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和澜儿,有那些打赏她们的东西,不如留着给我的澜儿做嫁妆。”轻轻叹了口气,顾老夫人说道,“只是她们姐妹二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想,还真是怕平白的把我的澜儿给带坏了。”“表二小姐的性子还算温婉,老夫人您最初不也是挺喜欢她的吗”换手帮顾老夫人揉着肩膀,早就遣散了一屋子奴婢仆从的兰姨,直言不讳地说道。从小跟在顾老夫人身边,伺候了一辈子,照顾了一辈子,贴心了一辈子,她与顾老夫人之间,早已无话不谈。“她那点儿小心思,当我老眼昏花的看不出来么”冷笑一声,顾老夫人回忆着刚刚顾白汐的种种表现和神情,眸带精明,继续说道:“顾白羽当仵作验尸的那件事,根本就是她故意扯到我面前,想让我更加讨厌顾白羽的手段,她那副假的不能再假的神情,想要骗过我,还是要多练几年的。”“老夫人您看得出来就好,”点点头,站在顾老夫人身后的兰姨赞同的说道,“若是咱家二小姐那番话是真的,那顾白汐和顾白婉这姐妹二人,用的害人手段也都是一样的下三滥,想来,那罗氏也并非什么出身高贵之人。相比于表大小姐的母家崔氏,怕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说的是啊,这么些年的,也就只有你最懂我的心思了。”长长的叹了口气,顾老夫人尽管心中对顾白羽并不喜欢,甚至因为她出手验尸的事情而心生厌恶,然而,她却不能忽视,站在顾白羽身后的,不仅仅有一个讨厌和憎恨她的父亲顾延庚,还有一个在长安乃至于大兴王朝都势力庞大且声名显赫的崔氏家族。如何处理好顾氏一族同顾白羽及那隐藏在她身后的崔氏家族的关系和利益,却是摆在顾老夫人面前一道实实在在的,足以令她头疼的难题。然而此时的顾老夫人却并不知道,隐藏在顾白羽身后的,却并不仅仅是崔氏家族的势力,还有更多她此刻想不到、也永远不敢去想的,那令人无法抗衡的势力和背景。除了初次见面时因着顾白汐的刻意挑唆而造成的不愉快之外,顾白羽在长安顾家大宅中的生活,确实充满着轻松愉快。一向温和敦厚的顾延修,并不曾计较她给衙门当仵作验尸的事情,反而对她嘘寒问暖,生怕她在这里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而向来就护着她的顾清韵,更是时时处处的随着她的心意,令宅子里的下人看在眼中,更是半分不悦的颜色都未曾给顾白羽看过。再加上整日里嘻嘻哈哈地缠着她的顾意澜,此刻透过那不甚清明的铜镜看着自己那含笑的脸庞,连顾白羽自己,都觉得近来带笑的表情,实在是做得太多。“羽儿姊姊,你到底考虑好没有嘛,光是坐在那里对着铜镜傻笑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嘛。”抬起眼眸恰巧将顾白羽那对着铜镜中的自己浅笑出神的模样落在眼中,顾意澜先是被铜镜中映出的那个清秀容颜惊艳的一愣神儿,随即便催促出声。眼瞧着今日顾延修和顾清韵都有公务在身而被困在了各自的衙门之中,顾老夫人又出门访友没空管束她们,玩心甚重的顾意澜便想偷偷溜出门去逛逛许久未去的集市,于是特地跑来顾白羽这里费心游说,却不想顾白羽始终稳如泰山,半晌也不肯吐口,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小姐,咱们就去逛逛吧,原先在江南的时候就听说长安的富饶繁华是大兴王朝任何一个郡县都难以企及的,如今我们来了好几日了,所行之处,却不过只有顾家大宅的各处院子,既然表小姐都来求你了,小姐,咱们就出去逛逛吧”瞧见了顾意澜偷偷对自己使的眼色,在一旁给顾白羽收拾着书册的绿衣出声劝道,“反正我们又不走远,赶在老爷和表少爷从衙门回来之前进家门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神不知鬼不觉,你这丫头说的倒是轻巧,你当这满宅子的仆从婢女都是透明的吗”从铜镜中将顾意澜和绿衣那点儿小把戏瞧得分明清晰,顾白羽不咸不淡的说道。若说去见识一下这长安城的繁华富饶,她也并非心中不愿。只是前几日才刚刚惹恼了顾老夫人,身边的顾白汐又是个定时炸弹,有了悦来客栈房间中柳妈那一番语重心长的谈话之后,顾白羽行事思索不由得更加谨慎了一些。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不仅仅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要保护。“呐,羽儿姊姊,你若是担心这个问题,那就太过多余了,我偷偷溜出去玩儿不止一次两次了,只要没惹出什么需要父亲和哥哥出面收拾的祸端来,这满宅子的仆从奴婢啊,还真就是透明的呢”从椅子上跳下来,双脚才刚刚落地,顾意澜便跑到了顾白羽的面前,一脸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说道。转头环顾着眼巴巴地瞧着自己的一屋子人,顾白羽的唇角浮起几丝无奈的笑容,才刚刚点了点头,便被欢呼着的顾意澜从软榻上拉起身来,干脆利落的收拾妥当,便奔着长安最繁华的柳巷商业坊直直而去。亲眼见过清州城坊间的热闹集市,也亲身体会过二十一世纪繁华高端的商业中心,站在柳巷商业坊的入口处向里望,眼界颇为开阔的顾白羽,却着实被眼前的繁华热闹所震惊。密集热闹的小铺整整齐齐的排满整个柳巷长街的两侧,每个沿街摊铺的后侧,则是林立喧闹的酒楼商铺,接地气儿的商贩摊位与格调高华的酒楼商铺相结合,既能满足平民百姓与达官贵人的各自需要,却又并没有生硬地将二者区分开来。人潮熙熙攘攘,商品琳琅满目,置身于其中的顾白羽,才第一次真正地体会到,什么才是教科书上所形容的“太平盛世”。然而此时看着这盛世繁荣的景象而感叹颇多的顾白羽,却并不知道,不久后的某一天,明明是一缕误入这个时空的孤魂的她,却也不得不站在守护这个太平盛世的危险边缘。因为此刻顾白羽的全部目光和注意力,已经全然被不远处的那个忽然倒地抽搐的人影所占据,登时便将初入顾家大宅时顾老夫人那“三思而后行”的教诲抛在脑后,顾白羽没有多想,便脚步匆匆地跑向了那个倒在人群中的痛苦的人影。、141第141章 闹市救人眼见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忽然有一人抽搐着昏倒在地,身为医者的本能,令顾白羽将柳妈和顾老夫人的“三思而后行”的谆谆告诫统统丢在了脑后。脚下步履匆匆,顾白羽两手抓着碍事的裙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围观的人群之外,一面抬手分开密集的人群,一面沉着嗓子说道:“都让一让,我是大夫,让我进去。”声音不大,却带着镇定人心的从容。自发自觉地闪身给从身后而来的顾白羽让开一条路,围观的众人却惊讶的发现,刚刚那镇定从容令他们心安的声音,竟然是从一个年纪才不过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口中说出来的,满目怀疑地瞧着顾白羽那双手拎着裙摆匆匆而来的稚嫩模样,围观众人不由得更加替那个倒地抽搐的人担心起来。这样年纪轻轻又容色清秀柔弱的小姑娘,真的能出手从冷酷无情的阎王爷手中抢回一条危在旦夕的人命吗又或者,她的突然出现,根本就是在帮倒忙呢“茶心,绿衣,你们两个过来,用力按住他的手脚,澜儿,你过来用两只手固定好他的头,当心不要让他咬到你的手。”声音冷静而从容,丝毫不在意众人目光的顾白羽,有条不紊的出声指挥着。话音将落未落,顾白羽便毫不犹豫地抬手用力撕下自己那华贵衣衫的裙摆,迅速的蹲在地上的,顾白羽将那裙摆快速地拧成两指宽的股绳儿,然后将股绳儿塞入那人吐着白沫的口中,紧紧按压着他的舌头,以便防止他在无意识地抽搐中咬到自己的舌头。“羽儿姊姊他,他,他好像没呼吸了你看他嘴里有血,是不是他刚刚已经咬到了自己的舌头,所以就要就要”抬手指着那浑身抽搐的蓝衫少年那干裂的唇边溢出的丝丝缕缕的血迹,踟蹰半晌,“死去”两个字终究是没能从生性善良的顾意澜的口中说出。同顾白羽前世时在史书和古装电视剧上所读到、看到过的古代生活相同,“咬舌自尽”的认知已经深入到大兴王朝的每个人的头脑之中,于是顾意澜那焦急万分又透着几分心慌害怕的话语才刚刚一说出口,围在四周的众人便已然止不住地满带遗憾的点点头。咬舌自尽,那可怜的蓝衫少年,怕是已经无力回天了。“不过是咬到了舌尖所以出血而已,”抬头瞥了一眼那抽搐的蓝衫少年渗着血丝的唇角,顾白羽的声音平淡而镇定,话音刚落,便又立即低下头去,双手交错叠加,在他的胸口有规律地做着心脏复苏按压。刚刚突然而来的抽搐实在太过猛烈,以至于心脏负担突然加重而难以承受,所以引起了他的心脏骤停,若是此刻不尽快想办法恢复他的心脏跳动以带动血液循环,怕才是真的会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我说你这个小姑娘,到底会不会救人啊咬舌自尽这么严重的事情,竟然被你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你不去掰开他的嘴看看能不能给他止痛止血,帮他保住性命,反而是在他的胸口上按来按去,你一个姑娘家的,这样做成何体统”人群中忽然响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却说出了围观众人藏在心中的隐隐的疑惑和担忧,于是一时之间质疑之声阵阵,围观的人们瞧着顾白羽这从未见过的新奇的救人方法,皆是不住地摇头,觉得她根本是在瞎胡闹。甚至,有人已经按捺不住的想要出手拉走顾白羽,好让那人即便是被阎王带走,也走得安生一点。“你们都给我站在一边不要添乱”冷眼看着那几个撸起袖子就要冲上来的健壮男子,顾白羽淡漠的嗓音中充满冰冷和严厉,手下有规律的按压动作没有片刻的停歇,寒如冰雪的眼眸却死死地盯着那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令他们吆喝着齐齐上前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人的舌头上的肌肉十分坚韧,就算你现在拿着把锋利的刀子去割,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割下来,更不会那么随随便便的就被自己咬断。”看着顾意澜那担忧之色满满的眼眸,顾白羽嗓音淡漠的出声解释着,抬头向着刚刚人群中率先发出质疑之声的地方瞥了一眼,顾白羽继续说道:“而且,所谓的咬舌自尽,受伤的人绝大多数的死因,都是由于被咬断的舌头根处有丰富的血管,舌根断掉之后,会在短时间内造成大量的出血,涌入气管之中,导致受伤者用来呼吸的通道被大量的血液堵塞而难以呼吸,所以,舌头断掉的人,就算是死亡,也是是窒息死亡,而不是被疼死的。”面色从容镇定,顾白羽有理有据的解释,令前一刻还躁动不已,跟着那男子发出质疑声声的围观众人,霎时间安静下来,彼此相望的面色之间颇有些尴尬,全都暗中为自己刚刚的冲动和质疑而多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好了好了好了羽儿姊姊,他又有呼吸了”一直密切关注着躺倒在自己手中的抽搐的少年男子的顾意澜忽然大声喊了起来,嗓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激动兴奋和欢欣鼓舞,她抬头看向顾白羽,脸上满是富足的自豪。“抽搐也停下来了,他暂时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停下做心脏复苏的疲困双手,顾白羽看着情况逐渐稳定下来的男子,环顾四周,片刻之后说道:“绿衣,你和茶心到我们来时路过的后巷附近四处去找找,看看有没有哪家的小厮和仆从跟丢了自家顽皮爱胡闹的少爷,将他们领来,把他们家少爷好好的带回去。”“羽儿姊姊,你怎么知道他是摆脱了随从和小厮偷偷溜走的他这样年纪的富贵人家的少爷,自己出门闲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而且,你又怎么知道,那些跟丢了他的随从会在后巷附近寻找”看向顾白羽的明亮的眼眸中带着不解的疑惑,顾意澜好奇的出声问道。初初随着顾白羽一起奔向这倒地抽搐的少年时,顾意澜心慌意乱,只是下意识地听从着顾白羽的指挥,甚至没有来得及细细去看他究竟长什么样子。等到眼下少年的病情经过抢救之后终于稳定下来,将悬着的心放回肚子里的顾意澜,才第一次认真的低头去打量面前这个躺倒在地而双眸紧闭的少年。那衣料华贵锦纹不凡的衣衫,与那挂在腰间价值不菲的玉佩,都清清楚楚的昭示着,它们的主人并非是普通富贵人家的少年子弟。虽然看出了这点,但顾意澜却仍旧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们看到的东西和人相同,而顾白羽却会如此肯定,这个身体仍旧十分虚弱的少年身后,定然是跟着几个迷糊大意的随从仆役。“刚刚我给他号脉,发现他脉象不稳,内虚严重,像刚刚这样突然而严重的发病,肯定不是一次两次,他的家人,又怎么会放心他一个人出来游玩”将号脉的手指从少年的手腕上收回,顾白羽神色淡然的说道。“你既然通过他的衣着打扮看出了他的身家富贵,就应该想得到,这样富贵名门之家,肯定不会衣衫不整的出门。你瞧他双脚的云靴上粘着新近的泥土,衣衫下摆也有撕破的痕迹,显然是匆匆忙忙从小路什么地方的跑过造成的,”抬手指着那少年的云靴和衣衫下摆,顾白羽解释道。“而咱们刚刚已经来来回回差不多走完了整条街,唯一有他云靴上这种黄褐色泥土的地方,就是后巷,哪里也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