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接她这句,没头没脑的问;“你是谁啊”“我”伯爵夫人挑起了半边眉毛,淡淡的答道;“塞莉娜,不过在人前你要叫我指挥官。”“指挥官,”奥帕重复着,觉得这个称呼真是陌生,弗雷也换了个陌生的称呼吗“我说,你怎么也在人群里看热闹不怕他们也把你吊起来吗”伯爵夫人也就是塞莉娜看出了奥帕的恍惚,她捏着奥帕的下巴,强迫他扭头看向自己。“我逃命逃出来的,密道那头有人杀了所有卫士,”奥帕吃力的回忆着恶梦般的经历,他不想说太细,其中的痛苦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哦”塞莉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大概知道是谁干的你倒是机灵,居然逃出来了。”奥帕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怪腔,他低头又抿了口水;“你也要抓我吗”塞莉娜也扯了扯嘴角,发出一声真正的笑声;“你说说看,抓你有什么好处,你有什么价值你觉得你比一颗子弹值钱吗”奥帕语塞,塞莉娜总是能堵得他说不出话。“不过双头鹰不要你的命,不代表外面那些饥饿的市民不要你的命,”塞莉娜说着,指了指窗外。“我是怎么到这的”奥帕问。“康斯坦发现的,他本来想带你走,结果你晕过去了,他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你从人群里拖出来,”塞莉娜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皮烟盒,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边。塞莉娜漫不经心的问;“你还有别的亲戚吗”奥帕摇头。“朋友呢”奥帕还是摇头。“那你想去哪”奥帕想了想,把“坎德”两字咽了回去,继续摇头。“你无家可归了”塞莉娜这才明白,为什么奥帕醒来后的表情那么茫然。“我一直无家可归庄园不是我家,我和瑞塔是借住”塞莉娜心中升起一阵怜悯,这个看上去很笨,却很善良的男孩在他眼里一直衣食无忧,自己利用了他的天真,杀了他的家人,而就在突袭前的几秒,他居然还跑到阁楼上担心自己的安慰,塞莉娜一向没有同情心,但这次有点例外了。塞莉娜若有所思的将香烟叼在嘴上,转身拉开抽屉,抽出张纸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完了签上自己的名字装进信封。奥帕看她忽然转过身忙碌,还拿出打火机点火漆。“伯爵是死了吗”奥帕看着塞莉娜的背影问。“没有,”塞莉娜头也不回,她在小心翼翼的往信封上滴火漆;“他可不能死我们虽然去晚了,不过还是把他救下来了,没想到民众会这么恨他,哎也难怪,征粮征税,搞恐怖统治都是他干的,”说完塞莉娜抬起头,拿钢戳杵在未干的火漆上。“那瑞塔的尸体呢”奥帕急急的问。“我不知道,”塞莉娜拿着信封转过身,她撅起嘴唇,轻轻的吹着火漆印;“我们只管负责阿林的生死,他只要能活着接受军事审判就可以,其他人我们不管,更别说死人了。”说完,塞莉娜冷笑了一声;“我早就说过,跟着阿林会害死他。”奥帕眼前又闪过瑞塔的脸,是死后倒吊在木支架上的脸,奥帕猛地闭上眼,抱住头,强迫自己不去想。塞莉娜看着他,忍下了更尖利的言语,她实在没必要再刺激这只小动物了,更何况他还帮了自己。“我害怕他们为什么要杀他你说他为什么要死他罪大恶极吗他为什么要死”奥帕捂着脸,声音从指缝中间往外挤,听着闷声闷气,要哭不哭的。塞莉娜并不知道瑞塔究竟怎么死的,思索着回答;“愤怒总是要有个发泄口的,难道你要他们憋着这么多人,会憋出哗变。”奥帕依旧捂着脸摇头,意义不明。塞莉娜强行抓过他一只手腕,将信封塞进他手里;“现在安萨雷风声紧,在庄园做过工的人都会被一一拽出来,轻饶不了,你尽快去阿蒙,现在那里正实施新的户籍管理,这是我开的证明,你拿着它能得到新的身份,到时候改头换面,谁也找不到你。”奥帕攥着信封抬起头,他眼周的黑色被泪水晕开,看着像个流浪儿。塞莉娜又打开抽屉,数了把现金抵到奥帕手里;“阿蒙设有收留营地,你可以去那暂时歇脚,或者报名加入双头鹰也可以。”奥帕听到这三个字有了反应,他飞快地摇头,否定了这条路线。塞莉娜笑了笑;“今天有长途汽车去阿蒙,你收拾收拾还能赶上,越早去越好,安萨雷少逗留。”“那你呢”奥帕反问;“你为什么不走”“我”塞莉娜歪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越是危险的地方,我越是安全,你忘了吗”奥帕没忘,她为获得宝贵的战报,在庄园的阁楼上装疯卖傻这么多年,其毅力和胆识令人惊叹,如果奥帕没分析错,管家康斯坦也是被她收买的,这是奥帕了解的,其中还有很多他不了解的细节,这些疯狂的因子和念头组成了眼前的这个女人。“你真是个疯女人”奥帕总结。塞莉娜听罢爽朗一笑,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点评;“没错,我是。”“你找到米莉亚了吗”“找到了,”塞莉娜终于露出了充满温情的笑容;“我认出她,她也一眼认出我了,她还跟小时候一样吵闹,一点也不像阿林,像我。”“是吗,”奥帕点着头,心里觉得很讥讽,她找到了至亲,而自己失去了至亲;“祝贺你。”奥帕一直在莉娜的屋中休息,下午便自行离开。奥帕没直接去车站,他先去教堂人多的地方打听了一下,了解到,在庄园发现的尸体全都就地掩埋了。奥帕想回庄园看看,可他顺着蜿蜒的坡道爬上去,还没走到门口时,就被手握长枪,身着深蓝色制服的士兵拦下,原来庄园被封锁了。奥帕遥遥远眺,原本由巨石堆砌的庞然大物依旧在燃烧,只剩下框架,庄园已经在烈火中彻底死了,瑞塔也永久的停留在了铁栅栏后面。奥帕驻足凝望了片刻,在士兵的呵斥中转身,离开了。傍晚,奥帕赶上了最后一班长途汽车,前往阿蒙。在奥帕上车的同时,弗雷敲响了塞莉娜的办公室门。点评回复 评分 举报129条鱼阿金宝楼主 发表于 2015626 16:11显示全部楼层六十三“什么意思,”赛莉娜终于把她的头从繁重的公事中抬起来,她放下手上的钢笔,伸了个懒腰,肩膀发出嘎巴的响声。弗雷紧张而又焦急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了一遍;“指挥官,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你我都是在庄园住过的,也都见过那个人,他今天上午在人群里出现过,所以我想问下您是否知道他现在的行踪。”“他叫什么名字,”赛莉娜活动了下手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黑色文件夹。“奥帕布鲁斯”弗雷急切的回答。赛莉娜慢条斯理的,一页一页的翻着黑色文件夹里的档案,档案上都是在庄园内工作过的人名单,有的有照片,有的没有。赛莉娜开始还有耐心,但翻到一半她就烦了,人员众多,这么一页页找,既无聊又浪费时间。“没有,”赛莉娜还没看完就将档案合上;“要打听人去别的地方,或是去收容所,来找我干什么。”“您见过他的”弗雷有些焦急,但又不敢催;“就是那天晚上,他和我一起去阁楼,我当时还被您拉住了胳膊”“够了”赛莉娜一拍桌子,钢笔被震得向一边滚动;“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让我时刻牢记我曾经的身份吗”“不不是的”弗雷嗫喏道。“这庄园里里外外上百人,难道我还都要记住你觉得我天天没事干就数人头玩嘛他妈的一个小小的小小的他是干什么的”“厨房的帮工”弗雷小声回答。“一个厨房的帮工”赛莉娜露出了不可置信而又鄙夷的神情,弗雷在她的逼视下低下头。“一个厨房的帮工你来问我要人我说弗雷尼亚佐,虽然你是双头鹰的一员,但我不觉得我们需要你这样愚蠢的脑子。”“抱歉指挥官我是太着急了,就”还没等弗雷说完,赛莉娜就出言打断了他的话;“你这么着急找他是有什么事”“我”弗雷慢慢抬起头,直视着赛莉娜的双眼。赛莉娜双目炯炯有神,仿佛能一眼盯到目标的心里,这样清明的样子,弗雷相信她其实是知道什么的。“是他帮我逃出庄园的,我当时跑得太急,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今天上午我在人群里看见了他,我就是想好好的跟他道谢”弗雷隐瞒了自己和奥帕的真实关系,只说了部分。现在虽然推翻了帝国统治,但是阴影并未彻底散去,人们对任何风吹草动依旧很敏感,就连庄园的帮工也陆续被审讯,弗雷好不容易才融进这个群体,他怕传出什么风声后,会失去现在这得来不易的容身处。“仅此而已”赛莉娜发出了质疑的声音,她目光灼热紧盯着弗雷,像是要在他脸上烧出个洞。“是是的”弗雷再次在她的逼视下低下头。赛莉娜冷笑一声,十分确定眼前这个一头金发的新兵是在撒谎,具体他为什么撒谎,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赛莉娜就不得而知了,她估算着奥帕此时应该还没离开安萨雷,或者是刚上长途汽车,在确定奥帕安全离开之前,赛莉娜也选择了撒谎。“不知道,我在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弗雷不死心,他忽然想起奥帕在很久以前跟他提起过的一件事;“他说过他有帮您送信啊”“那又怎么样”赛莉娜反问,接着她将档案赛回抽屉里;“你已经耽误我够多时间了,现在,转身,开门,然后从外面把门带上,听见了吗。”“是”弗雷看赛莉娜是一分也不退让,只得作罢,转身出门,把门带上。弗雷走在半新不旧的走廊里,他目不斜视,神情麻木。今天天气很好,又是艳阳高照,哪怕是傍晚,阳光的温度依然灼热,透过窗户把走廊照得明亮,连身边经过士兵胸前佩戴的双头鹰胸针都反射着耀眼的光。这些跟弗雷穿着一样双头鹰制服的青年,大部分是今年初去年末加入的本地新兵,因为刚拿下了重镇安萨雷,他们全都跟着部队驻扎在此,在稳固新政权后,新政府需要熟悉本地情况,并且跟市民们关系密切的军队,于是招收了这股新鲜血液,他们将成为此地重要的武装力量,前景不可估量。弗雷当初成功抬出来后,按照奥帕给的地址来到了双头鹰的秘密据点,因为其凄惨的身世和对伯爵的仇恨,他几乎是立刻就被吸纳为成员,在经历了几场不大不小的活动后,奠定了弗雷在群体里的地位,还得到了中士的赏识,短短的几个月经历,使得现在的弗雷不可同日而语,他不仅是身高拔起来了,几乎是瞬间脱掉了那一身的稚气,不再爱问问题,也不爱笑,连好奇心也省了,取而代之的是目标明确,甚至急功近利,因为弗雷想在这里站稳脚,想永远都不用逃命,那么办法就是不断向上爬。弗雷觉得自己从未这么清楚地思考过,回想起庄园的那16年,好像每天都是糊糊涂涂的过,而自己居然傻呵呵的乐在其中,似乎是一夜之前,他忽然清醒了。可这么宝贵的清醒,差点终结于今天上午。上午,就在最后一支帝国部队被摧毁后,愤怒的人群终于大起胆子,冲进庄园,而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部队还没来得及整编,于是弗雷所在的小组接到任务,他们需要立刻赶到庄园稳住人群。可小队还是慢了一步,等他们到了庄园,市民们已经揪出了伯爵,挂上了肉钩。几名士兵想上前把伯爵解下来,得到的却是人群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打,弗雷看在眼里,不敢轻举妄动,同时他也存了私心,故地重游,让弗雷想起惨死此地的叔叔伯伯,还有那不讨喜的哥哥伯爵在他眼中的形象一直就没好过,从开始的惧怕和远离,到后来的恨之入骨,还有瑞塔弗雷一直都无法释怀,他为什么要利用自己的弟弟,奥帕那天晚上来救自己,是出于爱,还是自责呢深藏于心底的黑色回忆聚成暗流,汹涌袭来,弗雷一个箭步冲到最前,拉住倒掉起瑞塔尸体的绳子。后面的事情弗雷就有点晕了,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忽然转头,怎么就在人头攒动之中一眼看见了奥帕,这些回忆起来太像做梦了,梦里弗雷又变回了那个矮小枯瘦的自己,在葡萄园里日复一日的干活偷闲,那个自己最大的期待和快乐就是与奥帕的幽会弗雷几乎恍惚了,他回过头深呼吸,强迫眼前的画面转换到现实,等他再扭过头去寻找奥帕时,人已经不见了,弗雷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他撒了手,冲进人群里,结果一无所获。弗雷站在临时政府的后门口,他发热的头脑慢慢冷却下来,缜密的思维又回来了,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他发现安萨雷已经没人开汽车了,甚至其他交通工具都很少,有的行人健步如飞,看着就是有事情要做,有的行人漫无目的,看着像是在琢磨如何打发这无聊的一天又一天。无论是哪种,都是在此乱世中苟活的人,无论如何苟活,弗雷都不会加入他们的行列。奥帕暂时是找不到了,但弗雷的生活还在继续,他中午接到任务,明天要带一支小队在街上巡逻,盘查几处可疑的住所,到现在弗雷都能回忆起长官交给他任务时,眼神中所表达的赏识,这是个好兆头,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