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病床腾空跳了出去,险之又险的滚落出外科走廊,起身后急忙将两扇门关闭,抄起一旁的折叠凳插进了门栓。就在此时,一声轰然巨响炸裂在曾雅东耳边。磅礴气浪震碎了二层一排玻璃窗,紧接着便是一股灰沉沉的微型蘑菇云腾空而起。曾雅东面色一喜,急忙跑到窗前望了出去,几个军装汉子刚好沿着街角跑了出去,而医院对面的一栋三层饭馆已经化为废墟一座。曾雅东秀眉微蹙,那几个军装男人显然不像白聿栋,倒和戈壁滩那些武装分子有几分相似,他们来这儿干什么远处几条街道的行尸被爆炸吸引,乌央乌央蔓延而来,曾雅东急忙跑下楼,趁着还未被包圆儿,跳出医院门追了过去。她对那些人的身份没什么兴趣,但那些人撤离的方向是她们的藏身之所,万一这些人沿途搞破坏,端了她们的藏身处该如何是好曾雅东的担心有些多余,邵山就算有这心也没这力,两枚手榴弹加上饭馆煤气罐,这是短时间内所能制造出最大的破坏力度。再者他们又不是拆迁队,只要能吸引行尸就够了。曾雅东远远坠在这队人后方,经过一座青砖包裹的建筑时,猛地调转方向钻了进去。这是一座飞檐斗拱的古建筑,外部青砖包裹,分四向劵门,楼台顶端的裙墙内居中位置又筑有一座方形土台,土台上方是三层木楼,城楼分东西两边,视野较为开阔。五人当夜驱车千里,比姜河一伙儿人提前近一天,同样被金塔县蛊惑,还以为市里也是空城一座,不料进入市区便遇到行尸过街。五人当时战斗力几乎为零,只得仓皇逃窜,根本顾不得寻找显眼的高层建筑。小麦脑子机灵,跑路途中看到了这座钟鼓楼,于是提议进这里休息。虽然不算高大,但这古香古色的建筑在钢铁丛林里也算是比较特殊,总比寻找犄角旮旯强得多。钟鼓楼属于酒泉地标性建筑,早期并不对外开放,后来逐渐成为特色景点,四边修筑了防护栏,倒是可以抵御行尸。楼内有新建的管理办公室,院子里接入自来水管道,用水倒是不成问题。曾雅东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小麦,小姑娘提着灌满水的铝壶,正要登上城楼看情况。曾雅东喊住了小姑娘,两人急忙返回伤员所在的厢房,支起炉子将水壶架了上去。“出什么事了有爆炸声。”小麦的神经也愈发坚强,枪火爆炸已经不再对她有震慑作用。“不知道,是一队穿着军装的人搞得。”曾雅东关上房门,三个伤员都醒着,明俊伟的状况不太好,皮外伤倒没什么,就是受创的眼珠周围有些化脓的迹象,半边脸肿了起来,神智都有些模糊。“坏死眼球得摘掉。”小魏翻起蒙在明俊伟脸颊的纱布,眼眶周围的焦黑还未褪去,眼球浑浊无神,眼底有血丝渗出。“怎么摘啊”曾雅东听着都觉得胆寒,看着自己拿回来的一堆药物器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犹豫道:“这种手术咱们能自己做吗”“直接挖出来试试夏侯惇不是还拔矢啖睛吗”小魏也是二把刀,说完也觉得太扯,急的满头大汗。“先先看金博,不用管我。”明俊伟苏醒后便一直这种低沉的状态,倒不是因为丢了一只眼,而是眼球坏死后的阵痛实在难以忍受。尽管他也算是铮铮铁汉,但是脑壳里面的剧痛却不费吹灰之力击溃了他的神经,此时他巴不得自己嘎嘣死掉,省得继续遭罪。金博咬牙撕开衣服,肩头淤青肿胀,弹孔处黑血结痂,半边膀子都不利索。金博拾起一柄手术刀,左右看看几人,惨笑道:“麻醉药有没有”“有”曾雅东急忙翻出一个褐色玻璃瓶递给他:“麻醉剂”“注射器呢给哥们儿扎一针。”金博脸色惨白,豆大汗珠自脸颊滑落,将手术刀递给小魏,道:“你来挖”“我没干过这事儿,你忍着点儿。”小魏贯穿伤算是三人中最轻的一个,虽然胳膊无法活动,不过总算没有病变之虞。“该注射多少打多了会不会有问题”曾雅东用注射器抽了一阵管麻醉剂,想想又觉得有些太多,于是挤出去半管凑近了金博的胳膊。小麦在一旁煽火,看几人懵懵懂懂的样子有些不放心,但又苦于帮不上忙,只得瞪大眼睛看着几人的动作,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岔子。“是往血管里注射吗”曾雅东犹豫着不敢下针,抬头问了一句。“应该是吧要不金博你直接喝点试试”小魏咂咂嘴,端起药剂瓶翻来覆去看了看,没有写使用说明。“局麻不用注射血管,往伤口周围注射就行。”“噢,明白”曾雅东眉头一跳,豁然转过身,只见紧闭的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几个军装汉子正端着枪站在那里。小麦闻声转头,一声惊呼,险些打翻了咕嘟冒泡的沸水。看到几人如临大敌的样子,邵山挥挥手示意战士把枪放下,道:“别紧张,自己人。”金博和小魏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大兵哥什么意思。邵山笑了笑,他那晚看到了乘车离去的这伙人,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出他们的身份。见几人依旧警惕不减,邵山只好解释道:“你们是姜河的同伴吧我和姜河是一伙儿的,我们正在找你们。”“什么”邵山此言一出,曾雅东等人更是惊疑,连昏昏沉沉的明俊伟都变了脸色。“噢难道你们不认识姜河”“姜河不是已经”曾雅东茫然转过头看着几个伤员队友,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他没死。”邵山翻了翻白眼儿,为了让几个人安心,接连报出了宋瑶、路茜、夏雨的名字,结果再次收获几声惊叫。“茜茜姐”小姑娘腾的一下蹦了起来,兴奋道:“茜茜姐还活着”“啊活着呢,我的意思是,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汇合了再叙旧。城里行尸多,再这么耽误下去,他们能不能活着还真是个问题。”邵山低头看了眼手表,催促道:“药带上,我们有医疗兵,你们这半吊子就别折腾了,老子头一回听说让人喝麻药的。”几个二把刀臊的老脸通红,当下不疑有他,急急忙忙收拾起东西,一个战士过去将明俊伟背了起来,后者嗓音沙哑着道了声谢,残存的左眼中似有一簇精光闪过。“对了。”曾雅东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我明明看见你们跑出街口了,是怎么找回来的”“那个。”邵山指了指还在燃烧的火炉,笑道:“下次记得关窗户,这么浓的烟,隔老远都能看到。”第二百零六章 花有清香月有阴对于明俊伟等人来说,从地底出来以后,行尸都变得可爱了几分,那腐臭枯槁的躯体不再可憎,哪怕是阴魂不散也不至令人心惊胆战。与活人相比,行尸更像是未被驯化的野兽,可以是狮虎,也可以是猫狗,虽然卖相实在磕馋,但实质差不多。它们攻击性强,但智商低,只要不是身陷重围,总有办法能够躲开它们。活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在秩序崩坏的无主之城中,坚强活着其实并不难,难在该如何活下去。这场突如其来的剧变会持续多久灾难何时才能过去世界上还有多少活着的人明天是否还能找到食物这些看似软弱无力的问题或许鲜有人会问出口,但不能否认,每个苟延残喘的人脑中都在思考诸如此类的问题。假如,假如这场灾变是不可逆转的,人类文明就此湮灭,那残存的人该怎么做是日复一日的躲在见不得光的地下室,吃着变质的食物,喝着有异味的水,然后等疾病降临夺去生命;还是啸聚废都,团结起来开荒拓土,在废墟里重新开始文明的萌芽一千个幸存者会有一千个生存答案,前提是能够凑齐这一千人。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人中的很大一部分,内心还在期盼奇迹发生。这些人在灾变以前没有信仰,支撑他们苟活的信念并不是源自内心的力量,黑夜来临他们无法安然入睡,死亡逼近他们不能坦然面对。这些人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行走在本就不切实际的钢铁森林之中,浑浑噩噩,与行尸走肉无异。幸好,还有那么一小撮人醒悟了,在不同的时刻,这些人明白了生命的价值,在迷茫中找到了方向。“并不是为了什么才活着,而是因为活着,所以才要去做些什么。”研究生如是说。一诺听得懵懵懂懂,不晓得研究生在这种时候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此前的一段时间里,他们三个人潜藏在这座行尸肆虐的城市中等候一个渺茫的承诺。一千多公里,相隔的可能是距离,也可能是阴阳,对于姜河能否如约而至,两个姑娘基本都没有抱着太大希望。只不过她们没有明确的方向,也不忍拒绝研究生,所以才陪着他在这里坚守了几日。今天一大早就开始下雨,三人赖以栖身的楼顶窝棚漏水了,大雨激荡在空城之中,浇的行尸也有些躁动不安。唯唯和一诺最后的耐心也行将熄灭,二人决定,等雨势渐歇便和研究生摊牌,不能再继续等了,他们的食物和水无法再继续支撑。这座城市太危险,不是长久驻扎的地方。研究生一直没有明确表态,看起来十分平静,似乎已经不在乎最后的结果,等待对他来说更像是习惯性的守候。探出屋顶的通风管道里一直咣咣作响,唯唯有些烦躁,取了短刀过去,试图让里边的家伙消停一些。管道里有一个行尸,他们刚刚攀上屋顶的时候便发现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钻进去的,或许是被咬了之后坚挺着躲进了管道,结果没能熬过病毒,最终死在其中,又在这里苏醒。管道探出屋顶部分有个九十度折角,行尸似乎没什么身体协调性,一直卡在折角那里动弹不得。起初研究生打算弄死这个潜在威胁,但是管道口的铁丝网很牢固,撬了半天只松脱了两边螺丝,而管道口距离折角又太长,提刀捅不进那么远,用枪又怕引来更多尸群,只好无奈作罢。反正行尸上不来,他们进不去,虽然彼此相看两厌,但也只能凑合。赶上唯唯今天心情烦闷,听那行尸没完没了的动弹,顿时一腔怨愤有了发泄处,走到管道折角处狠狠踹了一脚。咣当铁皮管道嗡嗡巨响隐没在雷声中,管道内的行尸被噪音刺激的愈发疯狂,奋力挣扎拍打,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令人心急的嘶吼。“唯唯,别管它了。”一诺无奈的劝慰着,起身将心情不爽的姐姐拉了回来。“要死不死,真讨厌”唯唯愤懑不解,气哼哼的又踢了一脚,管道剧震,行尸大哗,一颗锈迹斑斑地螺丝钉悄然掉落,弹了两下滚进积水洼。研究生明白唯唯怨愤为何,叹口气,冒着雨下楼将所剩无几的食物和清水搬到了车上,最近几天按照姜河教的方法积攒了一些汽油,足够车子离开市内。研究生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一丝执拗,牵着他,让他难以选择就此离开。黄狗和狸花猫今天也有些躁动不安,或许是天气转冷的缘故,两个平日里还算安分的小畜生今天一直在楼顶四处蹦跶,着急的模样好像发情一般。研究生将物资行囊全部打点妥当,斟酌了一番措辞,打算和两个姑娘进行告别。唯唯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眼里似有一抹难以察觉的悲戚。天空闷雷滚滚,黄狗躲进了车厢,将脑袋埋在一堆衣服底下瑟瑟发抖,一诺心疼的守在旁边,望着研究生和唯唯不时轻叹。又是一声惊雷,坐在屋顶的唯唯蓦然回首,发现不远处的雨幕中似乎腾起一股浓烟。“小熊哥”唯唯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幻视幻听,急忙将下边的研究生喊了出来,遥遥指向那股随风逸散的烟尘。一诺也从车斗里钻了出来,三个人站在雨中凝望片刻,研究生静如死水的脸上绽开一朵雏菊,喜笑颜开。“去吧注意安全。”唯唯懂得这个看着有些憨傻的大男生笑容里蕴含的意味,大声道:“我在这儿等你们。”研究生抬头对她露出一排门牙,拾起砍刀冲进了雨帘,一诺喊他不住,拎着姜河留给他们的步枪原地直跳脚。“一诺,你和他一起去,这个傻子太兴奋了,我担心他出事。”唯唯双手卷成喇叭花,催促自己的小妹赶紧去支援。脸颊贴着的纱布被雨水淋湿,胶布脱落,随风飘远,露出白皙脸侧一道泛着红嫩的伤疤。“你别下来,等着我们。”一诺拗不过她希冀的眼神,只好叮嘱了一句匆匆跟了上去。唯唯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自怨自艾的叹了口气,随即又自嘲的笑了笑,眼里闪烁起欣然之意。傻小子楞笑的样子也能让她身心舒坦,也难怪姜河会觉得一诺更像是姐姐。滚滚天雷催促着雨瀑飞洒,铅色云层中穿梭着湛蓝电弧,闷雷声中似有铁器悲鸣,青灰色的枯爪探出白铁皮管道,在阴沉天色掩映下越显森然。研究生和一诺赶到爆炸发生地,制造爆炸的元凶已经不在,多少让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