软和,全身都能捂。”她稍稍挪动着,想调整最舒服的姿势,却蹭得齐晦很不耐烦,终忍不住说,“你再乱动,我可不管你要不要去见什么皇后,你总是欺负人这毛病,可得治治了。”可怀里的人儿依旧不安分地动着,齐晦又警告了两次,实在忍无可忍时,湘湘却呼啦一下扯开了棉被,滚到里头去把她冰凉的被子换到齐晦身上,她裹着被相公捂暖的被子安逸地睡下去。齐晦身上一凉,倒是冷静了几分,但心头的火浇不灭,他可是堂堂大丈夫,怎么好总有着湘湘胡闹,平日里让着她哄着她什么都可以答应,床帏之中可不许她说了算。“你过来。”他霸道地将被子扯开,湘湘蜷缩成一团不动,可怜兮兮地说,“好冷好冷,我家相公要冻死我了。”齐晦扑上前,用热乎乎的身子暖着他,恼道:“这样不冷了吧白天跟先生学诗书礼仪,夜里就该为夫教教你规矩了,是不是”湘湘憨然笑着,已经撑不住了,伸手拍拍丈夫微微恼怒的脸颊,看到他眼中的色气,娇媚地说:“小师傅,您要教些什么呀”齐晦的大手在她腰上轻轻游走,呵着暖暖的气息道:“好好教教你,床帏之中,什么叫妻为夫纲。”那一晚湘湘是吃了“苦头”的,她哪知道齐晦竟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但夫妻之间相爱之人,中一切都为了对方幸福和舒适,虽然湘湘一晚上不断地求饶,可实在意犹未尽,隔日醒来与齐晦对视时,双颊绯红比头一晚还来得娇羞,却服服帖帖地对齐晦言听计从,言行之中忍不住流露出几分女人的柔媚。沈嫣与湘湘言语时,并不觉得奇怪,但外头庞世峰几人看到齐晦神采奕奕,简风傻猜不出什么,可世峰知道,近来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好事,能让齐晦如此精神喜悦的,必然只有家中娇妻。眼下,随着冬日渐深,北方一些地方因大雪封山封路而与京城断了往来,一些消息不能及时传到京城,农贸商贩也都断了往来,一则冬日行径困难,二则年关将至人人都守家过年,辛苦一年,总盼个团聚,就连朝廷也渐渐懒怠了。偏偏这个时候,慕清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京城,而他有本事隐匿踪迹,躲过庞峻、皇帝甚至所有人的耳目,连齐晦都不曾察觉表兄归来,第一个发现慕清回来的,还是闭月阁里的曦娘。那一日她弹了首曲子,就撂下一众嘴馋猥琐的男人回房,近来除了不得不应付的高官之外,她越来越少接客,老鸨颇有微词,但闭月阁里生意还不差,曦娘落得心安理得。而她也开始培养年轻的女孩子,希望她们能独当一面,既然进了青楼,要么从良,要么就在这里混出头脸,女孩子们倒也配合,这花魁是靠捧的,未必真正要美若天仙多才多艺,只要有人吹捧有人宣扬,随时都能挤掉曦娘的位置。这会儿小丫头捧水来,她胡乱洗了洗手,转身说她要歇着了,让她们别进门打扰,关上门时,没关严实用来透气的窗下飘过一阵寒风,她冷得打了个哆嗦,却又立刻被风中的香味所吸引。曦娘心头一阵热,在屋子里四处瞧,没察觉什么动静。待到窗前张望,暗夜中,白雪飞扬一片迷蒙世界,外头的街巷行人都看不清,她微微失落,但一低头,窗台积雪上卧了一只陌生的香囊,她拿在手里,那齐晦所谓凝神香的气息越来越重。打开香囊,里面只有一小块香片,曦娘想把它放进香炉里,一想又舍不得,鲜亮的指甲轻轻一掰,将碎了的一些洒进香炉里,自己把较好的一块收藏起来,捧着香囊窝在美人榻上享受着凝神香的气息,她猜想是慕清回来了,没想到他竟会特地跑来闭月阁告诉自己。幽静安宁的香气中,曦娘一点点幻想着美好的梦境,可突然心中一个激灵,也许慕清只是在她这里留下讯息,好让自己转告齐晦他回来了,也许只是,不,肯定是这么简单。她猛地翻身坐起来,自嘲着:“胡思乱想什么,你是什么东西。”可心头砰砰直跳,眼圈儿也湿润了,曦娘走到窗前推开窗吹冷风,冰冷刺骨的风吹在她滚烫的脸上还嫌温和,深深吸了口气,胸前一片沁凉,才感到寒意哆嗦了一下身子。不经意地低下头,鹅毛大雪的间隙中,路边一片光亮处,有长身玉立的男子巍然不动,像是正抬着头朝自己看,曦娘慌张不已,天知道是慕清,还是什么其他男人。她缩回了身子,又不甘心,再次探出脑袋,底下更亮了一些,像是故意让她看清似的,她终于亲眼看到,慕清在风雪中微微含笑,两人仿佛有四目相对的时刻,虽然曦娘根本不确定,可心里的暖意,让她站在窗前半天也不惧风寒,但地下的光亮很快就散去,之后有路人和马车往来,方才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她转回身,双颊热得烫手,恨不得来一杯凉茶才舒坦,蜷缩在窗下,想着方才的一幕,手里捏着不知怎么留在窗台上的香囊,屋子里还飘散着属于慕家的气息。她呆呆地傻了好久,等窗外的寒意敌过屋内的暖炉,她忍不住打哆嗦,才起身去关窗,这一刻已觉得鼻息沉重,可一到窗前就怦然心动的慌乱,才更让她受不了。可曦娘猛地回来,把香囊里剩下的香片全燃了,又把香囊扔进炭炉焚烧干净,她深深呼吸着平复心情,她该明白自己的身份,该正视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慕清有情,她也不能有意,更何况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她若冷冷的,慕清纵然有心思,也该退下了吧。她一个娼妓,如何能配得上百年世家的后人。这些心思,湘湘不知道,齐晦也不知道,只是世峰从曦娘那儿得到消息,说慕清回到京城了。而这几天,湘湘向沈嫣学习了更多的宫廷礼仪,沈嫣虽然没有进过宫,也才来京城不久,但她的母亲是简府的千金,深谙一切宫廷贵族礼仪,在南方时闲来无事都教导给女儿,但沈嫣也说,家乡的规矩远不如京城,那里的人似乎比这里活得更自在些。湘湘不以为然,却是说:“这都是做给人看的,关起门来过日子时,可就不必端着了呀。除非一家子没什么感情,家里人还跟外人似的互相对待,不然再大的规矩礼仪,只要在外头做好了,在家怎么都行。”说这些话时,不经意就回到红烛帐暖的光景里,忙暗暗掐自己一把,不许胡思乱想,这是绝不能在课堂上提的,倘若先生将来也成了亲,姐妹来窝在一起说悄悄话时,倒也罢了。而这么想着,湘湘自然要记起从前和静姝无话不谈的岁月,男女之事她们早就懂了,最先被教授这些事,是怕她们这些女孩子不懂,在外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后来或多或少撞见过几次,女孩子们都疯笑着闹腾半夜,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辛苦,但哪儿有这么多的近忧远虑,但是湘湘晃了晃脑袋,她不愿再回到从前,从前的湘湘,绝配不上齐晦,她何必怀念过去的岁月,她要堂堂正正地为自己谋求更美好的将来。临近入宫觐见皇后的日子,简夫人派人送来一套礼服,说是为了感谢湘湘维护沈嫣,特地新作的衣衫,而夫人见湘湘次数多了,她的身量能看在眼里,衣衫上身十分合体,就像事前仔细量过一般。简夫人平素穿着并不奢华,喜好也非大红大紫的妖娆,以她的眼光为湘湘选了杏色的锦缎,用了上千颗细小均匀的珍珠一颗颗订出花纹。珍珠不难得,难在这么多均匀大小的细珠,既不张扬又极其华丽,伸手摸上去,平滑的凹凸里透着十足的贵重。湘湘穿着这样一身,闯进相公书房,直叫齐晦看得眼前一亮,她在底下团团转,衣衫如莲瓣绽开,脚下忽然一软要跌倒,其实湘湘练舞出身,纵然被绊倒也能重新站稳,可齐晦已迅疾冲上来抱住她,嗔怪道:“你看你,得意忘形。”而湘湘自己明白,她太久没跳舞没练功,记忆中自己能做到的动作,如今身体已经有了很大的违和,方才这样团团转,从前她转上几百圈也不会累的。“明日,我送你进宫。”齐晦道。“不要了,皇帝若看到你这么舍不得,反而会刺激他。”湘湘毫不惧怕,“朗朗乾坤,他能怎么样,还要不要做这个皇帝了。”话虽如此,齐晦依旧十分担心,他派了手下潜入皇城随行保护湘湘,而庞世峰也为他安排了人手,只是湘湘出发进宫时,世峰正好回家,恰好在门前遇见下人牵着马车,不多时丫头老妈子拥簇一声华服的浅悠款款而出,兄妹俩对视一眼,浅悠什么话也没说就上车了。下人则上前说:“三少爷,大小姐进宫见皇后娘娘去了。”、163毫不动摇马车已经离去,世峰听得这话,不由自主就跟上前。下人见三少爷追来,赶紧停下,世峰到窗边喊了妹妹一声,浅悠冷冷地挑开帘子,道:“做什么耽误了时辰,让皇后娘娘久候,就是咱们家失礼了。”世峰欲言又止,竟不知说什么好,浅悠别过脸不屑地笑:“我知道,她也是今天进宫嘛,你放心,我可不吃人的。你们若是怕我欺负她,就一道进宫去坐坐,他做弟弟地去拜见嫂嫂,也应当应分,还能顺带着保护自己的女人,别叫人欺负。”“你何必说这样刻薄的话,浅悠”世峰皱了眉,心痛妹妹非要摆出这样的嘴脸来和所有人敌对。“那你又何必追上来呢”浅悠冷然,“是你先放心不下我吧,你们一个个都是这么看待我的。”帘子被甩下,兄妹来分开了,里头丫鬟似乎得了命令,在车门探出脑袋吩咐:“小姐说赶紧走,时辰到了。”马车夫愣了愣,向世峰求助,世峰终是一点头,无奈地朝后退开。马车重新前行,一阵寒风扑面,世峰想了想,把近侍叫到身边吩咐:“告诉宫里的人,也盯紧大小姐的行踪。”而一切就是那么巧合,皇城门下,朔亲王府的马车与宰相府的马车同时到达,年轻的妇人和未出阁的大小姐,湘湘一身黑金貂绒大氅,庞浅悠则是醒目的玫红氅衣围着雪白的狐裘,两人各站一处不远不近地相望,迎出门的太监见到这般绝美的景色,都愣了愣,忙分散两拨来相迎。按规矩,庞浅悠见了亲王妃该上前行礼,偏偏湘湘没有名分,就连宫里的人也用夫人相称,她之前在简府赴宴,湘湘在齐晦身边,她随家人屈膝也罢了,此时此刻断不肯向湘湘低头。可只有一扇门一条路,哪怕进宫后各自分开取道,最终还是要在中宫相会,还不如现在分出先后来,免得之后一路尴尬。内侍们觉得朔亲王的女人不能怠慢,可宰相府的千金如同公主般金贵,两边都很为难时,湘湘先道:“请庞小姐先行吧。”她看向浅悠,客气地微微一笑。浅悠漠视她的友好,见内侍请她先走,却道:“路这么宽敞,我和夫人同行就好,何必分什么先后呢。夫人虽没有名分,也是朔亲王府的人,我走在前面,岂不成了宰相府不把王府放在眼里”她施施然走到门前,对湘湘不冷不热地说:“夫人,难道浅悠不配与您并肩同行”湘湘含笑:“哪里,如此才好。”她轻轻提起大氅,缓步行至浅悠面前,可稍作停留时,浅悠竟扬长而去,丝毫没有等待的意思,湘湘一愣,但旋即就不紧不慢地跟上来。两人并肩往深宫走,绝美的容颜,窈窕的身姿,浑然天成的高贵气息,不论是正面瞧见,还是从背后看华丽端庄的身影,这样两个人走在一起,真真是宫里好些年没见过的光景。沿着她们走入深宫的路,宰相府千金和朔亲王府夫人入宫的消息,已传遍皇城。明德殿中,皇帝在门前来回徘徊,终于得知湘湘单独入宫,便让内侍安排,他要和湘湘来一场偶遇。而此刻,湘湘和浅悠正安静地走向中宫,走了半程也无人说话,可忽然挂起一阵大风,卷着雪粒子扑面而来,内侍们打着伞来为二人遮挡。湘湘竖着高高的发髻纹丝不乱,但浅悠长发披肩,难免有些尴尬,她背过身去将青丝捋顺,回眸见湘湘安静地等待她,不知为何就是不高兴,冷然道:“夫人何不先行”湘湘道:“不急几步路,反正皇后殿,就在眼前了。”二人重新上路,浅悠示意随从离远些,他们走开后,方道:“夫人对这宫廷,倒是很熟悉,果然是从宫里出来的人。说起来,我竟还从不知道,宫廷乐坊在什么地方,每次进宫看艺人献艺,只图热闹,没想过这些舞娘乐师们,在宫里如何过活。”湘湘不言语,安静地听着。浅悠斜眼看她面上温和淡定的模样,更是沉不住气,幽幽道:“早晚会有人知道,你和静太妃是一路人,静太妃如此不堪,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就不怕世人对齐晦指指点点,他那样的人,你怎么会好意思跟在他身边。”湘湘朝她笑了笑,依旧没说什么。浅悠恨道:“你是无话可说,还是故意装清高,从前也不见你是个闷葫芦。”湘湘这才开了口:“庞小姐说的,都是我与夫君之间的事,我们夫妻间的事不需外人操心,也不必向外人告知,我的确无话可说。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