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找药”晁逸帆吼了一嗓子,他也不知道小芸伤势如何,现在她是唯一的医务人员,却是昏迷不醒。白聿栋听到小芸的名字蹦了起来,双手卷成喇叭花,叫道:“她怎么了”“不知道,在发烧,流了很多血”晁逸帆感觉体力快要透支,力量和温度正被冰水快速侵蚀。白聿栋再也按捺不住,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奋力游了过去。所有人都凑在了屋檐,几只手电全部照射着水面划来的桌子。小芸蜷缩在桌上,浑身湿透,腰腹间的血迹很扎眼。黄狗俯在一旁,用舌头舔小芸的脸蛋。黑沉沉的水面泛起圈圈涟漪,晁逸帆推着桌子越靠越近,白聿栋也快要游了过来。一旁的黄狗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对着小芸汪汪汪了几声。“别闹,乖。”晁逸帆已经没有力气再划水了,只能尽量保持着桌子的平衡,等着白聿栋来接棒。黄狗转了转圈,叫声愈凶。“怎么回事”姜河眯眼看着那边,几道光都直直打在桌子上,黄狗的异动非常明显。明俊伟撑着身子爬起,脸色变了变。白聿栋还在游水,而晁逸帆只能保证桌子不翻,无力再踩水,所以桌子又缓缓的向后飘了出去。“嗬”小芸身子抖了抖,搭在桌檐的手动了一下。“小芸,你感觉怎么样老白过来了,你撑着点。”晁逸帆此刻只能用尽力气喊话,屋顶上的众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而小芸却是没有听见的样子。“她怎么了她怎么了”白聿栋扑腾着水,心似火燎。小芸颤抖着,搭在桌檐的手漫无目地挥动了一下,一旁的黄狗叫声愈烈,汪汪汪不停。晁逸帆估摸着小芸是被烧糊涂了,勉力伸手抓住了她的手,以防被一旁发神经的黄狗咬到。触手一片冰凉,小芸的手和额头完全是两个温度。晁逸帆心道不妙,又伤又发烧,还一直被雨淋,只怕小芸身子要撑不住了。小芸喉间发出低低地痛苦呻吟,身子勉力探了起来,湿漉漉的长发垂到了晁逸帆的脸上。“坚持住”晁逸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小芸痛苦的呻吟声让他想起了小金花,小金花在最后的时刻躺在他怀里,那呢喃声和现在小芸的呻吟如出一辙。白聿栋终于游了过来,探手抓住桌腿,胖脸上满是焦急神色。“小、小芸,你哪里伤到了”白连长抹了把脸上的水,伸手想要扶住小芸。“嗬嗬”小芸手肘撑着桌面,缓缓爬了起来,慢慢抬起了脸。晁逸帆松了口气,看来还是老白的呼唤比较管用。黄狗四腿一蹬跳离桌面,迅速狗刨回屋檐,转身朝着水里吠叫不止。“不对劲”明俊伟撑起身子,大喊:“逸帆、老白,小”明俊伟话刚喊出一半,水面上的桌子骤然翻到三个人同时落入水里,拍得水花四溅所有人愣在原地,谁都没有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晁逸帆看清了。就在他落下心底的石头,打算和白聿栋换岗的刹那,撑起身子的小芸突然如野兽一般探出头,张嘴便咬向了晁逸帆。晁逸帆气力耗尽,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不过小芸突然扑出身子却压翻了桌面,顺道把一旁的白聿栋也推下了水。刹那间的变故让人无法反应,晁逸帆头皮一炸,心知小芸这样子必定是被行尸所伤,当即连连踢腿想要浮上水面。手枪他刚才放在了桌上,桌面一翻,手枪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水下黑沉沉一片,隐约能看到两团黑影兀自翻滚。晁逸帆憋着一口气探出了水面,另一边白聿栋正拦腰抱着小芸,而小芸状若疯魔的嘶吼挣扎着。“小芸是我老白啊你怎么了啊小芸啊”白聿栋哭号着,紧紧箍住小芸的身体,任她挣扎嘶叫也不松手。两个人在水中浮浮沉沉,挣扎扭动间越飘越远。屋檐上的两个战士第一时间扑进水里,姜河紧随其后跳了下去。明俊伟喊话的瞬间姜河就回过了味儿,当下没有任何犹豫,扑腾到晁逸帆身边将他拉扯了起来。“没事吧”晁逸帆点点头,脸上惊惧犹在,小芸骤然出了变故,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姜河把脱力的晁逸帆推上了屋檐,宋瑶帮手将他拉了上去。“潘珞,潘珞还在树上。”晁逸帆大口喘着气,指了指一边方向。深夜的水面,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凄厉的嚎叫,随着一声枪响,四周再次陷入了沉寂。第十一章 放晴天亮了,雨停了,乌云消散,晴日当空。山腰处,安贞一行人小心地行进着。山脚下是潺潺的水流,虽然这里没有爆发山洪,但连续一周的暴雨还是给这里带来了某种程度上的水患。安贞算了算日期,应该是九月初了,一众人进入山林已经逗留了不少日子。通讯兵醒了过来,在没有药物的情况下奇迹般的退了烧。但腿上伤口愈合的很慢,而且应该会落下后遗症,除非通讯兵有魄力打断腿重新接一次骨头,否则以后他就只能跛着了。不过通讯兵并不在意,他觉得能保住一条命就是万幸。相比那个为了救他而死去的战士,瘸了算得了什么雨后的山路不好走,何勇一马当先在前边开路,二斤紧紧抓着安贞丝毫不敢懈怠,通讯兵被两个战士架着走在队伍的后边。“安医生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歇”二斤关切的问道。“我还可以,谢谢。”安贞抿嘴浅笑。山洞那晚以后,战士们都跟平素冷冰冰的安医生熟络了起来,一路上不乏嘘寒问暖的热心战士。现在的安贞在战士心中不光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那夜美丽性感的影像也烙印在了年轻战士们的脑海中。毕竟大家同患难一场,当晚为了缓解尴尬气氛,众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整晚。小战士们发现,安医生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淡,其实也很好相处。雨后初晴,天高云淡,清风吹散了连日来的阴郁。只是,匆匆赶路的一行人根本没有想到,营地会出现重大变故。姜河一行人也离开了被山洪淹没的营地,房顶上摆着那张木桌,桌面上用刀子刻着“向西,上山”的字样。白聿栋亲手击毙了小芸,抱着尸身回到屋顶时,身上满是鲜血。所有人都有些发懵,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白聿栋把对小芸的柔情悲痛深埋心底,用铁血与铁骨将自己武装了起来。他几乎没有给自己留下悲伤的时间,返回屋顶只呆坐了片刻,然后叫上另外两个战士下了水。姜河等人没有阻拦,只是默默的等待着。三个军人往返几趟,从水底打捞出来几把枪械和手电。姜河推着桌子接回了快要冻僵的小潘珞,后者惊闻小芸尸变,一时没能接受的了。小姑娘眼泪汪汪的站在白聿栋身边,语带哭腔:“她刚才还好好的呢她说不碍事的”话没说完便已泣不成声。白聿栋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站起来揉了揉潘珞的小脑瓜:“不哭,不哭。”“连长,我们怎么办”一个战士问。“上山,等水退了,回来安葬他们。”白聿栋将枪械一一退出弹夹,检查了子弹受潮的情况,然后分发给几人。“你说的那条路还能上山吗”白聿栋问道。明俊伟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可以,那边地势比较高,水应该淹不过去。”白聿栋点点头,环视众人,道:“天亮,天亮以后出发。”剩下的人里,只有明俊伟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其他人除了饥寒交迫倒没有太大的问题。小芸的尸体无法处理,只能用几件衣服盖住留在了屋顶,但是放晴以后气温肯定会急剧升高,如果白聿栋不能及时赶回来掩埋,尸体必定会被蝇虫叮咬。晁逸帆用刀子在桌面上留下标记,立起来摆在正中,希望安贞等人回来可以看到。姜河与两个战士捞上来几根粗大的浮木,用腰带捆上浮木枝杈连接起来,然后三人一组抱着浮木涉水而行。二锅头一狗当先游在最前边,姜河和另一个战士夹着明俊伟游在其后,白聿栋和晁逸帆负责殿后。虽说雨停了,但是水流并没有静止,如果抱着浮木的众人停止踢水,那就会被水流带向密林当中,所以借水行舟也十分的消耗体力。一行人就这么游了半个多钟头,总算到了一段水势偏低的地方,除了小男孩,其他人至少可以用脚尖踮着土地行进。期间倒也有零散的行尸被冲挂在树梢间,看见行进的队伍也嗷嗷叫唤着想要扑腾过来。无一例外,全被白聿栋手中的枪点了名。山林里静谧无比,没有虫鸣,也没有鸟叫,好像整座山里只有这几个活人。明俊伟脑袋山的血迹干结在脸上,看起来很是凄惨。他凭借着记忆,带着众人穿过浅水区,站上了一处没有被淹没的草地。不能说是草地,看上去更像是露出的尖尖一角。明俊伟说这是一个大斜坡,当初周槐就是从斜坡下面的林子里跑了出来。姜河小心的松开浮木,大概环视了四周,盯着斜坡下死气沉沉的水潭,惊道:“那这得多深”“两米还是五米不确定。”明俊伟耸耸肩,指着一侧的缓坡,道:“咱们从这里上去,不用到对面。看到上边那排风车了吗”众人闻言望去,果然,山顶一排风力发电机还在转动,山坡上植被茂盛,郁郁葱葱。“望山跑死马,走吧,天黑前一定要上去。”白聿栋将浮木拉过草地推进深潭,道:“咱们上了山要绕回营地上边。”“为什么”姜河不解,费这么大劲兜圈子“上边那都是民企建置的风力发电机,只有塔架没有厂区。营地上边的火力发电站有大厂区,清理一下可以安身。”白聿栋抓着浮木率先下水,水很深,直接没过了头顶,另一个战士急忙跳下去压住了浮木另一头。白聿栋探出头,冷的打了个哆嗦,道:“是够深的,水很凉,你们两个姑娘怕是够呛。”宋瑶穿着姜河的外套,小心的探出脚试了试水温,小脸儿冰的刷白。姜河咂咂嘴,凑到她耳边问道:“那个现在不是生理期吧”宋瑶啐了他一口,摇摇头,然后补了一句:“快了。”条件有限,够呛也得下水,几人让小男孩骑在浮木上,另外两人扒在两边保持平衡,一路打着冷颤踢水前进。好在离明俊伟所说的缓坡距离并不算太远,中间除了潘珞抽筋险些落水,再没出其他岔子。黄狗第一个跳上对面的缓坡,撒着欢儿的跳蹿。水里众人也依次上岸,冷的集体跳起了踢踏舞。接下来的事乏善可陈,为了能赶在天黑前到达山顶,众人没有停留太久。太阳已然霸占了天空,气温也在慢慢回升,踩在地面上的众人也感到寒意在慢慢消退。山路泥泞,好在草木繁茂,走起来也不是特别的费劲。一行人沉默着向上攀爬,直到正午时分才刚走了一半的路程,而多数人的体力已经跟不上了。白聿栋目测了距离,估计再有两个小时应该能到山顶,当即也不再催促众人,而是和一个战士砍了些树枝回来。“歇息一会儿吧,烤烤衣服。”白聿栋和战士分检出干燥的柴火,在土地上挖了一个坑堆了进去。山洪来的突然,虽然白聿栋后边带着战士下水打捞了一番,可是收获却并不多。好在晁逸帆装备齐全,适时的抛来防风火机,这才免去了钻木取火的麻烦。就这样,一行人在半山腰生起了篝火,一股浓烟袅袅升起,被山风卷散。男人们脱了衣服晾起,然后分成两组到高处戒备,将火堆留给了两个女生和小男孩。小男孩开始还有些害羞,不好意思在姑娘面前脱衣服。宋瑶把姜河叫了下来,让他带着小男孩到一边的草丛里换衣服。半山腰处野草丛生,足有半个人高,为避免引起山火,两个战士特意将火堆周围的草丛全都给铲平了去。白聿栋和晁逸帆并肩站在一处凸起的山坡,望着山下幽深的水潭发呆。晁逸帆张张嘴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白聿栋察觉到他的异样,问道:“有话要说”晁逸帆苦涩的牵动嘴角,摇了摇头。白聿栋也不勉强,自顾自蹲了下来,问:“有烟吗”“泡烂了。”“哎,真想抽颗烟。”白聿栋摸摸胡茬,忍不住咂咂嘴。“我”晁逸帆也蹲在他身旁,几番犹豫,还是开口道:“小芸之前在担心你,我告诉她你没事,她很安心。”白聿栋眼皮颤动了