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旧没有看到几个侍卫的顾白羽,在心中确定了一下方才牢记着的方位,抬起脚步,毫不犹豫地向着那个方向寻找而去。有了奉长平公主之命寻找掉落纸鸢的借口,顾白羽知道,只要自己不闯祸,或者闯的祸不算太离谱,便是能够在这深宫大院之中,保护自己的性命安全。更何况,实在不行之时,她的身后,还站着崔家和苏家两大家族,只要她小心点不被人当场怎么样,便是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在心中这么仔细盘算着,顾白羽沿着道路走下去的脚步,便更加的谨慎沉稳起来。沿着那弯弯曲曲的道路不知走了多久,在心中算了算距离和方位,估摸着自己差不多到了那些纸鸢掉落之处的顾白羽,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自己所在的周围环境,方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来到了一个颇为偏僻的地方。红砖青瓦依旧,只是水磨砖石砌成的地面上,爬满了或密或疏的青苔几许,苍凉的天空中偶尔有几只鸟飞过,那清脆的鸟鸣声,却愈发的,将这周围衬托得清冷空旷。寂静无人。认不出自己此刻身在何处,顾白羽只觉得坐落眼前的宫殿灰暗破败不堪,陈旧腐朽的发霉气味顺着阴冷的风阵阵而来,尽管那宫殿的墙壁门框已然经过修缮,然而眼见的顾白羽,却依旧瞧见了,那门框砖瓦上的,被烧焦过后留下的痕迹。大门将合未合,敞开的那道门缝,恰好容得下身形纤细的她通过。于是垂眸顺着那门缝向院子里面望去,再没有确定此处就是那纸鸢掉落的地方之前,向来谨慎的顾白羽,并不打算贸贸然的闯进去。然而那几只纸鸢赫然躺在地面上,并着长平公主念念不忘的那只春燕纸鸢,上面,似乎还被谁略带愤怒的,踩出了几个脚印。轻手轻脚地将微掩的院门扶着不要发出声音,顾白羽侧身走进了那荒凉破败的院落之中,才刚刚弯下腰去捡起长平公主的春燕纸鸢,耳尖的她,却只听得一声闷哼自后院响起,接着,便是什么硬物掉落地面的声音。心中一顿,顾白羽将纸鸢拿在手中,轻手轻脚地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悄悄探出身子,却是看到了那血流满地的可怖景象。残忍的杀戮仍在继续。然而那奇怪之处便在于,杀人者和被杀者身上所穿着的衣裳,却是一模一样的,没有分毫的差别皇宫之中带刀侍卫统一的侍卫服。脑海中瞬间闪过今日初入皇宫时,眼中所观察到的异样和心中涌起的疑惑,顾白羽冷眸看着那寒光闪闪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入被缚住手脚的侍卫腹中,心里,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于是转过身子,顾白羽打算先行离开这里,却不想转身抬头的同时,恰好迎上那一双略带熟悉的、冰冷而阴险的眼眸。是李景吾。李景吾站在这寂静无人的院落之中,对着面前的顾白羽凝眸而视,那深不见底的藏蓝色长袍,落在将偏未偏的阳光下,显得异常刺眼。“顾小姐别来无恙。”低沉的嗓音冰冷狡诈,率先开了口,李景吾双手负在身后,并不曾对着顾白羽向前逼近。“有劳大皇子惦念。”虽然是被李景吾明明白白的堵在了院落之中,然而顾白羽那清冷的脸庞上,却并不曾有过分毫的慌乱和畏惧,她冷眸看着面前笑得阴森的李景吾,顾白羽说出口的话语不卑不亢。“也不知道是不是同顾小姐你有缘,连这样偏僻而废弃的宫殿院落,偶尔进一次皇宫的顾小姐都能发现。难不成,顾小姐你想说,你就是来捡这纸鸢的,然后这么恰好的,便看到了这不该被别人看到的场景”阴森寒凉的目光落在顾白羽手中握着的春燕纸鸢上,李景吾冰冷的嗓音里,带了几分嘲讽和调侃,抬眸看向顾白羽的目光中,却带了几分已然收入囊中的轻松和玩弄的意味。“我确然是来捡这纸鸢的,只不过,不是碰巧,而是故意,大皇子你利用纸鸢做信号来传递消息的做法实在巧妙,只不过,终究是被我瞧了出来。”面色平淡如水,顾白羽并不曾对着李景吾出声隐瞒什么,却是没等他开口答话,又继续冷着嗓音出声,道:“只不过,大皇子这传递信号的方法,连我都看得出来,怕是其他人也能看的出来,这个手法,终究还是太过招摇。”话语里带了几分隐隐的不屑,直直地看向李景吾的眼眸中去,顾白羽说得不紧不慢。“别人看得出来看不出来,那是我稍后才要考虑的事情,眼下我要考虑的,恐怕应该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你除掉才对。”英俊沉郁的脸庞上,阴险毒辣的笑容更甚,李景吾抬眸看着顾白羽,说出口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避讳之意。“那是自然,倘若换做是我在暗中杀死并替换皇宫中的侍卫被人撞破,最先所想的,自然也是杀人灭口。”面对李景吾明明白白的威胁,顾白羽的容色之间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是将心中的猜测和怀疑说了出来,然后仔细地观察着李景吾的反应,好判断一下,自己的猜测究竟有没有错。果不其然。尽管李景吾那面色中的黑沉与讶异迅速的倏忽而过,然而却还是没有逃脱顾白羽那锐利异常的目光。她推测的并没有错,李景吾眼下正在做的,便是杀害宫中的带刀侍卫,然后悄悄的换成自己的人混入其中,等到逼宫时机成熟之际,他便能够里应外合的,打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包括,近来颇为警觉和加紧防范的当今圣上。既然推测没有错,那么剩下的,便是好好想想,自己究竟该如何从这里脱身,然后,将得到的消息,尽快的传给皇宫之外的苏墨轩。“顾小姐果然聪慧过人。只不过俗话说得好,聪明反被聪明误,顾小姐你觉得,这样的事情既然被你看到了,我还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吗”阴沉的眼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狠绝,似是看穿了顾白羽的心思一般,李景吾那颇为矫健的身躯,在他出声说话的一瞬间,便对着顾白羽冲了出去。、394第394章 染血的纸鸢三早就料到李景吾不会放过自己,事先有所防备的顾白羽,在他忽然扑向自己的瞬间,迅速地闪身躲向一旁。“铮”伴随着遒劲刺耳的一声鸣响,李景吾手中那明晃晃的长剑,便直直地刺入方才她所在之处的柱子之中,裂痕瞬间遍布弥散,那因为年久失修而原本就有些干裂的红色油漆,顷刻之间,便是被片片震落在地。没有片刻的迟疑,闪开身子躲过一击的顾白羽,立即转身向着不远处那微微敞开的院门处跑去,一面跑,一面反手尽力抵挡着李景吾手中连番刺来的长剑。没有片刻的功夫,顾白羽那临时用来抵挡李景吾攻击的春燕纸鸢,便在那寒光尽闪的锋利刀刃的袭击之下,片片断落撕碎。“顾白羽,你觉得,你身上的那点功夫,能够抵挡得了我手中的这柄长剑”持剑追赶在顾白羽身后的李景吾并不十分着急,手中的长剑虽然是寸步不让的向着顾白羽所在的方向袭击而去,然而他的步履之间,却是不慌不忙的沉稳得当,仿佛他面前奔跑着的顾白羽,已然是落入网内、再无逃脱可能的猎物一般。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片刻不曾停歇地拼命向着院门闪身撤去的顾白羽,甚至连那远山含黛似的眉毛,都不曾轻轻的皱一下。她知道她今日根本逃不出李景吾的围追堵截。依着她身上那些许的手脚功夫,她现在能够做的,只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然后多留下一些能够被苏墨轩所追踪到的线索。即便今日的她最终无法逃脱李景吾的频频刺来的长剑,至少,也尽最大可能的,让苏墨轩觉察到他的目的,才不会平白的落入陷阱之中,更不会出现什么更多她不愿意见到的伤亡。“撕拉”握在手中当做抵挡之物的那支撑着纸鸢的最后一根龙骨,被李景吾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斩分为二。索性扔掉那断成两节的龙骨,顾白羽不再抵挡身后李景吾那嘲弄似的追击,径直向着院门处跑去,却是在即将要跑到门前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那破落的院门,被谁从外面推开,随即,又被走进门来的那个颇为眼熟的身影,从里面轻轻的合上。走进来的人,是韩林之。那俊逸清拔的脸庞上,带着惯有的笑意,却散发着遮掩不住的寒意,他缓步向着顾白羽走去,眼眸之中,尽是嘲弄和得意。“呦,这不是顾仵作吗在这荒凉破败的院子里,你我都能见面,当真是有缘啊。”皮笑肉不笑,韩林之向着顾白羽步步逼近,双手负在身后,笑容里尽是不怀好意。“能同你这么有缘,我倒当真得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索性停下了逃跑的脚步,顾白羽站在原地,眸色冰冷的看着迎面走来的韩林之,此刻的她距离院门,尚且不足三步。“话说到这里,顾仵作你还当真是得好好回想一番,”丝毫不在意顾白羽话语中的嘲讽之意,韩林之走到顾白羽面前站定,用身子,将她同院门隔了开来,“只不过,顾仵作你也只能去黄泉路上好好反省一番了。”语气森然,韩林之将负在身后的双手,抬到了顾白羽面前,那略显粗粝的手掌中,握着的,是一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浸湿了的锦帕。“你们是想偷梁换柱的,将皇宫中的主要侍卫换掉么”眸色淡漠的看了一眼伸向自己面前的锦帕,侧过头去,看着站在旁边的李景吾,冷冷的出声问道。“都死到临头了,还问东问西的,顾仵作该不会还以为,自己能像前两次那般,被人所救,以逃出生天吧这里可是皇宫,不是随随便便的哪个地方,就算他苏墨轩此刻知道你情况危急,也不会拿苏氏一族的性命冒风险,强闯皇宫来救你。”伸向顾白羽口鼻的右手停在半空中,韩林之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满讥笑嘲讽和志在必得,嗓音里满是嘲笑,他对着顾白羽继续出声,道:“你现在问这么多,知道这么多,又能怎么样该不会顾仵作你真的相信,自己死后,可以去向苏墨轩托梦吧”毫不掩饰的笑着出声,韩林之与李景吾对望一眼,两个人的眸子里,尽是冷嘲热讽的意味。“既然我已然是死到临头,又不能托梦,那么,此刻将事情的真相告诉我,让我走的明明白白,又有什么关系”淡漠的神色未变,顾白羽却并没有理会那几次三番出声挑衅的韩林之,沉静锐利的眼眸紧紧盯着面前的李景吾,她一字一顿出声,却是从容不迫的,似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痛痒的话题。“顾仵作,我还当真没想的,你竟然是个好奇心这么重的”“是,没错,”毫不留情的出声打断了韩林之尚未说完的话,李景吾阴冷的眸色之中,带着几分玩味,目光死死的盯着面色从容镇定的顾白羽,他声音平静,继续出声,道:“能用金银收买的,就用金银收买,不能用金银收买的,那就只好将他们的性命夺去。”“还是大皇子实在,”唇角浮起一丝冷笑,顾白羽那明若秋水的眼眸中,没有丝毫畏惧的颜色,“原来大皇子是想要逼宫,这么急不可耐,就不怕当今圣上瞧了出来,抢先对大皇子你下手么”“怕,也不怕,想要成大事者,定然是要做一番殊死拼搏,即便是输了,也不过是人头落地的事情。更何况,只要今日顾仵作你魂归黄泉,我做的事情,还是人不知鬼不觉,又有什么好怕的呢”阴森冰冷的视线,始终不曾从顾白羽的脸庞上移开分毫,李景吾看着顾白羽,清俊的脸庞上,浮起一丝阴冷的笑意。“可是我方才瞧着那满地鲜血的模样,大皇子,这并不像是能够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样子。”嗓音清淡平静依旧,顾白羽毫不避讳的,将自己方才所看到的东西,尽数点破。“难为顾仵作临死之前,还要替本皇子费心一次,如何处理被杀之人的尸体,本皇子自然是早就有所准备,至于那遍地的血污”眼眸微抬,李景吾顿了顿,方才继续出声,道:“清洗干净便是了,本皇子在宫中的人手,自然是够得,就不劳顾仵作你费心了。”李景吾冷淡的话音方落,那始终站在顾白羽身子斜后方的韩林之,便猛地上前出手,毫不留情的将那浸湿了的手帕捂在了顾白羽的口鼻之上。一阵天旋地转之感骤然袭来,顾白羽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是再无力气的,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之上。双眸紧闭,再也没了声息。“她可真是话多,大皇子您也真是有耐心,陪她说这么许久的话,若是依着我,早就一剑将她捅死,图个痛快。”将用过的帕子随意的丢在地面上,韩林之抬起脚来,狠狠地踹了那躺倒在地了无声息的顾白羽计较,抬起头来,却正迎上李景吾望过来的冰冷目光。不由自主的打个寒颤,彻骨的寒意顿时从后背缓缓升起。似是反应过来什么一般的,韩林之立刻蹲下身去,将自己刚刚随手丢在地面上的锦帕,又重新捡了起来。“听声音,人已经杀的差不多了,韩林之,你好好的盯着,看着他们将该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