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在泱泱尸海的侵蚀下,终究还是崩溃了。响应号召躲进防空洞的人不少,可惜却没能坚守住,临时战备的下水道里物资短缺、疾病蔓延、人心惶惶这都不是重点,导致这里幸存者覆灭的缘由还是行尸。诚然,排水工程改造扩建,确实可以让更巨量的水流通排出,还能够涌入大量避难者苟且偷生。可是活人可以通行的地方,又怎能拦住行尸的脚步城市排水网络错综复杂,就算是驻军也无法将其全面封锁。再者下水通道照明极不便利,城市电网瘫痪,火把蜡烛也就成了唯一的选择,而这种火焰照明方式会产生温度,温度又是吸引行尸的不二灯塔。说远了。毕竟jones并不知晓被他投注希望的逃生通道早已沦为人间地狱。镜头拉回中国尊大厦,继续说这两拨对峙的人马。姜河最讨厌沉默无声的对立,有什么事不能说明白吗打也好、闹也罢,大家把事情摆在台面上,既直接又明了,何乐不为可惜人们似乎都不喜欢直来直去,例如jones,身为美国佬,他貌似更喜欢故弄玄虚的感觉。姜河刚才很直接的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jones并没有给出同样直接的答案,而是沉吟一阵,回道:“我以为你现在我这边。”姜河没由来地胸闷,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念头,尽量心平气和道:“我们依然是盟友,而且这都什么时候了,站队有意思”“你们说的,我全听到了。”jones双手背在身后,耸肩道:“我并不打算道歉,相反,我需要你的解释。”“解释啥”姜河自动过滤掉他的废话,暗自琢磨着接下来该咋办。jones已经听到了他们的计划,继续隐瞒没意义,问题在于jones对此持何种态度。从刚才开门一瞬的表现来看,jones的态度显然不是姜河所期望的那种。“解释你刚才说的事。”jones没有进门的意思,门口的外勤也没动弹,显然不太像和平商谈。大有得不到满意回答,立马翻脸灭口的架势。姜河此时的身份比较尴尬,于当权派来说,他和宋瑶是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而且碍于他俩与邵山、王忠瑜之间的交情,大兵哥对他俩也非常照顾,甚至在脱逃等问题上,也会主动征询他俩的意见;至于jones,他只知姜河二人实验活体的身份,并不知晓他俩从前是干嘛的,看姜河和王忠瑜的关系,再加上几个大兵哥对他们照顾有加,还以为姜河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这种误会使得jones矛头直指姜河,俨然将他当成了当权派残部的领头。所以,jones要求姜河给他一个解释,解释一下为什么他明明早就知道行尸会在雪季出现变化,但却直至今日都没有告诉他们。和大兵哥先前的感慨一样,如果姜河早一点告知此消息,那这半个月他们完全可以省却大把精力和物资,甚至还能把分裂的外勤勾搭回来,集所有人力于一股绳,共同等候行将不远的纷飞大雪。“如果我说,我也是今天才想起来的你信不信”姜河心中的无奈溢于言表,他根本不适合谈判讨价还价,光是这句话就彻底让jones放弃了对他的希冀。这个五官看起来还算标致的美国佬抿嘴浅浅一笑,眼中的意思很明白:“我与你我与你推心置腹,你却把我当猴耍”姜河想解释,但又无从说起,眼看着jones脸色骤变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把话圆回来。好在他身边还有宋瑶,好在宋瑶心思玲珑,及时出声帮姜河搬回了一城。“你相信我们吗”宋瑶清亮的声音突兀响起。“嗯”jones眉头跳了跳,好像没听明白宋瑶的意思,皱眉发出一声疑惑的哼哼。“我说,你相信我们所说的话吗”宋瑶顿了顿,似是组织了一番措辞,赶在jones开口前继续道:“大雪、冻死的行尸,你相信吗回答我”姜河和八个兵哥哥都看住了这个短发姑娘,她略显娇小的身躯里充满了力量,短短两句话,硬生生让jones皱眉思索了差不多十分钟。姜河在心里给宋瑶默默点赞,感慨还是女人适合干着活儿。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宋瑶说这话有什么用意,只是听起来模棱两可的样子,像个坑,不管jones信与不信,宋瑶好像都有话来堵他的嘴。看着两人相隔几米静默的对视,仿佛高手过招比拼内力一般。姜河暗暗感到好笑,真不知道这是“语言的艺术”还是“故弄玄虚的胜利”。良久,jones摇了摇头,低沉道:“没有足够的理由让我选择相信。”“拭目以待吧,不管那时你在大楼里还是大楼外,你会发现我们是正确的。”宋瑶倨傲的仰起头,恨不得用鼻孔去看jones,冷声道:“有分歧可以用嘴谈,枪口是面对敌人的,而不是盟友。”姜河真想补充一句“我们带着橄榄枝和猎枪而来,千万别让橄榄枝从我手里滑落”,斟酌再三还是将这句子咽回了肚子里。这话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这大鼻子老外又有点吃软不吃硬,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为好。显然宋瑶的话大鼻子比较受用,虽然姜河并没有从中领会出什么晦涩玄奥的隐意,但jones却吃这一套。美国佬做出一副深思熟虑后的纠结表情,盯着宋瑶的脸轻轻点了点头,说道:“需要等多久”“五天。”宋瑶笃定道。“如果五天后没有下雪呢”jones问道。“那你去把老天毙了。”姜河白眼儿一翻接过话茬,道:“你可得搞明白了,等候寒流是我们的选择,我们寄希望于美好,同时也做好了失望的准备。至于你,等不等的不强求啊,要坐电梯你继续坐,反正我们不陪了。老实说,如果三楼五楼,大家不是不能一起尝试,现在这可是五百多米啊,就靠那台该报废的发电机抱歉,我信不过。”他这会儿大概咂摸出些许意思,宋瑶已经把jones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下雪的问题上,淡化了姜河刻意隐瞒的问题。这种简单的伎俩肯定蒙不过jones,如果他无视宋瑶的重点转移,认准了姜河心怀不轨隐瞒情报,那两拨人免不了要刀枪相向;若是重心得以转移,则意味着jones并没有一根筋钉死姜河,他心里也是有着其他心思,同样希望可以有更多的选择与可能。但是,等待雪季降临其实根本就是撞大运,谁知道这场雪啥时候下谁知道行尸到底是不是被雪冻死的如果最终一如他们所料,行尸再次被大雪覆盖,那自然最好不过。但要是没用呢所以姜河及时补刀,先给jones划开道道,省得这个老外事后再莫名其妙生事端。经历了这么许多,姜河脑子偶尔还是会灵光一下,因为吃不准这个老外到底安的什么心,所以他也不好把话说的太死。于是最后又违心的又补充了一句:“总之,咱们不是敌人。”“电梯调试还要继续,五天,五天后如果没有发生你们所说的事,那就必须执行原计划,有问题吗”jones饶有深意的看了眼姜河,缓缓说道。“有。”“没有。”姜河和宋瑶面面相觑,都被对方的回答惊了一下。jones抱起膀子看着俩人,似笑非笑道:“统一一下意见。”“怎么个情况”姜河疑惑了,之前已经讨论过这茬,明明商量说等到第一场雪来着。宋瑶冲他狭促的挤了挤眼,低声道:“如果他们走了,咱们十个人怎么和剩下的一百多人抢资源别忘了,你发现的水箱可是人家的储备。”第二百四十二章 深寒宋瑶和jones达成五日协议的这天夜里,邵山四人终于决定下水泅渡,他们已经等候了一整个白天,如果继续等下去,不用潮汐反复,夜晚严寒湿气就能收拾他们。所幸,邵山担忧的大雨未曾来袭,而且他们运气还算不错,正好卡在了退潮的时间节点,白天被淹没的大片礁石再次露出水面,给他们留出了更多腾挪活动的余地。金博的临时泅水特训以失败宣告结束,方菲很努力的教授,金博也学习的很认真,奈何海面不是泳池,低温与饥饿不断侵蚀着两人所剩无几的体力,再加上浪头翻腾不休,未免事到临头再多生事端,两人只好停下了看似毫无意义的临时抱佛脚;邵山的身体情况正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急转直下,白天他还能与三人插科打诨扯扯淡,太阳落入海面那一阵,小叶发现邵山的话少了很多,上前仔细查看才发现,这个嘻嘻哈哈的大兵哥不知几时又发起了高烧,惨白月光的映照下,邵山面如金纸,出气多进气少,眼见是一刻不如一刻了。蜷缩在另一堆礁石上的西装男几人一直冷眼旁观着他们的动作,先前叶轻眉在邵山的授意下采摘回一捧海贝果腹,西装男几人看得眼热又不好意思腆着脸来要,只好小牛学大牛拉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大自然是慷慨的,寄生在礁石上的鲜食很给面子,没有因为西装男的卑劣就离他们而去,几个男女兴高采烈地围坐在冰冷礁石上大快朵颐,丝毫不见刚才的悲戚模样。人有的时候确实很容易满足,朝不保夕或许还不足以让人精神崩溃,但吃了上顿没下顿却能轻易粉碎许多人的意志。之前说过,大海的馈赠可以应急顶饥,但不能当饭吃,缺医少药的情况下一旦引起腹泻,那真是大罗神仙也回天无力。叶轻眉倒是很想提醒他们适可而止,但想起白天发生的种种,终是把善意咽回了肚皮。实际上,她也很想再吃一些,嘴里这会儿还残留着些许海腥味儿,非但不作呕,反而回味无穷。剩下的小半瓶淡水全部灌进了邵山口中,金博三人舔舐着干渴的嘴唇,希望这点水可以将邵山从死神那边拉回来,邵山喉头微动,缓慢的咽下清水,呼吸看起来好像均匀了许多。又等候半晌,邵山终于脱离了植物人的状态,沙哑着喉咙低低说了句什么。“他醒了”方菲急急叫过跑去方便的金博,拽着还没提裤子的少年刀客返回礁石,金博提溜着裤腰一路小跑,几次差点被裤腿绊个跟头。“怎么样”金博借着夜色拴紧裤腰带,见叶轻眉搀着邵山浅浅坐起,后者还闭着眼,并没有真正清醒。“还有水吗”叶轻眉轻轻拍打着邵山的后背,低声道:“他想喝水。”金博脸色当时就垮了,前晚他一共从船上拎下来半扎水,还分了另一拨人大半,他和两个姑娘白天几乎都没怎么喝水,那点儿命根子都给邵山留着呢。先前叶轻眉才把最后半瓶喂给了邵山,现在让他去哪儿找水啊方菲晓得几人目前的物资情况,听闻此言也不免有心无力,邵山高烧不退,此刻明显是有脱水的症状,湿冷加上失血,看来白天短暂的苏醒也只是回光返照。想要出言安慰金博几句,但又怕惹毛了这个小子,共患难不过一天一夜,对他们脾气还真没怎么捉摸到位。金博蹲在邵山面前挫着牙花子,眉毛整个拧成了麻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少年刀客在这一穷二白的礁石之上也实在寻不得什么办法。左右思虑一番,金博咬牙将胳膊抬到了嘴边,张嘴就啃了下去。“你干嘛啊”方菲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拽开他的手臂,不过少年刀客的牙齿显然更锋利,已经在腕间撕开一道血印子。金博挑了挑眉毛,嘀咕道:“喂他喝点。”“”方菲被他噎了一下,气结道:“你这样没用的。”“那咋办总不能喂他喝尿吧”金博斜眼瞧着她,说了句并不好笑的俏皮话。“喝哪个都不行”方菲又气又急,解释道:“你这干瘦身板,血全放了估计能解解渴,就靠咬这一口没用,而且你再感染了怎么办现在还不是同归于尽的时候吧”金博瞅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有些发笑,随即讪讪放下了胳膊,叹息道:“那你有别的办法吗而且人血里边不也是水吗为啥不能应急”“你这点儿血里多半是血细胞,有什么用啊。”方菲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对这小子的无知鲁莽有了新的认识,但想到他也救人心切,心底倒是多了几分暖意,于是语气缓和的许多,道:“正好现在退潮了,要不咱们下水试试,否则他不一定能撑过今夜,就算熬过去,白天又会涨潮,没吃没喝顶不了多久的。”金博舔了舔嘴唇,望向黑沉沉的海面,内心不免有些忐忑,像他这种水性欠佳的人,站在泳池深水区边上腿肚子都发软,更不消说一望无际的汪洋深海。但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胆怯,方菲说的没错,孤注一掷的时刻到了。现在下水,或许他们会沉入漆黑海面,也可能会发生奇迹,成功泅渡到达彼岸海岛;但若是再犹豫下去,邵山铁定生还无望,他们三人的机会也将愈发渺茫。叶轻眉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两人的脸色,等着金博最后的决定,虽然她也很害怕,但千分之一的机会也要强过毫无意义的等待。“我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