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闹剧就这般上演。金陵八房为自证清白之名,要与京城贾家划开界限,分宗上至金陵官员下至贩夫走卒,听到这消息,全部都哗然了。分宗,不说官僚世家,就是平常家族,也没人会罔顾世俗礼法,除非家族之中双方有弑父杀母不共戴天之仇恨,否则谁会失心疯了分宗,家丑不可外扬贾家八房也不愿意啊,但谁叫子孙闹着,后院失火,一时不察,闹得金陵满城风雨,骑虎难下。贾六老太爷颤颤巍巍的坐在右手边,左边贾蓉胆颤心惊的坐着,傻愣的看着左手边第一位的“贾赦”不断的喝茶,让自己平静下来。按着宗法,他是族长之子,贾家正紧的嫡长一脉,这么坐错不了,但不怎么的,就忍不住的胆寒,总有一种小命不保的感觉。司徒锦看着快哭了的贾蓉,无奈的摇摇头,这贾家具是纨绔,但却都有一副好皮囊,贾珍看起来还有点武将的魁梧,但是贾蓉就是个俊俏少年,还有贾蔷,比贾蓉生得还风流俊俏,至于贾琏也是一双凤眼便顾盼生辉,贾琏其父司徒锦摸摸光滑的下巴,重重的叹口气。贾赦这养尊处优,一辈子没拿过比玉佩还重的好吃懒做性子,他日夜苦练,但依旧改不了身上一副白斩鸡的模样。让他顶着这副皮囊,难怪会“自恋”自己那一身肌肉。默默的给自己找个理由,司徒锦才尽量忽略心中的那一点不自然的心虚,然后喝口茶,看着面前陈词激昂的一番演说。他看了那么多年朝廷大戏,如今换汤不换药的看看家庭伦理剧,也是件磨练耐心的事情。此刻正说话的是贾六老太爷的孙子,辈分跟贾赦一般,身上还穿着八品的补服,大小是个官。贾敛说了洋洋洒洒的一大段,目光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贾赦”,作为官员,他自然不希望分宗。背靠大树好乘凉,因他是金陵贾氏一族族长嫡脉,官场上谁也没给他脸色看过,荣宁两府派来照看老宅的奴才也只有孝敬他的份。一辈子顺风顺水的,他岂能离开这荣宁国府大叔。但是,分宗一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也不可能舔着脸求他,就只能希冀贾赦昏聩,是个好忽悠的主儿。这边想着,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神又偷偷打量了一眼贾赦,心里与那影影绰绰的流言相对证起来,只觉得计上心头,略微得意的开口,没了先前的惶然,“贾家的列祖列宗牌位都在,当着老祖宗们的面,我们一家人也不说两家话此事不过是孩子无知倒是闹得谣言四起,被人抓住了把柄,想要攻讦贾家,恩侯兄,要知道若是家族有污,可是对仕途不利啊,我们深受荣宁辐照,又岂会做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哦,是吗”司徒锦似乎饶有兴致状的放下茶盏,询问道。“这是自然,先前两位侄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家丑闹的天下皆知晓,荣宁两府老祖宗们积攒下来素来慈善的名声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添上了一丝心狠手辣的名头况且,世子大人又是威风凛凛的同室操戈,这几日有多少人饭后茶闲便在嚼舌根,要知道贾家的尊严不可侵犯,贾氏一族的荣耀岂可诋毁这些好名声,都是老祖宗们一点一滴踏着血汗赚来的”说道最后,面色也泛红,贾敛抑扬顿挫高声咏道。贾琏面色带怒。他如今就是最讨厌这种颠倒黑白是非不辨却有一张巧若金莲嘴巴的读书人,让他想到那个二叔司徒锦伸出扇子,拦下怒发冲冠的贾琏,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讽,幽幽的开口,“敛兄这般说来的确有些道理,但是”摆出扼腕叹息的模样,司徒锦从怀中取出王夫人勾结尤氏卖祭田的文书,语调就陡然一变,带了一丝的伤感,“但是,我荣宁二府之中竟然出现了如此败坏家族的毒妇”狠狠的将文书摔在地上,司徒锦大步上前忧伤的看着贾源等人的牌位,“我身为荣国府当家继承人,无言面对贾家的列祖列宗啊”“阿”贾蓉揉揉被掐的手臂,一看见“贾赦”朝他使眼色,呆了呆,看着“贾赦”无声张口做个口型,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朝着贾老太爷袖子一拉,使劲往自己大腿一掐,立马两眼通红,开始磕磕绊绊的背书,“老太爷求您给做主啊,我宁国府一脉乃是贾家的嫡长嫡脉,但是父亲却父亲却虽然子不言父过,尤太太虽为继室,但也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贾家的宗妇但是哇她竟然做出如此损害贾家根本的恶事来,贾蓉哭的伤心欲绝,我宁府何如在有脸当贾家的族长我们父子还有什么脸面维护贾氏一族的荣辱我们就算死了,也没有脸再见贾家的列祖列宗啊”贾六老太爷被哭的脑袋疼,但是看着贾蓉小脸惨白的模样,张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族老听闻祭田一事,面色均是诡异万分,各有思量的低下了头。“父亲,”贾琏捡起地上的文书,朝着牌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恍然大悟状,“难怪诸位族兄都要朝着与荣宁分宗,以证清白之名,看看我荣宁当家主母干的好事卖祭田等于断贾家的后路啊,孩儿也孩儿也不该说些什么好,还请诸位族亲念着家丑不可外扬,给荣宁二府留条生路,我们自愿除宗”边说,贾琏咚咚的朝牌位磕了三个响头。贾蓉见状,也忙不迭的跪下,“我也愿意,愿意除宗,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一家再也没有脸当什么族长了。”闻言,族老们又是一颤,对于宁府让出族长这一肥肉,心动,但还是有神智清明之辈,朝着贾蓉,状若无意的开口问询道:“蓉哥儿严重了,你还是个孩子,出了这等大事,你与珍哥儿可商议过了”“父亲”贾蓉羞愧的低下头,手伸往袖口,掏出一封书信,上面签字盖印,贾蓉金陵言行一切具有宁府当家之主授权准予。司徒锦听闻有人问询贾珍,便知晓事情成功了一半。贾家族内人心不稳,早已天高皇帝远被养大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经其后院苦恼,这心早就松动了,剩下的也不过赖与贾家的权势,想继续获得庇佑,但是贾蓉与贾琏借助祭田一事,将所有脏水揽到自己身上,自愿除宗,谁也挑不出理来,若是其他人卖祭田,被抓住可是要祛除宗籍的,况且还让出族长这一肥肉。一时间宗祠之内众人心思沉沉,看着跪地的贾蓉与贾琏,又看看“贾赦”萧瑟的背影,无一不在细细思索,权衡得失。正当寂静无声之时,外面忽地响起喧闹声,有一个青衣小厮面色煞白的跑了进来,匍匐跪地,哭诉着,“大老爷不好了,院子里好多好多贾家的公子哥前来,说是要为祭田一事讨个说法”话音刚落,由远及近的喧闹声愈发大,“卖祭田,驱除贾家族谱”“卖祭田,断贾家的根,除宗籍”“除宗籍”“”“那帮逆子,孽子”当下有人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忙跳脚呵斥道:“还不把他们赶走。”“贾敛兄,他们说的对。”司徒锦露出深如死灰的面孔,朝贾六老太爷深深作揖,“六老太爷,您日后可多多带着贾家一族拼搏向上,我们这等不孝子孙自在无脸面对贾家一族。今荣府便自除宗籍。”说道最后,语调带着一丝的叹息。贾蓉面红着脸低头,抽噎着说道:“赦叔,父亲说了,贾家昔年一部分上京,但是根在金陵,所以族谱的本谱还是在金陵之中的,让侄子做一件嫡长一房该做的事情吧。”边说,站起身来,小脸紧绷着露出认真的神色,朝牌位拜了又拜,焚香之后郑重的取出族谱,翻阅到荣府贾赦一枝,沾上红墨,重重的一划,然后翻到首页,对着自家一房也是重重一笔,然后闭上眼,颇为心虚的想到他先前不过去信给父亲,但是父亲说一切都听赦叔的,交出族长一位,分宗离开什么的,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贾琏见贾蓉取宗谱的时候,身形就微不可查的挡在他身后,将要上来的众人隐隐的隔离开,看着上面粗红的两横,眼底露出了一丝的笑意,余光瞥见荣宁二公的牌位,又带着一丝的歉意。但是心地总算一松,还是除族好,这样连带着京城贾家十二房,也不用管了。就剩下荣宁二府了。他们两府加起来也没十个人。除完族,在众人还未回过神之际,据说羞愧面对列祖列宗的贾赦父子与贾蓉便红着眼眶疾步走了。但接下来令人跌破眼球的是贾赦父子到没有闭门掩盖家丑,反而是带人打上了王家门。“王家女子无才便是德,端的真是好教养”、第55章 四大家族瓦解贾蓉小脸惨白,面色更加惨白只红着眼,活像个受惊的小兔子,红着脖子,直接砸上了王家的宗祠。不比王子腾在京中高官厚禄,留在祖宅的王子胜不过是个风流的纨绔公子哥,但此纨绔公子哥乃是贾琏的泰山老大人。为免有人朝贾琏泼污水,贾蓉主动请缨,率领二三个壮汉小厮直接扣门到了宗庙。“各位大叔大伯,父老乡亲,我贾蓉也是没有办法啊”贾蓉擦擦源源不断先前被辣椒熏红而流出的眼泪,他与贾蔷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贾蔷是个戏曲爱好者,他耳濡目染之下,也大约估摸懂得如何唱念俱佳,把戏唱的好听一点。“我们贾家与王家,先前老太爷想着大家乡里乡亲的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能帮扶一把就帮着,想着通家之好,不仅我政叔父娶了王家大姑奶奶,我琏二叔娶的也是王家女,荣国府多少年了一直是王氏当家做主可是现实呢,不说放利钱,也不提拿着老爷们的名帖包揽诉讼,”“这还不算事哟,难怪怎么说是国公府邸呢”有群众有人啧啧说道。贾蓉满怀委屈的看向出声的人,“老丈,您说的对啊可是国公府邸又如何这不过是官衔,有兴有败是常有的事,我们不肖子孙也就算了,那不过祸害家里,可是她”贾蓉深呼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提高几分音调,“捣鼓着卖祭田啊,卖祭田”围观群众哗然。贾蓉拿着文书继续咆哮,“联手嫁入薛家的王家女,姐妹两蚂蚁搬家一般一点点掏空我贾家的根啊现今我荣宁两府愧对贾家先辈,自愿除宗离去,但是我贾蓉不服啊,不甘啊,想来王家问问老太爷们”一提起薛家,人群中又有人高声叫喊道:“可是那个打死人的薛霸王家的薛家”“打死人”贾蓉不解,迷茫的眨眨眼。他还真不知有这么一出。“哎呦,这么晦气肮脏的事情怎么好跟这么漂亮的公子哥说,都吓着他了。”有一大妈心疼的说道。想想不过商户之子的薛蟠,在看看国公后裔,不少大妈老太太们的心瞬间就偏了。身份贵重,人又长的好,绝对激发出他们心中那无限的母爱。等王子胜还有王家族老收到消息赶到宗祠之际,就看见一堆围观凑趣的百姓,还没派人驱赶,一帮人就旗帜鲜明的站在了贾蓉身后,怒气冲冲的瞪向王家诸人。王子胜当即怒喝,“贾蓉,你什么意思”“我只是想找老太爷喝喝酒,聊聊天,说说王家“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养。”贾蓉两眼通红,声音还带着丝嘶哑,低沉的说道。听着对面平民百姓指指点点,王子胜面色阴沉。他不是个有能耐的,但是比起贾家如今来,他们父母一不偏心二不偏心,他在老宅继承祖宗的爵位把持族长一位,二弟一路奋斗,两个妹子一个联姻贾家,获得荣国府军中的资源,一个下嫁薛家,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按着父亲的安排,这些年来王家权势蒸蒸日上。如今的金陵是金陵王执四大家族的牛耳。但谁知晓今日竟然王子胜看向贾蓉的眼眸多了一丝的杀机,步步逼近贾蓉。贾蓉余光瞥见王子胜阴鸷的脸庞,心噗噗的跳了几下,然后十分快的两眼一闭,昏倒在地。他家赦叔父说了,实打实谈判的事情让长辈来,金陵王家也没个能耐的,他们这些小辈就闹闹舆论宣传就够了。“少爷,您醒醒啊,你竟然暗害毒手。”小厮紧紧的拽着王子胜的手,义愤填膺,高声道:“亏我们少爷还念着旧情说惹上了官司,两家都不好看,没想到你们,哼,我定回府禀告了老爷撞登闻鼓去”王子胜磨牙,“念旧情”“你们欺我贾家主人至此,就休怪我贾家与你王家不死不休”“那我就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王子胜冷哼一声,甩袖子便走。相比最近贾赦虚无缥缈的受皇帝宠爱谣言,他还是比较相信他哥。而且他哥也绝不不会不管他。因为大嫂是不下蛋的母鸡,王家后裔就他宝贝儿子王仁一个独苗苗。回到家中,立马写信去往京城。京城之中的王子腾接到信后,面色彻底阴沉下来,手紧紧的握拳重重的敲击在乌木茶几上,茶面上的茶盏随之发出嗡嗡的响动。“贾赦,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王子腾嘴角挂着一抹冷厉的微笑,“来人,给我”王子腾命人附耳过来,低声吩咐道。荣宁两家阴私如此之多,竟敢直接挑着他王家的错处,如此闹开。当欺他王家无人吗一想起宁国府某人,王子腾的笑意愈发深刻。浑然不知京城之中王子腾的谋划,司徒锦收集完盐政贪污腐败的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