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她那句“不知道能不能护得了你”,顾意澜都知道,顾白羽说的分毫不错。既然她已经将可能的危险预知,自己若是任性跟着去了,反倒是会添乱。于是尽管心中的担忧依旧,然而沉默半晌,向来在正经事情面前颇有分寸头脑的顾意澜,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思忖着出声,道:“好,那这件事情我就不出面了,不过,具体的组织安排,还是我在暗中想办法帮你解决吧。毕竟你平日里也没怎么出现在大家眼前,这么突然的要出面组织宴聚,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如果提前打草惊蛇,反倒是不好了。”虽然平日里天真任性,然而关键时刻的顾意澜,却也从来不会盲目行事。“嗯,那这件事情就拜托你在暗中安排了。”沉吟片刻,顾白羽点了点头,顾意澜的考虑并非多余,若是此刻由她自己出面组织宴聚,的确会显得有些突兀和奇怪。顾意澜的干练利落,永远体现在她经商的头脑和手段之中。才不过两天的功夫,顾白羽想要的长安城众酒楼间以厨艺比拼为名义的酒楼老板宴聚,便在顾意澜暗中的操作之下,借着“醉仙楼”的名义广发名帖,并将晚宴的时间定在了明日。然而地点却是在望湖居。迎着顾白羽看过来的诧异目光,干练利落的顾意澜,又恢复了往昔那般顽皮的模样,默然无声地冲着顾白羽露出一个神神秘秘的笑容,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又换做了一副搞怪的鬼脸模样。直到顾白羽颇为无奈地摇着头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顾意澜方才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扯着顾白羽的衣袖,说道:“羽儿姊姊,你家澜儿只能帮你到这种地步了,明天的晚宴,你自己可是千万要当心啊。”玩笑般的话语中带着认真的情绪,顾意澜清丽姣好的脸庞上虽然带着撒娇的笑意,然而黑亮的杏眸中,却是带着抹不去的担忧之色。“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抬手拍拍顾意澜的头顶,顾白羽出声安慰,然而对于明天晚宴上的消息探听能否成功,又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她自己的心里,也没有什么底儿。明日晚宴上的一切,都是充满危险的未知,更何况方才苏墨轩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留给她的,也是一双担忧之色浓郁的化不开的漆黑眼眸。明日的晚宴,他不能陪着她一起去了。临近傍晚的时候,事先得着消息的顾白羽,在院子里等待着苏墨轩的到来,想要同他一起商量明日晚宴相互配合着探听消息的事情,然而等来的,却是苏墨轩那难得将剑眉蹙在一起的担忧之色。岚风和庞占林发现了受害者生前被马匹拖拽折磨的场所,正如苏墨轩前些日子所分析的那般,拥有浅褐色砂砾的开阔偏僻之地,在长安城和受灾地区之间,并没有许多。沿着苏墨轩所划定的可能性最大的范围一一搜索排查,岚风和庞占林,很快便搜寻到了夏亦镇以北的一片几近于荒漠的不毛之地。浅褐色的砂砾随风飞扬,带起阵阵黄土,将那本就光秃秃的枯枝干草,彻底掩盖殆尽。然而沙起沙落之间,却是露出了白骨森森。顺着线索找到那一片荒漠的岚风与庞占林,看着面前被狂风掀露出来的枯骨,连夜安排人手在这荒漠之中四处挖掘。一夜之间,竟是挖掘出了十数具已经化作枯骨的残尸。枯骨累累,寒意森森。尽管知道此时被皇命困在长安城中的苏墨轩,所面临的情势并不轻松,然而岚风和庞占林商议之后,却还是决定,要将眼前的情况回报给苏墨轩。毕竟,在发现了这么许多无人知晓的枯骨残尸之后,他们现在所面对的,或许并不仅仅是李景吾为了制造出瘟疫灾病的假象而进行的杀人伪装;他们现在所发现的,或许就是一个从未被人发觉的连环杀手,在满足了自己变态心理的狂欢肆虐之后,为他的无辜受害者所建立的荒野墓地。于是脚步匆匆,在得到那荒漠墓地中尚有新近受害者尸体留存的消息之后,为了不被李景吾的人发觉,苏墨轩便只得马不停蹄地,趁着今晚的暗沉夜色,悄悄潜出长安城去同他们一起勘查现场。而白日里城门守卫森严,夏亦镇以北的荒漠距离长安城也有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即便是苏墨轩速度再快,等他勘查检验完现场归来,起码也要到明日深夜之时。然而既定的晚宴时间不能随意更改,顾白羽只得自己独自一人上阵,然后尽量多的,打探到关于啸狼族黑衣人的蛛丝马迹。窗外光辉明灭间,一日的时光匆匆而过。拗不过茶心的执拗陪伴,坐在向着“望湖居”驶去的马车之上,抬眸望着渐渐四合的暮色,顾白羽那清冷的脸庞上,带着一贯的淡漠从容。以长汀楼幕后老板的身份出席,顾白羽知道,从未在人前正式露面的自己,势必会在最初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虽然,立于众人之中、应对众人的目光,向来是她最不擅长的事情,但是好在,她的头上还顶着长汀楼神秘大厨的帽子,最初的寒暄场面过去之后,她便会随着其他酒楼的大厨一起,闪身走进“望湖居”的后厨,一起进行厨艺比拼。而这也正是能够放松“望湖居”向来严密谨慎的看守的最好机会。利用人多混杂,却又全都是守卫们招惹不起的“客人”的混乱场面,苏墨轩暗中安排的人手,便会趁乱潜入“望湖居”的后院,如此一来“啊”一声被阻挡什么东西回去的闷声惊呼,打断了顾白羽的思路,没等她来得及反应,那始终平稳行驶的马车蓦地一沉,血液的腥气便顿时弥漫开来。、314第314章 生死关头三始终平稳行驶着的马车蓦地一沉,血液奔涌而出所带来的腥甜气息,便顿时在空气之中弥散开来。闷哼与撞击的声音接连在马车轿厢之外响起,血腥之气缭绕在鼻息之间,越来越重。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倒下之人的数字,顾白羽胸腔里的心,微微有些发沉。十个人。苏墨轩派在她身边时刻保护着她安全的全部暗卫,大兴王朝的顶尖高手。紧紧咬着下唇,握紧拳头的指甲甚至要将掌心抠出血来,充满惊恐的目光紧紧落在顾白羽那从容淡漠依旧的脸庞上,坐在她身边的茶心,面色煞白,却愣是咬着牙,没有尖叫出声。直到马车轿厢外的声音全部停止,令人不寒而栗的寂静之中,马车的轿帘被人从外面猛地掀开。一个蒙着脸面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她们面前。明晃晃的弯刀握在手中,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剑上,留存着尚且温热的血迹。“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阻我家小姐的马车”尽管心中已然是颤抖的快要坐不住身子,然而看到忽然闯入马车的黑衣人,茶心还是下意识地,用自己的身子拦在了顾白羽的身前。“下车。”冷漠无情的嗓音中带着几分似曾相识的熟悉,蒙面黑衣人那一双冷酷无情的眼眸,越过几乎忍不住地在颤抖的茶心,直直的落在了顾白羽的身上,目光之中,带着些许玩味的情绪。“韩林之,你我也算是交过几次手的旧相识,蒙面不蒙面的,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必要,眼下这种情况,你我就算是坦诚相见,想来也是无妨。”淡漠的嗓音中听不出太多的情绪,顾白羽那惯常锐利的目光落在蒙面黑衣人的眼眸之中,似是要将他的眼底看穿,而那白皙的脸庞上,仍旧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怪不得从来都不正眼看哪家姑娘一眼的苏墨轩,会对你那般死心塌地,能在我的弯刀前保持这般从容镇定,顾白羽,你果然也是有两下子的。”冷笑一声,被戳穿身份的韩林之不气不恼,反倒是从善如流的揭下了黑色的面纱,清俊倜傥的容颜上,带着坦然的笑意和真诚的夸赞。然而却是在话音将落未落之间,矫健的身影蓦地窜向前方,伸手抓过茶心的衣领,重击一掌之后,将她甩出马车之外,韩林之手中尚在淌血的弯刀,下一秒钟,便架在了顾白羽的脖颈之上“韩侍郎过奖了。”从容镇定的面色不变,始终盯着韩林之眼眸不曾挪动分毫的顾白羽,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一眼那架在自己脖颈之上的嗜血弯刀。“你难道就真的不怕只要我的右手稍稍用点儿力气,我这杀人无数的弯刀,便会割破你的脖颈。你是名震长安城的顾神医,我这一刀下去会有怎样的结果,想必,你会比我更加清楚。”阴冷无情的嗓音中满是威胁的味道,韩林之一面说着,一面将手中的弯刀,向着顾白羽的脖颈又贴近了几分。锋利的刀刃刺破柔嫩的皮肉,鲜血瞬间渗出,与弯刀上残存的冰冷血迹,缓缓地混合在了一起。“割破颈部大动脉,鲜血奔涌而出,我瞬间毙命,仅此而已。”声音从容不迫,被利刃划破皮肤的顾白羽,没有丝毫的惊慌恐惧之色,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紧蹙一下。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死亡的滋味她比谁都更加清楚。真正可怕的不是死亡来临时的痛楚,而是那种不知道自己即将会面对什么的、对陌生未知的恐惧,而是那种心有牵挂而恋恋不舍的痛苦。她虽性子冷清淡漠,却并非冰冷无心的铁石心肠,在这个陌生的异时空中,她有了许许多多新的牵挂,有了许许多多新的不舍。她不能就这么死去,她也不会让自己就这么白白的死去。“你知道的倒是清楚,那么,你知不知道,我今日究竟为什么要亲自动手杀你”将手中的弯刀又向着顾白羽的脖颈逼近几分,先前丝丝缕缕渗出的血迹,瞬间流淌而出,韩林之唇角上扬,冰冷的容颜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因为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了你的计划。”声音不疾不徐,面色因着痛楚而有些略略泛白,顾白羽看着韩林之的目光,始终不曾挪动分毫,心中,却因着马车轿厢之外被摔落在地的茶心那痛苦的呻y之声渐渐变弱,而愈发担忧焦急起来。然而,她却不能将这焦急和担忧表现在脸上,一丝一毫都不能。“答案只对了一半,你几次三番的破坏我的计划,只会招致我的嫉恨,让我想办法设计陷害你而已,还不至于亲自动手杀人。你真正将我逼到拿刀架在你脖子上的举动,是你偷偷跑去长安城外的灾民聚集地去验尸。你验尸的手段,我也曾有所领教,我相信,凭着你的验尸本领,定然能才能够那些尸体上检验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所以,如果我现在不杀你,他日你将这个秘密捅到皇上那里去,被杀的人便是我自己。小事可忍,大事不能,我可是逼不得已,才对你亲自下杀手的。不过嘛,难得遇到一个会对自己的死亡过程了解的如此清楚的人,我心情好,给你一个选择的权利。轿厢内还是轿厢外”唇角勾起一丝笑意,韩林之富有磁性的嗓音含笑,配着他那张俊逸风流的容颜,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即将斩杀无辜于刀下的无情恶魔。“杀人的人,是你,选择的权利自然在你的手中。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用这个选择的权利,换你一个问题的答案。”神情淡漠如斯,顾白羽出声拒绝了韩林之那所谓的好意恩赐,却是在心里默默地思忖着韩林之话语中不经意间透露出的信息:他只知道自己曾经偷偷溜出长安城外验尸,却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找到了什么样的线索痕迹,也并不知道,皇上那日也曾亲自参与了验尸。“你这个人倒也真是有趣。死到临头了,不哭不闹就罢了,竟然还有空问我问题就算你能得到答案,也是要走黄泉路的人了,还有什么意义”轻笑出声,韩林之看向顾白羽的眼眸中,竟是没了先前那副全然无情的冰冷,而是染上了几分兴致盎然。“有没有意义,是我自己说了算,换不换,是你自己说了算。”忍着脖颈之上愈发强烈的痛意,顾白羽的面色虽然微微有些苍白,语气之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松动。“我不用你跟我换,选择的权利还给你,至于想问的问题,你问就是了。”握着弯刀的右手没有丝毫的松动,韩林之看向顾白羽的眼眸中,带了几分玩笑般的轻松和不屑。她只不过是自己砧板上一块动弹不得的鱼肉,即便是容得她再多活那么一时半刻,又有什么妨碍“就这么干脆利落的将我的性命一刀痛快了结,究竟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李景吾的意思”面色愈发苍白,顾白羽的问话,却仍旧是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你什么意思”唇角的笑意立刻收敛而去,韩林之的眼眸中涌上几分难以捉摸的情绪,贴近顾白羽脖颈的弯刀,却是有意无意的松动了分毫。“你既是对我心有嫉恨,便应该是想让我受尽折磨而死才是。这么痛痛快快的一刀结果了我的性命,于你心中积压已久的嫉恨而言,又能得到什么发泄”敏锐的目光紧紧盯着韩林之变幻莫测的脸庞,顾白羽一字一顿的出声。有私仇而对受害者进行与杀戮和死亡并不相干的折磨报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