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摘。”刘玲回去的时候,带走了好几把荠菜。剩下的二十多把荠菜,香芹又匀出来六把,准备给爱枝送去。“洪诚,我往我爱枝妗子家去嘞,你出去的时候把门锁上。”香芹往诊所门口喊了一声。诊所里传出电视机得响声,这台电视机是刘医生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才买的。洪诚正搁诊所里看电视,闻声探出头来,“爱枝段江他媳妇儿吧”“是的。”“那我跟你一块儿去,我正好问问段江他那砖瓦厂弄得咋样嘞。”香芹跟洪诚一块儿往段家庄去,刚走进通往爱枝家的那条巷子,就听见一阵狗吠的声音。这狗吠声,香芹听着很是熟悉,“是小黑吧。”小黑是香芹以前给爱枝抓的狗娃子,不过昔日的小黑,如今已经变成大黑嘞。香芹敲响爱枝家的门,院子里的狗吠声变得越来越厉害。不大一会儿爱枝来开门,见是香芹,惊喜起来,“香芹、洪诚,好长时间没见你们嘞,赶紧进来。”香芹把一袋子荠菜交到她手里,“我今天上午摘的荠菜,给你带过来几把。”“荠菜,野菜吧,这咋吃”爱枝基本上就没吃过这东西。“你不是喜欢吃虾么,把荠菜和猪肉剁碎,跟虾仁一块儿包饺子,可好吃。”香芹说。听到院子里说话的声音,段江抱着小宝儿从屋里出来,看见香芹和洪诚,他也可高兴,“洪诚、香芹啊,快往屋里面坐。”好一段时间没见,小黑长大嘞,小宝儿也一岁多,不光会爬,也学会走路,会说不少话嘞。小宝儿不仅会叫爸爸妈妈,只要是简单的称呼,让他叫啥,他就手舞足蹈得学着叫啥。爱枝拿出好吃的好喝的招待他们,坐下来与他们寒暄起来,“这段时间咋没见你们哦”香芹说:“那几天下雨,生意不好,我就关门到洪诚家去嘞。那边的桥被冲塌嘞,不是回不来了么,昨天才坐渡船回来的。”隐隐约约听见吹响器的声音,洪诚不由得竖起了耳朵。响器一吹起来,那一定是谁家死人嘞。段家庄村子的北头正锣鼓喧天,喇叭唢呐弦子笙箫一起奏起来,听上去像是哀鸣一样,让人的心不由得跟着这乐声揪起来。丧事办的这么隆重这么热闹,那一定是谁家的老人死嘞。这属于闹丧,也属于喜丧。香芹早就留意到这声音嘞,只是洪诚后知后觉。、第158章 经验听到吹响器,洪诚下意识的问:“谁家死人嘞”爱枝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像是怕惊动了亡灵。“红红和蓝蓝的爷爷。”段红和段蓝是一对姐弟,这俩孩子搁段家庄挺有名的。尤其是段红,小小的年纪就会生火做饭,还会下地干活儿,都是被家里的人逼的。段红简直就像是香芹的翻版。段红的家里人重男轻女的观念特别厉害,尤其是她爷爷把段蓝往天上宠,恨不得把星星月亮摘下来送给段蓝。老人家对段红从来不正眼看待。听爱枝提起了段红,香芹就回想起了自己曾经那段苦难的时光,不由得低叹,“红红她爷爷不在,她可能会过得好一些吧。”“确实的,那孩子挺可怜得,天天吃馍喝水,瘦得跟小鬼儿一样。”爱枝深深的同情段红,却没有堆段红爷爷的死感到幸灾乐祸。“下雨有一天,红红爷爷还打她嘞,结果雨一停,她爷爷就搁泥地里滑倒,摔死嘞。”没人敢说这是报应,毕竟人都死嘞,说这些落井下石的话,也不好听。香芹不由自主的把对段红爷爷的愤怒转移到她爷爷李春身上,想起以前有一年夏天的某一天也是下雨的天气。因为院子里都是土地,不是水泥地,雨水一冲,院子里的地变得特别泥泞。她从厨房里出来。走路的时候把地上的泥甩到了裤腿上。李春就看不过去嘞,抄起手杖就狠狠的把她抽了一顿。那是夏天,香芹穿的特别单薄。事后她上厕所脱裤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大腿上到处纵横交错着青紫的痕迹香芹正失神,就听爱枝说:“香芹,你跟洪诚搁一块儿的时间也不短嘞,咋不见你的肚子有动静嘞”香芹哭笑不得,这不是正说吹响器的事儿么,咋又扯到她跟洪诚身上来嘞。爱枝这思维跳的可真快。洪诚嬉皮笑脸起来,“还没到那时候嘞。二人世界还没享受完嘞,不能填个小的来捣乱吧”“我还想说要是你们生了个闺女,就给我们家小宝儿留住,当我们家的媳妇儿嘞。”爱枝笑道。“生儿子生闺女还不一定嘞。到时候再说吧。”要是真要小孩儿,洪诚当然是希望香芹头一胎就能给他生个儿子。倒不是他重男轻女,他是希望洪福抱孙子的心愿能够早点儿如愿以偿。不在这种乱七八糟的话题上做纠缠,他问段江,“你那砖瓦厂弄得咋样嘞”一提起这件事儿,段江就觉得头疼。经过了几个月的时间,砖瓦厂基本上是盖起来嘞,就是人手缺得厉害,他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找人。找人干活儿。还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行,那烧砖可讲究,起码也得找熟悉这门工艺的师傅。段江神情苦涩。“现在的人都不知道干啥去嘞,找不到干活儿的人。那么多砖窑,一个还没开工嘞,我正愁咋办嘞。”洪诚给他分析了当下的情况,“现在好多人都出去打工嘞,有的专门往外地去。就我们家的酒店,想找个人干活儿都不容易。现在工程多的很。又是修路又是修桥,咱们这一片的农民工也都跟着包工头做工程去嘞。”他边说边想,给段江出了个主意,“要不然这样吧,等那边的桥修好,那些农民工下来的时候,你去找找他们,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到你那砖瓦厂去干活儿。”“我想找一些懂这门工艺的师傅。”段江说出了心里话。洪诚却不敢苟同,“你别异想天开嘞,还想找专门的师傅,就算你能把人找来,你能不能开起他们的工资还是一回事儿嘞。师傅跟小工的价钱可不一样。”段江一想,觉得洪诚说的有道理,不由自主的点头赞同。“确实的。”“你要是想找师傅,找一两个就行嘞,到时候让师傅带着那些小工,教他们该咋做就咋做。”就好像洪诚家的酒店,他也想把他家的酒店后堂里塞满大厨。一方面大厨不是好找的,另一方面到处跟学徒的工资待遇也不一样。可段江也知道,有些人掌握了一门工艺,那都是不愿意外传的。他为难起来,“我就怕到时候师傅不愿意带小工,不愿意把自己的手艺亮出来。”洪诚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冷气,他瞪大眼睛望着段江,双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段江还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他建的那个砖瓦厂,里面有将近三十个砖窑。如果每一个砖窑跟前配一个师傅,那就是要找来将近三十位师傅。就算能找来这么多师傅,段江每个月真的有那么多钱开给他们工资吗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还不得赔死段江跟前要是没有洪诚,他那个砖瓦厂可不得是要早早的倒闭,估计还没开张就要倒闭嘞。洪诚给他传授经验,“没有酒桌上谈不成的事儿,我想你现在也认识了几个懂烧砖的师傅吧,你就请他们喝喝酒吃吃饭,说些好话,承诺以后给他们开个好价钱,他们肯定乖乖的听你的话。”空着手求人办事儿,面子上却是不好看。段江虽然不确定洪诚的这个主意能不能行得通,姑且不妨一试。段江这次可是拼上了身家性命,不得不豁出去嘞。洪诚又是他的债主,听听债主的话也是应该的。于是段江咬了咬牙,毅然决然道:“那我就照你说的试试吧”“烧砖我是不懂,跟人打交道,我还是熟悉一点儿的。”洪诚又嬉皮笑脸起来,看着香芹,“要不然我咋能跟我家香芹搁一块儿嘞。”香芹嗔他,“就你那赖皮瓜子德性,死皮赖脸的,那是跟人打交道吗还好意思说出来”段江和爱枝一起笑起来,大约是被他们的感染,小宝儿也嘻嘻哈哈起来。洪诚和香芹并没有在这里久留,出了爱枝家的门以后,洪诚就朝着香芹往庄上的北头走。这分明就不是往十字路口那边走的路。“弄啥去嘞”香芹问。“看看吹响器的去。”洪诚想去凑凑热闹。香芹却是兴致索然,“看那个弄啥嘞”不关吹响器有多热闹,那毕竟是死嘞,多少还是有些不吉利的。香芹可不想去沾了一身晦气。洪诚说:“我上学那时候,只要听见吹响器的,那不上课都要跟同学跑出去看”那时候就是觉得吹响器稀奇得很,洪诚到现在还对这方面的东西兴致不减。接近巷子口,耳旁吹响器的声音越发的清晰,洪诚和香芹出了巷子,正往庄上的北头走去,远远的就看见一群人聚在那里。忽然之间,人群轰的一下散开,一位老妇人跌跌撞撞的冲出来,像是被谁一脚给踹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位骂骂咧咧的老人。“是你姥爷跟你姥儿。”洪诚立马就认出了引起纷争的那两位老人。段红爷爷死,他们家里正办着丧宴。丧宴上都是段红家里的亲戚,跟窦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到了该做饭的时候,段文还不见窦氏回来,以为她是听吹响器听得入迷嘞,于是就跑到段红家去找人。结果段文就看见窦氏搁人家的丧宴上吃的满嘴油腻,肚子里面就跟塞了一个西瓜一样。窦氏也不抬头瞧瞧那一桌子人都是拿啥样的眼神看着她的。她是一位老人,段红家里的人又不好意思撵她走。段文踹了她一脚,根本就不解气,“我看你这张老脸就是不想要嘞,人家吃席跟你有啥关系”窦氏不服气,“他们家席上那些鱼,还都是勇子给他们的”段文低吼:“那是勇子卖给他们的,你是没见着他们给钱是吧他们可是当着你的面给的勇子钱,你长着那俩眼睛弄啥呢,出气儿嘞是吧”见段文要追上来,窦氏畏畏缩缩,再不敢顶嘴嘞。一转脸就看见香芹,窦氏又恼火起来,“你个小骚逼,又到我们庄弄啥嘞”洪诚脸色猛地一变,要不是段文又上去给了窦氏一脚,他真想冲过去抽窦氏一个大嘴巴子。洪诚气不打一出来,既然窦氏不爱幼,他又何必尊老呢,“说我们来弄啥,又是专门来看你笑话的。”“又脏又臭,你那到底是嘴还是茅坑哦”段文气的脸色发青,“等哪一天你要是死嘞,我也把丧事给你办的热热闹闹,家里终于少了一个祸害,就该大大的庆祝一下”窦氏缩着脖子勾着头,夹着尾巴一溜烟往南院的方向去嘞,跑的比兔子还快。看她身手矫健,那可是得有好些年活。窦氏一走,段文的脸色放缓,见香芹和洪诚是从爱枝家的那条巷子里出来,于是就说:“往你爱枝妗子家去啦。”“是的,给她带了些荠菜。我也给我勇子哥了一些,搁他三轮车上放着的,他还搁十字路口那边卖热豆腐嘞。”段文颔首,回了一下头,神情有些悲怆,再转过脸的时侯,已经看不清他的神情,“段红爷爷死嘞,你们去看看吧。”说完,他摆摆手,往南院去嘞。、第159章 神叨家乡的风俗,无论是结婚还是送葬,都是要大操大办的。送葬大吹大擂,并不是图热闹,不过好多人是来看热闹的。日子过得平淡沉闷,一有风吹草动,就能刺激他们的感官。送葬的人哭的伤心,看热闹的人脸上却挂着笑容。这鲜明的对比,实在让香芹唏嘘。不过她也没有资格怨怪别人啥,那只是五十步笑百步,毕竟她也是来看热闹的。“诶,祥子,你也搁这儿啦”洪诚搁人群里一眼就瞅见了段祥的人影,就段祥那身材,哪怕是放到人海里也忒醒目。看见洪诚和香芹,段祥有些意外,“你俩跑那么远就是来看吹响气的啊。”“没有,刚从我爱枝妗子家出来。”香芹说,“这不是听见声响嘞,就跑过来看看。”段祥烦躁的叹息一声,说了一句,“没啥好看的”香芹察觉到段祥的不对劲儿,立马认真对待,“祥子舅,咋嘞”段祥说:“我没咋。”沉吟了片刻,他又说,“红红被卖嘞。”“红红被”香芹吃了一惊,她记得段红那小姑娘还不到十岁,咋就会被卖了呢洪诚也正儿八经起来,“咋回事儿”段祥令他们远离了人群,远远的望着段红的家,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从段红家里面传来的悲恸的哭声。然而哭声显得干巴巴的。声音却大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