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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9(1 / 1)

甚至觉得问题多半出在顾简身上,世上只有不懂事的孩子,哪有父母不疼孩子的。所以当顾简询问补习地点时,谭城宣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自己家,他要以身作则给顾简看看,小小年纪别成天苦大仇深地和父母闹脾气,家和万事兴嘛。顾简有些迟疑,他并不太习惯去别人家里,更何况还是整个寒假每天都去。谭城宣立刻道自己老爸每天忙的不着家,老妈下午经常和姐们打麻将,家里很少有人。顾简想想就答应了。顾简第一次去谭城宣家里时,确实只有谭城宣一个人在家。谭家比顾简家大,两层复式房,谭城宣的房间在二楼最里边,明亮宽敞。谭城宣穿着毛绒绒的棉睡衣,像个大狗熊似的盘腿坐地毯上。冬日下午两三点的阳光浅淡温和,透过落地窗斑斑点点地洒向屋里。顾简靠着玻璃,对面的谭城宣严阵以待。“唯物论的观点,你从前往后捋一遍。”谭城宣仰头看天,脑子里过了一遍,开口道:“物质决定意识”顾简听完后满意地点头:“政治没什么诀窍,你多背就行。咱们继续看数学。”说来也奇怪,谭城宣从小到大没好好念过书,但是对于数学地理这类偏理科的东西,领悟起来并不困难。反倒是需要死记硬背的政治历史常常过目就忘。“我觉得我选错了科。我应该去学理。”顾简取笑他:“文科没底子可以补上来,理科没底子可就难多了。你的成绩进了理科一班,恐怕比现在更难过。”谭城宣心直口快:“也对,理科一班可没有你。”顾简一楞,有点尴尬地拿起辅导书找题。二十四顾简每天下午两点至四点给谭城宣补课,通常四点一到,他就收拾东西回家。这天下午,谭城宣不知道脑子怎么锈住了,一道解析几何题顾简讲的口干舌燥,他还是转不过弯。顾简做事有始有终,耐着性子一点点和谭城宣磨,不知不觉就快到五点。谭母从外面打完麻将回家,去卧室看儿子。见两个孩子头对头趴在地上,自己儿子撇着嘴在纸上写写画画,错了一个符号,顾简就拍他手背,谭城宣也不生气,反倒乐呵呵的朝顾简笑,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傻样。谭母看的心里欢喜,可算是有个人能让儿子收心学习了。谭母静悄悄的下楼,不打扰两个孩子。进厨房打开冰箱,谭母每天上午准点逛超市,谭家的冰箱向来满满当当。半个小时过去,四菜一汤漂亮地端上餐桌。谭母解了围裙,上楼叫两个孩子吃饭。顾简正从地上爬起来整理衣服准备回家,见到谭母,微笑道:“阿姨回来了”谭母道:“小顾,五点多了,留下来吃饭,啊”顾简连忙客气道:“不用了阿姨,我家很近,几分钟就回去了。”谭母佯装着皱眉:“哎,阿姨菜都做好了,你不能不给面子嘛。”谭城宣在一旁乐道:“顾简,我妈做饭可好吃了,你给我当这些天老师,怎么着也得吃顿饭。”顾简见推辞不过,只好应下来。谭城宣没说错,谭母做饭了得。短短半个小时,蒜蓉西兰花、辣子鸡丁、虾仁酿豆腐、鸡蛋蒜黄加上一盆青菜鱼丸汤,都是家常菜,卖相清新,香味扑鼻。顾简赞扬道:“阿姨,您手艺真好。”谭母用公筷给两人夹菜,笑眯眯道:“没办法,城宣和他爸嘴都挑,一顿饭不弄两三个菜,一准撂筷子。”顾简和谭城宣一起吃过食堂,也吃过路边摊,对他的挑剔深有感触。谭城宣一边吃饭一边对母亲道:“妈你少吃点辣的,夜晚胃里难受又该睡不着了。”顾简看谭母:“阿姨睡眠不好”谭母:“老毛病了,一有动静就睡不踏实。”顾简放下筷子:“阿姨试试白天多运动运动。”谭城宣唏道:“让我妈出去运动比登天还难,我有时候拉她出去跑步,不到五百米就蹲那不动了。”顾简:“跑步太枯燥,可以用其他方式运动,骑单车打球什么的,有娱乐性就不觉得累了。”谭城宣心道说的好像你经常运动似的。转念一想,问道:“顾简,你会溜冰吗”顾简摇头。谭城宣:“我教你吧反正你寒假也没事,老窝家里都发霉了。”顾简唔一声算是答应。他从小在父母手上练出了习惯,见到别的长辈不自觉地会温顺体贴,像双重人格似的。顾简曾经自我分析了一下这种条件反射似的“伪装”,或许是因为亲生父母都未曾温柔慈爱地对他,那他更没有资格在别人的父母面前不识时务。谭城宣说到做到,第二天下午顾简一到他家,就被拉着出了门。顾简运动神经不发达,肢体协调性差,被谭城宣带着滑了两圈,一放手立刻摔跤。谭城宣无奈地继续拉着顾简的双手在场子外围转。“顾简,我发现你这人聪明起来特聪明,笨起来也特笨。”顾简面色凝重,每次谭城宣故意使坏松手,他都紧张地立刻抓住谭城宣衣袖。两人时不时地挨的很近,呼吸交错间,谭城宣突然觉得不想让他太快学会。谭城宣放慢了速度,双手举平牵着顾简,带他去起伏的水泥路障处滑。平地尚未学会的顾简,到了这里简直头大。两眼只顾着看脚下,嘴里埋怨:“这、这边太难了,先去平地上练。”谭城宣看他头顶的发旋,笑道:“这里练会了,平地更不在话下。”顾简不容有他,被谭城宣这个心怀鬼胎的老师误导了一下午,到天色暗沉时只能勉强靠着栏杆滑几步。从小年年考第一的顾简,自尊心严重受挫,从滑冰场里出来时闷闷不乐,嘴里嚷着明天还要来。谭城宣心里暗笑,顾简平时装的深沉内敛,骨子里不还是个不服输的小孩子么。连续学了三个下午,顾简终于出师。他和谭城宣在溜冰场里滑到夜晚,出门时听见旁边两个小孩聊天,一个说另一个学了三个多小时才学会,真笨。后边的谭城宣立刻用双手捂着顾简的耳朵把人推出去。顾简在前面快步走,谭城宣在后面跟着。顾简突然转身停下来,谭城宣没刹住车直接撞他身上,牙齿磕到顾简额头,立刻捂着嘴嗷嗷直叫。顾简连忙去掰他手,“给我看看。”谭城宣嘴唇被牙齿磕破,下唇上裂了个血口子,正往下滴血。谭城宣口齿不清:“顾简你脑门真硬”顾简看他的狼狈样觉得好笑:“你走路不看路啊”“谁知道你正走着还带立定的”谭城宣接过顾简递过来的矿泉水漱口,然后一路上翘着下唇跟顾简说话。谭城宣很有几分自恋的感觉到顾简在自己面前比从前活泼了一些,他愿意听自己说话,会对自己笑,也时不时的和自己耍心眼,不像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谭城宣乐于看到这种改变,即便常常需要以自己的丢人出丑为交换。谭城宣自小就是个没什么规划的人,即便现在心里喜欢顾简,他也很少去设想未来,或许是他从来没有失去过什么东西,就理所应当地觉得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他只需要让顾简变得开心,其他事情,他不清楚,也不曾考虑。二十五转眼已到腊月底,新年的脚步近了。务工经商的人全部回到家乡,锦城比往日热闹许多。县中心的道路一到中午就被围的水泄不通。顾简和母亲来超市采办正月里要用的东西。孟初远兄弟六人,每年过年就是一大家子人一起去酒店吃饭,虽然不必准备年夜饭,但正月里的瓜子糖,拜年要用的酒水饮料都得提前买。中国人对过年有一种特殊的情怀,不论过去的一年是好是坏,到了过年都会喜气洋洋的辞旧迎新。孟初远到了腊月里,回家回的早了,也会帮着顾雪照大扫除,和气地和妻子一起算账。在顾简的记忆里,不是没有过除夕夜吵架的事情。那是两三年前,顾简的几个叔叔在年夜饭饭桌上提起顾恒知,言谈间触了孟初远的气头,一回到家,孟初远横挑鼻子竖挑眼,直闹到抱住他的顾简头磕到冰箱上才算完事。顾简知道自己父亲的脾气这几年越来越古怪,小时候父亲尚能就事论事维持理智,这些年过去,孟初远经常因为餐具缺了个口这样的小事就能大发雷霆,砸点东西伤下人,他也就安静了。顾简从前不懂,后来看书看多了,怀疑孟初远精神有问题,试探着想让他去看心理医生,可还没把话说完,孟初远就气急败坏地指着顾雪照骂:看看你教的好儿子说他老子是精神病孟初远对顾雪照有恃无恐,动辄打骂,可对冷静自持的儿子,很少无理取闹地责罚他。有时候顾简说话冲,孟初远对儿子有脾气立刻找妻子泻火,顾简有几年很是害怕因为自己连累母亲,在孟初远面前过的谨小慎微,凡事都不敢忤逆,直到上了初中,才慢慢将自己从莫须有的罪恶感里挣脱出来。孟初远靠着自己考大学出了穷山沟,自认为是有本事的,更是把维持风度当做生平第一要事。顾家在外人看来,丈夫翩翩君子,妻子名门闺秀,孩子上进,美满得人人艳羡。表面完美无缺,内里腐烂不堪。顾简有时候自嘲地想,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的自己,才应该成为神经病吧。年底家家都有事情忙,顾简暂停了给谭城宣的补课,每天上午去超市买完东西,下午窝在房间里看书。有时候看着看着脑子里就放空了,他房间里的课外书并不多,也不喜欢上网,翻来覆去的重温那些书,时常会觉得没什么意思。谭城宣家里很多消遣的东西,跳棋军旗飞行棋各种各样,顾简也跟着学了不少玩法。可惜自己屋子里很空,什么都没有。顾简坐在书桌旁百无聊赖地叹气。平时待谭城宣家里时间过得很快,自己窝房里看书很久才见挂钟走了半圈。目光落到桌子上的稿纸,顾简想起谭城宣教他的东西。于是抽出两张纸,一张横着放上面,一张竖着放下面,下面稿纸的横线透过纸背与上面交叉成一排排方格。顾简拿出两只不同颜色的笔,一个人在方格纸上玩五子棋。他脑子灵活,玩起这类益智游戏很快就能上手。谭城宣第一次教他五子棋时,只说了一句游戏规则,然后两人一牌棋下了半个小时最终被顾简赢了。谭城宣十分不服,从地毯上坐起时动作太大,将五子棋谱给扯烂了,正玩的过瘾却没了工具,谭城宣扫过身边的稿纸脑子一转就想出用方格纸当棋盘的方法,两人埋着头在地上用稿纸厮杀,乍一看特像在稿纸上算题。从外面回来的谭母上楼两次都没忍心叫两个学习学入迷的孩子。除夕夜顾简和父母去酒店吃饭。孟初远五个兄弟有做生意成了大老板的,也有开出租的,孟初远算是唯一的文化人。他多读了些书,为人便有些自视甚高,加上入赘了顾家,这些年来,他和几个兄弟来往并不密切,每年也只有过年时,一大家子人聚一块,喝酒吃饭,小孩子再从中闹腾,看起来倒也热闹。顾简可以算做这群孩子的童年噩梦之“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懂事听话,长得好看,简直十全十美。顾简一顿饭没吃几口,全部在应付叔叔婶婶,这次又考了第一呀,回头帮帮我家丫头呀,将来想上清华还是北大呀一顿饭吃到十点多才散场。回到家里快十二点,顾简洗完澡准备睡觉,客厅的电话却一直响。顾简趿拉着拖鞋跑过去接电话。“顾简,我是谭城宣”电话里很嘈杂,能听到炮声,谭城宣似乎站在风口打电话,声音听不太清。顾简被亲戚折磨了一晚上的心情莫名变好,唇角勾起:“你在哪呢”谭城宣正站在一个土坡上,身边是几个堂弟在放小炮,天空上还有散开的烟花,“我在老家过年呀,等会就要迎新年了。顾简,新年快乐”谭城宣拉长了声音冲电话里喊。顾简微笑:“你也是,新年快乐。”二十六谭城宣在老家待到正月初五才回县里,一到家衣服都来不及换,提着一大包特产去找顾简。进门后首先给孟初远和顾雪照拱手拜年,“叔叔阿姨新年好,这是我爸从老家带回来的特产,让我送来给你们尝尝。”两个大人连忙笑着给谭城宣拿红包,又往他手里塞零食。谭城宣笑嘻嘻地拿了几颗糖,跑去卧室找顾简。顾简卧室门虚掩着,人正靠在飘窗上睡觉。他昨晚没睡着,上午晒了会太阳觉得困,靠在窗户上睡着了。谭城宣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准备吓唬他。可一走近,又不忍心了。顾简头歪着面向窗外,眼睛躲在窗帘里,鼻梁和嘴巴却暴露在阳光下。顾简嘴唇纤薄,唇色有点淡,因为不爱喝水,显得有些干燥。谭城宣右手抬起,缓缓地往前方伸,他想碰碰那两片淡红的嘴唇。食指刚一碰到唇角,就触电似的立刻收回。谭城宣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又大着胆子重新伸出手,大拇指抚上顾简的脸颊,动作轻柔。顾简就在此刻睁开了眼。谭城宣右手飞快地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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