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简去远一点的地方玩。顾简假期向来没什么事情可做,谭城宣热心安排,他乐于听从。顾简和谭城宣父辈都是小县城的公务员,远远谈不上大富大贵。谭允给谭城宣准备了不少零花钱,顾简却坚持两人均摊。谭城宣不乐意,顾简笑他:“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爸是贪官”谭城宣佯装不满:“你怎么能污蔑你的父母官呢”锦城坐大巴车去锦阳需要两个多小时,两人戴着耳机看4上的电影,不一会就晃的想吐。收了耳机,靠着椅背闲聊。顾简看着高速路旁田地里绿油油的一片,考身边人:“你知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气候,小麦一年收几次”谭城宣:“顾老师,那地里是韭菜。”顾简:“”顾简离开锦阳时才一岁,对这里完全没印象,从小四门不出,乍一下车,看什么都新鲜。谭城宣之前在网上查好了酒店,定了十九层的标间。锦城最高的楼也才十二层。顾简进了酒店房间,从落地窗兴奋地往下看。“你不恐高”谭城宣站在旁边拉开右边的窗帘。顾简眼睛里亮晶晶:“你不觉得看着下面会觉得心情很开阔”谭城宣闻言笑笑,搭着顾简肩膀带他往阳台走,“这里看的更清楚。”阳台是从液晶电视墙面旁边凿出的小隔间,放了个一人高的花架,剩余的空间就够两三个人站立。偶尔有风吹进,悬挂的窗帘会飘到床上。两个人并排撑在阳台上往外看。“这里可以看夜景,锦阳市的全貌基本上尽收眼底。”顾简一直面带微笑,认真地听谭城宣指着远处的建筑依次给他介绍。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两人放好行李,下楼吃午饭。三十二下午谭城宣带顾简去芙蓉园。锦阳的茶叶是从宋朝开始闻名全国,芙蓉园是锦阳为了再现宋朝风貌,设计仿建的汴京盛景。顾简学习时遇到有趣的东西会上网查图片找视频来重现书上的文字描写。可在网上看的再多,也不如实地感受一次。芙蓉园仿建的十分传神,宫殿楼阁完全按照一比一的比例重建,龙椅上的浮雕栩栩如生。两人从入口沿着中心湖一路往里,路过的御膳房、宫女殿,甚至标着“净房”的地方,顾简都好奇的跑进去看,然后讪笑着出来。逛到五点多,到了皇宫外的汴京夜市。商家都穿着宋朝服饰,坊间挂着一个个布匹做的招牌。“武大郎”站在锅炉旁叫卖烧饼,貌美的“潘金莲”在一旁甩着手绢陪游客照相。谭城宣拉着顾简去吃烤鱼,要了两碗米酒喝完就上头。顾简有点佩服谭城宣这种一杯就倒的烂酒量,人高马大的纯爷们,酒量差的像个姑娘。顾简很少喝酒,但是天生的好酒量,喝的再多也不会醉。于是吃完饭,顾简只好半搀着谭城宣回去。谭城宣醉的不厉害,只行动略有些迟钝,被顾简摔在床上,过几分钟才醒悟过来回酒店了。顾简正在浴室洗澡,模糊的剪影投在磨砂玻璃上。谭城宣听着水声,年轻的身体变得十分难受。他虽然平时嘴上混话瞎说毫不顾忌,身体却是个实打实的雏。青春期身体萌动,夜晚做了好梦,偷偷爬起来上网找片子看,看不了两眼犯恶心,随随便便撸几下过了劲就蒙头大睡。顾简从浴室出来,头发上还滴着水,穿着自己带的睡衣,领口宽松,露出被热水蒸的红润的锁骨。他弯腰拍谭城宣后背:“起来洗澡。”谭城宣睁开刚刚匆忙闭上的眼睛:“唔。”身子却一动不动,谭城宣不敢动,胯下的东西硬`挺挺,一翻身就会被顾简看到。“我趴两分钟就起。”顾简见他醒的差不多,站起身去阳台上擦头发。谭城宣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拿出睡衣挡在腰间闪进了浴室。花洒的水从头浇下,谭城宣垂着双手任温水冲了五分钟,下`身的东西依然没有消下去。谭城宣关了水,闭眼靠在墙壁上,脑子里浮现出顾简清瘦的,润红的锁骨。右手握住自己的小兄弟,谭城宣咬着牙快速动作。谭城宣在浴室里足足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顾简背靠阳台看他:“还以为你在里面睡着了。”谭城宣尴尬地擦头发:“头晕,动作迟缓。”“你酒量怎么这么差太让人意外了。”谭城宣不服:“我长的很像酒鬼”顾简笑:“可你现在连个姑娘都不如啊。”说完又想起什么,勾唇道:“你吃酒心巧克力会不会也醉”谭城宣扔了毛巾:“你侮辱我”其实他没吃过,因为不爱巧克力那味。夜里两人睡在自己的床上,隔着过道说话。顾简对白天吃过的糍粑念念不忘,一直念叨说明天还要去吃。谭城宣一直记得顾简吃饭不挑食那样,像是没有味蕾,再好吃的东西也就当填饱肚子用。今天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是吃啥都没感觉吗,今儿怎么转了性了”顾简撑着脑袋看谭城宣:“不知道,我觉得今天的烤鱼好吃,糍粑好吃,鱿鱼也很好吃。”谭城宣心里明镜似的,顾简自己不知道,可他知道,顾简不是没有味蕾,而是一直以来困在锦城那寸天地里,无法打开自己去感知外界。谭城宣:“这世上好吃的东西太多了,等考完高考,我们出去吃。”顾简眉眼弯弯:“还有几个月就要上高三了。”见谭城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顾简垂下眼眸倒在床上,“睡吧。”三十三两人在市区逛了两三天,看电影,打电动,过山车,能玩的全部玩了个遍。第四天一大早,谭城宣庄严道:“顾简同学,鉴于你分数高见识少,我决定带你去咱们锦阳的福地茶山。”锦阳茶园众多,最小的几百亩,最大的占了几个山头。谭城宣和顾简去的是规划最齐整的东区茶山。采摘春茶的季节刚过,茶山上采茶人不多,只山脚下有些工人用簸箕筛碎茶。碧绿的茶树整齐的沿山腰生长,从山脚往上看,像是一层绿色的锦缎。谭城宣小时候经常跟父亲一起上茶山,那会锦城人民收入不高,谭允为了引进茶园,到处考察茶叶品种,谭城宣图新鲜,跟着采茶工学摘茶叶。两人沿着小路往上走,顾简看旁边的茶树,问谭城宣茶叶是摘的哪一片。眼下茶山刚采摘完,残留茶叶的茶树很少,谭城宣往茶树丛里走,尝试找一棵漏网之鱼。顾简跟在他后面,茶树丛长的密,两人走起来哗哗作响。谭城宣指着一颗茶树让顾简看:“看这个。最上面翠绿色的小叶子,就是咱们平时喝的茶叶。”看完茶叶两人从茶丛里走回小路。谭城宣穿着短裤,从茶丛里来回一圈,小腿上全是泥点。指着上面的竹管水道:“咱们往上走,我去洗洗。”微微凸起的山脊线上架着竹管,山顶的雨水会顺着竹管往山下流,通过竹管的间隙流入两旁的山坡,这是节省灌溉用水的好办法。谭城宣就着竹管里的水洗干净腿上的泥点,两人逛了一上午有些累,坐下来休息。竹管在旁边滴滴答答,山上凉风习习,置身其中,十分舒适。谭城宣顺手从旁边的茶树扯下一片叶子,用手擦干净后对折含在嘴里吹口哨。见顾简看着他,啜着茶叶问:“我教你”顾简接过树叶含在嘴里,鼓着嘴连续吹了几口气也没出来声。谭城宣笑着取下他嘴里的茶叶,重新对折,挑眉道:“看我。”然后把那片茶叶放在自己口中。顾简脑袋离谭城宣很近,偏着头从侧面看他怎么动嘴唇。谭城宣眼眸低垂,目光落在顾简近在咫尺的脸上,他取下茶叶。顾简抬起上眼皮看他。谭城宣脑袋往前一伸,双唇相接,四目相对。谭城宣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顾简的眼睛,双眼皮的褶痕很薄,睫毛并不浓密,瞳孔黝黑,底部有星点的亮光。谭城宣感觉自己嘴唇抵住的地方很软,却越来越烫,不知道是顾简的唇烫,还是因为他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往那处汇集,所以才感觉到灼热。谭城宣抿着嘴退开,紧张地看顾简。顾简眼神愣怔。许久,才眨了一下眼睛。无意识地开口:“你”谭城宣从地上弹起:“我先下去”转身就往山下跑。顾简眼看着谭城宣很快就蹿没影了,背影滑稽又利索。顾简有点不知所措,低着头看了半天鞋面,脑子里裹了一团浆糊。风吹的嘴唇有点干,顾简伸出舌头舔唇,似乎才反应过来刚才谭城宣做了什么,突然觉得嘴唇开始发烧。顾简坐在竹管边一动不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层出不穷。谭城宣真的喜欢我。我喜欢他吗我讨厌他吗谭城宣怎么不来叫我三十四谭城宣在山脚下的茶棚里坐了十分钟才镇定下来,扭头看看山腰上的白色小点,嘴角止不住的往后咧。脚底生风地去找山脚下的农家饭庄,定好了几样菜,让厨师先做。然后回到山脚。谭城宣用手掌括在嘴巴两边,朝山上喊:“顾简”顾简从地上站起来。谭城宣继续喊:“下来吃饭”顾简莫名觉得这场景很像自己家楼下的奶奶带孙子,方才的旖旎一散而尽。谭城宣迎上顾简,若无其事地搭上他的肩膀往饭庄走,嘴里滔滔不绝:“我跟你讲,这个饭庄在这边有二三十年了,手艺忒牛,我每次来茶山都吃的舍不得走。”山脚饭庄是用竹子搭建,竹桌竹椅,因为年岁久了,都呈暗黄色。服务员开始上菜,浅棕陶罐里盛着野榛菇炖小鸡,家种山椒爆炒的兔腿,河虾春韭,枸杞清笋,还有用茶汁混合卤料捣入粳米做成的丸子。最后一盘小菜端上来,顾简看了半天认不出来,“这是什么”“红薯梗。”谭城宣给两人舀汤,“秋天收下的红薯梗,晒干后腌制,夏天吃可以解暑气。”顾简点头道:“都是农家的东西。”谭城宣:“从前听这里的厨师说过,他们所有的食材都来自这片山,纯天然。”顾简很是赞同:“这鸡肉和市场上卖的确实不一样。”谭城宣乐道:“你终于能尝出食物的差别了。”两人在锦阳玩了五天,六号下午坐车回锦城。许是这几天太累,一上车两人就靠着椅背睡觉,头随着车子的起伏左右晃,偶尔撞一块,两个人揉着脑袋往旁边挪,往往坚持不了多久,又会撞一块去。过了五一,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教室里的大吊扇咯吱咯吱的旋转,偶尔吹起一张试卷,掉落在地面上。窗外的广玉兰蹿到二楼窗口,谭城宣扯下一片叶子当扇子用。方少奇坐在谭城宣正后方,批判道:“这根树枝都被你拔秃了。”马薇薇噘嘴道:“现在不拔,过两天也是被砍。”三中校区扩建,高三学生统一挪到西边,现在文一班所在的教学楼到暑假就要全部拆掉重建。顾简从办公室抱着一摞语文试卷回班,站在讲台上一张张叫着名字往下发。“谭城宣,107分。”顾简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笑看蹦上来的谭城宣:“考的不错。”谭城宣被顾简当众这么一表扬,骨头立刻轻了。等到顾简回到座位,谭城宣立刻道:“要是你高兴,我下次可以考的更高。”顾简无奈:“谭城宣,你考试又不是为了我。”谭城宣立刻接话:“就是为了你啊。”顾简脸色微沉,墨黑的眼珠对着谭城宣:“别胡说。”谭城宣见他面色不虞,赌气道:“我喜欢你,想让你高兴,有错吗”这是谭城宣第二次说这句话,第一次顾简以为他在开玩笑,谭城宣自己也不敢重复第二遍。可这次不一样,谭城宣说完话就理直气壮地直视顾简,如果顾简没听清,他就再说一次。顾简颇有些无奈,谭城宣看着挺大一个人,怎么这么孩子气顾简拿着那张试卷,板着脸道:“你看看前十道题你错几道基础题错这么多,分数怎么稳定”谭城宣:“”三十五谭城宣最近有点闹心,他就差把“咱两谈恋爱吧”五个大字写脸上了,顾简却总是避重就轻的闪过。谭城宣看的出来,顾简心里有他,不然不会让他得寸进尺地成天在人面前晃悠。为什么不给点反应呢怕耽误学习别逗了,顾简现在去参加高考都没问题。因为自己是男的也不对,想之前上历史课,讲到外国许多科学家是同性恋,顾简不以为然地说该铭记的是科学成就,性向是自由选择,没必要特意标记。是男是女,在顾简眼里,好像也没那么重要。谭城宣大中午想的心烦意乱,摘了片叶子遮住眼睛,仰面靠在椅背上打盹。顾简趴在桌子上睡午觉,面朝谭城宣,脊背微微起伏。谭城宣把叶子吹下来,一动不动地看顾简。一张纸条从后面挡到谭城宣面前。他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